洋洋洒洒一大篇。
明宗随手把折子往御案上一摔:“狗屁不通!”
孙德福眨眨眼,问:“圣人,魏大夫想干嘛?”
明宗高高举起双臂,伸了个懒腰:“让朕废后!”
孙德福沉默下去,半天,才憋出来三个字:“神经病!”
明宗哈哈大笑!
……
……
宝王府。密室。
宝王和温郡王的脸色都难看得很。
幕僚却不以为意。
不过是夫妻父子受辱么,你谋人家的龙椅,还不许人家给你脸色看了?这叫做哪门子的道理?
但宝王和温郡王却不是为这个郁闷,父子两个是在为外头新开始的流言。
这个流言甚至都不顾裘太后的面子了,直接说:“恐怕宝王其实是达王爷的儿子吧?”“难怪先帝不把皇位传给宝王,而是给了当今呢。”“要不然达王爷那样护着宝王爷了?自家的种呢……”
这样一来,即便把温郡王是地藏王菩萨转世、曾猎白鹿、为祖宗护佑等等流言散播到十分,也敌不过“非先帝之后”这一条。
宝王恼火地捶胸顿足:“他怎么会这样无耻?连阿娘的脸面都不要了!”
温郡王看了他一眼,忽然说了一句话出来:“照咱们那天设想的最坏的情况,祖母其实真的是站在邹后一边,也就是说,是站在四叔一边的,对吧?”
宝王一怔。
温郡王的脸转开去,看向门口,眼神淡漠:“那就准备按照最坏的情形去做吧。”
去做吧。
去……做……
幕僚只觉得有一股冷气从脚底板直直地冲上顶门!
温郡王,正在建议自己的亲阿爷,去除掉自己的亲祖母!
……
……
又过了一日,前一天还笑得前仰后合的明宗便笑不出来了。
吏部尚书赵盟、礼部尚书崔酲联袂上书:“附议谏议大夫弹劾邹后折!”
明宗脸色铁青地看着那两个署名,双拳紧握。
孙德福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缩着脖子站在一边。
赵盟是明宗为了赵贵妃亲手拔擢为尚书的,其实他的本领并不够。崔酲是明宗和邹皇后一起,为了崔漓当年的身孕,也是为了抗衡宝王势力,拔擢为尚书的,为此还暗示前尚书迅速地致了仕。
可如今,这两个白眼狼,竟然跟着魏冲这个墙头草,在正月初三这种时候,亲手署名,逼迫皇帝惩戒皇后!
过了好半天,孙德福终于说了四个字出来:“忘恩负义!”
明宗抬手便要砸东西。
外头横翠的声气欢快地响起:“圣人,皇后娘娘请您去用午膳呢!阿舍熬了好大一锅羊汤,香极了!”
明宗的手顿在了半空,神色怪异地看向御书房紧闭的房门,旋即,眼中闪过愧疚。
孙德福想了想,笑了:“圣人何不邹娘娘?老奴觉得,邹娘娘大约是知道这件事了。”
明宗进了清宁宫坐下∞皇后急忙上前嘘寒问暖,还殷勤地亲自给他捏肩捶背,弄得明宗大诧:“你这是做什么?”
邹皇后娇娇俏俏地作怪:“臣妾怕圣人废了臣妾啊!”
明宗脱口“啊呸”了一声,方呵呵大笑起来:“你又嘲笑朕!”
邹皇后这才咯咯地笑起来,挪到自己那边坐好,笑道:“阿舍熬了好大一锅羊肉汤,我已经令人送了一些给母亲,一些给戎儿。下剩的不敢自专,所以请了圣人来试试美味。”
明宗拧眉:“入了冬后,不几日便有羊汤,朕其实都吃得腻了。”
邹皇后抿着嘴笑:“怎么会让您吃腻?”说着眼神便瞟了出去。
邴阿舍笑着走了进来:“圣人来了?婢子熬了足足四个时辰的羊汤,若让您再不爱吃,那婢子就要去撞墙了!”
明宗挑眉。
邴阿舍上前,边说边把食案摆满:“婢子用一只鸡、一只猪脚、半口羊,借了外头煮整羊的大锅,狠狠地加了一满缸无根水。各色佐料就不用说了,直到把汤熬得乳白乳白的,才停了灶。如今这汤里,婢子只放了盐巴、醋和胡椒。您试试,若是不醇厚,不浓香,不美味,婢子就辞了清宁宫这个厨娘的差事!”
“这是婢子学着西南那边做的蘸碟儿,专门放得多多的辣椒、盐巴和香料,热油浇过,最是痛快淋漓的。您把羊肉站着这个吃,保证您酣畅!”
“这是昨儿也从宫中暖房里摘下来的小黄瓜、小萝卜,甚么料都不用蘸,您拿来爽口。”
“这就简单了,是婢子学着做的蒸饼,是紫米、黄米、大麦三种磨了面,然后用鲜蔬绿菜拧了汁子和面,有股蔬果的清香,您喝汤前先试试。不然一会儿汤味儿太重,怕是会尝不出来!”
“这是一盘子酪浆樱桃,是英妃娘娘最爱吃的。婢子试着,酸酸甜甜的,竟也是清口的上品。且红红白白的颜色,搁在黄瓜萝卜边上,也算个小装饰了。”
明宗瞧着这最便宜的东西竟然被邴阿舍这样配来,竟然有些眼花缭乱,口水四溢,便咽了口口水道:“好得很,好得很!”
然后再不吭声,大快朵颐起来。
邹皇后看着他的样子,咯咯娇笑,不甘人后似的,也大吃大喝起来。
夫妻两个就像是在抢食一样,不过一刻,便将一食案的饭食一扫而光!
明宗满足地叹了口气,然后摸着肚子笑道:“感觉,这几日,竟然今天吃得最好,也吃得最饱!”
邹皇后笑眯眯地看着他,道:“臣妾这里还有一道饭后的点心,圣人感兴趣么?”
明宗急忙摆手:“不吃了不吃了!可真的吃不下了!”
邹皇后笑容深了下去:“这道菜,臣妾保证,必能让您又惊又喜,胃口大开!”
明宗看着笑意中竟隐隐有三分阴寒的邹皇后,心中一惊:“什么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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