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小白道:“这只有一个解释,苏姑娘的房间是最后施迷香的,淫贼施迷香后顺手带走人,再送回,共来回两次。若不然,施迷香一次,掳人一次,送回一次,应该留下三次脚印才对。”
韩宁迟疑道:“你分析得有理,可这又如何?”
“这说明淫贼早知道苏姑娘住哪间房!一共九间房,哪有这么巧偏偏是苏姑娘赶上最后一间?敌人放迷香,要么从一侧按顺序开始,要么先进正房察看静空师太的动静,怎么都不会最后才轮到苏姑娘。而且,他也知道你住哪间房,见你没回来,就压根儿没进去,所以你的房间才会没脚印。”
“你……你是说……”
方小白面色阴沉,不停地来回踱步。他越走越快,走了无数圈,忽然站住,目视韩宁道:“从‘淫贼一枝花’以往的案子看,似乎行淫为次,羞辱九大门派为主,若要羞辱峨嵋和青城的话,你比苏姑娘更合适。我想,淫贼最初的目标是你吧?再说,不可能放着你这么个美人不动,却去侵犯一个小孩子。只是你不在,他只得退求其次,转而对苏姑娘下手。”
韩宁脸红,低声道:“难道是我害了阿妍?”
“既然凶手的目标是你,为什么轻易放弃?你是闻到迷香后,从同门的作息习惯发现疑点的,淫贼不可能知道这些。按说,他大可以耐心等候,待你回来喝下****后再动手。你们戌时出发,在灵堂呆了半个时辰,加上来回路上的时间,大约亥时前回到住处。你回来时亥时过半,即是说,凶手在亥时至亥时半这段时间作案。他急什么?明明有一整夜的时间可用,为什么要改变目标,并冒着你随时可能回来的危险急匆匆作案?”
“凶手定是有不得不如此的原因。”
“没错,因为淫贼作案后要连夜赶回崇宁,所以才草草收兵。从凶手的行动看,他早知道你们要去拜祭尤长老,又熟悉每个人的住处,必然是山上之人。青城弟子集中于灵堂内外,不可能作案,那剩下的就是去崇宁的这帮人了。周无忌、黄天明、顾氏兄弟、王奇和陈金都是名门正派弟子,唯方小白来历不明兼行事诡异,嫌疑最大。他既然急着回崇宁,想必不认识近路,从大路回崇宁要两个时辰,现地上泥水未干,显然刚走不久,你立即从小路赶往崇宁,说不定能抢在前面,将他堵个正着。昨晚柳青就是这么对你说的吧,韩女侠?”方小白的目光如刀似箭。
韩宁身子剧震,呆呆地看着方小白,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方小白冷笑道:“你到了客栈,见只有我一人,更增怀疑。你疑心我施苦肉计,迫不及待地把我弄醒,试探神色,却一时看不出破绽。于是又生一计,假装脱力,想诱我出手。我傻乎乎地信以为真,生怕你去李家庄遭遇危险,不顾****未清手臂有伤,不顾暴露武功被你怀疑,急忙跟在后面,一心只想保护你。”
韩宁羞愧无地,不敢抬头。
“当时我有些迷糊,对你的言行没有深思,事后一想,却发现几处破绽。其一,我昨夜的情形确实可疑,你本该加意提防才对,但你腿软时,任大半个身子靠在我怀里,毫无戒备之意,这亦与你平时拘谨守礼的作风不合;其二,你说追踪脚印到山下后失去踪迹,根本是一派胡言,你追出来时雨已停了,脚印怎会消失?难道淫贼飞上天了,还是有人半夜出来乱走把脚印破坏了?你并非到了半路才怀疑龙在天,而是一开始就冲着崇宁来的;其三,你说当时头脑一片空白,立即追了下来,但从亥时半发现凶案到子时整追出,中间足有半个时辰,你在干什么?柳青的住处与你们相隔不过百余丈,你找他的话片刻即可来回,剩下的时间,是在商量怎么捉我吧?你昨晚假借散心,与柳青一道查探青城派宿处,回来发现凶案后,立即找柳青商量,认定我是作案人。”
方小白看韩宁无言以对,便冷哼一声,轻蔑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做错了最重要的一件事?事发后,你根本不该找柳青,而应当收拾残局,想办法清洗苏姑娘身上的画,不让任何人知晓此事。苏姑娘年幼,醒来后未必明白发生过什么。凶手因你之故害她,你又宣扬此事将她逼上绝路,真正害死她的人是你!”说完仍觉怒火未消,又道:“你口口声声说跟苏姑娘情同姐妹,实际上根本不在乎她的死活,你只想抓住淫贼一枝花,好替‘细雨剑’贴金。还有,再告诉你一件事,昨夜青城派丢了一匹马,淫贼的确是从大道回的崇宁,你进城时,他还在路上。若非你自作聪明,或许真的可以堵住他。”
韩宁失声痛哭。
峨嵋众女一直暗中留意这边,听见哭声,纷纷跑过来,见状大惊,有两人立刻拔剑指向方小白,怒喝道:“你对韩师妹做了什么?”
韩宁哽咽道:“不关他的事……”方小白冷笑一声,扬长而去。
他走出老远,渐渐冷静下来,其实站在韩宁的立场看,并没做错什么,她有权怀疑任何人,自己亦确有可疑之处。他来找韩宁并不是为了挑破此事,起初只想辨识“淫贼一枝花”的画风,但不知为何,说得两句便怒火上冲,一股脑发泄出来。这韩宁好像自己的克星一样,在她面前,不是手足无措,就是言行失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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