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披云二人纷觉莞尔,忽而姬少琴一瞥流火,“这流火存时光阴不定,晚了恐怕要错过这次,蔺师姐,乘舟而下吧!”
蔺披云一点头,“嗯。”
“慢来。”边崖月一伸手,阻止道。
姬少琴微一皱眉,“边道友还有何话要说?”
边崖月一指那黑云,“两人细看,有何不寻常?”
听边崖月这样说,姬少琴心知有异,转目瞧去,细细一辩,倏尔脱口道:“焰火内敛,聚在一团。”
“不错。”边崖月道:“这流火威力,有大有小,就眼下所见,此火威能非同小可,丹境进去,必被焚化。”
姬少琴悚然一惊,额头隐有冷汗,暗觉惭愧,自家一时情急,没细看清楚,要是进去了,纵有渡虹天舟,也是有进无出。
蔺披云知姬少琴心思,轻轻拍了拍他,示意无妨,目观边崖月,“依道友看来,何时能入?”
边崖月笑道:“蔺道友考校我了,论识火之能,崖月怎敢在二位面前班门弄斧,适才两位心急,才未察觉,如静下心来细观,崖月远不能及。”
这话听得舒坦,姬少琴说着,“道友谦词了。”
边崖月笑而不语,凝视那片黑云,忽道:“依二位看,这峰中仅有燕峥嵘与马道人吗?”
“道友是说?”姬少琴闻言知意,心有所想。
“只是猜忖,其中真伪我不能保证。”边崖月先道一句,而后才说道:“设燕峥嵘还在峰中,他不会想不到,蔺道友前来杀他,而贵派能为,绝非他这散修可比,为稳妥起见,说不得早已邀了友朋,就等二位上门。”
“嗯,此言不无道理。”姬少琴略略一想,也认可这话。
边崖月观其神色,微微一笑,“我既撞上这事,诛杀灵门道人,责无旁贷。”
蔺披云一听,本有些许抗拒,自家报复,借他派之力,说出去也不好听,可边崖月言辞恳切,无有半句说是帮忙,只道诛杀灵门,便有点接受,望了姬少琴一眼,见其微不可察一点头,她郑重道:“边道友高义。”
“哪里,为我玄门分忧而已。”边崖月在这罗浮峰,花费十来日,转了数个大圈,始终没想到进去方法,更不敢犯险,试一试能否破入内宙空境的界关。
寻上蔺披云二人后,一看渡虹天舟就知不差,有意搭一趟顺风船,也无需自家卖力,飞那流火秘道。
三人在此一等,足足等了一个时辰,还不见其减弱半分,正以为此次不可进入时,忽见那火势散开几分,成滴泉之相,肉眼一观,便知火力弱了些许。
三人俱是一喜,但就此还不够,又等了片刻,见可以进入后,姬少琴操弄天舟,船肚喷霞,烘烘之烟飞旋,一头扎进那火中,
据此较远之地,有块大石头无精打采的缓缓飘着,宁舟从大石背面转出,望着三人不见后,却是一笑,“没想到三寸斜阳宗没来,来了炼兵谷,这边道友也是出我预料,与其相见,却要小心了。”
他摸出一只狰狞龟甲,把禁棋放了进去,此物乃道统传承之物,是一件重宝,隔绝禁棋感应,小事一桩,而后把龟甲一抛,疾驰向火,他随在身后,见到了地处,一纵而入,任龟甲朝下而落。
上回出来不用此物,是因这太始玄龟除非是在浊气地脉之所,其它地处,行动甚慢,如用这物,根本来不及出来。
而进入则不同,顺势而降,不耗分毫气力。
过了界关,龟甲隐匿在黑烟中,目光朝下观去,见那渡虹天舟落向罗浮观,半晌不见声息,他略觉奇怪,假设晋神宗又不在,可观内诸多道人应该在的,可又不见伐戮景象,着实怪异。
他不想太靠近,免得泄露了自身所在,看了会看不出所以然来,也不多留,龟甲一飘,远远离开这里。
罗浮观中。
流火过界关时,大为消弱,到这里已是寻常了,三人立在火雨中,看着这残破大殿,暗觉惊奇,这铸就之物,全是凡物,不放在他们眼中。
而营造的这么华美,但从貌相来观,绝对不俗,他们虽则见多识广,可看此殿宇格局,也知营造完毕,该当多么壮丽。
匠人被晋魔主吞杀一空,目扫满山上下,除了火雨,一片空落落的。
蔺披云哼道:“那燕峥嵘真会享受。”
边崖月则凝重道:“蔺道友,那燕峥嵘真是散修?”
“那还有假,他自称山野散人。”蔺披云道。
“边道友何出此言?”姬少琴问道。
边崖月目扫四周,“这殿宇格局,不似我崇胜州。”
姬少琴哑然失笑,“崇胜州广大,浩浩无边,南北东西,各有建法,且这里遗独世外,风情建造早与崇胜州不同,有何出奇。”
“话虽如此,可总有迹可循。”边崖月道:“这里不同,我闲时曾参研过阵道,只不适合这个路数,才没深研,可观视过的图典却多。昔年我派附近,曾有摩相教教徒闹事,也就是那升灵大典,镇灭他们时,搜得不少经卷。当然,这些经卷甚是普通,而有部分经卷,记载的摩相教诸府寻常的禁阵设法,一方地界禁阵,一般寻山望水,依势而为,各派有各派的章法,而这一处,我仔细看来,约莫有几分摩相教的痕迹。”
“这怎可能。”姬少琴惊道:“这里没有灵机,依托地气的禁阵设来何用?”
“的确是没用。”边崖月认可这话,“但这建造路数,是按照设禁阵来弄的,只是用得凡物,又没灵机流转,徒具其型,虚而不实。”
边崖月这话,姬少琴半懂不懂,他对阵道半窍不通,之前也没了解过这方面,二人也不能肯定是真,但这会儿没必要与边崖月争论这个,“权当是真,可这里残破,想必是许久前的摩相教教徒,曾在此暂居过。”
“或许吧。”边崖月指擦栏杆,只粘得浅浅一层灰尘,目中一闪,隐有所悟。
边崖月还记挂着宁舟的禁棋,当下道:“此峰广阔,有万里之数,燕峥嵘如真在这,却需寻找了,不如分头行事?”
“也好。”蔺披云二人不疑有他。
罗浮峰外,其中一座浮峰中,晋神宗与晋魔主相对而坐,品论而谈,晋魔主一笑,“我的分魔窥见清气了。”
“来了几个?”
“三个!”
晋神宗头也不抬,神情悠然,细细啜着,品评道:“茶还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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