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阳河前,李重进没有为难太久。几天之后,从后方传来了撤军的命令。
原来,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呆在瓦桥关的世宗突然得了一场重病,一没着凉,二没受热,三没吃啥不合适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毛病,浑身不舒服,疼痛难忍。好些天过去了也不见好,反而越来越严重。
瓦桥关的将士们听说皇上病了,都很担心,皇上年纪轻轻,身体一直很好,怎么在这节骨眼上就病了呢?没听说皇上以前有过什么病史呀。
军中一时流言四起,难道真的不应该去打幽州?老天现在还不希望辽国被灭掉?原本不相干的事情,硬被扯在一块。瞎想是可以的,但不能瞎说。弄得不好是要掉脑袋的。
当然,赵匡胤就不一样了,世宗身边的红人。他敢说,也会说。
君臣二人在世宗的病床前,满怀深情地回顾了多年来大大小小的战争,那些有趣的人,难忘的事。说到动情处,两人会心一笑,世宗感觉身体松快不少。
战争有进展顺利的,有打得异常艰苦的,顺利的当然让人踌躇满志,艰苦的更让人刻骨铭心。说到底,还是皇上鸿福齐天,雄才大略。陛下的军事才能天下无双,神机妙算堪比诸葛。
自即位以来,陛下就弓刀戎马,与将士们同甘共苦,甚至比我们还要累,大家看在眼里,疼在心里。烈日下,陛下亲临前线指挥战斗。大雨中,陛下与将士们一起发起冲锋。夏天,陛下和将士们乘凉消暑,打成一片。寒冬,陛下亲自探望生病的官兵们,嘘寒问暖。
打幽州不用急,以后有的是时间,不在乎这一两天。还是陛下身体要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再说辽军已经害怕了,估计几年之内不敢再来骚扰了。
世宗想了想,算了,见好就收吧。能打仗的不愿意打,愿意打仗的又不能打,再勉强往前进军的话,真的是胜负难料了。在这些将领里面,明摆着赵匡胤是数一数二的,可惜赵匡胤是主撤派,李重进倒是主战派,可他的作战指挥能力跟赵匡胤没法比。现在自己又病成这样,心有余,力不足呀。
撤军之前,世宗下令将瓦桥关改为雄州,益津关改为霸州。
世宗不情愿地走了,一腔热血雄心融在两道雄关的名字里,永远留在了这边关重镇。可惜天不遂人愿,此后,他再也没有机会来到这里。而且,在其后的400年里,汉人始终没有冲出雄霸二州,越过前面的燕京幽州。
这天走到澶州(今河南濮阳,世宗又改变了主意,下令全军停止前进,原地待命。而且自宰相以下各级官员,一概不得进入他的营帐探病。一句话,就是图个耳根清净,不让人来唠嗑。
不过,凡事都有例外,法令总有空子。殿前都点检张永德身穿便服,以妹夫的身份昂然走进了世宗的大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