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有了个了结?这就完了么,那凶手呢?”凌若薇不敢相信地问道。
“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举,双方实在是撑不下去了。魔教且不去说它,九大门派中,仅掌门就三死一残,除华山刘掌门,崂山清虚真人和我师父亦不幸战死,五台掌门智贤上人残废。此外,所死的长老耆宿不计其数,青年好手几乎被一网打尽。一年下来,各派弟子人数锐减过半,且都是派中精英。九大派中,只有昆仑派因不曾实际参与得以幸免。再说,那魔教宁国府分舵舵主仇白已在大战中身亡,勉强可算是报了仇。”陆羽道。
“我经常听人说,崂山派黄石道人、武当派王蒙都是百年不遇的习武天才,可惜死于魔教之手,否则轮不到武林四剑出风头。对不住,韩姑娘,我只是转述武林传闻,请勿见怪。”方小白道。
韩宁微笑摇头,示意无妨:“没关系,事实如此。师父也常提起这两人,言谈之中深为痛惜。”
陆羽叹息道:“死去的青年好手何止这两人,华山柳如龙、张一杰,七剑堂葛庭,薛家的大公子薛观予,都是出类拔萃的人物,结果……唉,其实比实力受损更可怕的,是内部的裂痕,这是九大门派不得不罢手的另一个原因。前面有一事我没来得及说,就是留在武当养伤的张师兄,经检查,他被人以阴毒内力截断阳跷、阳维二脉,武功尽废。因为战事进展不利,许多人开始反思此事的前后经过,结果发现甚多疑点。”
“哦,有哪些疑点?”方小白问道。
“第一条,是莫问的话在理,魔教没有理由做这种蠢事,唯一可以解释的动机就是清虚真人所说的立威。可是要立威的话,杀亢大哥一人足矣,灭亢家庄满门已嫌过分,更何需行此变态之事,这不是画蛇添足吗?以莫问之智,岂会授人以柄?第二条,就是我了。我和张师兄同时被擒,为何他身受重伤,我却毫发无损?如果说敌人要阻止我们报讯的话,一刀杀了即可,何必带到数百里之外的邓县?第三条,华山刘掌门的武功仅次于无尘、莫问等寥寥几人,怎会防不住区区一道暗器?第四条,那个惹事的武师从此了无踪迹,事后多方打听,只知道他叫蔡虎,是半年前入庄的,其余一无所获。此外还有许多疑点,就不一一列举。其中第二第三条,显然是暗示我方有内奸。当时大家互相猜疑,背地里议论纷纷,情势混乱不堪。我身处怀疑的中心,又急又气,却无从辩白。”
方小白道:“陆掌门自然不会是内奸,如果真是内奸的话,怎会露出如此明显的破绽?陆掌门大可以取了师兄性命,然后给自己来几刀,扮作苦战杀出重围的样子。”
“当时无尘道长就是这么为我辩解的,唉,可是有的人始终耿耿于怀,不肯相信。”陆羽语气萧瑟,目光沉痛。
方小白心中一动,问道:“今日接风,怎么不见张长老?”
“张师兄自失去武功后,便不愿再理江湖事。他平时在后山处理门中杂务,很少露面,除三个月前去过一趟成都外,十年来从未离山,与外人几乎没有接触。唉,也难怪他心灰意冷,他是我们这一辈最杰出的弟子,武功人望皆在我之上,这青城掌门,本该由他来做才是。”陆羽似乎听出了方小白话中隐藏的意思,答得耐人寻味。
“那还会有何人记恨陆掌门,亢家庄的人不是死光了吗?”凌若薇问道。
“亢家的人并未死光,有一人逃过了那场大屠杀,”陆羽一语惊人,“案发后,官府收集尸体,请附近村民一一辨认,结果发现少了一人,又多了一人。少的是亢大哥的独生爱子亢明,多的是亢明奶妈的儿子,那天他正巧入庄找母亲有事,想必凶手搞错了。”
“后来呢?找到亢明了吗?”
“后来官府和九大门派都派人找了很长时间,始终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有人猜想,也许他事发之时恰巧不在庄中,回来后看到惨象,吓得远远地逃走,从此再不敢露面,甚至被吓得神智失常也有可能。这个猜测很有道理,亢明那孩子我见过,他身体瘦小,见人就脸红,支支吾吾地连话都说不完整,十三四的少年,看上去只有八九岁的样子。他生下来先天不足,体弱多病,亢大嫂怕养不活,一直把他扮作女孩教养,亢大哥也没有教他习武,只学些书画。当时庄院的惨象,我们这些老江湖看了都受不了,何况他这么一个孩子。我一直都以为他被吓得半痴半傻,早已死去。”陆羽道。
“难道这亢明流落江湖之后另有际遇,学成本领,上山复仇来了?”方小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