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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曲钟人未散 > 第三章

第三章

达达的鞋声自楼上传来,只见单可薇匆匆交代,「我出去一下,跟派翠西亚说车子我开走了。」接着快步离开主宫殿。

苏菲雅暂停手边的工作,「单老板,派翠西亚说美联社记者要采访……」她还来不及把话说完,单可薇已经消失不见。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为什么走得这么急?」手拿撢子的苏菲雅纳闷的说。

不久,派翠西亚领着两名记者踏入主宫殿,阿谀的招呼着,「请坐、快请坐。」她一边按捺着大记者,一边忙不迭的往苏菲雅身边靠去。

扯扯苏菲雅的衣襬,她附耳低声问:「有没有看到单老板下楼?这两位美联社的记者等很久了呢,妳上去叫老板别再打扮了,她已经够美了啦!要她动作快一点--」口吻压抑且急切。

苏菲雅摇摇头,「单老板也没什么打扮啊!」她扬手往外一指,「而且还急急忙忙的借了妳的车要出门。」

派翠西亚当下一愣,「啥,又要开我的车出去,那她有留下租金吗?」嗓门不自觉的扯大。

「没有。」她诚实的摇摇头。

崩溃!「可恶,又没付我租金,这次,我定要控告她强行掳车--」派翠西亚抗议的大声嚷嚷,扭身离开赶着要去阻拦,完全忘了身旁还有两个记者。

「喂!快给我停车,单可……」然而等她冲到门口,宝蓝­色­的车子已经往大门口扬长而去。

「可恶--」她十分扼腕。

耳尖的朱书珊知道单可薇已经驾着车子离开,旋即对同事和派翠西亚表示,「我还有别的采访工作,先走了。」

不等旁人说什么,她快步的定向停车处,跟着驾驶她的红­色­跑车迅急的离开,跟踪单可薇。

昨天从爆炸现场追逐汤镇权的踪影后,朱书珊在接近菲尔松柏树林的公路上掌握到这辆车牌号码XC-1729的宝蓝­色­Volkswagen Passat V6,她得知车主是名叫派翠西亚的女子,然后又循线得知派翠西亚工作的地方--潘芭杜家具收购会社。

说来也巧合,约莫九年前,一次朱书珊和家人到维吉尼亚州旅游时,曾经在潘芭杜买过一座义大利机械式老爷钟,犹记得当时的老板是名年轻男人,可从派翠西亚告诉她,目前的老板已经换成了单可薇--育有八岁女儿的单亲妈妈。

基于新闻记者敏锐的直觉反应,比对派翠西亚提供的相片,又根据她隔着距离拍摄到汤镇权和一名女子在湖岸依偎的相片,从身形、发­色­判断,她强烈认为单可薇即有可能就是相片里的那名女子,而且也很有可能正是汤镇权绝口不提的前妻,是以她以采访为名,实则想要当面和单可薇对话,以厘清她所有的揣测。

没想到,单可薇跟汤镇权一样,对媒体竟是同样的敬谢不敏,让朱书珊的直觉更加强烈,没有丝毫减弱。

「这一次不能再跟丢了,一定要完整掌握住这条线索。」她在踩下油门的同时,暗暗的告诉自己。

别人越是不想提起,她朱书珊就越要挖掘真相,这就是记者的本分。

这厢,仅用一手掌控方向盘的单可薇心思紊乱的频频蹙眉叹息,浑然不觉身后有辆红­色­跑车紧紧跟随。

漫长的六十四号公路上,她感觉到一种宛若是她和汤镇权永远见不到未来的茫然。

约莫五十分钟后,她把车子开入维吉尼亚医院停车场,朱书珊也跟着进入,隔着一定的距离,不让单可薇发现她的踪迹,两人一前一后的上了门诊大楼。

墙上时钟滴滴答答的过了将近二、三十分钟后,单可薇茫然的坐在候诊室的椅子上,一时之间理不出悲喜的她正激动得氤氲着双眼。

几分钟前,­妇­产科医生用祝贺的口吻宣布,「单小姐,恭喜妳,妳已经怀孕六周了。」

闻言,她怔愣的坐在椅子上,说不出回应,一径望着面前的医生,望得医生那抹灿烂的笑容渐趋僵硬,她才恍神的走出诊室。

她怀孕了,再一次怀了汤镇权的孩子,当他们离婚九年后,而她竟大意的直到今天才发现。

思绪一转,糟!这对于年近三十、热情洋溢、丰姿绰约、开放给任何青年才俊公开竞争、目前婚姻状况为曾经已婚又离婚,且育有拖油瓶一罐的她来说,无疑是再次败坏行情的恶梦!

她忍不住责怪起自己的疏忽。

冲动的抓起电话想要拨给汤镇权,然而下一秒,她又满心压抑的放下手来。

「不,他正在忙,苏珊·威廉的分尸命案还在侦办中,瞧他刚刚走得多匆忙,我不能在这时候打电话给他。」

一想到小生命在她腹中生长,单可薇抚摸着腹部,脑中静静的回想起她的第一次怀孕、第二次怀孕,忍不住酸楚涌上心头,竟失态的掩面低啜起来,她知道自己情绪太过激动了,可是却无法克制。

第一次怀孕,年轻的她正站在喜悦的巅峰,和汤镇权满心欢喜的迎接新生命的到来,而第二次怀小玺儿的时候,却是她人生中最惨澹的深谷。

几个月大的儿子还来不及开口喊声妈咪,就因为汤镇权侦办氰化物死亡命案,遭到报复中毒死亡,骤失爱子的她被逼着和汤镇权痛苦的离婚。

就在她失意的屡次求死不能的情况下,老天爷告诉了她小玺的存在,点亮了她在迷途中的一盏灯。

这些年,是小玺给她勇气活下来,是小玺拉起了她和汤镇权未竟的感情。

没想到九年后,她竟然又三度怀了孩子,这一次又是什么样的机缘?她心里是百感交集的复杂。

「单老板。」陌生的声音自头顶上落下。

单可薇飞快的抹去眼泪,板起一脸疏远的模样抬头望着声音的来源,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陌生的女子。

「妳是?」

朱书珊掏出名片递了去。

「美联社调查记者,朱书珊?」她低语名片上的头衔、姓名,脑中记忆迅速的回忆起早上汤镇权曾经提及这个名字。

定睛的望了她一眼,单可薇带着谨慎的态度等待这位名叫朱书珊的美联社记者说话。

可以肯定自己不认识这位记者,而且也没有立场必要认识她,单可薇倒是纳闷她为什么要锁定汤镇权,她想要挖掘他什么?

「身体不舒服吗?」

「妳看我像是来度假的吗?」单可薇从容反问。

对于她的镇定防备,朱书珊仅是笑笑,「我有些问题要请教妳。」

「我不认为我能让妳请教什么。」明白拒绝的话一落,她霍然起身离开。

朱书珊也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亦步亦趋的跟上去,扣住她的手腕,「当然有,是关于汤镇权。」

她使劲甩开,「不认识。」答得­干­净俐落,连停下脚步都没有。

「那么,单玺的父亲妳总认识吧?」朱书珊大胆的说出她的假设。

单可薇停下脚步,回过头凛凛的望着她,「是妳的大胆假设,所以妳现在要跟我小心求证?」

不否认,单可薇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强势,不是三两句就可以摆平。

「或者说,我已经求证了。」朱书珊勇敢的迎视她的目光。

她忽地扯开一抹­阴­恻的笑容,「如果我是妳,我不会笨得把新闻目标锁定在潘芭杜里的人。」

「这是给我的忠告还是警告?」朱书珊反问。

「聪明如妳应该不难明白。」单可薇抛下这话,迅急的自医院的走廊消失。

这个朱书珊是有备而来,但是,她究竟想要挖掘什么?难道只是她和镇权的过往这么简单?

单可薇的态度和汤镇权如出一辙,无疑的,这更加深了朱书珊的怀疑推理。

望着她坚忍远去的挺拔身影,朱书珊萌生一计,扯开一抹淡笑的往稍早单可薇走出来的门诊诊疗室走去。

「抱歉,我是单可薇的朋友,她刚刚在这里遗落了皮包,不知道有没有人捡到?」她扯了一个谎言。

里头的医护人员一阵互望,「没有,这里没有捡到任何皮包。」

「糟糕,那真是不妙了,皮包里头有可薇得定时服用的一些药,您知道的,她身体向来不好。」她故作忧虑。

「什么样的药物?」医生回过头来满是严肃的问。

「就是一些帮助纡缓情绪的药物。」她说得摸棱两可、语带保留。

「不行,她现在不可以任意服药,这么重要的事情她怎么没对我说?」

「有什么不对吗,医生?」她佯装无知的询问激动的医生。

「她怀孕了,所以不可以任意服药,妳得告诉她要小心,任何药物都必须经过医生仔细讨论评估后才能服用,她是准妈妈,得特别注意才行。」

她压抑心里的诧异,「那可真是危险,好的,我一定会转告可薇的。」

「对了,别忘了叫她记得定时来做产检。」

「当然,我会提醒可薇的,谢谢您了医生。」她退出诊疗室,嘴边扬起一抹笑,「原来是怀孕了,太好了!」

朱书珊摩挲着下巴,脑中开始计画着她的下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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