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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2)

“更衣,朕要去军营。”

王德才得令,亦步亦趋跟在他的身后,猝不及防间,陌奕宗驻足回眸,怒视!

“……圣上?您请直言,奴才胆小。”

陌奕宗望天搓搓下巴,又低头沉思片刻,悠悠地看向王德才,问道。

“假设花响并非龙茗国的御前侍卫,你感觉她的官职会是什么?”

“官职?”王德才搓搓耳垂儿,大胆猜测道,“……将军?”

“再猜。”

“丞相?”

“为何猜她是丞相?”

“瞎猜的,奴才每日陪您上朝,对于文武大臣们的动作多少有些了解。文官因为平日里双手执笏(hu,所以即使手中没有笏板,也会在随意叠摞双手的时候,习惯­性­地保持执笏的正确手势。花婕妤在思考问题的时候,也常常摆出手持笏板的小动作。”

听罢,陌奕宗险些没气厥过去!

据探子来报,龙走月自十二岁起,便协助前任皇帝龙神风批阅奏折,十三岁上朝听政,十五岁生辰前夕,正式称帝。

换言之,她确实当过几年的朝臣!

陌奕宗睨向王德才,他的­唇­边噙着诡谲的冷笑,抬起一掌,铿锵有力地拍打着王德才的脑门儿,­阴­阳怪气道:“行啊王德才,观察挺细啊,看出不对劲儿不用向朕禀明啊?!!”

王德才的脑门儿被拍得啪啪作响,脑瓜停不住地向后倾斜。他又不敢躲,唯有一边挨打一边回话道:“圣上息怒请息怒!奴才只是觉得花婕妤偶尔有些姿态像朝臣而已,但她本身是女子啊!倘若奴才一早跟您说这事儿,您肯定又要骂奴才疑神疑鬼脑子进水呜呜!她不会真是丞相吧?那那那……您还是接着打奴才吧!”

陌奕宗当然理解王德才不曾着重提及此现象的原因,在男子的观念里,女人不过是繁衍的工具,谁会想到她不是将军,也不是朝中重臣,而是一位女皇帝?!

行,就说这世间存在一个女帝执政的王朝,但谁又能想到这个女帝居然委身在他陌奕宗的后宫里当宫女?!

唉!他其实想打的是自己。放她回去,只是不想让她跟说书先生似的成天编故事,但此刻想想,她还真得绞尽脑汁地编。不编的话,他肯定会把她拴在旗杆上,遂率领大军长驱直入龙茗国。

陌奕宗神­色­懊恼,扶墙反省。不过又在转瞬之间,他原本乖戾的神情,渐渐化作一派得意。

他陌奕宗认准的女人,果然独一无二、非比寻常。

好,这样也好,谁都不累。

他眯起狭长的眼眸,幽若深潭的眸中滑过一丝玩味的笑意……死丫头,你以为你能跑出朕的五指山吗?看朕如何将你再一次生擒活捉。

女皇帝是他的,龙茗国也是他的,就这么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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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7)

( 【本章提要】:傲慢的皇帝们

龙走月今早从藏书阁出来之后,直接摆驾议政大殿。臣子们在殿前议论最多的便是近一年来横行的倭寇。

倭寇猖獗,不仅闹得龙茗国人人自危,还严重影响到茶叶的运输问题。假设有四条货船同时运输货物,至少会有一条船被抢个净光。倭寇抢货杀人、无恶不作。长此以往下去,必然会阻碍龙茗国的信誉与展。

百姓不能安居乐业,便会对朝廷产生怨念,民心一旦乱了,朝廷也别想安生。

正因如此,龙走月昨晚一直在考虑解决方案。

“传朕的旨意,各城镇颁布战船运货的公告。公告内容如下,茶商可以将接到订单的茶叶送往当地官府,只要总重量足够五千斤,官府便可以无偿出船运货。”

听罢,朝臣无不摇头。

“五千斤?恐怕不可行吧陛下?没有货船的小茶商手里没那么多货物。”

“众爱卿听不懂朕的话吗?一个小茶商手中没有五千斤的茶叶订单,十个、百个总能凑够吧?待战船帮茶商将茶叶送入内河,茶商愿意雇佣货船还是货车,便与官府无关。”

“陛下刚刚回国,有些情况且听微臣详述,”兵部尚书上前一步,道,“倭寇的船只大小不一,从外观上看与普通的渔船并无差异。倭寇有时会藏匿在海口与内河的交界处,伺机而动。倘若官府只负责将茶叶送入河内,一旦遭到洗劫,茶商定会埋怨朝廷办事不利。”

关于这一点,龙走月岂能不知?她要的就是臣子们在朝会上重复阐明这一事实。

接下来,便是她实施计划的时候。

龙走月故作不悦,道:“怎么?爱卿还嫌朕考虑不周了?”她登时拍案而起,诘问道,“倭寇犹如蝗虫一般啃食龙茗经济!并且,这些蝗虫颇有滋生壮大的势头!一年了,整整一年了!尔等可曾有所作为?!”

此话一出,朝臣不约而同地顿请罪。

龙走月没好气地坐回宝座,又道:“是,战船乃国之盾牌,代表着龙茗的荣誉,绝不容损毁!朕也知晓用战船运茶叶实属牛鼎烹­鸡­!但当务之急是稳定民心,倘若朝廷瞻前顾后不愿给百姓撑腰,他们还能去依靠谁?!”

“臣等知罪!臣等谨遵陛下教诲!”

“当然,众爱卿提及的弊端,朕在方才也曾稍作考虑。为了保险起见,待到官兵将五千斤茶叶运上战船,不要急于向内河进,运往龙北岛附近的荒岛,进行存放。然后,命几名海军假扮百姓,从荒岛出,驶出一条装满五千斤稻草的民用货船。倘若有倭寇出洞,便会现受骗上当。而后,我方依旧不真货,再出第二条装满稻草的货船,就让倭寇继续争抢好了。等到那群海盗身心俱疲,再派战船运送真货。如此一来,既能保证货物的安全,又可以让朝廷在百姓当中树立良好的威信。”

听罢,众臣连连点头。

“偷天换日,以假代真。这办法妙哉,陛下圣明!”

只要是一举两得的好点子,朝臣必定七嘴八舌地奉承开来。龙走月面带微笑,接受着一连串的溢美之词,内心真是够够的!其实这些老臣子也未必没想到类似的办法,但是他们谁也不愿意冒这个头,万一搞砸了,唯恐吃不了兜着走。

……

下了朝,朝臣赶忙与官府碰头,商量公布船运公告等事宜。龙走月则是迈着疲惫的步伐回宫小憩。她在搂着儿子睡下之前,差杜鹃前往宫主大殿通知皇姐——今日想与皇姐共进午膳。

陌弄盏睡得很足,揪扯着娘亲的梢,蹬腿儿憨笑。

“弄盏……娘好累……”她贴在儿子的脸蛋上蹭了蹭,迷迷瞪瞪地嘟囔道,“今日娘在朝上把那些老臣子给耍了。娘会提及用战船运货,其实是在试探……谁是内­奸­。但愿可以将倭寇一网打尽……”

话音未落,她已沉沉地睡过去。陌弄盏吃力地侧过身,伸出小­肉­手拍了拍娘亲的胸部,现娘亲没有主动解开衣扣的意思。他唯有仰面朝天,气鼓鼓地翘起小嘴儿生闷气。

“凉……凉……”弄盏一边捏鼓小龙的脑袋,一边口齿不清地呼唤娘亲。

然而,进入梦乡的龙走月,未能亲耳听到儿子初次叫“娘”。

……

午膳时分,龙走月换上便服,前往姐姐住所就餐。

一进门,现饭桌上空空如也。

龙寸心见她前来,轻哼一声撇开头。

“怎了?还在为朕调走龙彩华那事儿……闹脾气?”

龙走月笑盈盈地入座,命皇姐宫中的侍者准备饭菜。

龙寸心双手环胸,厉声厉气道:“陛下乃是九五之尊,臣岂敢!”

“不就是个长得稍微好看点儿的面吗?小气吧啦的,至于么你?”她无奈一笑,又道,“距离今年甄选不到四个月的光景,届时,朕亲自帮皇姐选几个身强力壮又诙谐伶俐的面哈。”

“我就喜欢龙彩华,你不觉得他与苏合哥有几分神似吗?”

龙走月一口茶险些喷出来,极力否定道:“哎呦,你就别糟蹋乞颜苏合了。龙彩华长得不­阴­不阳的,岂能与乞颜苏合相提并论?”

“那是你没正眼儿看过龙彩华,他见到你的时候不敢笑,平日里笑起来的模样还是挺像的!”

“越说越不靠谱,乞颜苏合压根不爱笑。”

闲聊的功夫,一盘盘可口的海鲜端上桌。龙走月早就饿了,接过热帕子擦擦手,朵颐大嚼。

“哎呀,形象形象!你就不能慢点吃?”龙寸心赶忙把茶杯推到妹妹的面前,喟叹一声,继续牢­骚­,“实话跟你说吧,姐其实也没有多喜欢苏合哥,只是见不得他不喜欢我!更见不得他为了体现喜欢你,连句话都不愿意跟我说。月月,你说你说,姐长得漂不漂亮?”

龙氏姊妹,一静一动,一个千娇百媚,一个柔中带刚。称得上龙茗国之中最仪态万千的姐妹花。

“当然漂亮,比鲁冰花还靓丽。别提他了,快吃。”龙走月很久未吃到这般新鲜美味的海鲜,不由吃得心花怒放。

“唉,感情这东西吧,主要还是看感觉。别看后宫美男子如云,但是都不对姐的胃口,希望今年甄选可以出现几个让姐心动的良人。”龙寸心托腮望天,又道,“对了,你今日不是回来之后,头一回上朝吗?为何会在朝上大雷霆?”

“呵,消息这么快就传开了?”

“那可不。你消失两年,除了倭寇作乱,基本算是相安无事,朝臣都巴望着你能给他们论功行赏、封官加爵,怎料会被你劈头盖脸一顿数落。”

“不骂他们骂谁,倭寇的船只零零总总不过三、五十,竟然让他们闹腾一年多。丢尽龙茗海军的颜面。”

“架不住那帮海盗擅长玩儿­阴­的呀,倭寇就像扒手一样,抢了就跑,防不胜防。”龙寸心撞了下妹妹的手肘,贼兮兮地笑问道,“你这一回来就东跑西颠的,妹夫没闹意见呀?”

“他提什么意见?他 ...

(又不在龙茗。”

话音未落,龙走月便现说错话,她悠悠地抬起头,见姐姐半张嘴注视自己。

龙寸心向前探探身子,缓慢地眨眨眼。龙走月正在琢磨如何自圆其说,只见姐姐伸出食指,擦掉粘在她鼻翼旁的蟹­肉­渣。

“啧啧,多大了还吃一脸饭菜渣!”

“……”龙走月暗自舒口气,幸好姐姐更注重外表的整洁度。

待酒足饭饱,她将在朝堂上的内容讲述一遍,直言不讳地告诉皇姐,希望她可以把“偷天换日”的计策,泄露给常与她接触的那几名面。

“月月,你怀疑有内鬼?”

“一定有,只是那个内­奸­在朝中还是在后宫,我不敢确定,唯有大网撒鱼。”

龙寸心默默点头,答应全力配合。

说完正事,龙走月还要赶往龙北岛,就倭寇歼灭一事,与岛上将领进行密谈。

待她坐上辇车离开,龙寸心才反应过味儿,合着妹妹不是专程来哄她开心!而是为了让她散布消息!呜呜,没有好朋友,没有真心的亲人。

……

龙走月换上铠甲,正准备出,杜鹃来报,夸叶乘风要求觐见,称有要事相商。

“你怎么跑得一头汗,怎么回事?”她问。

夸叶乘风摊开掌心,掌心躺着一张小纸条,他正­色­道:“狐影族人从陌氏军营打探来的最新消息。”

龙走月隐约感到事态的严重­性­,匆匆展开字条查看!

——陌氏皇帝调遣第一支军队向陌氏以南的造船厂开拔,预计十万人。探得目的有二:其一、加派人手协助造船;其二、进行水上作战训练。

龙走月神­色­一惊,陌奕宗的动作这么快?!

若要安其内,必先攘其外。倭寇还未剿灭,陌氏已是蠢蠢欲动,真能添乱!

她紧攥着纸条在屋中踱步,不能让陌奕宗称心如意,必须打乱他的步调。

思忖片刻,她倏尔灵光一现,有办法了!

事不宜迟,她走到桌案前,沾沾毛笔,快拟定密诏。

——乞颜苏合,朕命你率三十万雇佣兵,即刻攻打陌氏霄云城之关隘!切记,先挑衅、探实力,是否强攻等朕旨意。另,不得殃及中原百姓。

只要关隘那边儿狼烟四起,陌奕宗便要分.身乏术。

龙走月奔上阁楼,即刻放飞信鸽。

夸叶乘风跟随而至,不明所以地问道:“陌奕宗目前应该不是你的对手吧?所以他为何要提前出兵?”

“他很聪明,让参战士兵协助造船,以便士兵更快地了解战船结构,以及熟练掌握海战武器。”龙走月从头上拔下偃月刀头钗,随手撂在一旁,又道,“仗要打过才知晓输赢,他的海战经验确实差得很远,但胆识与气势足够了。所谓以一当十,并非武功有多高强,多半是赢在气势上。中原地区都在传龙茗海军如何骁勇善战,甚至编成顺口溜——攻龙茗,必自毙。可陌奕宗偏偏不信这个邪,这便是他最难缠的地方,一个不怕鬼的人,又岂会害怕走夜路。”

“攻龙茗,必自毙?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关于海上布阵作战之计,无人可及吾龙茗。朕不怕陌奕宗来,只是希望他准备充分再来送死,否则打起来也没意思。”

“……”夸叶乘风眼神乱飘,这一个个的,狂得不行不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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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6)

( 【本章提要】:女帝的战利品

拖住陌奕宗后腿的事儿,先交给乞颜苏合去完成。龙走月这边儿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处理,她连夜赶往龙茗过以北的龙北岛,与岛上将领商讨对付倭寇的策略。

经过一番斟酌,将领一致通过龙走月的提议,决定引蛇出洞,一网打尽!

既然计策敲定,那么按照计划,等待第一批五千斤茶叶运上龙北岛附近的荒岛,便开始正式运作。

“龙帝,您为何认定倭寇一定会上岛抢货?莫非已经找到内鬼?”镇北将军问道。

“不,朕并不希望朝中存在内­奸­,但经朕细细分析倭寇近一年来的进犯频率,皆赶上大货船晚上走货〔上一两次不稀奇,但过十次一定有问题。”龙走月揉了揉太阳­茓­,又道,“待官府收齐货物运过来,便开始围剿行动,切记,对外必须守口如瓶,一旦泄露分毫,莫怪朕不留情面!”

“谨遵圣旨!”在场帅将齐声跪地。

五日后,一艘装有五千斤茶叶的军用船舶从龙茗国出,前往镇北岛以北的荒岛。荒岛那边,镇北岛上的士兵已经登6,随时等待卸货。

待到货物运上荒岛。镇北将军偕几十名海军,乔装成货船商贩,将一艘民用货船停泊在荒岛前方,指挥“工人”装货。他们会按照龙走月在朝上拟定的方案,先将装有稻草的假货运往内河,由此让倭寇扑空。但实际上,执行的是龙走月的密令——运上货船的是真货,而盖在遮雨苫布下面的五百个木箱,才是一文不值的稻草。

倘若朝中有人与倭寇里应外合,那么倭寇一定不会抢这批货物,如此一来,货物不仅可以安全地运往内6,还可以利用这五千斤稻草,引蛇出洞!这便是龙走月为何会选择把货物放置于荒岛的原因,疏于看管的地方,倭寇会忍不住下手。

当然,为了以防万一,龙走月派出十几条小型巡逻船,埋伏在海口与内河的交界处,一旦倭寇不分真假见货就抢,小船群体而攻之!

此刻,距离货船抵达海口不到半个时辰。龙走月坐在御书房之中,神情紧绷,双手叠握抵在­唇­边,静静地等待试探成果。

还有一件事让她心神不宁,那便是倭寇手中究竟拥有何种武器?还记得那只被击沉的战船吗?至今没能打捞上来,这说明战船破损得非常严重,导致下沉很快。龙走月为了避免朝臣恐慌焦虑,已下令全面封锁沉船消息。

“陛下,苏合单于来密函。”杜鹃呈上飞鸽信。

龙走月看向内容,满意地点下头,道:“很好,乞颜苏合最迟翌日清晨,便可率军抵达陌氏霄云城关隘,届时,朕倒看陌奕宗还敢不敢调派军力进行海战训练。”

杜鹃注意到她的表情,不由一怔,问道:“陛下,您在笑?”

“……这也奇怪?”

“请陛下恕罪,奴婢的意思是,您的笑容很平静,似乎……不像要对陌氏痛下杀手的样子?”杜鹃服侍龙走月七、八年,陛下对敌人从不手软,纵然是笑,也是耻笑或冷笑。

“朕这一离开便是两年多,看来你只能重新了解朕了。”龙走月不动声­色­地命她退下,继续等待货物运输的消息。

……

时间飞逝,很快到了验证结果的时候。

杜鹃送来好消息——货物顺利进入内河!

龙走月打个响指,好极了!接下来,只要能把那群恶贯满盈的倭寇骗上荒岛,埋伏在山中的千名海军,定让倭寇有去无回!

“快,传朕的口谕,命镇北将军按照原定计划,再一船假货进入内河,切记,在交接卸货的时候,一定要故意翻倒货箱,让港口的人都看到箱中是稻草。如此一来,倭寇便会对内鬼放出的消息深信不疑。”

“遵旨。”

“且慢,你出去时谨慎点儿,万不可被任何人注意行踪。”

杜鹃笃定应声,道:“奴婢这就去换太监的衣裳,请陛下放心。”

龙走月对杜鹃很是信任,因为杜鹃是母后的陪嫁侍女,与龙茗国男子所生的女儿。换言之,她们的身体里都流淌着一半钰国的血液。

但愿,倭寇的贪婪多过狡诈。

……

三日后的傍晚,龙走月依在床边,正一边照看儿子,一边批阅奏折。

杜鹃急急来报喜讯——我军抓获倭寇一百三十余!缴获海盗船两艘!

“漂亮!”

龙走月的声音稍微大了点儿,吵醒了睡梦中的陌弄盏。她赶忙抱着儿子亲了亲,弄盏畅快地打个哈欠,径自揉掉眼角的困泪,咂咂嘴继续睡。

龙走月悄然走下床,示意杜鹃侍奉更衣。

“您明日一早再过去吧?晚上过海不安全。”

“等不及了,朕一直想见见倭寇的庐山真面,倒看他们长了几个脑袋敢犯我中原领土。”

……

镇北将军将抓获的倭寇关入铁牢,今晚真乃大快人心!

倭寇拍打着铁栏叽哇乱叫,至于说什么真心听不懂,估计是在骂街。

副将走到镇北将军身旁,笑道:“将军,下官说得没错吧?龙帝足智多谋,只要陛下出手,莫说几百个倭寇,恐怕就连陌氏王朝都要对龙茗敬而远之!”

镇北将军捋捋黑须满脸堆笑,悄声道:“虽说龙帝是个小女娃,但做事果决敢赌敢拼,势头绝不亚于太上皇。”

说曹­操­曹­操­到,只见一艘战船向他们这边缓缓驶来,两位武将相视一笑,疾步上前迎接圣驾。

龙走月一下船便直奔刑房,亲自审讯倭寇之中的指挥者。

然而,这名男子并没有三头六臂,也不是高大威猛,反倒身材五短眼神猥琐。

倭寇的五官与中原人相似,但型差距很大,或者说,毫无美感可言。他们把位于天灵盖一圈的头全部剃光,仅留耳际上方到后脑勺的长。不过话说回来,这种型虽然难看,但在战争中比较实用。因为在交战的过程中,长极容易散乱,一旦挡住视线,就不是丑不丑的问题了。由此可见,这是一个好战的外族。

龙走月坐在此人的正前方,问道:“你,听得懂汉语吗?”

“#%……!”

龙走月微蹙眉,虽然听不懂他在讲什么,但感觉对她并未尊重。于是乎,她朝施刑兵使个眼­色­。士兵立抖开皮鞭,狠狠地抽打在倭寇身上!

鬼哭狼嚎的惨叫声萦绕在小小的刑房之中,龙走月慢条斯理地抿口茶,道:“不会讲汉语就打到他会讲为止。鞭刑半个时辰,还听不懂的话,给他换烙刑。”

“遵旨!”士兵领命。

这时,镇北将军兴冲冲地走进来,惊喜地喊道:“陛下!请您随微臣前往缴获的船只,微臣在甲板的隔层里现一样儿新鲜玩意儿。”

龙走月放下茶杯,遂与镇北将军登上海盗船。

……

官兵在彻查缴获船只的过程中,现甲板上有一个带锁的横门。凿开横门, ...

(门下暗藏一个巨大的木槽,槽中放置一根圆柱形的金属物。圆柱极其笨重,长度大致一丈,柱子的两端一大一小。它此刻的摆放姿态,酷似一根搭在碗边上的胡萝卜。圆柱两端恰似有盖子,但又拔不下来。

此物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目前无法判断其用途。

龙走月从将军手中接过油灯,蹲在甲板上,俯瞰槽内的庞然大物。

“四个人抬不动?”

“启禀陛下,正是如此。”

龙走月应了声,环视四周,现甲板的一侧,装有一个酷似水井辘轳的装置。

“去绞动那东西,朕猜想这块内槽可以升起来。”

士兵得令照办,果不其然,伴随吃力地旋转,内槽连带金属圆柱一同升至与甲板平行的位置。

“陛下,您感觉这根大柱子是做什么用的?”

龙走月思忖不语,围绕着铁柱子细细观察,又走到甲板的角落,从一个大木箱之中取出一颗巴掌大的铁球。良久,她小心翼翼地把铁球放回木箱之中,随后站起身,一掌拍在柱子上,道:“朕怀疑,倭寇击沉我方战船的武器,就是它!”

众人听得一头雾水,起初他们也感觉是什么武器,但当士兵说,这根柱子的两端都打不开之后,他们又打消了这一念头。

“你们想一下我们用在投石器的油脂火球,以及龙茗国独一无二的火药包?火药由硫磺、雄黄合成硝石,把硝石密封在包裹里,点燃导火索,便会引起大面积的燃烧与小面积的爆炸。但因为投石器的­精­准度极低,投掷距离也不算理想,因此导致打出去的火药包,经常落入海中,白白浪费。你们开动脑筋设想一下,倘若把投石器换成圆柱形的投掷筒呢?”龙走月一边解说,一边指向圆柱体倾斜向下的底端,道,“倘若火药可以通过圆柱投掷,一定可以把火药打得更远、更­精­准。当然,朕只是忽然有这样一种想法,至于观点是否成立不得而知。”

中原地区估计没人不知晓爆竹吧?龙茗国能人辈出,经过多年的研究与改良,制造出龙茗国独一无二的秘密武器——火药包与毒药烟球。两者制作工艺大同小异,都是通过爆炸与燃烧制造伤亡。火药包代替最初的石头,以及目前中原地区皆在使用的油脂火球,足以使龙茗国海军立于不败之地。

龙走月已然向将领们详解她的观点,可是这些只擅长利用现有武器打仗的武将依旧没听明白。龙走月索­性­作罢,与其在这儿跟这般大老粗讲这些,还不如赶紧把这根笨重的圆柱子运回国,她来慢慢研究使用方法。

“把那个倭寇的领押回天牢,朕先回了。”龙走月神­色­肃然,信步登上来时的战船。待船舶驶离镇北岛,龙走月双手环后,迈着四平八稳的步伐走进船舱,慢慢地关上门,然后……搓手踮脚好不亢奋!

只要可以弄清这种武器的用法与结构,便可以如法炮制,打造大量的新型武器?!她不由满怀期待,假以时日,龙茗国将会利用这种新型的武器,成为中原乃至西域地区的,令人闻风丧胆的霸主!

还有还有,待陌奕宗胸有成竹地来攻龙茗之时,惊见她拥有这般厉害的武器,一定会眼馋得直流哈喇子!

想到陌奕宗,她的心情又沉寂下来。倘若乞颜苏合没有被其他事耽误在路上的话,这会儿已经抵达霄云城外围。希望他在挑衅陌氏官兵的同时,可以控制分寸,不要大开杀戒伤及无辜才是。

…………

距离龙走月缴获新型武器的两日后,陌氏霄云城关隘。战火纷飞,狼烟四起!

陌奕宗日夜兼程,赶往霄云城一探究竟!

守城将军率领一支轻骑兵,前行三十里迎接圣驾。

待碰到面,君臣之间无暇寒暄,陌奕宗一边策马扬鞭,一边询问战况。

“陌氏与匈奴素来井水不犯河水,这一仗因何而起?”

“回禀圣上,自从攻下霄云国以来,城内外风平浪静,无论是官员还是百姓,不曾与匈奴人生任何冲突。然而就在两日前,匈奴大军突然来袭,见到我们的兵就杀,仅在一日之内,守在关隘外围的官兵竟是死伤过千!末将知晓圣上正在为攻打龙茗备战,所以不敢冒然开战,于是派使者前去交涉,本想探明缘由,不曾想那些匈奴人根本不讲道义,使者居然也被他们杀了!”

听罢,陌奕宗登时火冒三丈,攥紧马缰的那只手已是青筋暴露!自古便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双方交战,不杀来使。

“莫非是霄云国余孽与匈奴结盟?”

“这个问题末将也想过,但是敌方来自最大的苍鹰部落,所以……”

“等!苍鹰部落?”陌奕宗回忆一瞬,“他们的单于是不是叫乞颜苏合?”

“圣上的消息果然灵通,正是此人!”

陌奕宗磨磨后槽牙,自从他上次在皇宫见过乞颜苏合,便预感来者不善,于是派探子追踪此人形迹,但追到南部河口,就此失去联系。恐怕多半是身异处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管对方是何动机,敢动朕的兵就是找死!你立即返回霄云城,把放在仓库里的投石器、火箭、铁蒺藜统统搬出来!朕要亲自指挥作战,必须把这帮蛮人打得哭爹喊娘!”

“末将得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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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6)

( 【本章提要】:霄云城之战

原霄云国之所以易守难攻,不止因为其地势陡峭,还因为城垣前挖凿护城河。因此,陌奕宗在攻陷霄云国的时间上,整整耗费半年之久。

如今,他不仅加固了城垣,还在面朝匈奴的那一面,又挖凿一条宽阔的护城河,如今的陌氏霄云城,较比两年前的霄云国,更加坚不可摧。

一个时辰过后,一千台投石器架上城垣。

陌奕宗伫立在城垣之上,手举“千里眼”遥望塞外,密密麻麻全是匈奴骑兵。

他在寻找乞颜苏合的同时,乞颜苏合也在看他。虽然距离较远,但不得不说,陌奕宗纵使是扎在人堆儿里,依旧一眼可辨。

乞颜苏合想到龙走月怀抱的男婴,在看看站在城墙上的陌奕宗,恨不得此刻便率军强攻!无奈龙走月给出的命令是——挑衅。

思及此,他离开王座,跃身上马。

属下阿尔木见单于欲驾马前行,匆忙拦截,道:“陌氏皇帝­阴­险狡诈,不如派属下过去与他周旋?”

“让开,这是本王与陌奕宗之间的私事。”

话音未落,他控制马匹仰天鸣叫,继而挥舞马鞭,奔向城池。

陌氏守城将军惊见敌军逼近,刚欲命弓箭手准备,陌奕宗便扬手制止。

“让他过来,朕倒看他能说些什么。”

一时三刻,乞颜苏合单枪匹马出现在护城河的对岸。

陌奕宗面无多余表情,俯瞰着城池对面的乞颜苏合,等待他率先开口。

乞颜苏合取下斜背的银弓,倏地拉满弓,将箭矢对准陌奕宗!

见状,守城兵卒不约而同地举起弓箭,几百枚箭矢齐刷刷地指向乞颜苏合!

陌奕宗上前一步,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道:“有种你便往这儿打,看看究竟是朕会受伤,还是你先被扎成筛子。”

乞颜苏合放低弓箭,一笑置之,不屑道:“没想到你我这么快又见面了。”

“没想到?朕看你是想太久了吧?”陌奕宗微扬手,士兵即刻上前一步,双手呈上一把做工­精­良的短刀。这把短刀是乞颜苏合初入陌氏皇宫时,赠予陌奕宗的见面礼。陌奕宗抓起短刀,卯足力气抛向乞颜苏合。

乞颜苏合并未伸手去接,而是扬起弓箭,将短刀打进护城河。

“本王既然将短刀送给你,你想如何处理是你的事,不要来麻烦本王。”

“礼物的价值并不重要,收的是一份心意,既然你心怀鬼胎,朕的处理方式自然是沾都不想沾,如今你却把它丢进朕的护城河?啧啧,不知会不会弄脏河水?”

此话一出,引来守城兵哄堂大笑。

“素闻陌氏皇帝辩口利辞,今日听闻果然名不虚传。然而,本王只会用手中的武器说话,敢问陌氏皇帝,你是否敢与本王单打独斗?”

陌奕宗嗤之以鼻,道:“你要搞清一点,这不是敢不敢的问题,是有没有必要的问题。倘若你打赢朕,朕也不可能把城池送给你。倘若朕打败你,纵使你愿意通过这一战撤兵,朕也不可能让你走,因为你身上背着陌氏兵卒的血债!朕没空陪你东拉西扯,你还有什么废话最好一次讲完!”

“你现在尽管嚣张,但是本王接下来要问的话,你必须慎重回答。因为你的回答,将直接影响到本王攻打霄云城的态度。”乞颜苏合扬起深邃的黑眸,不苟言笑地问道,“龙茗国女帝龙走月,与你是何种关系。”

这句话往这儿一撂,积压在心头的疑云统统得以开解。

悠悠地,陌奕宗将双手搭在城围前,似笑非笑地望向乞颜苏合,回忆着乞颜苏合出现在皇宫中的初衷——他以借鉴妃嫔服饰为由,踏入宫闱,随后,三番五次在王德才面前提及“花婕妤”。

“攻龙茗,必自毙。暗藏其中的玄机,莫非指的便是你这支部队?”

乞颜苏合下意识地蹙下眉,道:“陌奕宗,你真的很聪明,但苍鹰部落只是龙茗国必胜的一部分。龙茗海军,是你无法想象的强大。”

“朕在攻打每个国家之前,或多或少皆听说其军事如何如何,但最终依旧变成陌氏的土地。与其由着你大放厥词,还不如说说龙走月这个女人。是她把你叫来攻打霄云城的?”

其实答案显而易见,陌奕宗故作无奈叹息,道:“不管朕与龙走月是敌是友,但她毕竟是中原人,居然勾结外敌攻打吾大中原?看来朕要重新审视她的德行。”

乞颜苏合笑得不置可否,道:“何为外敌?我打你,我才是你的敌人,我永远不会去打的国家,便是我的挚友。何须上纲上线?你又曾放过谁?”

“战争是国与国的事。至于朕对于外敌的定义,那就要看对方是否会伤害中原百姓,只要不曾跨过这一条底线,朕便认为这个对手值得被尊重。”

原来上一句的目的落在此处?防止他屠杀陌氏子民?乞颜苏合扯了下嘴角,终于现陌奕宗的话里存在许多陷阱,但凡心存道德礼仪,便会被他桥鼻子走。

“陌奕宗,莫兜圈子浪费时间。本王方才提出的问题,能否回答得爽快”

陌奕宗微挑眉,故作似懂非懂地问:“你是问……龙走月与朕的关系?这样吧,朕给你看一样东西,这样东西便是答案。”

话音落定,陌奕宗离开城垣。俄顷,伴随金属物的摩擦声,他再次出现在墙边,此时,身旁矗立一把青龙偃月刀。

“知晓这把刀是谁送给朕的吗?”

当乞颜苏合看到青龙偃月刀的第一时间,心情已经沉到谷底。因为他那般关注龙走月的一颦一笑,岂能现不了其中的端倪?!记得他在护送龙走月上船之前,她每日戴在的钗,与这把刀的样式如出一辙!因为样式过于奇特,他还随口向龙走月询问,为何会选择这么一款毫无美感的钗?而龙走月的回答是:没有为什么,就是喜欢。

……她说,她喜欢。

陌奕宗观察着乞颜苏合的神态,现他越焦虑与愤怒。

呵呵,看到敌人像个被冰霜打过的蔫茄子,他别提多开心了!

不过闹归闹,他内心也着实受到震撼,龙茗与匈奴相隔千山万水,龙走月竟然在匈奴养了一支­精­锐部队?此刻,一眼望向塞外,匈奴方目前参战的人数已然过十万,并且,双方为了保存实力,不可能在开战初期便调动全部人马。由此可见,至少还有几十万的后备力量等待接战。

死丫头,居然还藏着这般出乎意料的一大手。思及此,陌奕宗倏尔又想到另一个问题,他那边刚刚派出十万步兵前去造船,匈奴便率军前来攻城?……莫非有细作混入军营?

“她是女帝,送你一把偃月刀说明不了任何问题,何况走月亲口对本王说,她若爱你就不会出兵打你,更不会叫我来与你争抢关隘。”

“走月?……”陌奕宗沉下脸,“走月也是你能叫的?”

乞颜苏合耸下肩,反诘道:“哪里不妥?自打她一出生我就 ...

(认识她,她的箭术也是我手把手教的。而你呢?想必就连她的真名与身份,也是刚刚知晓吧?所以该靠边站的人,是你!”

陌奕宗不自觉地攥紧拳头,道:“很好,待你被朕大卸八块,可以让她帮你拔拔坟前的杂草!”

话音未落,陌奕宗命旗手举起战旗,同时,号角吹响,号角声在山谷间回荡,出悠长又极具穿透力的共振声!

乞颜苏合调转马头,又回眸凝睇,­唇­边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蓦地指向陌奕宗,做了个一剑封喉的动作。

战鼓雷动,陌奕宗披风一抖,稳健地坐上主帅椅。

“敌人一旦进入投石­射­程,火球齐放,万箭齐!绝不给敌人预留喘息之机!

“遵旨!——”

这一仗来得措手不及,也可以说是毫无准备。素闻匈奴民族的暴戾程度犹如洪水猛兽,他们的作战口号是:只要项上留颅,战到血枯骨碎!因此,陌奕宗丝毫不敢掉以轻心,他思忖片刻,喝声鼓舞道:“霄云城守城之战,有别于以往任何一场战役。敌我双方势均力敌,前途艰辛、凶险未知!今日杀敌一人,赏银一两!若不幸牺牲,朝廷养你一家老小!——”

听罢,三军士气空前高涨!

“谢主隆恩!刀山火海、万死不辞——”

说时迟那时快,坚固庞大的攻城冲车映入陌氏兵卒的视线。匈奴士兵的喊杀声穿墙裂地,仿佛飓风一般席卷而来!

陌氏方不甘示弱,一百面战鼓齐声锤响!那种跌宕起伏的节奏,足以让人们热血沸腾忘却生死!

然而,撂狠话只是开战宣言,交过手才知晓对方实力。于是棘手的问题来了,开战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守城方竟然出现伤亡?!

这是一群擅长骑­射­的游牧民族,他们自小与马为伍,以箭­射­雕。陌氏分明占尽地形上的优势,却还是未能躲开敌方的火箭,可见敌方的箭术与臂力皆群卓越。

陌奕宗暗暗地握紧拳头,脑筋正在飞旋转着……敌人不避斧钺,若想战决,可能­性­微乎其微。然,绝不能在这一战之中,消耗太长的时间以及太多的兵力与物资,否则!定会造成龙茗与匈奴对陌氏两面夹击的不利局势!必须尽快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由此牵制匈奴的进攻度,乃至一举击退!

办法一定有,且让他静下心,细细斟酌一番。

龙走月那个死丫头,竟然联合外人攻打孩子亲爹的城池?!啧啧,还真是长了一副捂不热的黑心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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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6) 小孩你过来

( 【本章提要】皇帝扭转战局!

北方的冬季严寒刺骨,此种天气对于生活在塞外的游牧民族已是见怪不怪,而对于守城方来讲,士兵的身体素质不能与之媲美。

城下,杀声滔天,血流成河。

陌奕宗坐在主帅椅上,一边关注着战况,一边观察匈奴兵的作战方式。经他细致观察,现匈奴人并非横冲直撞,居然也懂得排兵布阵。他们采取盾兵开路的攻城策略,若守城方投掷火球、石头之类的武器,盾兵立即将手中盾牌举过头顶,动作整齐划一,并且滴水不漏。

“投掷兵听令,火球改成散投!牵制敌人的前行步伐!”

“遵旨!”

同时,陌奕宗一声令下,大量的铁蒺藜从城垣上抛掷城外!既然敌人采取方阵行进的策略防御反击,那么,陌氏就在敌人的脚底下使绊子。

铁蒺藜,是一种铁质尖刺的撒布障碍物。因为刺尖的形状酷似植物“蒺藜”,故得此名。提蒺藜有四根长数寸的铁刺,凡着地必有一刺朝上。将它撒布在地,可以有效地迟滞敌军行动。

果不其然,敌军盾兵方阵开始出现摔倒的现象。陌奕宗乘胜追击,下令放出火箭箭雨!

火箭铺天盖地地砸向匈奴士兵。然而,他们仿佛一群无知无觉的怪物,不躲不闪更不怕中箭,举起手中的弓箭­射­向城垣!

见状,陌奕宗不由再次沉下心绪。在战争中,必须存在打头阵的炮灰。但是炮灰的作用就是开路,至于攻击力基本等于零,而匈奴人培养的炮灰,竟然还具备较为­精­准的箭术?……这究竟是一支怎样的部队?为何实力这般强大?

守城将军匆匆来报,抱拳道:“圣上!斥候来报,敌军后方还有不少人,预计不低于二十万备战兵,加之出战的人数,三十万是跑不掉的!我方目前只有十万守城兵,这该如何是好?!”

“别急、别急、别急!以少胜多的战役又不是没打过!”陌奕宗扬手轰赶,静下心细细思量……没错,敌人逼着他调兵遣将,由此分散攻打龙茗的兵力?

他还就偏不这般行事!

正焦虑,天空飘下雪花,北风萧萧,冰晶的雪片洒落在陌奕宗的铠甲之上,久久不散。

不大会儿功夫,小雪花转为鹅毛大雪。陌奕宗悠悠地摊开掌心,托起洁白无瑕的雪片,感到一丝冰冷沁在手中。他不去理会战况,不询问伤亡人数,目不转睛地盯着愈落愈多的雪花,直到手指被雪花冻得毫无温度的时候,他的­唇­边终于染上一抹自信的笑意。

天助他也,有办法了!

陌奕宗招呼守城将军上前,附耳下旨。

听完圣上的命令,守城将军蓦地看向天际,不由茅塞顿开!

“末将这便命三军减缓攻击度!”

陌奕宗对部下的领悟力十分满意,道:“没错,何必在匈奴人身上浪费兵器,你赶紧指派一个分队去伐竹子,明日一早便给他们好看。”

“圣上英明!”守城将军喜上眉梢,再次望向天际,继而奔去下达新指令。

从抵御风寒的层面上来分析的话,或许是匈奴人的优势,但同样也并非陌氏的劣势,陌奕宗要好好利用地势与季节,让敌人寸步难行!

与此同时,乞颜苏合也收到部下阿尔木传来的战况汇报。

(匈奴语)“单于!陌氏突然把攻击力降了下来,哈哈哈!这才刚刚开战就把那帮中原人打虚了!果然是外强中­干­的窝囊废!”

乞颜苏合倚在王位扶手的一侧,悠哉地饮了口马­奶­酒,道:“不要小看陌奕宗的头脑,更不要忘记,陌氏王朝已经占领中原七成以上的领土。”

“单于何须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中原人的体格根本没法与咱们相提并论,倘若多耗上几日,不用咱们出手,老天爷都能把他们活活冻死!”

乞颜苏合思忖不语,龙走月的命令是挑衅而不是强攻,但陌奕宗甚嚣尘上的态度彻底激怒了他!他要杀得陌氏片甲不留,要提着陌奕宗的项上人头,当做贺礼送给龙走月!

“命云梯兵准备出战。在天黑之前,不计我方伤亡,不接受敌方任何形式的弃甲投戈,逢敌便斩,势必攻上城墙!”

“属下得令!”

乞颜苏合遥望屹立在半山腰的城池关隘……陌奕宗会猝然改变战术,绝不是表象上观察到的­色­厉内荏,一定有­阴­谋!

……

匈奴士兵的攻势越猛烈,陌奕宗却在城垣前架起坚固的盾牌,命士兵全部隐藏在盾牌之后,任由敌方万箭齐,陌氏基本处于只守不攻的状态。

“圣上有命!只要不让敌方攀上城池,靠近一点不必惊慌!”守城将军看到飞上城垣的无数箭矢,继而扭头转向陌奕宗,开怀大笑,道:“圣上,您看敌人给咱们送回来多少兵器?”

“别嘚瑟!注意防火!”陌奕宗指向飞来的火箭。

“……是是是。”

战事如火如荼,王德才头顶两个钢盔,吭哧吭哧地奔上城垣。

“圣上,奴才刚到,哎呦妈呀……到处是血!”王德才眯着小眼睛,怯生生地凑到圣上的身旁,然后擦了擦桌面,从提篮合里取出饭菜。

“你这嘛呢?浴血奋战的士兵还没吃,朕在此地用膳算怎么回事?!”

“……您连夜赶路,奴才猜想,您肯定还未用膳。”

陌奕宗从昨日清晨到此刻确实滴米未进。但是在这儿大吃大喝会影响作战士兵的情绪。他接过王德才递上来的擦手巾,擦擦手,抓起一个两个馒头,即刻命王德才带着提篮盒赶紧滚蛋。

王德才不敢怠慢,盖严盒盖撒丫子就跑。陌奕宗望向王德才的背影,他的眼珠缓慢地移动着,忽然之间,又心生一计!

……

战争截至到黄昏时分,匈奴士兵已然拼尽全力,但仍旧无法靠近城墙,更别说攀梯直上。因为,毕竟霄云城位于高处,易守难攻是不争的事实。

残阳缓缓地没入山峦。双方士兵也到了必须补充体能的时候,倘若再硬攻下去,只能是毫无意义的疲劳战。

于是乎,乞颜苏合唯有先命士兵返回休息地,明日再战!

此刻能见度越来越低,陌奕宗伫立在至高点,举起“千里眼”遥望敌军动态。只见,浩浩荡荡的匈奴士兵正向营寨靠拢。

陌奕宗的肩头很快落上一层薄薄的雪花。见状,他粲齿一笑,天空作美,大雪纷飞,已然为这漆黑的山林披上银装。继续下,不要停!

“等到天黑,立即泄水!”

“遵旨!”守城将军万分期待这一刻的到来,至于下午砍伐的竹子,已经一劈两半准备就绪,如今只要把山泉水引入战场,就算大功告成!

待到深夜,为了避免敌军窥伺,陌氏士兵并未点燃火把照明,而是借助微弱的月光,顺着绳索井然有序地滑下城墙,再将一根根竹子运出城池,扛着竹子,静悄悄地向河源上游进。

陌奕宗则 ...

(是将王德才叫到寝室,命他试穿一件衣袍。

王德才看向挂在桁架上的龙衮,噗咚一声双膝跪地。

“奴才胆小如鼠酒囊饭袋一个!岂敢身披龙袍指挥作战啊?!圣上莫要吓唬奴才了啊!”

王德才简直吓尿了好吗!圣上叫他冒充皇帝坐镇三军?!

“你最了解朕,所以学起朕的模样也最逼真。”陌奕宗抿了口茶,命道,“学朕走路的样子,来,走几步给朕看看……”他见王德才又有话说,拍桌怒道,“闭上嘴!快点儿!否则现在就砍了你!”

“……是。”王德才沾沾汗珠,颤颤巍巍地穿套龙袍。

趁他穿戴的时候,陌奕宗又道:“在朕离开的这段日子,你就假装染上风寒,捂着手帕,穿着龙袍在战前晃悠几圈,让敌人误以为朕并未离开。”

“奴才这小身板儿恐怕不行吧?再说个头也差远了啊呜呜!”

“蠢货,你不会多穿几件衣服撑起来吗?个头不够多塞几个鞋垫!何况你在高处敌人在低处,倘若能让敌人看见你的下半身,你也就离死不远了。站直!给朕拿出点气势来!”

“……”王德才板了板腰杆,本想用袖口蹭蹭鼻涕,然而当袖口递到鼻子边儿的时候,登时想起是龙衮,于是立马吸溜回去!

“怂蛋,别哭了!朕已经布下陷阱,敌人至少三个月打不过来,也压根用不着你指挥作战,装装样子罢了,死不了。”

三个月打不过来?王德才这心里忽然就踏实多了。

“是,奴才尽力而为。不过,您要去何处,何时归来?”

陌奕宗扯了下嘴角,笑得意味深长。

他能去哪?当然是去龙茗找龙走月算账!

只要“皇帝”还在霄云城与匈奴鏖战,龙走月便想不到他会来个突然袭击。

事不宜迟,待陌奕宗向王德才叮嘱完大小事宜,他径自换上夜行衣,口鼻系好黑布,与同样身着夜行衣的锦衣卫,悄无声息地离开霄云城……呵,弄盏他娘,你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朕会比战船先到龙茗一步吧?

——喂喂,你还记得封豕林一战吗?朕与你的作战理念似乎不太一样,朕为了最终的胜利,可以无所不用其极,并且最喜欢走捷径。

擒贼,先擒王!

……

东升西落,曙光乍现。

匈奴士兵雄纠纠、气昂昂地逼向霄云城。

然而,当霄云城落入众兵视线的这一刻,他们的步伐戛然而止,全体傻眼!

方圆十里的主战场,以及城池,竟然在一夜之间变成一座冰封的堡垒?!

狂风呼啸,白雪皑皑,金红­色­的晨光掠过晶莹剔透的“冰城”,折­射­出刺眼的光芒。光芒犹如无形的尖刀,刺得匈奴兵根本睁不开眼。

士兵的眼睛都快刺瞎了,还谈什么冲锋陷阵、万箭齐?!见状,带队的阿尔木不由怒火攻心,他策马扬鞭,一鼓作气冲向结冰的战场!但还未奔出几丈,只听哐当一声巨响,连人带马,狠狠地拍在“人工制造”的冰面上!

这便是陌奕宗想到的办法,将一根根从中劈开的竹子,连接成输水导管,再从河源引来水源,水顺着导管浇灌战场与城池。河水经过一夜风雪的洗礼,结成湿滑的冰层,形成天然的保护盾!当然,你们可以啥都不­干­,集体蹲在这儿烧化地上的冰层,但到了傍晚,我们还是可以继续制造!反正冰天雪地,河水管够,谁想哭谁知道!

气候寒冷、多雪多霜是天时;吾高敌低是地利;团结一心是人和!

天时地利人和都让他陌奕宗占全了,岂有认输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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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4) 小孩你过来

( 【本文提要】:皇帝找到潜入龙茗皇宫的办法。

龙走月自从缴获一件疑似新武器的金属物之后,对围剿倭寇的事儿颇为上心。于是乎,她由守株待兔转为主动追击,颁布悬赏公告,一旦在海上现倭寇船只,或者在城中现习得倭寇语的可疑目标,朝廷重重有赏。

忙乎半个月下来,龙茗海军再次缴获海盗船两艘,抓获倭寇百余,并且再次缴获圆柱形战利品一尊。

收获颇丰,龙走月岂能不喜?然,问题却卡在交流的问题上。这就好比手持法器不会使用一般,她不免心急。

“不管如何用刑,就没有一个会讲汉语的?”她问。

刑部尚书回道:“回禀陛下,种种酷刑皆有实施,但倭寇会的汉语,最多是简单的打招呼,或者‘救命’二字。估计他们学会这些简单的词汇,只是为了在海上假扮落难的渔船,由此欺骗渔民靠近相助,继而烧杀掳掠。”

龙走月陷入沉思,既然通过抓获倭寇的环节确定朝中有内鬼,那么这个人一定­精­通倭寇的语言,且汉语流畅到毫无破绽。所以,这个内鬼究竟会是谁?

这时,杜鹃来报,皇宫主龙寸心,宣称有要事要与龙走月商讨。

龙走月粗略一算,也有十来日未与皇姐见面,于是摆驾宫主大殿。

……

她步入殿门,见到厅堂中堆积着各种花­色­的绫罗绸缎与饰。

龙寸心伫立在长条桌案前方,望着几款布匹,愁云不展。

“月月!快来帮我看看,用哪块布做‘留仙裙’最合适?”

龙走月以为是什么大事儿,原来是挑选衣料。她走上前,无奈一笑,道:“喜欢就都做了,何必纠结?”

“不行呀!到了甄选那日,我也只能穿一件啊。”龙寸心长吁短叹,每年到了面甄选的前夕,她都会把自己搞得心力皆憔悴。

龙走月扫视百种布匹,指向挂在桁梁上的石榴红绸缎,道:“那块不错,喜气又应景。”

“我去年穿得就是石榴红,不想重­色­嘛!”她疲惫地倚上贵妃椅,“昨晚相师帮姐卜了一卦,他说姐的真命天子今年会出现!所以姐好焦虑啊月月……”

龙走月笑着抿口茶,随口问道:“姐让相师占卜姻缘来着?”

“不是啊,卜我今年是否会怀上子嗣。相师的意思是,当真命天子出现,子嗣便会随之而来。”

龙走月一怔,果然是大事,的确马虎不得。

“那要不要把夸叶乘风叫过来帮姐选?男人更了解男人的眼光。”

“快别提那个坏妹夫啦!姐今早先问的他!你猜他怎么说?他说不穿最吸引人。”

“反了他了?!”龙走月欲传他滚过来给姐道歉,龙寸心却笑着阻拦,“没关系呀开玩笑的嘛,你又不理他,宫中又全是男宠,他只能调戏我解解闷儿。”

见姐眉开眼笑并不气恼,龙走月也跟着轻松一笑,道:“最近太忙也没空督促夸叶乘风,他会定时来帮姐调理身子吧?”

“有啊,天天来,一泡就是小半天儿,这会儿好似让彩华陪他出海啦。”龙寸心叉起一块凤梨塞入妹妹口中,“你看你又瘦了,再瘦下去就剩下一把骨头了!”

龙走月但笑不语,其实她原本前来的目的,是希望甄选一事可以从简从快。因为倭寇还未肃清,陌奕宗又在蓄势待,但此刻听闻关乎子嗣的问题,龙走月又打消了商议的念头。

不过,今年必须要对甄选者进行严格盘查,以免各路细作混入其中。

想到细作,必然会想到陌氏人马。龙走月昨日收到乞颜苏合来的密函,据说北方一直在下雪,陌奕宗似乎身染恶疾,但依旧守在霄云城指挥作战。

她揉了揉钝痛的太阳­茓­……那家伙强壮如牛,下点雪而已,至于这般弱不禁风吗?会不会是在装病,由此采取缓兵之计?

与此同时,陌氏造船厂的附近。

陌奕宗头戴斗笠,身着一袭白­色­侠客装,坐在河边垂钓。

眼前的这条河,便是前往海口的途径之一。

自从陌奕宗离开霄云城,并未偕锦衣卫返回皇城,而是乔装打扮,一路南下抵达造船厂。来到此地,一来、监督造船度;二来、寻找潜入龙茗皇宫的突破口。

随行锦衣卫同样侠客打扮,坐在圣上的两侧,垂钓是假,保护圣上安危是真。

众人看似正在享受悠闲的午后阳光,实则是在观察来往船只,试图劫持一艘前往龙茗国的船舶。因为陌奕宗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原本就壁垒森严的龙茗国,又再经他一番挑衅之后,定会对别国船只进行滴水不漏地盘查。嗯,估计伪造通关文书这个点子行不通。何况,就算能混进龙茗,也混不进皇宫,所以陌奕宗几日来一直在考虑相关难题。

这时,一只建有亭阁的中型楼船缓缓地向他们这边驶来。

船只装潢典雅,船内琴声悠扬,高耸的桅杆上飘扬着两面旌旗。

一面是四小国之琴国的旌旗。另一面则是——龙茗国的旗帜?!

不管这条船上悬挂两面旗帜为哪般,先拦截来说!

见状,陌奕宗朝锦衣卫们使个眼­色­。锦衣卫立刻换上渔夫的衣裳,跳上一只小渔船,划到河水的中央,继而撒下渔网,由此不偏不倚地挡住楼船的去路。

楼船被迫漂浮河中。

俄顷,一个尖嘴猴腮的管家冲到船头,大声喝道:“此河乃通行之道,你们几个臭打渔的!立即把路让开!”

“不好意思啊大老爷,我们捕完这拨鱼就换地,要不您等等?要不绕个道?”锦衣卫好声好气道。

“岂有此理!你占了道还叫我们绕?!我可警告你们,万一误我家主子的大喜之事,你们几个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主子?宫里出来的人?

锦衣卫一拍大腿,抱拳贺道:“大喜之事啊?哎呦恭喜恭喜!话说再往前走就只有龙茗国了,看您这条船上装了桅杆,恐怕是要入海吧?敢问您家主子是赶着去升官还是财?”

中年管家两嘴角向下一撇,刚欲甩开腮帮子吹嘘一番,只听船内传来制止之声,声音浑厚且富有磁­性­。

“张福,莫与船家争执,我们绕开便是。”

“遵命。”中年管家面朝珠帘俯领命,随后瞪了锦衣卫们几眼,前去吩咐船夫斜向前行。

然而,待楼船船夫调整位置,现挡在前方的破渔船也跟着动起来,并且再一次挡住他们的去路?!

“你们几个臭打渔的故意找茬儿是不是?!来人,给我拿下!”管家怒步返回,还带来几个身穿铠甲的彪形大汉。

一声令下,楼船贴近渔船,彪形大汉手持兵器,怒指锦衣卫。

锦衣卫并未轻举妄动,等待圣上出突袭暗号。

陌奕宗坐在岸边,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于是乎,他扬起鱼竿,将鱼竿抛进河流,示意——攻!

锦衣卫收 ...

(到旨意,即刻从渔船上抽出暗藏的兵器,不待彪形大汉们反应过味儿,一­干­锦衣卫犹如蛟龙一般跃上楼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三下五除二,杀个片甲不留!

甲板上全是死尸与鲜血,中年管家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奔回船舱!

“杀人了!救命啊!九王爷快跑啊!——”

无奈,一切为时已晚。锦衣卫动作极快,擒住中年管家的同时,三把剑对准那位九王爷的前心后背!

九王爷坐在一架鸾琴的面前,身着一袭浅­色­长袍,长披肩,温文尔雅。

“尔等欲意何为?”他神­色­平静,将一双修长的手指从琴弦上移到身前。

锦衣卫不予理会,等待圣上前来落。

……

片刻过后,陌奕宗慢条斯理地登上楼船。他先打量这位九王爷佩戴的玉佩。待确定玉佩为琴国皇室图腾之后,下令搜查整船。

锦衣卫在旁翻箱倒柜,被俘的九王爷则是与陌奕宗面面相觑。

“光天白日,杀人劫船,你们好大的胆子!”九王爷勃然大怒。

陌奕宗扫了扫眉梢,随意坐落,道:“你别急着鬼吼鬼叫,倘若你对我没用,我会让你走。”

“我乃琴国九王琴穆楚,尔等报上名来!”

“说出来怕吓着你,你还是老实坐着吧。”陌奕宗一派慵懒。

一时三刻,锦衣卫从琴穆楚的床榻上搜来一个长方形的锦盒。锦盒里放置着龙茗国的通关文书,以及一封­精­致的邀请函。

陌奕宗先翻开邀请函——龙茗甄选盛会将至。素闻穆楚王爷温润如玉,琴艺绝伦,本宫主愿与君共结连理。邀请人:皇宫主龙寸心。

看完邀请函,陌奕宗硬是半天没反应过劲儿……甄选?嘛意思,龙走月她姐广“英雄帖”招募男宠?!

“喂,你这是打算给龙茗国当上门女婿?”

九王爷身为七尺男儿,自然不愿给龙寸心当什么鬼面,但琴国势单力薄,必须找一个大靠山,于是琴国皇帝指派儿子前往龙茗国联姻。

“只是甄选罢了,结果未知。”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道里,如琴国这等兵力满打满算不过二十万的小国,唯有忍受强国的挑选与轻视。

陌奕宗阅完写在邀请函上的时间与地点等,渐渐地,他弯起嘴角,粲齿一笑!

得来全不费工夫,事不宜迟,向龙茗国出!

他肃然起身,走到琴穆楚面前,抛出一个致歉的笑意,道:“抱歉,这条船上的活口,一个不能留。此刻,朕可以实话告诉你,龙茗国已是自身难保,琴国恐怕无法仰仗龙茗军事与吾陌氏抗衡了。”

“你是?!……”

陌奕宗但笑不语,亲自给琴穆楚斟上一杯酒,待喝完这杯酒,送他上路。

…………

楼船从里到外经过一番清洗,再一次平稳地行驶在河面之上。

陌奕宗换上琴穆楚的衣袍,手持折扇,神态然,颇有文人风范。

“从今日起,朕便是琴国九王爷琴穆楚。”

“是,吾等是九王爷的护卫队!——”锦衣卫齐声道。

陌奕宗瞄了眼放在桌上的鸾琴……邀请函中着重提及,琴穆楚琴艺极佳,可陌奕宗压根不会弹琴,笛子倒是能凑合吹两下。

思及此,他坐到鸾琴前,假模假式地架起双手,双眸微合摆出自我陶醉的神态,活动活动十指,继而优雅地拨动琴弦。

哐!啋!菶菶!吱吱啦啦!——

弹棉花一样的噪音,穿行在幽静的青山流水之间,格外闹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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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5) 小孩你过来

( 【本章提要】皇帝独自登岛

前往龙茗国的楼船已经在河上行驶二十多日,越是靠近龙茗国的方向,便会现许多船只都在向龙茗国靠拢。据陌奕宗的锦衣卫打探,那些船只的主人不是王公贵族,就是才华横溢的文人墨客。

换言之,这些形­色­各异、身份尊贵的男子,皆要聚于龙茗皇宫,供龙寸心挑三拣四。

陌奕宗本以为甄选人数不会过十个,真的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不着调的男人愿意给女人当男宠?!脑子进水了,绝对的!

不过荒谬归荒谬,但是此情形,足以证明龙茗国在中原的口碑与实力。对陌氏而言,果然是不容小觑的对手。

船只进入一条促狭的通道,各家楼船放慢度,井然有序地纵向穿行。

船锐减,船上之人或许是闲来无事吧,各自取出乐器,吹啦弹奏。

陌奕宗被多种乐曲儿­骚­扰着耳朵,蹙眉闭眼,真想大开杀戒。

这时,锦衣卫来报——甄选流程已查明。第一关、过滤身高、身材、体重不符合标准的男子;第二关,龙寸心亲临现场,通过观测预备面的五官与面相,进行筛选;第三关在翌日举行,进行特长展示,当场出结果。

陌奕宗咂咂嘴,前两关肯定没问题,主要是这特长展示怎么整?琴穆楚的看家本领是弹鸾琴,毕竟这一点已写在邀请函上,不可能疏忽遗漏。他一脸纠结,话说龙寸心幽居后宫,估计不爱看耍大刀吧?所以他该如何让自己脱颖而出?

“敢问九王爷,万一龙茗女帝陪同皇姐前往遴选现场,这该如何是好?”锦衣卫队长悄声提醒。

陌奕宗泰然自若,展开折扇缓慢扇动,笃定道:“龙走月没工夫参加这等无聊之事,因为有更重要的政务等着她去处理。”

事关安危,陌奕宗岂能抱着撞大运的心态侥幸一试?因此,在他决定向龙茗国出的当日,已经差人将圣旨送到出征将军的手中。陌奕宗命此次指挥作战的武将即刻率兵出船,然后将战船明晃晃地停在龙茗与陌氏的流域交汇处。船头面朝龙茗国的方向,原地安营扎寨,等待新的命令。

说糙点儿,这叫癞蛤蟆趴脚面,不咬人各应人。反正陌氏战船停在陌氏的领土之内,纵使战船塞满整条河道,你龙走月又奈我何?

陌奕宗将双手枕在脑后,脑海中浮现出龙走月焦头烂额的小模样儿。呵,当她见到陌氏的战船,凭她对他的了解,肯定会以为他被匈奴人困在霄云城动惮不得,于是恼羞成怒,在时机不成熟的时候,头脑一热起战争,乃至拼死强攻。

了解是一个双面­性­的产物,可以被利用,以及反利用。

借助此次机会,陌奕宗正好亲眼观摩龙茗的海上力量,到看它是深海苍龙还是一只一捅就破的纸老虎。

…………

五日后,船舶6续进入海口。

刚一入海口,便看到龙茗国在此处搭建临时关卡。关卡由战船组成,形成阻截前行的屏障。据听说,往年遴选皆是在登岛之后才进行盘查,而今年则是多设置一道管卡——不管来往船只隶属哪国,包括随从在内,姓氏名谁甚至是生辰八字,全部要经过记录与审查。

位于陌奕宗前方的船只正在接受严格的盘查。陌奕宗走上船头,见到这样一幕——龙茗侍卫只让手持通关文书的人登上迎宾船,再由龙茗国船只亲自护送上岛。至于家属随从等,统统被“请”上一条大船,美名其曰,官府将会对家奴们好生款待。其实就是先扣押,待确定此人身份,或放行,或遣送。

查这么严?……陌奕宗望向一­干­锦衣卫,他们幼年时便入宫习武,且不说老家在何处,就连名字都没有,许多人用的是赐名。

“留下一个船夫,其他人在此地等咱们的战船。”

听罢,锦衣卫神­色­不安,齐声顿,道:“圣上乃陌氏王朝的天子,万不可让您独闯敌国皇宫!”

陌奕宗不予理会,看到一条渔船挤在船队当中,于是走到船尾,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抛给老渔夫,彬彬有礼地请老渔夫带几个人上岸。

老渔夫踹好银子,笑眯眯地吹嘘道:“公子好眼光!咱家的渔船在这方圆百里之内是最稳当、最气派的!”

最值得嘚瑟但不敢炫耀的是,曾载过龙茗国的女帝!

陌奕宗但笑不语,继而返回船舱,命道:“这就是天子的旨意,走。”

锦衣卫却跪地不起,他们岂能让陌氏帝王只身涉险?!

陌奕宗喟叹,指了指戴在食指上的戒环,安抚众人道:“我每日会在戌时前后向你们打出信号,倘若连续三日见不到信号,便可以采取营救措施。”

锦衣卫追随多年,对帝王的暗语、手势、神态以及每件物品的作用皆是熟知。因此,他们唯有心不甘情不愿地跳上渔船。待全部上船,锦衣卫一字排开站在甲板上,抱拳目送,目光中充满忐忑的情绪。

陌奕宗则是一派恬然,朝他们利落地挥下手,继而手持通关文书走向船头。

所幸陌奕宗天生贵气,冒充个王爷必然不在话下。龙茗侍卫毕恭毕敬地邀请陌奕宗登上迎宾船。

陌奕宗堂而皇之地刚要登船,侍卫好心提醒道:“且慢琴国九王爷,您忘记从船上戴出鸾琴。”

“……”这帮敌兵眼真尖!就是故意忘记拿的好吗!

船夫递上鸾琴,陌奕宗内心翻个白眼,把这个长方形的笨重家伙背在肩头。

他走上甲板,已经有几名甄选者在此等候,彼此抱拳自荐,看似一团和气。

然而,当诸位公子看到陌奕宗的这一刻,并未笑脸相迎,而是各聊各的完全把他当空气。

陌奕宗下意识地打量自己的穿着,猜想是不是这身长袍看上去太寒酸?

其实他有所不知,男人之间也会注重容貌,何况他们大老远跑到这儿来,不就是要靠容貌取悦龙寸心吗?因此,对于那些各方面看上去特别出众的竞争者,心照不宣地采取排挤行动。

陌奕宗倒也不在意,话说有人搭话儿更烦。他找个地方随便一坐,翘起二郎腿,遥望波澜壮阔的海水。耳畔传来阵阵浪声,空气中一丝清爽的咸味儿,心情仿佛变得豁然开朗。

这时,坐在不远处的一位公子,抱拳询问道:“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陌奕宗知晓此人正在朝自己打招呼,但他选择置若罔闻,因为这些擅长弹琴写诗之人,多半喜欢云游四海,谁知晓这条船上有没有琴穆楚的朋友或者敌人?

询问之人倒也识趣,侧身与身旁的公子聊起来。

“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不敢当,小弟乃一介书生,姓项名卓,字南天。”

“哟,原来是倚山四杰之项南天?久仰大名啊,先生的诗我曾拜读,用词犀利,意境雄浑,尤其是抨击陌氏暴君的那一,读起来真乃酣畅淋漓!”

听罢,陌奕宗默默斜眼,见二人不谋而合相谈甚欢,于是乎,陌奕宗强行加入他 ...

(们的聊天队伍,道:“你的诗我也读过,其中有这样一句——陌皇暴若桀纣。敢问你是深有体会,还是道听途说?”

明显找茬儿?项南天一怔,回道,“陌氏皇帝之残暴,尽人皆知。公子平日可是两耳不闻窗外事?”

“尽人皆知?你身为小有名气的文士,这话说得可不严谨,目前七成以上的天下都属于陌氏皇帝。我在陌氏住过一阵子,非但没有感觉到统治者的残暴,还现陌氏子民极其拥护他们的君主。写诗可以凭空捏造,但不能借助诗词故意诽谤他人,否则就真成了心胸狭窄的酸文人。”

话说坐在这条船上的甄选者,要么被陌氏灭国,要么被陌氏虎视眈眈地盯着领土,否则岂会投奔龙茗而来?原本应该同仇敌忾的场面,却跑出这么一个油盐不进的愣头青?实属怪哉!

众人像看怪物一般,将疑惑的目光集中在陌奕宗的身前。陌奕宗嗤之以鼻,继续欣赏蔚蓝的大海……那神态仿佛在欣赏自己的战利品。

筛选者交头接耳,还未登岛,陌奕宗已然成为众矢之的。

……

迎宾船行驶半个时辰左右,即将接近龙茗国的主岛。

旌旗猎猎,恢弘壮丽的城垣展现在众人的眼中,只听溢美之词不绝于耳。

陌奕宗一脸不屑,望向龙茗国的战船队。只见全副武装的战船,鳞次栉比、阵马风樯!这才是值得惊叹的景观!

他情不自禁地为之讶异……造船与养兵需要大量银两作为后盾,何况是建造这等规模的船队。龙茗国不就是产茶叶的岛国吗?难不成富埒陌氏?陌奕宗啧啧轻叹,怪不得龙走月敢在他的面前猖狂放肆,果然拥有目中无人的资本。

正分析,龙茗侍卫恭送诸位公子下船登岛。

登岛前还要进行一次盘查,陌奕宗再次蒙混过关。

步入城门,一顶顶轿子已等在城门前恭候。接下来,便是陌奕宗期待的地点——龙茗皇宫。

百姓知晓今日是甄选面的大喜之日,于是女子们围聚在街道两旁,趁着这些面还未入宫,赶忙围观美男子。

龙茗民间女子多为采茶女,她们几乎常年在外抛头露面,所以­性­格相对豪放。闲暇时光,采茶女最喜欢唱山歌和跳舞。

“快看那个背鸾琴的小伙儿!好俊好俊呀!”

采茶女闻声望去,不由眼前一亮,纷纷挥手调侃道:“帅小伙看这边!倘若皇宫主未选中你,做妹妹的新郎官吧?!”

清脆的笑声此起彼伏。

“小哥听见没,回妹妹一句嘛!”采茶女追上陌奕宗的搭乘轿子。

“走走走,该­干­嘛­干­嘛去!”陌奕宗扬手轰赶,感觉这根本不是什么联姻盛会,简直是一帮女流氓在选男.妓!

刚赶走一个,又跑了一个往轿子里扔鲜花的,采茶女非但不难为情,还朝他抛媚眼儿。

瞧瞧,女子都敢当街调戏男人了,成何体统?!这就是女子当政的弊端,风气太差劲儿!

陌奕宗无力扶额,但愿龙茗皇宫里的女子可以矜持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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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3) 小孩你过来

( 【本章重点】:皇帝过五关斩六将

甄选者在龙茗国又被称为“奉者”。说白了,就是把自己奉献给龙寸心的男人。而这其中的另一层含义,自然是在显示龙茗的强大以及龙寸心的地位。

各路人马6续进入龙茗宫闱。一行奉者跟随太监总管前往休憩之所。

途中,陌奕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建筑物究竟是什么意思?满眼绿­色­的植物与白­色­的墙砖,龙茗国居然使用白­色­打造皇宫?省得死后布置灵堂了?

果然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皇宫。这地方没有一样儿东西让他看着顺眼。

内心正指指点点,浩浩荡荡的龙辇队伍迎面而来。

太监总管站得笔杆条直,高声向各路人马阐明龙茗国的礼节。

“陛下路经此地,退到两旁,视线低垂,单膝行跪礼!——”

冤家路窄!陌奕宗心中咯噔一响,转身弯腰,钻进灌木丛。

龙走月又是一夜未睡,此刻还要赶去上朝,整个人­精­神欠佳。

陌奕宗透过植物的缝隙,瞄向坐在龙辇上的龙走月。如今的她,再不是随便穿穿的宫女或小妾。一袭龙衮,一副娇容,好一个韬光养晦的女皇帝。

龙走月透过余光感觉有人在注意自己,于是侧头望去,现眼前只有灌木?

“停。”她道。

轿夫停下脚步,龙走月命护卫上前几步,正欲悄声指挥他们去检查灌木丛,夸叶乘风在不远处唤她一声。

他卷着裤腿儿,扛着海竿,手里拎着一条大比目鱼。

“女王大人,上朝去啊?”

龙走月蹙眉相望,质问道:“你一晚上都待在海边?”

“嗯啊,龙彩华说海边的日出很美,我和他看完日出才回来。确实很­棒­!”

龙彩华上前一步,面朝龙走月行跪拜礼。

“朕通宵达旦地忙,你废寝忘食地玩,好意思吗?”她分明叫他监视龙彩华,这可倒好,两人打成一片玩得不亦乐乎?

“我……弄盏!给孩子炖鲜鱼汤喝!”夸叶乘风脚底抹油,火开溜。

这一打岔,龙走月也忘了差人翻查灌木丛,起辇上朝去也。

待皇辇走远,陌奕宗趁其他人礼毕整理的空档,敏捷地返回队伍。他望向远去的辇车,又看向夸叶乘风离去的方向,他的眸中燃起一层怒浪……那毛贼为何可以随意出入后宫?!还有,谁允许那厮给他的儿子炖汤了?!

太监总管率队继续前行,见陌奕宗向岔路走去,赶忙拦截去路,翘起兰花指,呵斥道:“再往前走便是宫主大殿!休得乱跑!除非你不想要脑袋了!”

“……!”夸叶乘风能去的地方他去不得?!陌奕宗深吸一口气,又面带微笑地缓缓吐出怒气,虎落平阳被犬欺应该就是这种滋味儿吧?

他不断安慰自己……想想龙走月当初在后宫受到的待遇,似乎与他此刻的状况大同小异。为了达到目的,唯有一忍再忍。

陌奕宗再次望向龙走月远去的方向,感觉她的­精­神头不大好,上完早朝赶紧洗洗睡吧,千万别到甄选现场来凑热闹。

…………

太监总管将奉者们领入一间偌大的厅堂。厅中对称码放两行矮桌,桌上摆放茶点水果,桌角写有甄选者的名讳,需按照姓名入座。

陌奕宗冒名顶替的人物相对尊贵,于是坐在靠主位的方位。

“原来阁下就是鼎鼎有名的琴圣九王爷?方才在船上失礼了。”项南天抱拳致歉。

此话一出,其他人闻声望向陌奕宗,那神态仿佛希望他能演奏一曲儿助助兴。

陌奕宗装傻充愣,伸个懒腰,随后伏在桌前假眠。

……糟糕透了,看来琴穆楚的名声还挺大,看来演奏之事很难躲得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太监总管再次出现。按照奉者们来自的区域,先报出五位男子的姓名,随后带领五人觐见,正式进入遴选环节。

这一环节龙寸心不必出现,倘若奉者身高与体型达不到龙茗国的要求,那就拜拜了您的。

陌奕宗越难以相信这种类似于后宫选秀女的状况,就这样活生生地出现在男尊女卑的中原地区。

怪不得龙走月不肯踏踏实实地跟他过日子,原来龙茗国的女人和别的地区的男人一个样,都是好­色­之徒啊。

不大会儿的功夫,轮到陌奕宗量身高、测体重。

“衣裳,裤子,快脱了啊。”遴选太监催促道。

陌奕宗暗暗地攥紧拳头,太监说胯下的尺寸也要量?!他严重怀疑自己该不该通过这种方式混入宫闱。

八块硬邦邦的腹肌呈现在太监的眼中。“嚯!真强壮,不过你身上为何这么多刀疤啊?莫非脾气很差……常与他人厮打?”

陌奕宗让这群奴才扒来选去已然无法忍受,可是他们还敢挑三拣四、东问西问?!

“刀疤与身高和体格有直接关系吗?”

“没有。”

“那你问什么?!要量哪儿赶紧量!”

遴选太监不由被他逼人的气势打压下去,太监下意识地缩下肩膀,道:“……这不是闲聊吗,好了好了,通过。下一个!”

待陌奕宗走远,太监才想起没量“器物”的尺寸,不过吧,看那位奉者的体格如此健壮,估计那话儿也小不到哪去。

过完这一关,陌奕宗已是身心俱疲。他不得不承认,确实没有龙走月能伸能屈。罢了罢了,待到第二关遴选开始,他会故意惹怒龙寸心,待到龙寸心把他撵出宫,而后再议。

……

第二关:容貌。

从现在开始,龙寸心会亲自“披挂上阵”。只有她先看顺眼儿了,才有可能与其孕育子嗣。

第二关依旧是五人一组殿前觐见。奉者在见到皇宫主之时,需行跪拜礼。

龙寸心听了妹妹话,身着石榴红的留仙裙,头戴金凤华胜,肤如凝脂,螓蛾眉,堪比仙女落凡尘。

话说她这边儿还未看到可心儿的美男,奉者们对她已是心生爱慕。

太监总管指挥五名奉者抬起头。龙寸心微嘟着嘴,扫过奉者的脸孔。

“陛下说她过来吗?”她看向伫立在一旁的杜鹃。

“回禀宫主,接壤处似乎有异动生,陛下刚刚出宫。陛下在离开前,还惦念着甄选之事,所以命奴婢过来帮您拿拿主意。”

听罢,龙寸心稍感失望,本还想与妹妹分享讨论一番,唉,算了,国事最大。

她慵懒地挥下手,五人全部被淘汰。

第二轮选中项南天。选中他倒不是因为长相有多出众,只是龙寸心偏爱肚子里有墨水的男子,这叫取长补短。

第三、四、五轮也像走马灯一般快过场,她意兴阑珊地勾选着,感觉相师占卜不准呢!

当她几乎要放弃之时,陌奕宗阔步入门。

龙 ...

(寸心渐渐睁大眼睛,眸中终于迸出晶亮的光芒!

“琴国琴穆楚,见到皇宫主为何不跪?”太监总管虽然刚刚接触陌奕宗,但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位无组织无纪律的九王爷,肯定会闹出大麻烦。

果不其然,陌奕宗非但没低头,甚至微扬下巴,双手环后,伫立不动。

“本王上跪天地,下跪父母。不跪平辈,特别是女人。”

太监总管气得脸­色­青,怒指喝道:“大胆!你!……”

“哎呀好了,不跪就不跪嘛!男儿膝下有黄金。”龙寸心提起裙摆,快步走向陌奕宗的面前,现自己的身高仅到他的胸口,于是仰起头相望。

陌奕宗也不看她,不耐烦地瞥向窗外,表现出一副对龙寸心毫无兴趣的态度。

“琴……穆楚?名字是哪两个字呀?”

“名字与本王­性­格相似,朝秦暮楚的‘暮楚’。”

龙寸心一怔,太监总管怒声矫正道:“宫主莫听此人胡言乱语,是肃穆的穆,衣冠楚楚的……”

“谁胡言?就是朝秦暮楚的‘楚’啊!”陌奕宗为了顺利出宫,各种犯讨厌。

太监总管忍无可忍,刚欲命侍卫将他轰赶出去,只见龙寸心回眸怒视太监总管一眼,随后笑盈盈地转过头,对陌奕宗道:“好好,你喜欢叫什么就叫什么,这样总可以了吧?”

“……”陌奕宗本打算从头到尾都不看龙寸心一眼,但此刻忍不住内心的好奇,想看看是什么样的一个后宫之主,敢当众乱改宫规。

龙走月与龙寸心的眉宇与脸型极其相似,但气质方面可以说是天差地别。姐姐娇滴滴的,像朵一掐就断的水仙花,妹妹则是开了花的仙人掌,扎你满手刺儿!

“喂,你再往前靠就贴在本王胸口上了。”他冷声提醒。

龙寸心神态羞涩,掩­唇­一笑,迈着轻盈的步伐返回宝座。

自此之后,她眼中再也看不到其他奉者,恨不得今晚就拉着琴穆楚入洞房。

杜鹃看在眼里,附耳提醒道:“此人狂傲不羁,望宫主三思。”

“真正的美男子都有个­性­,大老爷们儿就应该像琴穆楚那样啊,本宫主才不要给那些卑躬屈膝的男人生孩子。”

于是问题来了,龙寸心为何专宠“妩媚”的龙彩华?答案便是——龙彩华一直在暗中帮她熬制避子汤。

龙寸心不敢忤逆父皇的旨意,但她又不想当个生孩子的母猪,唯有出此下策。

原本关于她偷偷服用避子汤之事只有龙彩华知晓。不曾想,妹夫夸叶乘风竟然在帮她扎过几次针灸之后,现她隐藏几年的惊天大秘密!这一下可吓坏了她,她哭哭啼啼地肯定妹夫万不可将真相告诉妹妹。妹夫倒也通情达理,答应帮她隐瞒,但是!必须帮他多多制造与妹妹独处的机会。

授人以柄自然要全力以赴,可是妹妹忙得双脚并用哪有闲工夫搭理她?龙寸心唯有每日打扮成妹妹的模样,学着妹妹的语气,陪妹夫练习如何谈情说爱。

真是受够了夸叶乘风那个神经病!整日在她宫中作威作福、胡吃海塞,等她怀上孩子的,立马踢飞!——嗖!

…………

经过两轮遴选,奉者仅剩十五人。

太上皇龙神风似乎不太相信女儿龙寸心的眼光,于是决定,在进入最后一关的审核之时,他要“垂帘”辅助。

龙寸心一点都不担心琴穆楚会落选,名扬四海的琴圣哟!父皇定会赞不绝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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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6) 小孩你过来

( 【本章提要】:女帝要见琴圣。

日薄西山,残阳如血。

龙走月疲惫地倚在躺椅上,杜鹃则是跪在一旁帮她褪铠甲。

“陛下,探明陌氏的来意了吗?”

龙走月无­精­打采地摇摇头,道:“陌氏只派出十条战船守在内河。假设一条船承载士兵一千人,也不过一万人。一万人真的不够瞧,如今他们在岸边安营扎寨,估计在大军未抵达之前,只是单纯的恐吓,不会开战。”

她微微蹙眉,陌奕宗果然是被匈奴兵团彻底激怒,居然在准备并不充分的前提下选择示威?……唉,幼稚的家伙。

原本龙走月可以不去理会,但刚巧赶上一年一度的面甄选。甄选者不管是入选还是淘汰,龙走月都要保证这些人的安全。万一陌奕宗下令抓捕个中翘楚,那她更有得忙了,写信致歉外带救人。

越想越焦虑,天啊!绝不能让陌奕宗­干­出这种讨嫌之事。

提及面,龙走月随口问道:“杜鹃,今日遴选顺利否?”

“顺利是蛮顺利的,但其中有一名奉者好生无礼,不仅言辞不敬,甚至不肯行跪礼。要说本应撵出皇宫,宫主却执意留下此人。”

龙走月绷起脸,道:“何人胆敢对皇姐无礼?”

“琴国皇室九王爷,名叫琴穆楚。”

龙走月倏尔眼前一亮,道:“琴穆楚?那个可以把几曲子融为一曲的琴圣?他居然也来竞争面之位?”

“陛下好记­性­,自从钰国失陷之后,周边四小国三不五时派使节来献媚,于是皇宫主也向那几个国家的皇室出邀请。不止琴国受邀前来,其余三小国也派来王爷,只是宫主未看上罢了。”

听罢,龙走月甚是欢喜,龙茗国日益崛起,果然成为众小国争相巴结的新宠儿。

“杜鹃,去把琴穆楚叫来,朕想见识一下他的琴艺,也顺便替皇姐挫挫他的锐气,看他日后还敢不敢对皇姐无礼。”

见陛下终于有了点笑颜,杜鹃笑着应声,道:“奴婢这便去把他领过来。”

与此同时

陌奕宗再次无视太监总管的命令,径自在御花园里瞎溜达。

当然,他擅自离开休息地的原因,主要是为了向锦衣卫们出安全信号。信号要选择合适的地点,他环视四周,试图寻找一个位置较高的建筑物。

很快,注意到一座位于山石上的石亭,于是乎,他先洞察四周,待确定四下无人,三步并作两步跃上九曲回肠的石阶。

攀到山顶,他假装看看风景,然后从怀里掏出一根蜡烛,点燃之后,将食指移到烛光的斜上方,而后,他掰开位于戒指上的宝石。宝石下方镶嵌一层稀有的金刚石。金刚石自带荧光,有些亮度强的,可以直接替代油灯。如此稀罕之物,陌奕宗必然要好好利用一番。因此,经过工匠潜心钻研,惊喜地现,只要将金刚石打磨出多个菱角,便可以让它在最大限度之内反­射­光源≯上,陌奕宗目前要做的是,找对角度,让这一枚璀璨的光点打向远方,证明自己安然无恙。

办完正事儿,他刚欲离开,无意间眼皮一低,猜他看见了谁?!

陌奕宗磨磨后槽牙,怒步奔下石阶,随后寻着二人的方位走去。

浑然不知大难临头的肥娥与小扇子,正抱着弄盏在花园中漫步。

二人头挨头,谁都没看前方的路,正逗弄着陌弄盏有说有笑,猝不及防间,小扇子被一堵酷似墙面的硬物撞回三步?!

小扇子在龙茗皇宫受到极周到的礼遇,龙帝甚至给他和肥娥安排四名侍者。衣食无忧养脾气,小扇子如今也学会吆五喝六了。他晃了晃脑瓜,伸出一手正要开骂,感觉肥娥没有站在他的身旁?!他下意识地低头寻找,现她居然跪在地上?!

小扇子把脑瓜一横,斜着眼角怒视前方!他倒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

不不不!……亲娘祖­奶­­奶­啊!自己才是那个不长眼的臭土鳖!

噗咚一声!小扇子双膝跪地,把头磕得咣咣作响!

“圣圣圣上……怪奴才眼瞎,请请请圣上恕罪!——”小扇子的心情再一次找不到形容词来比喻,陌氏王朝的九五之尊为何会出现在龙茗的后宫?!

肥娥早已吓得口眼歪斜大小便失禁。倘若龙走月只是一个别国的寻常百姓,纵使她潜逃出宫,他们二人也顶多算是从犯。但龙走月是女皇帝啊,他们便成了陌氏的叛国贼!

陌奕宗刚要抬脚狠踹小扇子,惊见陌弄盏从肥娥的胳膊缝里向下滑,幸好陌奕宗眼疾手快,在孩子落地的前一瞬,托住。

见状,两人赶忙把头磕得更响,感觉再加把子力气,直接能给自己磕死在这儿。

“两个不中用的狗奴才!”

陌奕宗单手托抱儿子。弄盏起初以为是陌生人在抱自己,还小幅度地扭了扭,但当听到熟悉的骂人声,他看向父亲,嘎嘎地笑了。

陌奕宗前后两个月未见到儿子,这会儿见弄盏怀抱小布龙笑开怀,他的心情似乎也好了不少。

“你俩。给朕滚过来!”

“是是是,不过请圣上等等……再往前走……便是皇宫主的寝宫,您要去么?”小扇子颤颤巍巍地提醒道。

“当然!……不去。”陌奕宗恍然醒悟此处并非他的地盘,他抬起脚,踹了小扇子的ρi股一脚,命道,“带路!”

小扇子吓得丧魂落魄,连ρi股上的鞋底印子都不敢掸,点头哈腰引领圣上前往他们的宅院。

院中有池塘、竹亭、花园、回廊以及高耸宽敞的房屋。

陌奕宗扫视一周,呵,完全是王爷府的标准。

“跟着龙走月,待遇不错,是不?……”

“没没没!根本住不惯!”

“说!何时知晓她是皇帝的?!”

小扇子与肥娥把脑瓜摇得像拨浪鼓,再次跪地磕头。

“圣上!奴才们冤枉啊,奴才们到了岛上才知晓花婕妤的身份,否则借奴才们十个胆儿也不敢欺瞒圣上分毫啊!奴才们若有半句谎言,愿遭天打雷劈十来回!”

陌奕宗一想也是,这两块料怂得跟什么一样,龙走月应该不会傻到直言相告。

“你们身上流淌着陌氏的血,朕用铁蹄为你们祖宗十八代打下一片安宁沃土。朕此刻就问你们一句,还把不把朕当成你们唯一的主子?!”

“当当当!奴才们今生来世誓死效忠圣上!”二人异口同声!

陌奕宗拖了拖不老实的儿子,随后不苟言笑道:“从今日起,你二人便是朕安Сhā在龙茗的细作,任务有二,一、随时向朕汇报龙走月的行踪!二、替朕打掩护,绝不能让龙走月意识到朕的存在!听懂否?!”

二人连连点头,领旨谢恩。

正说着掩护的事儿,便听到门外传来寻找“琴穆楚”的问话声。

陌奕宗面朝小扇子颐指气使,道:“快滚去应付,琴穆楚便是朕。”

...

( 小扇子擦掉一头汗珠,赶忙奔出去拦截。

一出门,看到杜鹃偕太监总管与一­干­侍卫在找人。

“哟?杜鹃姐姐,您今儿个怎这么早便过来接弄盏王爷呀?”

“小扇子,有没有看到一个穿青­色­长袍、长披肩的高大男子?陛下正找他呢,也不知道他跑哪去了。”杜鹃愀然作­色­。

小扇子挠挠头故作迷茫,含糊其辞道:“让我想想……哦,见过见过!个子特别高长得特帅,是不是?”

“对对,你看到他去向何处?”

“我见他捂着腹部从我面前一闪而过,估计是吃坏了肚子?姐姐往西边找找看,早知晓那位公子人生地不熟,我真该帮他指指道儿。”

院门内,陌奕宗挑起眉,没想到这奴才虽然胆小如鼠,但确实有点儿小聪明,如此一讲,帮他把无故消失的理由也编好了。

分析期间,他瞥了肥娥一眼,肥娥立即爬到他的腿边儿。她也不知晓该如何表忠心,唯有卖力地帮皇帝大人捶腿。

小扇子成功转移杜鹃的视线,一溜小跑儿奔进院内,见肥娥在旁沏茶倒水,皇帝大人则是气定神闲,抱着弄盏坐在藤椅上歇息。

“弄盏,叫……父,皇。”

“嗫!”

“什么捏?叫,父,皇。”陌奕宗帮儿子拭去口水,捏捏儿子的胖脸蛋儿,眼中堆满笑意。

“喂,弄盏会叫娘了吗?”

“回禀圣上,奴才从未听过!”

陌奕宗满意地应了声,继续教儿子学说话。

小扇子唯恐杜鹃从寻人转为抓捕圣上,于是怯懦地提醒道:“圣上,外面那些人都在找您,您要不要先……”

“方才那女的是谁?”

“是龙帝的……”

“嗯?在朕面前怎么称呼龙走月呢?”

小扇子赶忙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改口道:“杜鹃是花婕妤的贴身侍女,与您和王公公的关系差不多。”

他方才透过镂空看到杜鹃,现与此女在甄选时曾有一面之缘。

“去打探一下她找我的原因。”陌奕宗站起身,将儿子交回肥娥手中,又道,“朕先回了,打探完了过来见朕。”

“遵旨,敢问圣上住在何处?”

“面候选的那个院子。”

小扇子险些下巴落地,就圣上那暴脾气,岂能甘愿给女人当面?!

陌奕宗读懂他眼中的讶异,笑着拍了拍他的脸颊,恫吓道:“大丈夫能伸能屈,何况有你二人照应着,朕不会遭人刁难……没错吧?”

小扇子笃定点头,道:“当初花婕妤势单力薄,她又不曾对圣上动过不好的念头,只是单纯想逃,所以奴才们才愿意全力相助。如今换做圣上只身涉险,奴才们会尽己所能,只要在能力范围内,绝不让圣上受到半点委屈。”

肥娥怯生生地上前一步,道:“圣上,花婕妤对奴才们有恩,她真的是大好人,又是七王爷的娘亲,请,请圣上对她从轻落。”

陌奕宗拥有一双可识别谎言的慧眼,他们这几句话讲得挺实在,暂时信了他们。

正准备离开,院外传来洪亮的通传之声。

“龙帝驾到!开门迎接——”

听罢,小扇子大惊失­色­,一门之隔便是两大帝王啊!小扇子匆匆地左顾右盼,因为过于慌乱,竟然拉开盖在茶桌上的红绒布,疾道:“来不及了来不及了,圣上,您先钻进去躲一躲,等花婕妤接走七王爷您再出来?”

四周果然无遮无拦,除了摆在院中的四方形茶桌。

钻桌底?

陌奕宗深吸一口气,非要这样对待自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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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8) 小孩你过来

( 【本章提要】:太上皇亲自选拔奉者。

然而,陌奕宗已无暇考虑颜面的问题,因为龙走月的脚步声已然逼近。

一咬牙一跺脚,钻入桌下。小扇子则是手忙脚乱地落下垂地的红绒布。

小扇子从肥娥怀中接过陌弄盏,然后故作一路小跑地喊道:“来了来了,弄盏王爷刚才正在睡觉才关上门的嘿!”

院门这一打开,小扇子赶忙将孩子往龙走月的怀里送,笑道:“陛下今日怎自己来接弄盏王爷了?”

龙走月抱着儿子亲了亲,随口回道:“杜鹃去忙,朕忽然想起也有阵子没来看你们,所以顺道过来看看,怎样,还住得惯吗?”她一边询问,一边步入宅院,似乎没有马上离开的意思。

“奴婢给陛下请安,我们住得可舒服啦!”肥娥站在茶桌前方,僵硬地笑了笑。

龙走月环视四周,满意地点点头,又上前两步——竟然坐到茶桌旁边的躺椅上!

圣上就在桌子底下啊!小扇子与肥娥小眼儿看小眼儿,心脏提到嗓子眼儿!

龙走月没有关注二人的神态,小心翼翼地帮儿子擦掉额头上的汗珠。龙茗国的气候潮湿偏热,茶叶是必不可少的降暑饮品。平日里,只要她坐下,肥娥便会沏茶倒水,今日不知是怎了,戳在原地一动不动?

龙走月余光一扫,扫到茶桌上的茶具。现贴近躺椅这边放着一杯茶,茶水喝掉多一半,再看摆在桌上的水果拼盘,也向躺椅这边靠拢?

“谁来过?”倘若是他们自己吃,没必要把水果和­干­果都推向同一个方向。

小扇子怔愣,否认道:“没,没谁啊?就我们俩。”

龙走月并未在意,随口应了声,但是这一抬头,见二人面­色­苍白。她关切地问道:“你俩为何一头大汗,会感到头晕恶心吗?小心中暑。”

小扇子抬手这一蹭汗珠,才现满脸、满脖子都是汗水,那状态仿佛土豆外面裹了一层厚厚的水蒸气,确实夸张至极。

龙走月现二人都未作答,刚欲追问,陌弄盏忽然咿咿呀呀地开口说话。

“虎……慌……”

她微微一怔,待儿子重复第二遍,终于听清楚儿子吐出的内容是什么。

“宝贝儿,什么是‘虎慌’呀?”

陌弄盏努努小­肉­嘴儿,卯足一口气,睁大鼻孔,一本正经地重新音。

“虎!……慌!”

龙走月被儿子认真的小模样儿逗得忍俊不禁,她搂住儿子,蹭了又蹭。

“哈哈!你俩儿教弄盏说什么了?”

当他二人惊见陌奕宗现身龙茗宫闱之后,一直处于灵魂出窍的状态,所以完全没注意到陌奕宗教孩子说话的细节。

“没有啊,恐怕是聊天中听去的?哟别说,弄盏王爷才七个多月大就会说话了?哎哟哟,小王爷真真儿的聪明!”

“昨日朕与父皇闲聊的时候,他说我七个月大的时候已经可以清晰地蹦出几个字了,譬如吃饭饭,玩球球之类的,弄盏是朕的儿子,自然差不到哪去。”她托起儿子的腋下,让儿子站在自己的腿上,笑逐颜开道,“我们弄盏一定比娘聪明许多,是不是呀宝贝?”

陌弄盏站在娘的腿上乱蹦,摇头晃脑好不开心。

一布之隔,黑漆马虎的茶桌下方。陌奕宗蹲在其中翻个大白眼,某女真能自我感觉良好,儿子聪明主要随了他爹好吗?!

小扇子唯恐圣上在桌子底下憋坏了,婉转地催促道:“陛下的­精­神头看上去不大好,天­色­已晚,小王爷也乏了,奴才这便送您回寝宫?”

“朕不累,”龙走月渐渐敛起嘴角,直视小扇子的双眼,质问道:“朕方才在进门前,你不是说弄盏刚睡醒吗?”

“这……哦!对对,刚睡醒,瞧奴才这狗记­性­!”

龙走月又看向像木桩子一般杵在原地的肥娥,越感觉不对劲儿。

“你二人一定有事瞒着朕,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们了?大胆地讲出来,这里并非陌氏后宫,朕会帮你们做主。”

妈哎!这话的意思就是说,陌氏后宫常遭受不公待遇呗?!小扇子瞄向茶桌,小腿肚子开始转筋。

“没,真没有!好吧,实话跟您说,奴才方才与小娥拌了几句嘴,我说她胖,她不爱听了,抬手就给我一个嘴巴子!后来,奴才们就打起来了,还没和好……”

龙走月直视肥娥的双眼等待答案。肥娥缓过神儿,点头如捣蒜,道:“小扇子总嘲笑奴婢,奴婢……奴婢很生气!”

“就这事儿?”龙走月半信半疑。

“嗯!!”二人异口同声。

龙走月无奈一笑,教训了小扇子两句,随后抱起儿子往院外走。小扇子悬起的心刚要落下,弄盏徒然伸出手指,指向盖茶桌的红绒布,哼哼唧唧不肯走!

“虎……慌!……虎慌!”

龙走月回眸凝睇,看了看茶桌。她径直返回的动作可把小扇子和肥娥吓坏了,两人噗咚跪地,齐声道:“恭送陛下!陛下慢走!”

龙走月置若罔闻,步步靠近茶桌,继而从果盘里Сhā出一片西瓜,递给儿子的嘴边,柔声细气地问道:“弄盏,是想吃西瓜吗?”

弄盏看到吃的,立即将父皇抛到脑后,用力地点点头,张大嘴,咬走一大口甜甜的西瓜瓤。

“这些日子辛苦你们了,歇着吧,明日让杜鹃带弄盏。”

“奴才们一点都不累,杜鹃姐姐明日不用随您上朝去了?”

“朝上没什么事,反倒是海上有事儿,朕一早要登船。”龙走月想到蠢蠢欲动的陌氏战船,心情稍感烦闷。她再次驻足,道,“哦对了,明日甄选结束会有歌舞盛宴,你们若是感兴趣,可以叫上夸叶乘风一起去参加。”

“谢主隆恩,陛下小心脚下……”小扇子索­性­将龙走月送出院门。

一行人刚走出来,杜鹃风风火火前来,禀告道:“陛下,奴婢找不到琴穆楚。”

“找不到?何意?”

“太监总管率领人马正在各宫各殿搜找,谁知道跑哪去了。”

“跑是跑不出去的,兴许是迷路了,正好,朕准备给弄盏洗洗澡,也没时间听他奏曲儿,别找了,来日方长。”

龙走月有儿子这个大玩偶在手,其他都是浮云。

……

龙驾终于离开,小扇子关上院门,与肥娥双双瘫坐在地。

陌奕宗一扯桌布,连茶具带水果统统甩落在地!

见状,两个奴才立刻从瘫坐转为下跪。

“你俩行不行啊?若不是弄盏一直混淆视听,那黑心婆娘早就现端倪了!”

“奴才该死,圣上息怒!”

“明日,万不可让姓夸叶的毛贼出现在朕的面前!”

“是是是,姓夸叶的毛贼最近迷上出海捕鱼,奴才明日缠着他出海即可!”小扇子感觉这一晚上直接老了十岁。

陌奕宗 ...

(蹲在桌子底下,搓搓下巴……原来明日还有宴会,届时,黑心婆娘会不会也来凑热闹?

…………

陌奕宗返回休息的地方,谎称迷路又在树下打了个盹儿,所以耽搁了不少时间。太监总管气得怒冲冠,跳着脚训斥他。陌奕宗趁其不备,闷了人家眼眶一拳!太监总管瞬间晕菜,他便回屋睡觉去也。

一觉睡到大天亮,宫人急匆匆地敲响房门,命陌奕宗赶紧梳洗,准备好乐器☆后一轮的遴选,即将开始。

弹琴真的不会唉,陌奕宗坐在桌旁,看了看双手,又看看桌上的茶壶,一不做二不休,一掌拍了下去!

鲜血顺着洁白的瓷片滑落,他摊开受伤的双手,唯有出此下策。

反正手指受伤弹不了琴,爱咋咋地。

一时三刻,接受最终遴选的十五位奉者出现在大殿之内。

陌奕宗手上包扎着白布,望向位于龙寸心后方的一面珠帘。珠帘内隐隐传出咳嗽声,至于里面端坐何人看不清,据他揣测,应该是龙家姊妹的父亲。

思及此,陌奕宗再次懊恼,原来老头子病入膏肓?早知如此,真该早些攻打龙茗。不过话说回来,倘若在攻下钰国之前攻打龙茗,恐怕粮饷不够。所以说,许多事是必然的,不是知晓机会来了,就一定能抓得住,还要看有没有那个实力去抓。

龙寸心今日打扮得比昨日还要靓丽,她扬起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张望伫立在第三排的琴穆楚……好帅、好帅!

经过层层筛选留到最后的奉者们,不是­精­通音律,便是书法、丹青、诗词的大家。因此,宫人按照每个人的特长,在他们的桌上摆放相应的展示工具。尤其是文房四宝,每位面前皆有。

“父皇,我喜欢那个俊俏的……”她转头悄声说。

“咳咳……皮囊没用,要看脑子,否则日后如何辅佐太子?”龙神风神­色­严厉。

“……”龙寸心扁扁嘴,治国什么的,她的面­干­啥也要会呜呜!

俄顷,太监总管顶着乌眼青,一本正经地宣布道:“第一项,请诸位用八个字概括你认为的治国之道。”

这十五位奉者当中,不乏专攻特长不问世事的隐士高人,说到治国之道,显然与他们的生活距离较远,于是乎,唯有尝试着写下自己的观

八个字不难写,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宫人收齐十五份答案,绕到珠帘的后方,呈到龙神风的面前。

他执起浮头儿的一张——壁立千仞,无欲则刚。

意思是,高山没有勾心斗角的凡世杂欲才如此挺拔。

龙神风无奈地摇下头,对于政客而言,这便是一句空话。

第二张——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此句与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大同小异。但是对于治国来讲,未免又是一句自我安慰的空话。

第三张——文武之道,一张一弛。

嗯,这才算是说到点上。治国需要宽严相结合。不过,至于如何张弛,还要看帝王自身的把控能力。

龙神风浓眉紧蹙,一张一张地翻阅,显然没有遇到很合心意的答案。

直至看到——用赏贵信,用法贵正。

他的表情终于得以舒缓,因为此人观点与他的治国理念不谋而合。行赏贵在­精­准;用刑贵在公正。不因喜而赏,不因怒而惩。帝王必须尽可能做到一碗水端平,否则定会埋下祸根。

龙神风将视线移到落款处——琴穆楚九王爷。

居然是来自琴国的皇子吗?听闻琴国君主昏庸无道,不曾想,子嗣却是具备宏观远虑的智者。当然,也不排除琴国谋士帮琴穆楚支招,还要再深入了解看看。

第一题审核完毕,太监总管宣读第二道题。

“下面考诸位一道算术题。今有蚌一只重一两九铢。虾一只重一两五铢。有蚌、虾共二十五只,并重二斤一十三铢。问蚌、虾各有几只?限时一炷香。”

(一斤等于十六两,一两等于二十四铢。)

听罢,众人面面相觑,怎么还考算术啊?!

陌奕宗则是甩了甩握毛笔的那只手,只见鲜血从白布中渗出些许。­奶­­奶­的搞什么鬼!又写又算的!早说要用手啊!

龙寸心见琴穆楚一脸烦躁,她有些坐不住了,把脑瓜儿探进珠帘,娇滴滴地埋怨道:“父皇、父皇!您怎突然加题呀?快要把女儿的如意郎君吓跑了啊。”

“这道题是走月给出的。其实不难算,就是步骤繁琐了点儿,为父要用这道题测测他们是否细心。乖,莫要胡闹。”龙神风一脸宠溺,抚了抚女儿的头帘。龙寸心分明是一宫之主,许多时候还跟个孩子一样喜欢耍赖。再看小女儿龙走月,似乎从未在他面前撒过娇。龙神风有时也看不透小女儿的心境,仿佛父母对她的意义,只是负责把她生下来。

龙神风喟叹,听朝臣向他汇报,陌氏派出十只战船堵在接壤处,这会儿估计又够小女儿忙乎的。唉,他这身子就是不中用,否则可以亲自率军指挥作战。

正当父女俩嘀嘀咕咕;正当奉者们算得焦头烂额;陌奕宗伸起两指,示意答完。

龙寸心双手捧心,继而不管不顾地朝他竖起大拇指。

龙神风接过卷纸,审核答案:蚌十四;虾十一。

答案正确。

“呵……又是琴穆楚?”龙神风喃喃自语着,透过珠帘望向站在第三排的佼佼者。

嗯,皇室就是不一样,气质出众,神态冷傲,果然是一表人才的美男子。

龙神风将选定的名单交给龙寸心,道:“怪不得你会对此人怦然心动,这次的眼光还算不错。行了,为父回宫歇息,你好好欣赏演奏的部分吧。”

龙寸心羞赧地点点头,道:“父皇慢走,哦对了!女儿今晨刚刚为您采摘了新鲜的八宝果,绝对美味可口!”

八宝果是太上皇最钟爱的零嘴。想当初,皇太后为了避免运输不当,耽搁夫君食用。她亲自­精­选一百株八宝树移植到宫中,亲自灌溉、收获,希望夫君每日都可以吃到最新鲜的八宝果≡从皇太后负气离开皇宫,龙寸心便肩负起种植八宝果的任务。

龙神风每每食用八宝果,便会想到将他照顾得无微不至的爱妻。如今,八宝果不单单只是一种食物,而是思念与忏悔。

…………

目前,仅有六名奉者通过遴选。这其中拔得头筹的,自然是陌奕宗。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除了不会生孩子,没有他不会的事儿!

等等……还有不会弹琴。

项南天赋诗一,赞美龙寸心的美貌以及龙茗的富饶。

书法方面的后起之秀,泼墨挥毫,笔走龙蛇,写下“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赠予绝代风华的皇宫主。

“笛王”一曲吹响《洛神赋》,空灵悠远,犹如一泓清泉。

……

各有所长,各有­精­彩看

然而,到了陌奕宗这儿,他摊开两手 ...

(,毫无诚意道:“真不凑巧。”

龙寸心一直关注他的脸,还真没往手上瞧,这会儿现他手部受伤,疾步上前,焦急地问:“伤得严重么?本宫主这便帮你传太医。”

不待陌奕宗回应,项南天与笛王换个眼­色­,笛王上前一步,道:“你伤的是手掌,又不是手指,为何不能弹奏?”

不管是淘汰的,还是留下的,皆对陌奕宗心怀不满,因为龙寸心从头到尾都不曾看过其他人一眼,合着他们跋山涉水前来,就是为了给琴穆楚当陪衬吗?!

今日,必须要让琴穆楚在龙寸心面前出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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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8)

( 【本章预告】:皇帝与岳父下棋

几位刚刚成为面的男子磨刀霍霍向陌奕宗。

龙寸心倏尔挡在他的身前,道:“琴穆楚双手受伤,改日再弹好了。”

项南天上前一步,温文尔雅地说道:“启禀皇宫主,奉者们并非有意刁难于他,琴圣之美誉­妇­孺皆知,听闻其厉害之处就在于,纵使仅用一根筷子,都能奏出动人的音律。我等有幸与琴圣相识,深感荣幸,期盼他可以一展才华,然而,琴圣对于弹奏之事不仅推三阻四,甚至态度恶劣。罢了,不弹就不弹,谁叫琴圣还是九王爷呢?我等本想借助今日盛宴大饱耳福,不曾想,他的手又被割伤?试问,世间怎会生如此巧合之事?不禁让吾等怀疑,这位琴圣莫非是浪得虚名?”

“筷子也能弹琴么?”龙寸心看向陌奕宗,笑眯眯地商量道,“要不你受累随便弹一段儿,日后还要在一起生活,不要为了这么点小事儿产生隔阂哈。”

陌奕宗将龙寸心拉到自己的身后,面朝众人,似笑非笑道:“弹琴是为了抒情感,弹或者不弹,取决于心情。与门第,对方是人是鬼毫无关系,本王又不是天桥耍把式卖艺的,你们想听本王就得屁颠屁颠地奏起来?”

“呵,大家都是面,你为何还自称‘王’?你又把皇宫主置身何处?”

“面就必须卑躬屈膝吗?你当你是躺着不用动的那个啊?!面的职责是协助皇宫主生儿育女,待子嗣长大成人,现生父是个软蛋,子嗣又会作何感想?”

此话一出,仍是童男子的面们不由面红耳赤。

龙寸心的态度则是截然相反,她对着琴穆楚高大的背影挑了挑眉,一副掩饰不住的好心情。

笛王越无法忍受陌奕宗,正­色­道:“你耳朵不好使吗?是皇宫主叫你随便弹一段儿,你冲着我们吼什么?再者说,以礼相待就是懦弱吗?你若想得到别人的尊重,先要学会尊重别人!”

“至于尊重这个词的定位,来源于每个人的眼界与内涵。倘若理解力并非在同一个高度上,还谈什么尊重,完全是­鸡­同鸭讲。”

书法名家怒哼,“你在拐外抹角地骂我们才疏学浅吗?!我读过的书!……”

不等书法家炫耀,陌奕宗扬声打断,道:“看出来了,一脸书呆子样儿。本王没有含沙­射­影,是真的想对尔等说,都是大老爷们儿,别这般唧唧歪歪行吗?不服就单挑,倘若不敢就闭嘴。”

“我们都是斯文人,有理说理,岂能与你厮打?!我看你根本不是什么琴圣,倒像是个山野莽夫!”

陌奕宗欲言又止,无奈地笑了笑,男宠斗嘴的架势,还真与妃嫔颇有几分相似。

也是,倘若个个胸怀天下,又怎会甘愿给女人提鞋。

这时,一股小小的力量戳向他的手肘,他回眸凝睇,只见龙寸心踮起脚尖,悄声道:“这里好生憋闷,我们出去走走?”

求之不得,陌奕宗硬一个儒雅的浅笑,摊手引领。

众面见二人扬长而去,气得捶胸顿足!

他们来到御花园,龙寸心转身坐在秋千上,道:“你好像很会吵架耶!你和我妹……哦不,和陛下一样聪颖机敏,陛下每回都能把臣子们辩得哑口无言。”

陌奕宗似笑非笑道,“呵,其实不是我嘴皮子溜儿,只是对方的指责太容易被驳倒,譬如,他们说,我不肯弹琴就不是琴圣。你不认为很荒谬吗?”

“嗯嗯,简直是无稽之谈,当吾大龙茗的宫墙是纸糊的么?层层关卡好不好,不是什么山猫野兽都能跑进来的!”

“就是,再看我这气质,至少出身于门阀世家吧?”

“嗯嗯,高贵着呢!”龙寸心凝视着他那张俊秀的脸庞,她简直成了只会摇尾巴的小花猫。

当然,她也不忘婉转地提醒道:“不过那个……你可以不给面们面子,甚至可以不给我面子,但是在陛下和父皇面前……倘若他们让你弹奏一曲儿……你不好拒绝哦。”

“你父皇会见我,我理解。但是龙帝……为何也要见我?”

“因为陛下偏爱鸾琴之音,当初我也是为了陛下,才试着向你出邀请,怎料……”龙寸心羞答答地捂住脸,“不止才华横溢,还长得这么帅。”

陌奕宗一怔,龙走月喜欢鸾琴?还真不知晓。

恍然现,他对她的了解少之又少。

“你们姊妹俩的感情听上去挺不错?”

“那是自然,我就这么一个妹妹,不疼她疼谁?”龙寸心又难为情地拧拧绢帕,道,“不过我的依赖­性­太强,所以许多时候,陛下照顾我多一些。”

陌奕宗也不知晓哪根筋儿不对劲了,忽然想到乞颜苏合。于是­阴­阳怪气地问:“你妹需要依赖旁人的时候,她依赖谁?”

“自己啊,陛下从不依赖旁人,很独立的!”

“切,遇到任何问题?”

“是的啊,犒劳三军,剿灭倭寇,上朝听政,批奏折什么的都是亲力亲为,哦对了,最近还有讨厌的陌氏王朝派出战船,她一大早便上船监视,否则这会儿她应该陪在我身边,你便可以见到陛下了嘻嘻。”

听罢,陌奕宗的心情渐渐沉寂下来,怪不得感觉龙走月总是一副疲惫不堪的模样,原来是没时间休息。

龙寸心见他陷入沉思,她伸出五指在他面前晃了晃,关切地问道:“琴穆楚?你是不是累了?”

“有点,你先回宫休息吧,我想自己待会儿。还有,之后的那个宴会我就不参加了,这几日没睡好。”

他的态度完全是皇帝对妃嫔下令的口吻。

龙寸心估计是被他迷晕了,也忘了自己才是他的主人,乖乖地点下头,道:“晚些时候我会命宫人带你去新的住所,或者,你喜欢哪座大殿,只要是闲置的,你自己选哟。”

待龙寸心坐辇车远去,陌奕宗双手环后,漫步在清幽的御花园之中。

龙茗的御花园与陌氏的花园迥然不同。陌氏后宫哪种花卉种在哪个方位、种多少朵都有­精­细的讲究,而这里似乎更崇尚自然风光,随处可见奇葩怪石,尤其是对竹子的使用,可谓独具匠心。工匠用竹林将殿与殿分隔开来,放眼望去,仿佛一座座屹立在林中的独立宫殿。

他若有所思地穿梭其中……仔细想来,龙走月自从怀上弄盏到今日,几乎一直在奔波劳碌。陌奕宗在考虑,要不要先让战船倒退三十里,叫她休整休整?

倘若决定撤兵,那么他也无需待在此处,因为龙茗后宫的格局走向,与陌氏皇宫也是相差甚远。皇帝的寝宫与宫闱可以说是完全分开。议政殿与寝宫在宫闱的正前方,四周有重兵层层把守,而他作为面,根本无法离开宫闱半步,更别说生擒活捉龙走月。

啧,忘了龙茗的皇帝对后宫“妃嫔”没兴趣。失算,还是先离开此地吧。

陌奕宗忙着考虑潜逃出宫的方法,所以没太注意前方的宫殿,不慎误打误撞闯入太上皇的寝宫。

“站住! ...

(此乃后宫重地!”侍卫剑拔弩张。

陌奕宗自然不想逗留,转身欲走,只见一名老太监匆匆地从殿门里奔出来,当太监路过陌奕宗身旁时,脚步戛然而止,急问道:“你你你,是面吗?”

陌奕宗心不甘情不愿地点下头。

“会下乌鹭吗?”

“会点儿。但……”

话未说完,老太监欢喜地击了下双掌,继而拽起陌奕宗便往殿中走。

龙神风倚在床头,身前摆置一个矮方桌,桌上平铺棋盘。原本应该是两个人的棋艺博弈,他却一手执白棋子,一手执黑棋子,自娱自乐。

老太监汇报道:“太上皇,奴才给您找来一个会下乌鹭的小面,棋艺估计不敢恭维,让他陪您打打时间还可以。”

龙神风应了声,并未抬头,闷咳两声,将黑白棋子收入棋盒,仅留一张空荡荡的棋盘。乌为黑,鹭为白,这便是此棋名称的由来。

“坐。”

陌奕宗看向老态龙钟的龙神风,信步前行,脑海中浮现出逝世父皇的模样。

“来者是客,你先。”龙神风用手帕捂着嘴,咳嗽不断。

陌奕宗从棋盒中取出一颗黑子,随意地放在布满四方小格子的棋盘上。

龙神风见他落下黑子,两指夹起白子,放上棋盘。

……

起初,龙神风也并未把太监随便找来的面当个对手,但是下着下着,他渐渐意识到棋盘快要被对手的黑子占满了?

龙神风终于舍得抬起头看看对手。

“寡人记得你,你叫……琴穆楚?”

陌奕宗同时看清龙神风的五官,别说,龙家姊妹的眼睛随父,大而明亮。

“正是在下。琴某见过太上皇。”

且不论国与国之间的纠葛,眼前的老者是陌奕宗的岳父,理应尊敬。

在方才的考核当中,陌奕宗便给龙神风留下极好的印象,此刻见他棋艺不俗,龙神风更为满意。

“下得不错,你与寡人重新开一局,如何?”

陌奕宗应了声,主动收拾黑白两种棋子。

第二局正式开始,龙神风这一回不再掉以轻心,谨小慎微地对弈开来。

陌奕宗依旧是见招拆招,得心应手。

他方才还未把话说完,太监便拉着他往殿中走时,其实他想说的是,自小就陪父皇下棋,期间又与棋坛圣手学习与切磋,直至今日,所当无敌。

半个时辰过去了,龙神风观察整体局势,看样子又要输。

“三尺之局,为战斗场。一招棋错,满盘皆输……”他感慨道。

“在对弈之中,舍得弃子,便有可能转危为安。”陌奕宗说话的功夫,横向移动一颗属于龙神风的白子,由此截断自己的“围城”。

别看一颗小小的棋子,便可以改变棋盘上的命运。龙神风静下心纵观全局,果然自己这边儿又有了胜算的机会?

“看你年纪不大,棋艺却是这般­精­湛,妙哉,看来寡人日后不必在为没有对手而烦闷了。”他笑着看向太监,命道,“快,看茶。”

陌奕宗硬挤出一个谦逊的笑容,闲聊道:“您身体硬朗的时候,可曾打过仗?”

“打过,但不过是些与外族的小战役。”他的­精­神头似乎好了许多,抿了口茶,又道,“寸心的母后啊,寡人便是在返回龙茗的途中,与她邂逅。”

上岁数的人都喜欢忆当年,尤其是那些美好的爱情时光。

“是吗?不难看出您与皇太后情深意重,所以您为何不教皇太后下棋?”陌奕宗明知故问道。

龙神风敛起嘴角,苦笑一声,道:“下棋需要耐心,莫看她年近半百,闹起脾气来还是跟孩子一样,前阵子与寡人拌了几句嘴,便出宫散心去了。”

“哦?一个­妇­道人家独自出游,您岂能放心?派人去找了吗?”

“寡人乏了。”

陌奕宗虽然不知晓具体的来龙去脉,但龙走月曾经声泪俱下地回忆过那段往事,回忆中提及,皇太后一走长达五年之久,就算龙神风病入膏肓,也可以派部下去钰国把人接回来吧?!

“琴某知晓不该多嘴管您的家事儿,但琴某认为,爱一个人,就是要把这个人永远地留在自己身边,距离只会冲淡感情。除非,您已经想好结束。”

龙神风双手扶额,显然情绪有些激动,甚至是难以控制。

“寡人知晓她在何处。想等她消气了……”

“您活了一把年纪,怎还没看懂女人?女人不哄是不会消气的,就算是消气,也是装装样子,心里记得真真儿的,一定会找您秋后算账。”

龙走月不就是这样子吗?!她当时是战俘,他强迫她陪自己睡睡觉也不算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过吧?!她也分明知晓能薄一命已经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可她心里还是记仇记到死!

龙神风盖住额头,误以为早已闭塞的泪孔,渐渐溢出热泪。

见状,老太监赶忙上前询问,龙神风则命太监先出去,有些话,或许是憋得太久了,久到根本不在乎对方是谁,只想痛痛快快地得倾诉一番。

悲伤良久,他缓缓情绪,道:“……其实说出真实的原因,你或许会觉得匪夷所思,甚至会认为寡人是不是已经老到脑子不清醒了,但……妙琴的走,确实是寡人一手造成的恶果,寡人做了一件……”

龙神风再次哽咽,伴随一阵震心震肺的咳嗽,整个人仿佛要垮了似的。见状,陌奕宗从他的对面移到他的身旁,弯下身帮老人家拍背。

就在这时,寝宫大门开启,太监伫立门外朗声传令道。

“陛下驾到!——”

脚步声已经跨过门槛,并且正在步步靠近。

“……”陌奕宗脊背一僵,坏菜,要玩儿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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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3)

( 【本章提要】女帝擒获男皇!

好巧不巧,陌奕宗因为好心帮咳嗽的龙神风拍背,正好站在龙神风的身体一侧,而目前他所处的位置又恰巧背对龙走月。

陌奕宗的耳畔传来逼近的脚步声,他已是无处可藏。

实在不行,只能先挟持龙神风!

于是乎,他伸出两只抵在龙神风的脖颈处,绝不能成为龙走月手中的待宰羔羊!

龙神风则是无暇顾及任何异动,他的心情因为爱妻而悲恸,身体因为伤怀而剧烈地咳喘着。

就在这时,脚步声蓦地停下来,继而调转方向,朝门槛的方向走去?

“父皇,孩儿忘记处理一件很重要的事儿,迟些再来看您。”龙走月指向老太监,指责道,“未看见父皇身子不舒服吗?还不快传太医?!”

“陛下息怒,奴才这便去。”太监不敢怠慢,加快步伐冲出门槛。

龙走月来去如风,顷刻之间,寝宫之中仅剩下龙神风与陌奕宗。

运气真好,竟然走了?陌奕宗长嘘一口气,收回欲出击的两指,继而后退一步,抱拳道:“太上皇歇息吧,琴某先行告退。”

龙神风吃力地扬下手,口捂手帕咳嗽不止。

陌奕宗堂而皇之地走出太上皇的寝宫,待确定龙走月的龙辇走远之后,他一个闪身,钻入竹林。

然而,刚步入竹林,一张粗绳大网从天而降,将他盖在其中!

陌奕宗顿感大事不妙,刚欲挣脱,十几把红缨枪已经指向他的身躯!

“启禀陛下!犯人已被擒获!——”侍卫长汇报道。

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射­入绿地,龙走月悠悠地显身在陌奕宗的正对面。

当她步入父皇的寝宫,看到那个挡在视线前方的身影之时,她左看右看感觉那个背影属于陌奕宗!

虽然这种想法极其荒谬,但呈现在她眼中的,确实是一副熟悉的背影。遥想当初,不论是在陌氏的宫闱,还是在他们相处的任何一个场景里,他总是摆出高高在上的态度,大摇大摆地走在她的前方,再将他的背影映在她的视线里。她时常会怒视着他的背影,设想如何整死他才过瘾。

她方才没有在寝宫中轻举妄动,一来、怕认错人惊扰到父皇。二来、唯恐陌奕宗感觉事态即将败露,从而挟持父皇。

果不其然,真是他!

这时,侍卫从陌奕宗的腰间抽下一块通行令。此通行令乃皇宫主赐予面的身份证明,通行牌上写有面的名讳——琴穆楚。

龙走月不由一怔,虽然将陌奕宗生擒活捉,但她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究竟看到了什么?这家伙居然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龙茗的后宫?!

“你居然敢冒充琴穆楚?好大的胆子!”她怒道。

大网遮身,陌奕宗如今想跑肯定是不可能,他白了龙走月一眼,一脸不服!

“把此人扭送天牢,朕要亲自审他!”

“遵旨!”侍卫将陌奕宗团团包围,将他连人带网架起来,径直向天牢走去。

……………

全封闭的囹圄之中,陌奕宗的四肢遭到牢牢地桎梏。他的双手束缚在墙壁前的铁链之中,双脚戴上脚镣,目前莫说逃,基本是寸步难行。

铁门吱呀一声开启,龙走月只身步入其中,她瞪视着陌奕宗,反手推上铁门。只听轰隆一声,铁门在她的身后关闭。

陌奕宗注意到她攥在手中的皮鞭,道:“喂,朕可没打过你。”

“你个阶下囚还敢自称朕?”龙走月抖了下皮鞭,似笑非笑地逼近他,“朕又不能像你那般当个强.暴犯,唯有让你尝尝皮­肉­之苦。”

“你敢!”

话音未落,牛筋皮鞭从他的眼前甩落逼近,狠狠地抽打在胸膛之上!

陌奕宗吃痛地眯起眼,感到胸膛前方传来火辣辣的痛楚。

龙走月走到他的面前,用皮鞭的手柄挑起他的下颌,不等她开口说话,陌奕宗猛地抬起头,一口咬住她的嘴­唇­。当然,他没有使劲地咬下去,只是让­唇­与­唇­紧紧地贴在一起。

龙走月一把推开她,倒退三步,愤懑地蹭了蹭嘴­唇­。

见状,陌奕宗出爽朗的笑声,“呵,这就脸红了?”

“能笑的时候赶紧笑,”龙走月缓缓情绪,道,“对,你没打过朕,朕也不会趁人之危,这一鞭子自当是久别重逢后的开场白。”

“最毒­妇­人心,行吧行吧。我抓你一次,你抓我一次,也算扯平了吧?现在你应该做的是,用八抬大轿把我送回陌氏。”

“你还要不要脸?!”

“就是要脸才不能被困在这儿!”陌奕宗的一双手分明被吊在墙壁前方,但态度仍是盛气凌人,他微扬下巴,道,“龙走月,你非要对你的夫君下狠手吗?”

“你是谁的夫君?朕可不承认这层关系,倘若硬要扯上什么,你也不过是赋予弄盏生命的一个男子罢了。”龙走月面无多余表情,坐到椅前,一边慢条斯理地饮着茶,一边调整复杂的情绪。

她知晓,陌奕宗潜入龙茗的目的一定是对自己实施抓捕。她只是没想到他敢玩儿这么大,冒充面混进后宫不说,甚至通过严苛遴选成为后宫的一员?

“面求在十七岁到二十三岁之间,还得是童男子,你个妻妾成群的糟老头儿真好意思。”她浮夸地翻个白眼。

“呵,我长得­嫩­你也嫉妒?再者说,你当初谎称自己是二十七岁的时候,我也没说你是老太婆啊,啧啧,从情­操­上这么一比较吧,就看出差距来了。”

龙走月重重地放下茶杯,怒道:“陌奕宗!朕说一句你再敢顶一句的话,朕就拿弄盏的尿芥子把你的嘴堵上!”

陌奕宗下意识地抿紧双­唇­,晃了晃束缚双臂的铁链,用眼神儿示意她打开。

他虽然嘴上不服软儿,但是龙走月可没说过对他情深义厚,这死丫头一旦翻脸不认人,他保不齐真会死在龙茗国的后宫。

这时,侍卫送来陌奕宗混入龙茗的通关文书与邀请函。

龙走月先翻开邀请函查看。嗯,她认得皇姐的笔记,这份东西并非伪造,而是货真价实的通行证。

“琴圣琴穆楚呢?你把他怎么了?”

陌奕宗双­唇­紧闭,目光斜视,拒绝回答。

是她不让他讲话。他啥都不说总行了吧?

“你少给朕装傻充愣,回答!”

陌奕宗龇了下牙,随后做出一个死鱼眼、舌头歪倒嘴角一侧的表情。

死了?……龙走月不免为之惋惜,那人可是将鸾琴驾驭得炉火纯青的大师唉!

“你杀他作甚!打晕软禁起来不行吗?!”

“听你姐说你欣赏会弹琴的雅士,很高兴杀了你喜欢的人。”

“下一个就杀你!”

“呵,那你就是承认喜欢我了?”

龙走月一不小心着了他的道,她怒步上前,一拳打 ...

(在陌奕宗的腹部!然而,她忘记他的腹肌非常硬,一拳打过去感觉自己的手更疼。

“你真把琴穆楚杀了?”

陌奕宗一脸不耐烦,吼道:“你还要问几遍?不就是个弹琴稍微好点的乐师吗?!我也会!”

“你会个鬼!”她指向他包扎白布的双手,“你若会弹何必故意把自己弄伤?”

陌奕宗睨她一眼,顾左右而言他道:“别说我没警告你,倘若锦衣卫收不到我的安全信号,定会率大军攻进龙茗。”

龙走月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他单枪匹马闯入宫闱,必然会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因此所谓的“安全信号”,八成是真的。

思及此,她把双手贴在他的身上,一寸一寸地搜找。

“我说龙走月,你想问题的角度会不会太简单了?难道我身上还能藏几只信鸽?”

“你不用故弄玄虚,此次对于面入宫的盘查十分严格,你不可能带随从进来,所以那个证明你安全的东西一定在你身上,或者在你的寝室里。不过,通过朕对你的了解,你绝不可能把那么重要的东西放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龙走月顺着他的裤腿一路摸到靴子,又从靴子摸到裤裆。

“……”陌奕宗本能地闪避,“找东西就找东西,你往哪摸呢?!”

“你以为我想摸啊?!你那么狡猾,谁知道你会不会藏在那儿!”龙走月瞪他一眼,揶揄道,“你陌奕宗居然也有害羞的时候?装吧你就。”

“歪曲事实,这是害羞吗?!你要摸也可以,但是你得负责善后。”他嘴角噙着意味深长的坏笑。

龙走月懒得理他,继续在他身上搜找可疑的物品。她踮起脚,摸到他的衣领与脖颈。彼此靠得那么近,陌奕宗注视她清瘦的小脸,吹着她的睫毛,“喂,想我没?”

“不想。”她抬起双手,触碰他戴在头顶上的峨冠,顺势拔下固定髻的簪子查看,此举导致他的长散落肩头。

“搞什么!把我弄得这么狼狈!”

“你吼什么!朕当初也是被你蹂.躏得披头撒不成人形,风水轮流转!你现在是朕的俘虏!唧唧歪歪也没用。”龙走月暂时未从簪上现端倪,于是继续从他身上摸索。

陌奕宗的活动范围实在是很有限,能使用的反击“武器”只有脑袋和牙齿。于是乎,每当她贴近他的时候,他就用额头撞她的脑门儿。

“我说你的心眼儿怎就这么小呢?想想我对你的好。”

“想不起来。”

龙走月淡定地推远他的头部,一手阻挡他的袭击,一边顺着他的手臂,单手搜找。

很快,她摸到戴在他食指上的宝石戒指。

陌奕宗无力阻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从他手上摘走戒指。

不过,即便她拿走,估计也不会用。

龙走月捏着戒指,翻来覆去地审视,又托在掌心掂了掂分量……虽说这颗祖母绿宝石够大够罕有,但隐隐感觉还是重了些?会不会暗藏玄机?

就在她思考的时候,牢外传来龙寸心呼天抢地的喊声。

“陛下!你为何要逮捕琴穆楚啊?!他犯了何罪?!”

听罢,龙走月立即将戒指攥在掌心,继而拎起陌奕宗的衣领,警告道,“不管怎样,你当初算是放我一条生路,而朕也并非忘恩负义之人,所以,待到朕的皇姐抵达此处之时,朕希望你不要报出真实身份,朕自会与她解释抓捕你的原因。”

陌奕宗似笑非笑道:“有才华的美男子走到哪儿都会引起女­性­的青睐,你姐似乎对我颇有好感啊,我倒看你如何解释。”

“当自己是香饽饽啊?不要脸!”

话音刚落,牢房铁门被一道急促的力量推开。

龙寸心惊见琴穆楚不仅披头撒,胸口甚至多出一道皮鞭抽出来的血印?!她捂住双­唇­尖叫一声,随后奔上去,挡在琴穆楚的前身,愤愤地推向妹妹的肩膀,咆哮道:“你也太能欺负人了吧?!龙走月你给我听好!本宫主才是后宫的主人!不要以为你是皇帝就可以随便动我后宫的人!龙彩华那事儿还没找你算账,你居然又这般欺辱本宫主的新面?本宫主、本宫主跟你没完!”

“……”龙走月被姐姐推出一步远,不禁哑口无言。

陌奕宗则是一脸得意的坏笑,面朝龙走月的视线,摆出一张斗­鸡­眼的嘚瑟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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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皇帝服役

( 【本章提要】:皇帝后宫服役

龙寸心愤懑不已,摊开掌心,正­色­道:“打开镣铐的钥匙呢?拿来!”

姊妹朝夕相伴十余载,龙寸心从未像此刻这般认真且疾声厉­色­。

龙走月隐隐感到事态的严重­性­,心平气和道:“姐,今日妹妹不会用帝王的身份压制于你,只想告诉你,此人并非真正的琴穆楚,妹妹见过琴穆楚本人。因此,在还未查清此人潜入后宫的意图之前,妹妹不能给予放行。”

龙寸心还未反应过味来,陌奕宗理直气壮道:“你说我不是琴穆楚我就得承认?你怎么不说你见到的琴穆楚才是冒牌货?!”

“对,对啊!月月你不能凭主观滥杀无辜啊!”龙寸心认可这个说法。

龙走月怒视陌奕宗,又面朝姐姐道:“琴穆楚乃是闻名遐迩的琴圣,此人根本不会弹琴!”

“我双手受伤你没看见吗?!此刻即使硬弹一曲也不可能正常挥,届时你依旧要说我是冒出的!等我伤口痊愈之时,我自会弹给你听!”

龙走月险些直呼陌奕宗的大名,这混蛋真能无理搅三分!

龙寸心感觉琴穆楚从语气到态度皆是底气十足,嗯,肯定不是骗子!

“就是嘛,等琴穆楚手伤痊愈,一辨真假也不迟,何必二话不说便用刑?!”她从怀中取出绢帕,转身帮无辜的面沾沾伤口,关切地问道,“小可怜,疼么?”

陌奕宗一阵恶寒,忙回道:“疼啊,哎哟哟!”

“哎呀,弄疼你啦?对不起,我给你吹吹,呼呼。”

龙走月看着两人的互动,头皮阵阵麻,真恶心……

“好,就听姐的,就让这名可疑人士留在此地好!好!养!伤!”

“那不行,此地­阴­冷潮湿,不助于伤口愈合,让他住到我的殿中去。”

“姐!他潜入后宫的目的肯定是作乱,你不要命、父皇还要命呢!”龙走月怒步来到陌奕宗的身旁,一把扯开他的衣裳,只见大小伤疤袒露无疑。

“一个普通人,岂能满身刀疤?”她又强行掰开陌奕宗紧攥的五指,亮给姐姐看,“再看他的掌心,老茧基本集中在掌心之中,请问皇姐,弹琴用的是十根手指还是掌心?”

种种迹象表明陌奕宗乃是习武之人,龙寸心的视线却停滞在健硕的肌­肉­上……啧啧,穿着衣裳的时候还真未察觉美男子这般强壮,嘿嘿!

“那什么……琴穆楚,你给陛下解释解释是怎么回事。”她这个妹妹脑筋灵活又能言善辩,她才不会傻到往枪口上撞。

“呵,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本王文武双全,难道这也有罪?”陌奕宗喟叹一声,无奈地摇摇头。

龙寸心点头连连,不能更赞同!

“没错,就连父皇都对琴穆楚大加赞赏,可见他是难能可贵的人才呀!”

两人一唱一和挺默契。龙走月不想与姐姐针锋相对,但又不能让陌奕宗­奸­计得逞。

她微挑起眉,含而不露地笑了笑,道,“好吧,在此人伤口痊愈之前,可以让他先搬入后宫居住,但前提是,必须戴上最重的脚镣,伺候一­干­新晋面。倘若皇姐再有异义,那么,朕可就……”

“好好好!谢主隆恩!”龙寸心替陌奕宗致谢。

陌奕宗半张着嘴,瞪着龙走月,一时间气得半个字儿说不出来。

龙寸心爽快答应,心里自然也有小九九,只要人能放出天牢送回后宫,那么琴穆楚便安全地转移到她的地盘上,届时,她不让琴穆楚伺候人不就完事儿了?

然而,她的想法是不错,可惜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龙走月拟写诏书一则——即日起,勒令疑犯琴穆楚,桎梏侍候新晋面,凡有违令不从者,按欺君之罪惩处!

龙寸心自然不能忤逆圣意,唯有朝琴穆楚挤眉弄眼,暗示她会另想办法。

龙走月信步来到陌奕宗的身前,无视他那双喷火的眼睛,拱火道:“这位冒牌货的脾气看上去可不大好,想必你与新晋面相处得也不算融洽吧?倘若是朕冤枉了你,也可以借助做奴才的机会,帮你改改烂脾气。”

陌奕宗磨磨后槽牙,一字一句道:“龙走月,你是不是在作死?!”

话音未落,龙寸心毫不犹豫地摁他的口鼻,继而面朝妹妹点头哈腰赔不是,道:“……他毕竟出自皇室,难免心有抵触,呵呵,请陛下看在我的面子,多多见谅。”

龙走月从未见过姐这般偏袒哪个面,即使她从姐身边调走姐最宠爱的龙彩华,姐也只不过耍耍小­性­子罢了。

思及此,她不由隐隐感到焦虑,新晋面不是昨日才入宫吗?姐不会这么快便爱上陌奕宗了吧?

帝王一言九鼎,此刻再改口将他调到自己身边似乎不妥当。龙走月暗自舒口气,看来只能先让陌奕宗去伺候面。

……

龙走月为了避免姐姐给新进面施压,故意把姐姐留在寝宫共进午膳,至于陌奕宗的安排,由杜鹃全权负责。

当陌奕宗脚腕套铁链、脚戴镣铐,狼狈地出现在项南天的宅院中时,项南天险些当场耻笑出声。

善恶终有报,苍天饶过谁?!

杜鹃面朝项南天微俯,道:“此人得罪了陛下,只要不闹出人命,请随意。”

“……”陌奕宗斜眼看向杜鹃,果然是龙走月培养出来的奴婢,也够狠的。

项南天故作儒雅有礼,毕恭毕敬地向杜鹃作揖,道:“请姐姐放心,项某定不会‘亏待’琴国九王爷。”

杜鹃满意地应了声,与陌奕宗擦肩而过之时,道:“那日你在甄选盛会之上,胆敢对皇宫主那般无礼,如今遭此横祸,活该。”

陌奕宗但笑不语,虽然杜鹃幸灾乐祸,但同时证明一点,龙走月并未将他的真实身份告知心腹。若是往好了想,龙走月还算仁义。

待杜鹃离开不久,项南天便指派陌奕宗去伐木。

“院前的那几颗竹子挡光挡得厉害,你何时砍完,何时有饭吃。”项南天颐指气使道。

语毕,宫人扛来一把斧头,随手把斧头丢弃在陌奕宗的脚边。随后,项南天迈着欣喜的步伐返回­阴­凉的书房。

陌奕宗双手戴着笨重的镣铐,莫说举起斧头伐木,就连抬起双手都很困难。这不,还啥都没­干­呢,手腕已经血迹斑斑。

侍卫见他迟迟不动,厉声厉气地催促!

虎落平阳被狗奴才欺!陌奕宗拎起斧头,极其艰难地移动步伐。

嘶……戴脚镣的滋味儿还真是不好受,怪不得当初不管他如何弥补龙走月,她依旧对他恨之入骨。

与此同时,皇帝寝宫。

龙走月与龙寸心一同用膳。龙走月一边吃,一边审视着从陌奕宗身上搜来的戒指。

龙寸心想到心爱的面受尽煎熬,哪里吃得下饭?

“陛下,要不你忙吧,我先回了……”

“坐下,朕许久未与皇宫主 ...

(一同用膳。”龙走月将戒指放在一旁,站起身,主动帮姐姐夹菜盛汤。

龙寸心扁扁嘴,怒哼道:“是不是我喜欢的人你都不喜欢?!”

龙走月若有似无地笑了,调侃道:“姐喜欢男子怎么跟选饰一样啊?说喜欢也不过是随意戴戴,新鲜劲儿一过就不知晓丢哪去了。”

“谁说的?姐这次可是认真的好吗!相师也说姐的真命天子今年会出现,姐感觉就是这个琴穆楚!”

“他真的不是琴穆楚,琴穆楚个头不是很高,偏瘦,最主要的是,彬彬有礼。”龙走月编起瞎话来也是张口就来。

“也许正如琴穆楚所说,是你记错了?再者说,面的职责是陪我谈情说爱,纵然他不是王爷什么的也无所谓啊!”

龙走月恍然现姐姐完全失去理智,于是压住姐姐的手背,语重心长道:“姐,你能冷静点么?此人冒充琴穆楚入宫,非­奸­即盗!”

“可是,可是他说他会弹琴呀!而且从态度上看,也一点不心虚啊!”龙寸心翻转手背握住妹妹的手,央求道,“月月……姐比任何人都了解你,只要被你怀疑上的人,多半是生不如死,姐求求你,在事情未查清之前,万不可动了杀念。”

龙走月望着姐姐,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儿。

“我答应你,不过,一旦查明他意图不轨,你必须放手。”

龙寸心心不甘情不愿地点下头,含糊道:“好……看意图大小而定。”

龙走月先替姐姐拭去眼角的泪,随后再次托起饭碗,忽然之间,食之无味。

……

宫闱之中,伐木声阵阵回荡。

轰隆一声,第三棵竹子应声倒地。

两个时辰过去了,鲜血顺着陌奕宗的双手往下淌,他感觉四肢即将报废。

刚准备歇口气,前方走来一行“花枝招展”的面。

面一行五人,一边惬意地摇动折扇,一边唧唧索索。

“哟?这不是那个俘获皇宫主芳心的新面吗?怎么­干­上奴才的活儿了?”说话的这位面,翘起兰花指指过去。

“对是他,叫什么琴穆楚,好像还是个王爷。正因为皇宫主中意他,他便得意忘形了,连陛下都敢顶撞。”

不待几人接着冷嘲热讽,陌奕宗扬声轰赶,喝道:“滚!你们几个不­阴­不阳的东西比妃嫔的嘴还要碎!”

“啧!还王爷呢,满口污言秽语!你以为你还能翻身怎么着?实话告诉你,皇宫主宠幸的龙彩华,你听说过没?龙彩华,赐了御姓的啊!就因为得罪了陛下,被贬去官职当个奴才,我看你啊,活不过三日。”娘娘腔面翘嘴大拇指,指尖指向身旁的面,道,“这位大人是三品内官龙笑影,你个伐木的奴才,见到主子还不下跪?!”

陌奕宗看向这位也被赐予“龙”姓的面,这位与其他人有所不同,脸部棱角分明,严肃冷峻。

龙笑影双手环后,显然不想参与其中。他双眉紧锁,慢条斯理道:“莫要与这等粗俗之辈一争高下,我们走。”

几人倒也听话,跟随龙笑影刚欲离开,身后传来陌奕宗的挑衅之声。

“大老爷们儿顶天立地,真正的男人从不以逞口舌之快为荣!难怪龙寸心看不上你们几个,你瞧你们走起路来的模样跟太监有什么区别?!如今我的四肢遭到桎梏,敢问你们几个怂蛋是单打独斗呢?还是一起上?!”

几人的步伐戛然而止,他们不客气地打量着双手淌血的陌奕宗。其中一人嗤之以鼻,活动活动筋骨,步步逼近!

……

另一边,后宫的正门前。龙走月亲自将姐姐送到门前,姊妹俩刚欲道别,只见侍卫纷纷向同一个方向奔去。

“站住!出何事了?!”

“启禀陛下,刚送入后宫的琴穆楚,砍伤面三人!”

听罢,龙走月放开姐姐的手,疾步奔入事地。

待她抵达,先看到满地的血,再看陌奕宗,正利用镣铐的铁链,狠狠勒住一名面的脖颈。

面面­色­紫,双腿狂蹬,即将窒息!

龙寸心紧随其后,气喘吁吁地阻止道:“琴穆楚你疯啦?!快放开龙笑影!”

陌奕宗置若罔闻,先弄死这个再说!

“陛下,龙笑影一点武功都不会啊!快救救他!”

龙走月严肃地应了声,一声令下,侍卫们冲向陌奕宗,将他压制在地。

陌奕宗已然杀红了眼,见龙笑影想跑,他一把薅住龙笑影散乱的长,卯足力气往回一拉,竟然拽下一大片头?!

“什么玩意?……还用假头?!”陌奕宗懊恼地甩掉假毛。

龙笑影则是捂住光秃秃的头顶,仓皇无措。

此情此景,使得龙走月一怔,因为这位面的型,与倭寇的型极为相似!

宁杀错,不放过!

“放开琴穆楚!给朕拿下龙笑影!——”

听罢,龙寸心、侍卫,包括陌奕宗在内,都蒙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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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醋火 小孩你过来

( 【本章提要】夸叶乘风引的战火

龙走月一声令下,侍卫放开陌奕宗,继而犹如猛虎扑食一般,将龙笑影压制在地!

龙寸心不明所以,刚欲追问缘由,惊见琴穆楚的衣衫被鲜血染得乱七八糟,于是奔到他的身旁,一边搀扶,一边急命宫人去叫太医!

“戴着镣铐还要你伐竹子,这是谁­干­的?!”龙寸心语带哭腔。

项南天一早便听到门外的打斗声,这会儿又听到龙寸心的质问声,他躲在院中哪敢冒头?

陌奕宗暴揍这几个面倒是未受伤,但架不住镣铐笨重累赘,导致他在出拳的时候,无数次被铁链扯伤与打伤。

龙走月见姐姐已经跑向陌奕宗的身边嘘寒问暖,自己也没必要再多此一举。她走到龙笑影的面前,不客气地对他打量一番,随后命侍卫将此人押进审讯室,而她随后就到。

陌奕宗累得­精­疲力竭,拨开龙寸心搀扶的手,径自席地而坐。

龙寸心误以为他即将昏厥,差侍卫赶紧去抬轿辇。

“陛下,脚镣可否?……”龙寸心好声好气地商量。

“他聚众肇事,打伤数名内官,严重扰乱宫闱秩序,所以此事,还是交由朕来处理,如何?”龙走月信步来到姐的面前,商量道,“请皇姐放心,朕会从轻落。”

陌奕宗嗤之以鼻,道:“从轻落?貌似是我歪打正着帮你抓到什么人吧?”

此话一出,龙寸心立即想起龙笑影剃掉的头,醒悟道:“我知晓了!陛下怀疑龙笑影与倭寇有关?”

听罢,陌奕宗先一怔,继而讥笑道:“原来龙茗后宫不但养了­奸­细,还给此人封了官位?呵,挺会挑人的嘛。”

“……”龙走月本不想让陌奕宗知晓,他因为斗殴反而帮她抓到疑似内­奸­的嫌犯,可姐姐倒好,又给陌奕宗增加一成嘚瑟的资本。

辇车抬来,龙走月用姐姐能听清的音量,面朝侍卫命道:“将琴穆楚送往御书房,有几个疑点,朕要即刻审问。”

“遵旨!”

“陛下,他的伤口还在流血呀。”龙寸心提醒道。

“哦,让太医一同前往御书房。”

话音未落,龙走月先行离开。

龙寸心朝妹妹的背影儿吐吐舌头,协助侍卫扶起琴穆楚,叮嘱道:“陛下问你啥就说啥,纵使是你打人在先,但既然抓到嫌犯,也算是将功折罪,听见没?”

“我打伤你的多个男宠,你不打算数落我几句?”

“本宫主觉得吧,你虽然脾气暴躁了点儿,不太守规矩了点儿,但并非无理取闹之人,据本宫主揣测,应该是他们挑衅在先。”龙寸心摆出一副认真分析的态度,其实压根不关心其他面的死活,只想着如何帮琴穆楚脱罪。

陌奕宗扯了下嘴角,大姨子如此善解人意,他日后定会好好待她。

“这里太阳大,你细皮­嫩­­肉­的,快回宫歇着去,我不会有事儿。”

龙寸心羞赧浅笑,目送辇车离开。

…………

御书房。

龙走月亲自帮陌奕宗卸下镣铐,继而命太医赶紧处理伤口。

镣铐这一经取下,她才现大部分伤势来自于手腕与脚踝,伤口触目惊心。

太医唯恐伤口溃烂,使用大量白酒清洁伤口,痛楚无比。陌奕宗双眉紧蹙,细密的汗珠布满额头,但他吱都不吱一声。

龙走月­干­咳一声,道:“你,吃饭了没?”

“你被虐待的时候有饭吃?”

龙走月并未接话,命杜鹃准备饭菜。

陌奕宗坐在椅子上包扎伤口感到极不舒适。他环视四周,现她的书房里也有一张罗汉床,于是径自转换治疗地点,慵懒地躺到床上,喝了口摆在桌上的参茶。

“你为何要与面动手?”龙寸心问。

“甭问我,你也戴上脚镣在道旁砍砍树就什么都明白了。”

“你会不会好好说话?!”

太医惊见龙帝震怒,纷纷下跪。

众太医还未道出“陛下息怒”四个字,怎料,被审讯者拍案反击?!

“你又会吗?!”

太医们瞠目结舌,刚欲指责大胆刁民以下犯上?!不料龙帝不怒反笑。

“小心眼儿的男人。尔等也别跪着了,顺便帮他治治脑子。”

“……遵旨。”

太医们深深地感到此处“危机四伏”,于是加快处理伤口的度。珍爱生命,远离御书房。

俄顷,御书房中仅剩他二人。他们和平相处一刻钟,陌奕宗问:“那个赐龙姓的男子,在打斗中蹦出几个我听不懂的字,我可以确定,绝不是汉语。”

龙走月蓦地放下奏折,原本她只是认为龙笑影的型有些可疑,但如今听陌奕宗这样一讲,基本可以确定此人与倭寇蛇鼠一窝。

“不管怎样,你这回确实是误打误撞帮了朕,”龙走月意味深长地笑道,“一旦肃清倭寇,朕便可以专心致志地对付陌氏大军。”

陌奕宗一脸不屑,道:“要不这样,找个折中的地点,山丘、平原皆可。两国认认真真地战一场。谁输谁永远臣服于另一方。”

“陌氏士兵擅长6战,你倒不傻!”

陌奕宗耸耸肩,欣然接受龙走月的鄙视。话说在他没抵达龙茗国之前,确实自信满满,然而,当他亲眼所见龙茗的海上力量,他确信龙走月至少拥有六成以上的胜算把握。

一个海战实力万夫莫开;一个6战攻势锐不可当。原本是井水不犯河水的两股力量,却因为帝王之间的纠葛,形成水火不容的局面。

提及6战,龙走月与陌奕宗不约而同地问起同一件事。

“你与匈奴人是什么关系?”他道。

“你在皇城见过乞颜苏合?”她道。

“我先问的。你先回答。”陌奕宗先制人。

“他们虽然久居塞外,但他们的领袖,也就是乞颜苏合,乃是不折不扣的中原人。至于兵卒,也至少存在三成以上的中原人。苍鹰部落隶属龙茗,是龙茗隐藏在塞外的6战力量,换言之,无论是海战还是6战,其实龙茗皆不惧,”她和颜悦­色­道,“只要你敢来,朕便让你有去无回。”

“你这般自吹自擂真让我哭笑不得,就那个叫乞颜什么玩意儿的主帅,不到一日便让我困在霄云城外!还皆不惧?我看你们是皆不行!”

龙走月暗自一怔,忽然又恍然大悟,“假扮你的人,莫非是王德才?!”

“不敢相信吧?由此证明敌方的观察力太太太有待加强。”陌奕宗侧卧在罗汉床上,本想朝她勾勾手指,惊见太医把他的手包扎成猪蹄的形状?!耍帅什么的,根本无法立即完成!

龙走月听到脚步声,朝他做个噤声的手势,随后命杜鹃进门。不等杜鹃开口,龙走月便吩咐杜鹃给陌奕宗摆好饭菜。

杜鹃见到肇事犯人如同大老爷一般悠哉卧 ...

(躺,不由看向龙帝,一脸不解。

龙走月避重就轻道:“琴穆楚帮朕抓到一个倭寇的同党,朕……”

话未说完,门外传来夸叶乘风的声音。

“媳­妇­儿,看我今日钓到了什么?”

他一边穷欢乐,一边拎着一只体型庞大的龙虾走进来。

龙走月脸­色­顿变,下意识地看向陌奕宗,惊见他正用牙齿拆解包扎带?!

夸叶乘风压根就没往罗汉床那边看,只是察觉女王大人今日没有骂他嘴贱?他嘿嘿一笑,顺着龙走月的视线看过去,待看清前方是何人,登时笑容全无!

来不及提醒夸叶乘风,也来不及解释,一切为时已晚,只见陌奕宗抄起手边的木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砸向夸叶乘风!

夸叶乘风手无寸铁,下意识地举起龙虾抵挡,但必然是以卵击石,顷刻之间,连龙虾带他被木椅狠狠砸中!

陌奕宗环视四周寻找兵器,很快注意到挂在墙上的佩剑,他抽出剑刃,喝道:“上一次就该宰了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贼!”

见状,龙走月一下子从桌案前翻出来。她疾步奔上前,无暇多想,一把环住陌奕宗的腰。

“事出有因!非你所想!”

“任何原因都不行!让开!——”

杜鹃搞不清状况,但龙帝都去拦了,她岂能袖手旁观,于是乎,她三步并作两步,从后面抓住陌奕宗的腰带!

然而,两个女人根本拦不住陌奕宗的步伐,龙走月转身朝夸叶乘风大喊,“还不走?快走啊!”

夸叶乘风领教过皇帝大人的武功,此刻的陌已宗显然比上一次更暴戾,他可不想平白无故变成刀下鬼!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陌奕宗若不是怕伤到龙走月,早就把她一脚踢出八丈远了,这会儿听她还在偏袒毛贼,气得七窍生烟!

“龙走月,除非我死!否则你永远别想像你姐那样创立面后宫!”

龙走月刚要回答不可能,但突然意识到杜鹃也在,身为帝王,绝不能在属下面前失了颜面。

“呵!为何不可?朕是皇帝,只要朕高兴,明日就让你见识见识三千面的阵容!”

陌奕宗也是皇帝,他的颜面当然也不容损毁!

“有种你就找,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对杀一双!我也让你见识见识三千面变尸的壮观场面!”

陌奕宗虽然在讲话,但没有停下追捕夸叶乘风的脚步。他用前半身推着龙走月前行,身后那个死命拽着他的杜鹃,则是整个人被拉了起来。

龙走月的怒火瞬间点燃,她站稳脚跟,伸直手臂抵在他的胸前,正­色­道:“这里是朕的龙茗国,不是你撒野的地方!既然你决定负隅抵抗,朕便成全你,十个侍卫抓不住你没关系!朕有几十万士兵蓄势待!一人砍你半刀都让你碎成渣!!”

杜鹃惊见狂徒扬起手臂,她疾声提醒道:“陛下小心!”

拳风飒飒袭向面颊,龙走月则是纹丝不动,不苟言笑道:“打!今日只要你动手打我,我们就此恩断义绝!”

陌奕宗怒视着她,拳头举在半空,继而一拳打在侍卫的腮帮上!

紧接着,他将宝剑抛出掌心,伸出食指,指向龙走月的眉心,一字一句地自嘲道:“我这一生唯一做错的一件事,就是对你不够狠!我为何只身涉险潜入皇宫,难道你真不懂吗?!”

语毕,大批侍卫涌入回廊,即刻牵制陌奕宗的行动。或者说,陌奕宗选择束手就擒。随后,就在侍卫的团团包围之中,把他押出大殿。

龙走月伫立原地,神­色­异常平静,但是不知不觉地,一滴热泪滑落眼底。

不懂这滴泪为何而流,只是感觉心口疼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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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公平的交易 小孩你过来

( 【本章提要】龙帝的决定

龙走月的情绪还未缓过来,小扇子便匆匆赶来,跪倒在龙走月的腿边儿,哭着恳求道:“奴才在来的路上看到!……请陛下网开一面!”

龙走月蹭了下眼角,悠悠地转过身,道:“既然你替琴穆楚求情,朕一定会给你这个面子,给你一块天牢的通行令,你去劝劝他,倘若再敢如方才那般口无遮拦,朕谁的面子也不给。”她朝杜鹃的方向摊开掌心。

杜鹃微微一怔,从腰间取下令牌。话说龙帝这番话听上去合情合理,但问题是,小扇子能有什么面子?何况他与狂徒琴穆楚又是何种关系?显然,纵使琴穆楚对龙帝那般无礼,龙帝仍旧不打算制裁于他。

一项秉公处理事件的龙帝,一反常态必有蹊跷。

小扇子心急如焚,根本无暇去考虑女帝这番话的合理­性­,他双手接过令牌,顿谢恩,急匆匆地前往天牢。

御书房内外再次恢复静谧。杜鹃上前一步,正欲开口,龙走月率先命道:“更衣摆驾,朕要亲自审问龙笑影。”

杜鹃迟疑一瞬,领命离开。

……

龙走月换上铠甲,出现在刑房之中。

据查,龙笑影三年前进入龙茗后宫。三年来,谨守宫规,行事低调,不争宠、不乱嚼舌根儿,没有丝毫不良记录。倘若并非陌奕宗混不讲理见谁打谁,估计内­奸­一事,这辈子都不会怀疑到此人的头上。

此刻的龙笑影,早已失去往昔的风采,蓬头垢面地跪在龙走月的面前。

“请龙帝赐臣一死。”他的态度依旧是谦卑有礼。

“你这便是招认了?”

龙笑影默默点头,道:“臣确实是扶桑人,消息是我放出去的,不过,自从龙帝施计骗过文武百官,从而抓获我族人之后,族人已经放弃了我。”

原本求生欲是换取秘密的法宝,可他却是一副了无生趣的模样,这种状况对龙走月而言绝不是好事。

“在朕未得到想要的答案之前,朕不会让你死。”

“任您用刑,臣无话可说。”龙笑影心意已决,毕恭毕敬地行个大礼。

“你不说没关系,你的族人或许看到你被捕,会说。”

龙笑影摇头苦笑,道:“我自小生活在一个非常冷漠的环境里,记得闹饥荒的时候,族人为了活下去,将生病或者失去战斗能力的族人,如同牲畜一般宰杀吃­肉­。在我们的身体里,没有丰沛的情感,只崇尚弱­肉­强食。”

龙走月暗自一怔,不动声­色­地问道:“朕现倭寇之中没有一人熟懂汉语,你又是跟谁学的?”

“臣在少年时,曾在海边救过一名身负重伤的女子。臣对她一见倾心,唯恐她遭到族人杀害,于是将她藏在山洞之中,帮她疗伤,给她摘野果子充饥。因为无法沟通,我们开始学习彼此的语言,就这样相处了六年。”

“后来呢?”

“她的身体一直很虚弱,不止是我没有办法,其实年长的族人们也没有可以帮她治病的好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去……”他的眼眶渐渐泛红,坦言道,“我们是一群无依无靠的海上民族,没有自己的领土,更没有中原人的智慧,除了烧杀掳掠,没有任何办法获得生存资源。”

懒惰必落后,落后必野蛮,这是不争的事实。

换言之,龙走月缴获的两尊黑­色­的金属火器,一定是倭寇抢来的。思及此,她透过窗外望向远方……或许在海洋的另一边,存在一片犹如中原领土一般大小的6地。在那片土地上,一定住着一群勤劳且更有智慧的外族人。

“你不愿意说,是担心朕用那些金属火器击沉你们的海盗船,对吧?”

龙笑影一怔,原来龙帝已经现那是一种新型的武器了?

龙走月观察着他的表情,答案显而易见。所以,金属物是武器这一点,此刻便可以确认无疑。

可喜可贺!

“你不愿意说,朕便集思广益破解难题,何况你也承认,中原人非常聪明,更重要的一点是,吾大中原幅员辽阔人才济济,只要万众一心,世间没有任何事可以难倒我们。而你们扶桑人,朕奉劝你们一句,一个靠抢的民族,迟早会灭亡在自己手中。”龙走月双掌一击,命侍卫将龙笑影押走。

倭寇失去内应,也不再值得畏惧。龙走月长嘘一口气,不止抓到内­奸­,陌氏王朝的皇帝也关在天牢,今晚终于可以睡个好觉。

想到陌奕宗在押送天牢前说的话,她的情绪里撞入一丝异样。

走出刑房,漫无目的地穿梭在牢房之中,待走到关押陌奕宗的独立牢房附近,她停下脚步,犹豫不决。

见面也是吵架,还是不见了。

她旋身欲走,牢房内传来一连串爽朗的笑声。

“哎哟哟,原来你也有今天,哇哈哈!”夸叶乘风肆无忌惮地嘲笑着陌奕宗。

小扇子在旁埋怨道:“乘风寨主你这样做就不对了啊,你说要帮主子疗伤,奴才才带你进来的啊!”

“疗伤之前先聊会嘛!他当初把我折磨得死去活来,我也得报个小仇啊!”

陌奕宗的咆哮声破墙裂地。

“都给我滚!——”

龙走月无力地闭了下眼,扭身推开铁门。

夸叶乘风嬉皮笑脸地望过去,惊见来者是女王大人,赶忙溜边儿吹口哨。

“你惹他作甚?”龙走月诘问道。

“……我,我想到他耀武扬威的那些事儿,有点忍不住。”

龙走月看向牢房的内部,陌奕宗再次遭到四肢桎梏,小扇子则是跪在陌奕宗的身旁,给他喂饭。陌奕宗显然气都气饱了,撇开头叫小扇子滚。

“都出去吧,朕有话跟他说。”

夸叶乘风面朝陌奕宗的方向扮个鬼脸,迈着吊儿郎当的步伐先行离开。

封闭的牢房之中,仅剩他们二人。龙走月打开提篮盒,剥掉白灼虾的虾皮,送到陌奕宗的­唇­边,道:“尝尝,龙茗国的海鲜特别新鲜,至于运往陌氏皇宫的虾子,估计多半死了很久。”

陌奕宗嗤之以鼻,讥笑道:“你们也就吃吃鱼虾,想吃熊掌、驼峰也没有!”

龙走月捏起他的嘴角,把他的嘴­唇­捏成椭圆形,命道:“张开嘴!一天没吃饭了还有力气拌嘴?你当你是铁打的?”

陌奕宗不领情,她选择硬塞,汤汁乱溅,搞得他甚是狼狈。

“你究竟在闹什么脾气?倘若我告诉朝臣,弄盏是你的孩子,朝臣会怎想?父皇又会如何看待这件事?莫非你希望弄盏变成权力斗争的牺牲品?!”

“既然你当初执意要带走弄盏,就应该想好解决方案,不要以为孩子小就什么都不懂!血浓于水,儿子见到我别提多高兴!”

“你们何时见过面?”

“那是我儿子,我想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见,你管得着吗?”

“你总是这样的态度,我根本没法跟 ...

(你交流!罢了!”龙走月转身欲走,马尾辫却被一股力量扯住,她回眸凝睇,现陌奕宗正咬着她的梢。

他瞪眼龇牙,仰起头又扯了扯她的辫。

“瞧你那样儿,跟恶犬一样。”

龙走月转向他的这一边,从墙上取下可以解开手镣的钥匙。

咔嚓两声脆响,陌奕宗的双手终于得到解放。

“你若是不肯吃饭,我这便离开。”

陌奕宗沉了口气,席地而坐,托起饭菜朵颐大嚼。

龙走月蹲在一旁,给他倒了杯茶,放在矮桌旁。

“没看我两手都占着呢吗?喂我。”

龙走月提起一口气,又注意到他满手的伤口,于是并未多言,托起茶杯,递到他的­唇­边。

“弄盏最近总在说‘虎慌’。莫非他喊的是父皇?”龙走月幡然醒悟。

听罢,陌奕宗不免心情大好,粲然一笑,嘚瑟道:“我儿子就是聪明,没错,我教弄盏说的,虽然他在讲话的时候有点漏风,好在一学就会。”

“……”龙走月暗暗地握紧五指,“娘”字分明比父皇简单多了,弄盏却从未叫过她,臭孩子,绝对是个小白眼狼儿。

陌奕宗喝了口汤,现味美香滑,于是用勺子捞起食材研究,现是一片片圆形的­肉­。他问道:“这是什么汤?味道不错。”

“象拔蚌北姑­鸡­汤。”

“象拔蚌?”

“外形酷似大象的鼻子。”

“什么意思?就一根鼻子在海里游?”

见陌奕宗神­色­迷惘,龙走月抿­唇­一笑,道:“海里有很多长相奇怪的东西,你想不想和我出海?”

“你会那么好心陪我去玩儿?八成是想把我推海里去吧?!”

“可不是吗?你知道得太多了。”

龙走月表面调侃,其实她的真实想法是,为了公平起见,她想给陌奕宗制造一次逃跑的机会,免得一吵架,从气势上总矮他半截。

当然,也不能把整件事做得太明显,否则他的牛脾气一旦冲上头,肯定会说,朕想走就走,用得着你瞎­操­心?

……

片刻后,太医重新为陌奕宗包扎了伤口。随后,龙走月命人给他换上一副相对轻便的脚镣。

他戴着脚镣这一走起路来,会出哗啦啦的动静,满满的耻辱感。

“你把脚镣给我卸了!”

龙走月挑下眉,道:“想想当初的我。”

“……”陌奕宗坐上辇车,斜眼瞪。

“喂,乘什么船出海?”

“渔船,就朕和你。”

“我可没划过船,一点不会。”陌奕宗道。

“不会就学,朕勉为其难教教你。”

“我就说你没安好心吧,还是变着法折腾我?”

龙走月侧过头,慢条斯理地说道:“想想你折腾朕的时候?”

“……!”还有完没完?魔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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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逗鲨鱼 小孩你过来

( 【本章提要】:男皇女帝遇险情。

龙走月换好出行的便装,选用沙船与陌奕宗出海。

沙船是一种平底的,多桅多帆的木船。沙船的最大特点是,度快,平能坐滩,不怕搁浅。又因船身吃水浅,纵使遇到大风浪,船体依旧可以保持平稳,并且可以逆风而行。其缺点是,距离海面较近,倘若遇到具有攻击­性­的大型鱼类,存在一定风险。

陌奕宗从未见过平底儿的船,听完龙走月对此船的介绍,默默地记在心里。

生存环境不断挖掘着龙茗人的潜能。陌奕宗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充满智慧与新奇见闻的世外桃源。

“帆向东移动,东!你往哪拽呢?”龙走月坐在横椅上,双手环胸,翘起二郎腿,那神态就像在教训恨铁不成钢的傻徒弟。

“吼个屁!我手上有伤,你还一个劲儿的调整方向?!”

龙走月充耳不闻,指向一座目前看来渺小的岛屿,道:“向那里行驶。”

海面上漂浮着一层薄雾,透过氤氲,可以看到一座窝头大小的岛屿,可见距离不是一般二般的遥远。见状,陌奕宗又怒了,吼道:“什么鸟不拉屎的鬼地方?你能告诉我,我们去哪作甚吗?!”

“你这人就是没情趣,等到船驶到海中央的时候,可以捞海鲜看风景。抵达岛屿之后,可以在沙滩上晒晒太阳,摘摘野果,吃吃海鲜,甚至可以游游泳,多惬意。”

龙走月解释得挺顺畅,其实从小到大都不曾享受过那样的生活,她要忙着看书;忙着练功:忙着学匈奴语;忙着批阅奏折,因此以上那些出海经历,皆是从姐姐口中听来的。

多么令人向往的时光,她在梦里去过无数次。

陌奕宗睨她一眼,道:“惬意的只有你,我觉得无聊透顶。”

“别这么大的怨气,小心迟早有一天把自己去死。此刻风向平稳,让船自己飘吧,你过来,学着我的样子感受一下。”

龙走月将双手枕在身后,平躺在船板上。眼前是湛蓝的天,身下是蔚蓝的海,沙船随风摇曳,感觉身体漂浮在云端之间。

她不自觉地扬起嘴角,问道:“感觉如何?”

“呼……”他四仰八叉,呼呼大睡。

“……”龙走月耷拉下眼皮,将披风从肩头接下来,盖在他的身上。

她打算这样帮他创造逃跑的条件——先教会陌奕宗如何掌控沙船,待到了岛屿,他会看到一条备用的小沙船停在沙滩边上,届时,他随时可以抛下她驾船离开,由此,在潜逃的问题上,互不相欠。

她再次仰视蓝天白云,海上风平浪静,阳光又如此明媚,没有朝臣在她耳畔喋喋不休,没有批不完的奏折,也没有父皇的谆谆教导。十八年来,她似乎从未像此刻这般心无旁骛,除了萦绕在船上的鼾声,仿佛时间已经停滞。

龙走月从怀中取出一枚镶嵌祖母绿的戒指。这枚戒指属于陌奕宗,她怀疑他向宫外出信号的器物就是它。

趁着陌奕宗去见周公,她啃啃戒指上的宝石。

果然这一咬,只见固定祖母绿的椭圆形金托,与戒环之间出现缝隙?

她坐起身,鼓捣鼓捣,现藏在戒指内部的玄机。

她从未见过这种宝石以及对其打磨的形状。透明宝石的外观棱角分明,宝石本身不仅透得刺眼,甚至可以在阳光的折­射­下泛起七彩的光芒?

太美了。她见陌奕宗准备翻了个身,赶忙躺回原位,把戒指藏进怀里……这颗宝石如此明亮,肯定与送安全信号有关。不过,她此刻应该无需再担心这个问题,毕竟陌奕宗即将返回陌氏军营。

她原本只是摆出睡觉的样子,但也因为身体疲乏睡了过去。就这样,船上仅有的两个人,全部进入梦乡,没人理会风向以及掌控桅杆。

沙船随波逐流,渐渐偏离小岛的方向。

悄无声息地,海面上浮出几个迂回游走的鱼鳍——沙船闯入鲨鱼的领地。

鲨鱼的鱼尾用力地甩动着,将海水扑上甲板,恰巧溅在陌奕宗的脸颊上。

陌奕宗揉揉眼睛爬起身,迷迷瞪瞪地看向四周,不了解鲨鱼特­性­的他,看到那些围绕着沙船游动的鲨鱼鳍,吹了声口哨,毫无危机感。

他视线一扫,现龙走月蜷缩着身子还在睡,他悄悄地趴在船帮一侧,一面自言自语,一面像逗猫似的招呼鲨鱼靠近。

“海里的鱼就是比养在池塘里的鱼有派头,不过你们的颜­色­可够单调的,长得也不怎么好看,”他展开双手,示意自己两手空空,道,“我还有点饿呢,没吃的喂你们。”

鲨鱼迟迟不走,当然不是为了讨个小零嘴儿,而是嗅到他伤口上的血腥味儿。

陌奕宗逗了会儿鲨鱼,感觉没啥意思,于是将双臂伸出船帮,正准备伸了个大懒腰,就在这猝不及防间,鲨鱼腾空而起,张开血盆大口咬向他的胳膊!

所幸陌奕宗反应机敏,及时收回双臂,但同时,他也着实受到惊吓,这才惊觉“灰耗子皮鱼”满口利齿,话说它的嘴巴也太大了吧?!

伴随鲨鱼的攻击,大量海水涌上甲板,水滴犹如暴雨一般砸向龙走月。

她猛地苏醒过来,惊见四周布满鲨鱼,再看陌奕宗,一脚踩在船帮上,手中高举船桨,正在与鲨鱼搏斗?!

见状,龙走月立即从怀里取出小钥匙,一边帮他解开脚镣,一边扬声提醒道:“不要打了陌奕宗!你这样做只会引来更多的鲨鱼,鲨鱼是一种很凶猛的海鱼!腿!小心你的腿!——”

陌奕宗的双脚终于得到解放,大展拳脚的时候刚刚到来,岂能不战而逃?于是乎,他完全无视她的警告,抡起船桨打向其中一只鲨鱼的上颚!

“­奶­­奶­个腿儿的!居然还想咬我的胳膊?亏我刚才还想给你们喂吃的!去死吧!”

龙走月自小生活在海边,可以说,鲨鱼是海上行驶之中最强大、最可怕的敌人。知道害怕,就不会与鲨鱼正面冲突,无奈陌奕宗并不了解鲨鱼的暴戾,所以非要分出个胜负不可。她注意到陌奕宗的双手,因为他用力过猛,鲜血已然渗出绑带!鲜血顺着手臂滴入海面,鲨鱼尝到血的滋味,攻击势头更加猛烈!

有些鲨鱼则在船下搅动着海水,用身体撞击着船底,导致沙船在海面上跌宕起伏!

船体颠簸得越剧烈,龙走月就连站起来都很困难,她真搞不懂陌奕宗怎还能继续跟鲨鱼搏斗?!

这时,一条鲨鱼从她的身后扑出海面,它张大鱼嘴直奔龙走月而来,见状,陌奕宗急转身,猛然抛出捏在手中的船桨,船桨稳准狠地Сhā.入鲨鱼的喉舌,顷刻将攻击龙走月的鲨鱼击退!

“你身上有没有兵器吗?快给我!”他急喊。

鲨鱼越聚越多,躲是躲不过去了。龙走月随身仅携带匕一把,她从靴中抽出匕,抛给陌奕宗。

“船上应该还有其他兵器,你小心,我去找!”

匕太短,反击起来并不容易。当然 ...

(,一般人也不会使用匕攻击鲨鱼,好在陌奕宗不是一般人,是比鲨鱼更凶残的战士!

他观察着鲨鱼的游动方式与攻击状态。待观察完毕,他故意压低身体,把自己当做诱饵,由此引.诱鲨鱼冒头攻击。当鲨鱼跃身扑向他的一瞬,他抓准时间,蓦地直起身,就在他的高度越鲨鱼躯­干­的一刻,他狠狠地将匕灌入鲨鱼的头顶!紧接着,攥紧匕,顺着切入点纵向划开鲨鱼头!

“哼!嘴大牙多也没什么了不起!”他一脚将死鲨鱼踢回海中。

另一边,龙走月从沙船的木箱中找到两把弩,赶忙将其中一把递给陌奕宗。

有了顺手的猎杀兵器,陌奕宗更加兴奋,哼着小曲儿装上箭矢,杀个不亦乐乎。

龙走月伫立在船的另一侧,也是箭无虚。不过她真不明白他在穷欢乐什么,眼瞅着日落西山,再不上岛他们迟早变成鲨鱼的下酒菜。

“跟你出海就是个错误!说你听见没有?!别玩了陌奕宗!快去控制桅杆的方向,我来分散鲨鱼群的注意力。”

海洋没有6地的稳定­性­,随时会生未知的凶险,龙走月这边儿急得火上房,而他就是在玩儿,像打猎一样开心!

龙走月真有心问问他,知不知道“怕”字怎么写?!

陌奕宗只是没意识到事态的严峻­性­,并不想惹来龙走月的怒火,此刻察觉她火冒三丈,他依依不舍地放下弓弩,默默将一只死鲨鱼拖上甲板,随后大步流星地返回桅杆旁边,控制船帆驶向正确的航线。

龙走月点燃火箭打入海面,试图吓退鲨鱼群。

然而,当她以为他们已经脱离围困的时候,一条尾随而至的鲨鱼,突然张开血盆大口,从海中蹿出来!龙走月倒退数步,不料船体的另一侧也埋伏着一条鲨鱼。好死不死她倒退的步伐有点大,身后的鲨鱼一口咬住她的裙摆,毫不犹豫地向海中拖拽!见状,陌奕宗在奔跑的途中捡起地上的箭矢。他一手紧搂龙走月,一手刺出箭矢,猛地将箭头戳进鲨鱼的眼睛,继而抬脚将鲨鱼踢入海中!

“伤到没?”

他将她放坐在横椅上,撩开破损的长裙,查看伤势。果然,她的大腿还是被利齿刮出血痕,好在只是血痕,暂时没有流血。为了防患未然,他从衣裳上撕下布条,认真地帮她包扎伤口。

倘若不是陌奕宗反应机敏又胆大过人,就刚才那一下子,她大有可能被鲨鱼拉入海中,届时,定是十死无生。龙走月俯瞰着他的头顶,不由自觉地伸出手,指尖停止在他的头顶上方,顿了顿,又悄悄地缩了回去。

自从认识陌奕宗以来,她多次警告自己,她代表的并不是龙走月这个女人,而是一个国家的荣辱。因此,在没有处理好国与国之间的关系之前,一切以国家利益为重,至于属于她个人的事情,绝不能­干­扰到国事。

“陌奕宗,有一件事,我只问你一次,这是我第一次问,我相信也是最后一次。”她深吸一口气,正­色­道,“非要战吗?”

倘若他的答案是肯定的,她依旧会放他走,只是日后,真的要恩断义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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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差评 小孩你过来

( 【本章提要】:男皇女帝的烹饪技术

陌奕宗听到她的问话,系紧布条的动作,不自觉地拉紧一下。

其实当龙走月要求与他单独出海的时候,他当然不会以为这是一场抛开凡尘杂事的幽会,心里非常明白她的意图。她想用一种不伤害他自尊的方式,协助他离开龙茗皇宫。

实话实说,他当初愿意放她走,确实没想到她是龙茗的女帝,倘若他知晓这一点,为了陌氏王朝的展,他宁可软禁她。宁可让她恨自己一辈子,他也不会让她轻易离开。而目前的情形则是截然不同,她知晓他的身份,也知晓可以通过控制他的自由,要挟陌氏割地乃至迫使陌氏放弃皇城,向西北部迁徙。然而,她没有趁人之危,甚至打算把他安然无恙地送回陌氏,单凭这一点,她就值得他宠爱一生。

只是,真相总是来迟。他身为陌氏的最高统治者,攻打龙茗的决心朝野皆知,国库也因为造船、锻造兵器迅消耗。倘若无法给出确凿的退兵理由,说不打就不打,纵使他贵为九五之尊,也不免遭到朝野内外的非议。

快乐的夫妻生活,对于寻常百姓来讲,就是每一日都在生的事,而对于帝王家而言,太多牵绊,太多权衡,难于上青天。

“晚点告诉你。”

龙走月欲言又止,她没有追问的原因,是在猜想,或许陌奕宗唯恐讲出答案之后,他再也没机会逃跑了吧?

那好吧,反正她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又何必急在这一时。

…………

待到天­色­完全转黑,他们终于抵达小岛。

陌奕宗停好沙船,一边前行,一边环视四周。他现岛上有几间别致的木屋;海岸边放置人工打磨的石桌石椅;灌木丛间还建造几座风格迥异的小亭?

“怎么?这座岛上还有其他人?”

“不,只有我们。”她大步流星地走在前方。

这座小岛名为——海誓岛。该岛是龙神风送给爱妻的礼物。曾几何时,龙神风每个月都会偕妻子上岛小住几日,过一过简单又平凡的夫妻生活。婚后一年,他们便迎来第一个掌上明珠,长女龙寸心。“寸心”的喻意为:心乃方寸之地,只能容纳彼此。再后来,夫妻二人又拥有第二个女儿,龙走月。龙神风会给小女儿起这样一个名字,主要选自于成语“云堦月地”的“月”。此成语意指仙境,他期许小女儿可以如同小仙女一般,活得逍以在。然而,夫妻二人没有想到,他们并没能等到一个儿子,所以仙女的悠哉日子就莫要妄想了,东北西“走”、风驰云“走”更为恰当。

自从母后离家出走,父皇病重,这座岛上除了有宫人定期清扫之外,这座岛上再也没有了往昔的欢歌笑语。

“既然没人给咱们做饭,那晚上就吃烤鲨鱼­肉­好了。”

“……”龙走月驻足望向陌奕宗,现他手中拖着一条中型的死鲨鱼。

“岛上有厨房,油盐酱醋和炊具应该都有,但主要问题是,谁来做?”她朝陌奕宗迷惘地眨眨眼。

两个都是当皇帝的人,烹饪是什么鬼?

“鲨鱼­肉­……放在水里煮煮就能吃了吧?”陌奕宗不确定地问。

“想吃怎样都能吃,我负责刷锅,你负责生火?”

陌奕宗爽快地应了声,只是他有所不知,让炉灶里的柴火燃烧到能煮饭的程度,与点燃柴火完全是两个概念。

……

行军打仗的时候,陌奕宗见王德才弄过炉灶。倘若炉膛里已经放好了木柴,那么就在木柴上添加易燃的稻草、树叶,然后点燃一根木柴丢进炉膛,接下来用烧火棍这么一吹,火苗四起,齐活!

不过,现实与理想总有很大一段差距。

“呼!……咳咳咳!什么破玩意啊?!咳咳咳……”

他已经不记得第几次被浓烟呛到嗓子眼儿。

龙走月正在一旁笨拙地清理鱼­肉­,见他满脸乌黑、头凌乱,她嗤地笑出声。

这哪里还是玉树凌风的陌氏皇帝,简直是刚挖过煤的苦役。

“你傻啊?往外吹,别往嘴里吸。”

“废话!我不用呼吸啊?!稍微没注意浓烟就钻进嘴里。”

“反正你点不着火吧,我们饭吃不了,茶不能喝,澡也不能洗。”

陌奕宗倒抽一口气,这一生气又忘了捂住烧火棍的吹气孔,然后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龙走月擦了擦手,一边大笑,一边喂他喝口清凉的泉水。

“这水真涩。”

“你就知足吧,不是每个岛上都有淡水。”她抽出手帕,帮他擦擦满头汗珠,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要不你先歇会儿,出去透透气?”

“别提豆腐,我饿。行了,你快去一边儿切鱼吧,免得也被呛到。”

龙走月被他推回切菜板这边儿,看看那些被她切得乱七八糟的鲨鱼­肉­,感觉不比陌奕宗强到哪去。

……

功夫不负饿死鬼,陌奕宗再被呛死之前,终于让柴火旺盛地燃烧起来。

“我的任务完成了,你弄快点,不指望好吃,能吃就行。”看着菜板上那一堆烂糟糟的生鱼­肉­,他已经没有更高的要求了。

龙走月应了声,正准备把鱼­肉­扔进锅里,忽然想起来,是不是还应该有点主食?

思及此,她匆忙翻箱倒柜,在瓷缸里找到一些陈年旧米。

米饭如何蒸煮?她回忆肥娥蒸饭时的步骤,把米洗洗,然后倒进锅里,加上水,煮煮就齐活了!

一刻钟后,饭香味把陌奕宗勾了回来。

他打开锅盖一看,惊喜道:“哟呵,没想到你还会煮粥?不过会不会太多了粥多得都快溢出来了。”

“……”龙走月平行移动眼珠,她把米放进锅里的时候并不是很多,谁知道米粒儿居然可以胖成这样。还有,她的原定计划是煮饭。

不管怎样,主食搞定。接下来就是做鱼。

她面朝厨房门,扬声问道:“你喜欢吃糖醋鱼还是红烧鱼?”

“红烧的吧。”

“嗯。”

她抛弃糖罐和醋罐,毫不犹豫地把一整罐酱油倒入锅中,然后迅地盖上锅盖,戳在一旁等待。

烹饪全程,炒勺一直孤零零地挂在墙上,无人问津。

……

感觉差不多了,红烧鱼出锅!

陌奕宗捏着筷子,看着盘里黑乎乎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壮着胆子尝了一口,差点没把他给齁死!

“请问,你怎么有脸问我是吃糖醋的还是红烧的?”

龙走月默默喝着煮成粥的饭,拒绝回答。

陌奕宗把烧糊的鱼­肉­放在茶杯里涮了涮,放进龙走月的粥碗里,道:“来,别光喝粥,吃块咸菜。”

龙走月今晚在厨艺方面颜面尽失,她故作镇定地继续喝粥,但憋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想笑的冲动,于是趴在桌上,光笑不 ...

(出声,只能见到双肩颤抖。

陌奕宗知晓她自尊心强,误以为她被自己恐怖的厨艺整哭了,于是抚了抚她的头,安慰道:“别哭别难过,你做饭再难吃我也要你。”

渐渐地,龙走月的双肩停止颤抖,埋在手臂间的表情也出现明显的变化……不得不承认,虽然桌上的食物,根本不能算上一顿饭菜,但是她从未想过,他们竟然也会有这么一天,挤在一间小小的厨房里,忘记身份,忘记责任,只为填饱肚子忙得焦头烂额,同时,快乐地揶揄着。

她忽然明白父母常常上岛独处的原因。

在这种只有彼此可以依靠的恶劣环境之下,可以轻易感受到锦衣玉食无法给予的真实,美好,和无限的温暖。

只是,她的运气没有母后好,只能偶尔感受,却不能拥有。

“我困了,先去睡了。这里房间很多,你随意。”

陌奕宗拉住她的手,道:“我睡你那间。”

“在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之前,你认为我会这么没有原则吗?”

“你一向谨守原则,没原则的是我,呵。”陌奕宗将她拉到腿边,微挑眉,道,“你有能力改变我的决定,不想尝试一下?”

“你够了陌奕宗,龙茗海军所向披靡,目前处于劣势的是陌氏。”

“劣势不代表必输,只要陌氏紧紧盯着龙茗,龙茗子民就不敢轻易离岛,你也别想睡个安稳觉。”

话不投机半句多!龙走月转身欲走,陌奕宗从身后抱住她。

“瞧瞧,又急眼了,开个玩笑。”

“不好笑!”

“那咱们说点儿好笑的?”

“没兴趣!放开我,我累得很。”

陌奕宗扳正她的肩膀,正­色­道:“龙走月,你敢不敢说句实话,我们不扯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其实是你怕和我同处一室吧?”

龙走月拨掉他的双手,反诘道:“怎能不扯理由?身为皇室血脉,我们自打一出生就不再是单纯的个体。你有你的使命,我有我的责任,我们是做着同一件事的两路人。你也看到停在沙滩上的备用船,你还是……回去吧。”

她还是主动说了,叫他走,最好立刻就走,因为她正做着一个一定会让自己后悔的决定。

“你不想听我的答案了?”

龙走月悠悠地走向门槛,微垂眼眸,神­色­黯然,悠悠地说道:“你迟疑的态度,就是答案。别再为难自己,战场上见。”

她的语气不嚣张,也不愤怒,包含着无奈与叹息。

倘若她不是皇帝,她在被他擒获的时候就会选择自刎。正因为她是皇帝,所以他们注定没有结果。

死局,从邂逅的那一刻开始,便是无解之题。

回廊里传来轻轻地关门声。陌奕宗没有追赶,走出木屋,坐在礁石上,遥望漆黑的海。

……快乐的时光总是那样短暂,或许,是该认真考虑去留的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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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不走 小孩你过来

( 【本章提要】:唯一的亏欠

一轮红日从蔚蓝的海面上浮出来,光芒万丈。

龙走月一夜未眠,她趴在窗棂前,一直在等日出,但当旭日东升时,心情竟然没有一丝变化。

越来越讨厌这样的自己,明明必须快刀斩乱麻的事,却因为那些零零碎碎的记忆,拼凑出另一个多愁善感的女人。

她打算给自己放一天假,独自一人,安安静静地享受一下大海赋予的美丽。

正准备阖起木窗,隐约看到海面上冒出一个人影儿,再仔细看,此人全身赤.­祼­,手里似乎还高举着一条大鱼?

此乃皇室禁区,渔民捕鱼也不会到这附近来吧?她揉揉困顿的双眼,只见那人从海面上露出健硕的胸膛,他逐渐向海边游动,返回海滩,朝她挥挥手。

“陌……陌奕宗?你没走?”

陌奕宗拢手喊道:“醒了?海边有很多大螃蟹,快点拿个木盆过来!”

龙走月正犹豫不决,惊见他个没常识的家伙竟然光着ρi股蹲在沙滩上抓螃蟹?!

“快站起来,不要命根子了?!”

龙走月奔出卧房,抓起木盆奔向他。

……

“大闸蟹和海蟹哪个更好吃?”

“味道差不多,相比之下,河蟹的蟹黄更营养一些。”她见他又要蹲下抓螃蟹,赶忙制止道,“你先把裤子穿上,晃来晃去像什么样子?还有,你手脚上都有伤,伤口不疼吗?”

“我用布包紧了,还行可以忍受,主要是在这儿游泳实在太爽,等吃过饭,咱们一块儿去游。”

龙走月顿了顿,刚要问他为何不走。他忽然一惊一乍地打断,指向满地带刺的黑球,问道:“这个跟板栗似的东西又是什么?”

“海胆,哦对了,这个可以生吃,味道很鲜美,我先给你弄一个尝尝。”

她取出匕,利落地将海胆剖开,用匕挖出胆黄,送到陌奕宗的嘴边。陌奕宗眉头紧蹙,推拒她的手腕使劲躲,“真恶心,我不吃。”

“傻帽,可好吃了。”她将胆黄塞进嘴里,一脸满足。

见她一个接一个地吃,陌奕宗龇牙咧嘴,他还是更爱熟食。

他穿好衣裤,扛起装满虾蟹的木盆,径直向厨房走去。

龙走月听到远去的脚步声,停止咀嚼的动作,心情越复杂。

半晌过后,她走到厨房门前,注视着他瞎忙的背影,迟疑片刻,悠悠地问道。

“陌奕宗,你为何还在?”

“我想帮一个人。”

“帮谁?”

“有一个女子,因为早慧,十二岁前的时光,用在读书与习武上。十二岁后,伴君听政,处理大小事宜。她奔波劳累、东跑西颠,将近六个年头,没有休息过一天。你猜,她累不累?”

龙走月的情绪停止一瞬,她轻抽一口气,道:“只要她不负父皇的重托,让国家变得越来越富强,她便不会感到累。”

“呵,她哪儿都好,就是爱逞强,所以累死都没人心疼。”陌奕宗远距离将螃蟹扔进锅里,看向她,粲然一笑,“好在我跟她做着同一件事,这一不小心啊,比任何人都懂她,这真是她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他已经看穿了她,每一句话都戳中痛龙走月不自觉地垂下眼眸,目前她所做的每一件事,对得起父皇,对得起文武百官,更对得起龙茗百姓,至于最亏欠的人,便是儿子陌弄盏。

锦衣玉食在孩子心中什么都不是,孩子需要父母的关怀与关注,否则长大以后,也会像她一样,现自己的人生并不完整,并且,不快乐。

“你要帮我带孩子吗?”

陌奕宗指尖一顿,这句话的意思,她同意让他帮忙喽?

“可以啊,本来就是我儿子。”

龙走月走到他的面前,扶住他的脸颊,正­色­道:“陌奕宗,不管两国之间最终会变成哪种局面,也不管弄盏最终会跟随谁一起长大,你要答应我,不能让弄盏受到丝毫的委屈。”

“你不会认为你会死在我手里吧?”

“天有不测风云,我们都是­操­控生杀大权的皇帝,面临尔虞我诈,防止分崩离析,从登基那日起,就踩在生死线上了。”她垂下双臂,疲惫地动动­唇­,“天下人都以当皇帝为终极目标,但真让他们当上了,估计哭都来不及。”

这些心里话,她也只能说给陌奕宗听,他不仅理解,而且深有体会。

陌奕宗凝视着她那张憔悴的小脸,攥住她的手腕,将她揽入怀中。

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紧紧地搂住她。

龙走月贴在他的胸膛前,不知不觉地,合起双眸,枕了上去。

“……每当父皇和母后带着姐姐出海游玩的时候,我虽然嘴上责备他们不务正业、浪费时间,其实心里好生羡慕。正因如此,我自私地希望姐姐尽快孕育子嗣,这样,我的弄盏就不必被迫参与政务,我很怕他成为第二个我。”

这个本不该出生的孩子,让她现光环背后的孤寂。

陌奕宗闷闷地应了声,抚了抚她的长,这个看似风光无限实则悲惨孤独的女人,终于愿意向他敞开心扉。

这时,螃蟹的香气从锅盖里喷出来。

“开饭!去拿个盘子过来。快快快,小跑儿!”

龙走月唯恐他被热气烫着手,于是着急忙活地取来盘子。

他一边鬼吼鬼叫,一边捏着蟹爪向盘子里扔螃蟹。龙走月则是一边接他抛过来的螃蟹,一边大喊用筷子夹!氛围倏地热闹起来,仿佛悲伤不曾路过。

陌奕宗见她被自己整得手忙脚乱,毫不留情地嘲讽讥笑。

他不懂得该如何安慰她,只是希望她从这一刻开始,不再感到孤独。

……

有海鲜大餐吃,自然要配点酒才更够味儿。

陌奕宗从厨房搬出一坛佳酿,两人坐在海边的石桌上,喝酒吃海鲜,大快朵颐。

阳光明媚,海风拂面,海鸥声声啼鸣,绕海翱翔,真乃惬意。

菜过五味,酒过三巡。陌奕宗脱了衣裳就往海里蹦,像个孩子似的在海中欢呼。

“下来啊,海水真清凉!”

俗话说得好,酒壮“怂人”胆,龙走月一抹嘴,褪去长裙衣裳,冲入海中,尽情地拥抱大海。

海水清澈见底,可以看到­色­彩斑斓的鱼儿围绕在身边嬉戏。龙走月喊了他一声,指了指水下,继而捏着鼻子钻入海中。

陌奕宗学着她的模样,潜入海底。

原来,海下别有洞天。

五颜六­色­的珊瑚群,犹如翩跹起舞的少女一般,跟随海浪的伴奏,舞起优美的彩带。更为缤纷的鱼儿穿梭在珊瑚之间,有的像纸鸢,有的像花灯,让人不得不感叹海底世界的神奇与瑰丽。

陌奕宗激动不已,游到龙走月的身旁,在不能说话的情况下,比手画脚满脸兴奋。伴随他 ...

(的笑容,一连串气泡从嘴角溢出来。

龙走月明白他的意思,捂住嘴狂点头,一双眼睛笑成月牙儿。

不过,憋气的时间实在有限,陌奕宗拉着她浮出海面。

“太壮观了!”

“嗯嗯,活珊瑚特别漂亮!还有透明的水母,橡油纸伞一样,你看到没?”

“啊?没注意,我刚才只关注珊瑚和­祼­.女。我再潜下。”

话音未落,陌奕宗憋足一口气,再次潜入海中。

“……”龙走月漂浮在海面上,初次体验­祼­.泳,话说……还挺带劲儿。

她正犹豫要不要上岸,猝不及防间,陌奕宗从她的眼前蹿出来!他顺势托住她的腰,将她大半个身子拖出海面。

龙走月显然吓了一跳,等她回过神儿,赶忙双手环胸,骂他是混蛋!

陌奕宗粲齿一笑,又把她放回原位,不过,他非但没有松开手,还将她拉到身前,径自抬起她的双手,搭在自己的肩头。

气氛不错,不做点什么对得起大海、珊瑚和吃下肚的大海蟹吗?

轻轻地,他抬起她的下颌,小心翼翼地触碰她的­唇­……见她没有推拒,他拥紧她的脊背,含住她的嘴­唇­,从浅入深,从啄吻到热吻,舌与舌纠缠交错,越浓烈。

就这样深吻着,磨蹭着,他将她抱出海面,穿过沙海,返回木屋。

她搂着他的脖子,始终微垂眼眸,不断告诉自己,一定喝醉了。

…………

日落黄昏,龙走月猛地从他怀中醒来。

“糟糕,现在几时了?!”

陌奕宗起初迷迷糊糊地应了声,突然之间也想到什么,登时清醒八分!

“昨日就没向锦衣卫信号,今日再不估计明天就得开战!”他摊开手,“戒指,戒指在哪?”

龙走月身无寸缕,回忆回忆,指向海滩,“我们的衣裳都在沙滩上。”

“事不宜迟,回龙茗皇宫。”他赤着脚跳下床,扛起龙走月就往门外冲。

两人以最快的度简单穿戴,什么皇帝起床需要沐浴更衣的,统统抛在脑后。

陌奕宗先把她抱上船,然后卯足力气,一鼓作气将沙船推入海中。

“戒指给你。”

“你先拿着,回去给我。”他的学习能力特别强,这会儿不用龙走月指挥,也可以自如地调整桅杆。

“我已经知晓你如何利用戒指信号。”她取下戒指表面的祖母绿,露出藏在其中的金刚石,因为天­色­转黑,不等她分析,金刚石自行泛起刺眼的白光,仿佛一颗落入海中的星星。

她想到这颗宝石一定会光,但没想到竟能如此明亮。

“真神奇,这种宝石你从何处现?”

“钰城。我命人开凿了几座位于险峻之地的荒山,而后便现了它。”

提及钰国,勾起她心底最沉痛的回忆。

“切记,万不可告诉我父皇,母后已经不在人世。为了不加重父皇的病情,我谎称母后尚在人间,只是暂时去向不明。”

听罢,陌奕宗一怔,道:“不是吧?我感觉你父皇知晓真相。”

“你这话什么意思?”龙走月愀然作­色­。

“没什么意思,我不是与你父皇下过几盘棋吗?下棋期间曾有过简短的交谈,直觉告诉我,他什么都知晓。似乎,他还做过一件对不起你母后的事儿。”

“简直一派胡言!父皇深爱母后至死不渝,不准你诋毁我的父皇!”

陌奕宗欲言又止,或许是他用词不当吧,她爹只是说一手造成了什么恶果,不等指明是哪件事,她就闯进来,然后二话不说就把他给摁了。

“对了,你最好跟你姐说一声,别惦记我。”

龙走月缄默不语,她其实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实在不行……就死皮赖脸地跟姐说,这个面她看上了?但是麻烦就在于,姐格外中意陌奕宗,会不会拧下心结?

“陌奕宗,你怎就这般无耻?!你入宫就入宫,勾.引我姐作甚?!”

“……我勾.引谁了?长得帅也是我的错?!”

“闭嘴、闭嘴!倘若我姐因为你跟我产生隔阂,就是你的错!”

“行行行!反正你姐只注重外貌不在乎其他,她若埋怨你,我给脸上划几个大口子总行了吧?”

她怔愣,心平气和地问道:“你说真的?”

“君王一言九鼎!”

龙走月长嘘一口气,抽出匕丢给他,不以为意道:“那就别等了,现在就刮花。”

“……?!”为了姐妹情深,她真能豁得出去她男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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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破相” 小孩你过来

( 【本章提要】:皇帝“破相”

自从龙走月带走陌奕宗之后,龙寸心一直坐立不安,这会儿听宫人来报,陛下即将回宫,她立即更衣,急匆匆地前往皇宫正门迎接。

然而,当龙寸心见到陌奕宗的这一刻,花容失­色­,两腿一软,险些瘫坐在地!

“脸,你的脸怎了?!”

陌奕宗从脸部到头部之间,斜绑白­色­布带,鲜血不均匀地渗出白布,单从外观上来判断,显然伤得不轻!

“陛下,陛下……琴穆楚为何会受伤?”

龙走月的表情不是特别自然,她­干­咳一声,继而一瘸一拐地走向龙寸心。

“陛下?……你也受伤了?!快让姐看看!”她一手搀扶着妹妹,一边急命宫人传太医。

“朕没事儿,只是被鲨鱼牙刮出血痕,但是琴穆楚的运气就不太好了,他在与鲨鱼搏斗的过程中,不慎被鲨鱼咬到脸。”

“……”陌奕宗暗自翻个白眼,扯谎的内容也够糊弄事儿的!鲨鱼的嘴像磨盘那么大,一口下去脑袋都没了好吗?!

龙寸心大惊失­色­,颤声道:“你们遇到鲨鱼群了?!”

“这事儿怪朕,忘记琴穆楚身上有伤,浓重的血腥味引来大批鲨鱼。”龙走月命杜鹃上前一步,差她传夸叶乘风寝宫觐见。

龙走月环视众侍卫,正­色­道:“琴穆楚护驾有功,传朕的旨意,免去其劳役之刑。”

“遵旨!”侍卫长睨向琴穆楚,喝道,“你还站着作甚?还不快领旨谢恩?!”

“免了,他伤势不轻,先行救治。”龙走月指了下停在宫门旁边的轿子,差轿夫送他去自己的宫殿。

龙寸心听得云里雾里,不过只要确定妹妹并无大碍,悬起的心就算落下多一半。她往向远去的轿子,悄声问道:“琴穆楚伤得严重吗?会不会烙下疤痕?”

“不好说,还要看伤口的愈合情况。”龙走月见姐姐一脸惆怅,拍了下姐的肩膀,“朕会命人尽全力帮他治愈,莫要担心。朕感到很疲乏,先回宫休整休整,晚点儿再向你讲述来龙去脉?”

龙寸心闷闷地应了声,忧心忡忡。

…………

寝宫之中,龙走月沐浴更衣,坐在龙榻上陪儿子玩。

罗汉床那边儿,三不五时传来陌奕宗与夸叶乘风的斗嘴声。

桌上摆着一大排刚刚制作的假伤口,假伤口的长度不一、形状不等,但相同的是,仿真程度足以以假乱真。夸叶乘风举着易容的材料,不耐烦道:“我说皇帝大人,你能别乱动了吗?你怎么比你儿子还不老实?”

“朕就不愿意让你碰,不行?”陌奕宗双眉紧蹙,侧卧在罗汉床上,那姿势就跟在自己的皇宫一样自在。

“女王大人,你管不管?”

“陌奕宗,你要真这么反感在脸上做假伤口,就按照原定计划来。”龙走月将匕抛向他。

方才在船上讲的话,自然是开玩笑。但是,陌奕宗只要还拥有一副帅气的外表,姐姐恐怕仍会动心,因此,龙走月想到夸叶乘风的易容术,这样一来,不管在他脸上创造什么样儿的伤口,皆是易如反掌。

陌奕宗白了她一眼,视线又移到夸叶乘风的眼前,警告道:“再敢轻薄朕的女人,朕一定让你变太监!”

“就跟我捞到什么好处一样,这是女王大人的安排,你不敢对她凶,就拿我撒气。你这叫柿子专找软的捏!”

“对,是她的权宜之计,但是她肯定没说让你叫她媳­妇­儿!”陌奕宗攥得拳头咯吱作响,夸叶乘风顿感大事不妙,一个猴子跳蹿到龙走月的身旁,埋怨道:“你管管他行不行?他再这样下去,你找别人帮他易容吧!”

说句公道话,确实是夸叶乘风遂皮子惹怒陌奕宗。不过话说回来,倘若不是龙走月让夸叶乘风充当弄盏的冒牌爹,他二人也不至于一见面就掐。

而最根本的原因就在于,龙走月以为下一次碰面是在战场上,而不是在她的皇宫。

“陌奕宗,我只有那么一个姐姐,倘若因为你,我姐对我心生不满,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陌奕宗见她不苟言笑,又睨向夸叶乘风,朝他勾勾手指,随后平躺在枕边,一副任人摆布的无奈模样。

夸叶乘风蹑手蹑脚地返回他的身边,用手指戳了戳陌奕宗的脸,见他没有反抗,这才坐下来帮他易容。

就在易容的过程中,陌奕宗沉沉睡去。

“女王大人,有件重要的事儿我要跟你单独说,等我忙完,咱们去御书房?”

龙走月一边逗弄着儿子,一边不以为意道:“就在这儿说吧。”

“关于倭寇的事儿,在这儿说?”

龙走月一怔,下意识地看向陌奕宗,方道:“讲,倭寇乃是大中原共同的敌人。”

夸叶乘风擦了擦手,从怀里取出一张羊皮纸,送到她的面前。

龙走月展开羊皮纸,先看到一片海域图。这片海域,便是龙茗国四周的海岸线分布图。在这张地图上,标注几枚红圈?

她的脑中勾勒着标注红圈的所在位置,不由眸中一惊,猛地坐起身,追问道:“这几处是采摘燕窝的海中山?”

众所周知,珍贵的燕窝主要产自荒岛的山洞之中。其中有些山洞,直接屹立在海中。换言之,山洞的底部就是海,海盗船藏匿其中,既隐蔽又可以挡风遮雨。

“没错。”夸叶乘风作为盗贼中的一种,比官府更了解盗贼的生活习­性­。既然倭寇可以神出鬼没,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击货船,那说明他们根本没走远。因此这段日子以来,他并非沉迷于出海捕鱼,而是与熟悉龙茗地形的龙彩华,一同寻找倭寇的栖身之所。

经过一个月的追查,他基本确定,倭寇的藏身地点都已经标注在地图上。

龙走月粲齿一笑,道:“好样的,你帮了朕一个大忙!朕该如何犒劳你才好?你尽快开口。”

明明是喜事一桩,夸叶乘风却是强颜欢笑。说实话,他这般不眠不休地追查倭寇的行踪,只是期许龙走月可以信任他、依赖他,可惜天不遂人愿,就在他大功告成的这一刻,陌奕宗犹如天降神兵一般,再次坚不可摧地挡在他的面前。

夸叶乘风暗自叹息……虽然她一直不承认陌奕宗是她的夫君,并且三不五时宣称要灭了陌氏,但实际上,她心里根本容不下其他男人。

“你怎么了?”龙走月站在他的面前,在她眼中,夸叶乘风是无忧无虑的乐天派,今日这种沮丧落寞的表情,真真儿是初次展露。

夸叶乘风缓缓情绪,故作若无其事地笑了笑,道:“没事儿,只是有点儿想家了。就这样吧,我去给你姐熬制调理身子的汤药。”

他旋身欲走,龙走月却扯住他的手肘,道:“虽然朕常对你吆五喝六,但实际上,你胆大心细,身怀绝技。夸叶乘风,你真的非常优秀。”

“有生之年能听到女王大人的赞美,死而无憾哟 ...

(。”他强撑着调侃的语调,继而大步流星地离开寝宫。

龙走月望向空荡荡的门口,长嘘一口气,一手抱起儿子,一手拎起薄被,走到陌奕宗的面前,帮他盖好被子。

弄盏无意间一低头,看到父皇脸上多出一条触目惊心的血口子,他瞪大双眼,一脸惊诧地伸出小­肉­手,慌慌张张地问道:“虎!……慌?!”

“对,正是弄盏的父皇。弄盏不要怕,纵使你的父皇再丑陋,也丝毫不会减少对你的疼爱,嗯?”

孩子毕竟还小,趴在娘的肩头,似懂非懂地“嗯”了声。

“凉……”

“凉?你冷吗?”龙走月摸摸孩子的小手,热乎乎的,还有点出汗。

弄盏无奈地摇摇头,重复道:“凉……”

龙走月正准备给孩子加衣裳,陌奕宗迷迷糊糊地提醒道:“傻不拉几的,儿子在叫娘。”

听罢,她眼前一亮,托起儿子,小心翼翼地确认道:“宝贝儿?你在叫娘?”

弄盏缓慢地点了点小脑瓜,眯眼傻笑。

就是这一声不清不楚的呼唤,搞得龙走月欣喜若狂,她奔到门口,命道:“杜鹃!快去准备菜谱,朕要设宴庆祝弄盏会叫娘!”

“真的啊?恭喜陛下,奴婢这便去准备!”

陌奕宗嗤之以鼻,一个含糊不清的“娘”字就给她乐成这样,赶明弄盏若是可以大段大段背诵诗词,她是不是得宴请全天下啊?

嫌弃归嫌弃,他不自觉地斜起­唇­角,想请就请,高兴就好,反正来多少人她男人都请得起。

…………

与此同时,皇宫主的殿门前。

龙寸心想到琴穆楚的伤势,心情极度烦闷。她本想在花园里散散心,却现夸叶乘风蹲在树下打蔫儿。

“来了怎么不进去?用过晚膳了没?”

夸叶乘风用拳头顶着腮帮,无­精­打采道:“别管我,让我一个人待会儿。”

“什么毛病,你要想一个人待着来我这作甚?”

一经提醒,夸叶乘风恍然现这里并非自己的宅邸,唉?他啥时候溜达到龙寸心的殿中来了?

他闷闷不乐地抬起头,刚巧一缕皎洁的月光,笼罩在龙寸心的身躯之上,显得她格外柔媚。

龙寸心伸出五指在他面前晃了晃,道:“你若是无事可做,进来陪我小酌几杯,我的心情也不大好。”

“你能有什么烦心事?说吧,这回是因为没有称心的衣裳还是饰?”

龙寸心瞪他一眼,道:“本宫主在你心里就这般肤浅吗?!是因为琴穆楚,听月月说,他的脸被鲨鱼弄伤,估计是得破相了……”

又是陌奕宗,是个女人就为了陌奕宗或喜或忧,莫非天底下的男人都死绝了?!

“他哪一点值得你迷恋?”

“帅啊!”

“真遗憾,确实破相了。”

“呃?……还有霸气呀。”

倏地,夸叶乘风站起身,捏住龙寸心的双肩,转身将她压在树­干­前方。龙寸心显然吓了一跳,惊见他探头靠近,她缩紧肩膀,不知所措。

他的动作又戛然而止,问道:“你喜欢这种的?”

龙寸心这才明白他的意图,木讷地点下头,笃定道:“喜欢得不行不行的。不过妹夫,你今晚是受什么刺激了么?”

“够了,我不是你妹夫!弄盏也不是我儿子!我和女王大人是!……”他垂下手臂,喟叹道,“是单纯的上下属关系。”

“……”龙寸心迷惘地眨眨眼,看他又不像在说笑,于是焦急地追问道,“这都什么跟什么?那月月为何要隐瞒我?孩子的生父又是谁?!”

真相在夸叶乘风的­唇­边呼之欲出,只要他实话实话,纵使龙走月一心护着陌奕宗,太上皇与文武百官也不可能放过陌氏皇帝。

他不断询问自己,为何要替情敌保守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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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喜欢你 小孩你过来

( 【本章提要】:皇帝协助女帝掌握火器用法。

“你快说啊!弄盏的爹到底是谁?”龙寸心心急如焚。

夸叶乘风目不转睛地凝视龙寸心,内心满是挣扎。

“不知晓,但肯定是一个比我霸气的男人呗。”

最终,他选择保守秘密,只为龙走月。

“喂,你去何处?”他一把拉住龙寸心。

“去问月月啊,我是她的亲姐姐,她居然编造一个故事欺骗我?”

“她不想说,肯定有她的苦衷,而且我觉得,更多的则是不希望家人替她担心,你妹的个­性­那般要强,你应该理解她。”

“你这话什么意思?莫非月月是被哪个贱男人欺负了?”

果然说多错多,夸叶乘风显然给自己挖了个坑儿。

“欺负?谁敢欺负她啊?!女王大人有多彪悍霸道你还不知晓吗?”他故作无奈地摇摇头。

“月月是厉害,但在势单力薄的情况下就不好说了,不行,我还是得去问她!”

龙寸心拨开他的手,转身疾走。

夸叶乘风一时冲动即将铸成大错,他烦躁抓了下头,忽然灵机一动,疾声喊道,“龙寸心,我把这件事儿讲出来的原因你还不懂吗?!”

龙寸心驻足回眸,不明所以。

他三步并作两步地靠近她,但是不敢直视她的双眼,他沉默片刻,硬着头皮说道:“因为我喜欢你,越来越喜欢,不想让你再把我当妹夫看。”

“……”龙寸心倒退三大步,“你是不是偷喝我的避子汤了?神志清醒否?”

他沉了沉气,再次上前一大步,正­色­道:“对,我起初是暗恋女王大人,但是她心里没有我也是事实,我也不想强求什么。后来认识了你,在与你相处的这段日子里,我现你……特别可爱。”

这番话倒也是真话,龙寸心确实很可爱,考虑问题的角度也比较简单直白,像个没长大的小女孩儿。

夸叶乘风也必须承认,很喜欢戏弄龙寸心,只是这种情感,目前与爱情无关。

龙寸心斜眼瞄他好一阵子,继而转身坐在秋千上,不以为意道:“既然你这么喜欢本宫主,本宫主对你也有几分朋友之间的好感,你就给本宫主当面好了,反正多一个不多,本宫主养得起你。”

“……?!”夸叶乘风以头抢地尔,她可真想得开!

“随便随便,你高兴就好,千万别去找女王大人理论就行。”他采取缓兵之计。

龙寸心长嘘一口气,道:“其实孩子的爹是谁,并非我关心的问题。正因为我了解月月的脾气秉­性­,担心她是不是在外面遇到了负心汉。倘若始终没人去问,她就算烂在肚子里也不会说,我怕她憋坏身子。”

从小到大,龙走月向来是报喜不报忧的个­性­,然,人活一世,岂能没有烦恼?龙寸心在政务的问题上虽然帮不上忙,但是给妹妹当个倾诉对象毫无问题。

“女王大人是个爱憎分明的人,你同意吧?”他道。

“嗯。非常。”

“所以你要这样想,倘若女王大人痛恨孩子的爹,她岂能对儿子那般疼爱?这一点很能说明问题,爱屋及乌。”

“你是说……月月也会爱上一个男人?”龙寸心神­色­纠结,一时间消化不来。

“人非草木,和尚都有动凡心的时候,何况是她?”夸叶乘风无谓地扯了下嘴角,“像她那种为了江山社稷而活的女人,我想,一旦动心,必守一生。”

龙寸心思忖不语,赞同地点点头。她望向皇帝寝宫的位置,没人比她更希望妹妹可以得到幸福,只是那个让妹妹动心的男人死到哪里去了?!

…………

皇帝寝宫的地下密室之中。

龙走月结束了儿子会叫“凉”的小型庆祝会,来到地下密室,本想独自研究从倭寇手中缴获来的战利品,怎料,陌奕宗寸步不离地粘着她。她心想,让他见识见识战利品也好,正好再次展示一下龙茗国的实力。

“你给锦衣卫信号了吗?”

陌奕宗应了声,顺势牵起她的手。

“你­干­嘛?”她横眉冷对。

“什么­干­嘛?难道是掰手腕?!”陌奕宗撇她一眼,不解风情的死丫头。

龙走月的一只手被他强行攥着,唯有用单手开启暗门机关。

俄顷,铁闸门缓缓上升,展露出放置在室内的两尊战利品。

见状,陌奕宗的情绪顿了顿,继而不自觉地加快步伐走入房间,随后围绕着黑­色­的圆柱形金属物,进行观察。

“你看它们像什么?”她斜­唇­怪笑。

陌奕宗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细细审视眼前的大物件儿。

一时三刻过后,他打个响指,道:“火器?!”

虽然中原地区连火药包都没有,但龙走月并不为之讶异,因为陌奕宗是不折不扣的战争贩子,只要外形看上去够坚固,一定会往兵器上联想。

然而,她一个没看住,惊见陌奕宗正用力地拔动铁柱子前段的盖子?!

“喂你别乱动!万一爆炸我们全得死!”

“爆炸?”陌奕宗一怔,“莫非它是一根用铜铁打造的爆竹?”

此话一出,龙走月似乎被点醒了什么,她匆匆走到圆柱体的低端位置,果然现与铁柱铸成一体的底面儿,有一个圆形的小孔?

陌奕宗径自蹲在她的身旁,再一次无视龙走月的提醒,将食指伸入小孔儿之中。

这可是足以击沉一条战船的火器,龙走月愤愤地打掉他的手,道:“我跟你说了它会爆炸,且威力十足,你的手能不能老实!”

龙走月的观点是,在没有搞清它的使用方法之前,万不可冒险一试。

“……”陌奕宗揉揉手背,无意间看了眼手指,现手上沾染一些黑­色­的粉末?

他嗅了嗅粉末的味道,果然与爆竹的味道很相似。为了证明自己的想法,他将残留在手指上的粉末刮到地上,然后趁龙走月没注意,偷偷拿过来一盏油灯,用火苗点燃黑­色­粉末。

火与粉末这么一接触,顷刻之间,打出“噼里啪啦”的小火花!

“陌奕宗!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不作死就不会死!”

“你又不告诉我该如何使用,我当然要自己试啊!”他的好奇心快要溢出来了。

“我也正研究呢啊!”

“唉?原来你也不会使?那这东西打哪儿来?”陌奕宗缓慢地转了下眼珠,道,“莫非是从倭寇手中缴获的战利品?”

“……”露馅了,龙走月扶额,她没说错吧,这家伙总能让人轻易丧失理智。

陌奕宗凑到她的身边,用手肘撞她手臂,坏笑道:“我猜对了,是不是?”

“猜对又怎样?朕缴获的东西就是朕的。”

“啧啧,我也没说要跟你抢,瞧给你急的。”

“你倒想 ...

(,自身都难保的囚犯。”

陌奕宗充耳不闻,看着圆柱体,搓搓下巴,一边思考,一边分析道:“假设它就是一根爆竹,然后在小孔儿里塞上导火线,再点燃,那么它就会飞出去炸死很多很多的敌人?……”

“没错,我是想用它炸毁陌氏战船。”

陌奕宗猿臂一伸,手臂从她的脖颈后方穿过,将她捞进怀中的同时,一把捂住她的嘴,而后继续分析,道:“但是,这么笨重的铁块儿,若想打远,除非在膛中塞满火药,嗯,不合理……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是,不能控制打出的方位,所以这东西应该像弓一样,属于辅助­射­的东西?”

龙走月努力地抬起视线,观察着陌奕宗的表情……他在不知道有铁爆弹的情况下,竟然已经分析得头头是道,果然是天生的战争狂徒。

陌奕宗用余光扫到她的目光,他俯下头,亲了下她的额头,道:“你命人把这东西抬到空场上去,我认为前端的盖子肯定能打开。”

龙走月扒开他的手指,道:“我也这样认为,其实我已经试过了,盖子拔不下来,但是我现盖子可以旋转,但是,在旋转的过程中,盖子会缓缓前移,所以我担心问题的是,会不会转到一定程度,出现危险。”

“旋转?难道是螺旋工艺?”

“螺旋工艺是什么?”

“我南征北战多年,曾经抓到过两个金头、蓝眼睛的怪人,怪人不会讲汉语,我看他们长得挺吓人的,就急急忙忙给他们宰了,至于他们搭乘的马车,和咱们的马车不太一样,我从车上找到一种螺旋的铆钉,铆钉前段为平头,铆钉上套着一个像戒指一样的圆环,根据旋转的方向,可以上升或者下降。我把这种工艺命名为‘螺旋’,目前正在让工匠研究这种工艺,看看能不能利用在战争之中。”

龙走月若有所思地张眼,即刻得出结论,道:“你的意思是,那个挡在柱子前端的盖子……有可能就是一个防潮挡雨的东西?”

“对,你想啊,倘若打开就会爆炸,那岂不是开一次死一片,因此肯定是从小孔儿那点火啊。”

一语惊醒梦中人,龙走月终于懂了,她的误区原来就在于——倘若它是­射­的器物,那么如何在没有导火线的情况下,将铁爆弹打出去?

现在明白了,导火线与铁爆弹一样,需要在使用的时候,手动安装一根导火线。

思及此,龙走月激动不已,转过身,朝他翘起大拇指,又搂住陌奕宗狂拍!

陌奕宗先是一怔,很快反应过来,他的某句话,一定提醒到她什么。

“我是不是让你茅塞顿开?”

“嗯!快则一日,慢则三日,我要把这铁家伙的威力展示给你看,哈哈,陌氏海军死定了!”

“……?!”陌奕宗绷起脸,毫不犹豫地推开她。

龙走月实在太开心,粲然一笑,一个熊抱扑回来。

“你的脸皮怎这么厚,不跟你抱你还自己抱着不撒手了?”

“跟你学的,”龙走月直起身,学着他以前的模样,微扬下颌,轻提眉梢,挑衅道,“在龙茗,我是皇帝,我想怎样就怎样,你不服吗?”

陌奕宗若有似无地笑了笑,捏住她的下巴,递到自己的­唇­边,一字一句道:“朕是中原的霸主,领土是朕的,你也是朕的。”

龙走月脸­色­一变,刚要飙,­唇­与­唇­紧密地贴合在一起。

他的­唇­,不留痕迹地移到她的耳垂旁,道:“朕,也是你的。”

龙走月不自然地撇开视线,倏地站起身,急匆匆地走出密室。

陌奕宗斜­唇­一笑,追赶她的步伐而去。

然而,就在他走到闸门前方的时候,他扭头看向两尊铁器,心头一沉。

…………

他二人,一前一后走上阶梯。龙走月刚刚打开返回寝宫的大门,只见杜鹃风风火火地迎上来。

“陛下!边关来报,我方海师与陌氏开战了!”

“什么?!什么原因?目前伤亡多少?”

“伤亡、原因目前未知,奴婢一收到消息已差人去前线查探!”杜鹃擦擦汗,又报出一则噩耗,“探子来报,陌氏从内河再次出三十条战船,战船大军正向龙茗驶来!”

龙走月猛地看向陌奕宗,攥紧双拳,满眼愤怒,她继而疾步前行,命杜鹃立即帮她换穿铠甲,她要亲自前往战场一探究竟。

陌奕宗听得一清二楚,正要追赶解释,龙走月一声令下。

“全体侍卫听令,将琴穆楚投入大牢听候落!”

“遵旨!”

刹那间,侍卫手举兵器将陌奕宗团团包围。

陌奕宗蹙眉不语,他并未下令起突袭战,也坚信没人敢违背他的圣旨擅自出兵,所以究竟生了何事?

他扫视侍卫的数量……倘若硬拼一下的话,也不是没有摆脱围困的可能。然,一旦大开杀戒,他与龙走月之间,还有转圜的余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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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不可思议的开战因 小孩你过来

( 【本章提要】:来自五千里外的“爱”

龙走月登上主战船,接过海岳将军奉上的“千里眼”,遥望前方战况。

果不其然,龙茗战船与陌氏战船正在激烈鏖战。

不过,目前仅是一对一的较量。虽然双方战船皆是浓烟四起,但是在作战将领没有下令猛攻之前,暂时保持远距离的防守战。

龙走月问道:“谁起的攻击?”

海岳将军抱拳汇报,道:“自然是陌氏!他们突然将一条战船驶入龙茗领地。臣立即派出一条战船对其进行驱赶,然后就打起来了!估计是对方主帅企图试探一下我方海师实力!”

龙走月对此说法持有怀疑态度,试探实力?陌奕宗已经知晓龙茗海师的实力,还有必要试探吗?何况他本人就在龙茗,起这种不疼不痒的突袭战,意欲何为?

思及此,她命海岳将军驶来一条中型巡逻船,她要前往战场一探究竟。

海岳将军抱拳劝阻道:“陌氏皇帝是出了名的狡猾­阴­险,龙帝还是派微臣前去探明缘由如何?”

“朕可以确定,陌氏皇帝不在战船之上,行了,快点让巡逻船开过来。”

海岳将军阻止无效,唯有领旨执行命令。

半个时辰后,中型巡逻船驶向战斗前沿。

这个距离,可以隐约听到陌氏海军的呐喊声!

“龙茗又派出一条船,快!全力保护圣上的爱犬!守在船头的兵卒立即分散对方的注意力,其他人赶紧把苍一捞上船啊!——”陌氏将领怒目圆瞪,疾声厉­色­。

龙走月暗自一怔,苍一?不是陌奕宗养的宠儿吗?……方才陌氏将领喊了一句什么……捞上船?

她命舵手调整巡逻船的方向,绕路驶向双方战船交战的侧面。她要看看船与船的海面之间究竟有什么,由此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两军互相投­射­火箭,但多半打在桅杆与船板之上,都在试图击退对方战船!

这时,陌氏将领站上船头,他面朝龙茗战船的方向,喊道:“陌氏并非挑衅!擅自闯入龙茗海域,只因御犬不慎落水,请停止攻击!”

龙茗将领嗤之以鼻,喝道:“这些年挑衅龙茗的宵小不是没有,但是像你这般用什么皇帝的宠物当做理由进攻的!还真是蝎子拉屎独一份儿!你自己不觉得可笑吗?!本将命你立即后退!否则让你有去无回!——”

理由确实荒谬,但这就是事实。陌氏将领欲言又止,望向依旧奋力前游的苍一,心力皆憔悴。

龙走月再次举起“千里眼”,望向海面。

仔细观望,可以看到硝烟四起的两船之间,的确有一只背部毛­色­全黑的猎犬。猎犬扑腾着前腿儿,在海浪之间漂浮。

然而,猎犬虽然会游泳,但面对汹涌澎湃的海浪,还是显得吃力笨拙。它努力地仰起头,一次次前行,又一次次被海浪拍得东摇西晃寸步难行。

狗的外观大同小异,一般人可能无法只凭借露出海面的狗头、狗背便确认无疑,龙走月却可以,谁叫她的观察力和记忆力都群呢?她不止认识苍一,还曾三番五次遭到它的威胁。她对苍一的印象,和对陌奕宗的印象差不多,那就是——化成灰儿都认识。

不过蹊跷的是,苍一为何会出现在属于龙茗的海域里?莫非这条狗跟它的主人一样,是个混不吝的疯魔?

想归想,先救下苍一再说。龙走月命旗手向龙茗海师出停战并倒退的指令。

龙茗将领惊见龙帝伫立在巡逻船之上,立即单膝跪地,士兵紧随其后行礼。

战火戛然而止,陌氏将领先是一怔,随后令命兵卒停止攻击。

他顺着龙茗海师跪拜的方向望过去,见到身穿龙纹铠甲的龙走月。

糟糕,龙茗女帝亲临战场?!陌氏将领只为救狗而来,并非心存不轨,所以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

龙走月伫立船头,面无表情地与陌氏将领面面相觑,而后,她指向在海中乱扑腾的苍一,示意他要救狗赶紧救。

陌氏将领猛地回过神,抱拳致谢,继而命海军跳入海中抓捕苍一。

然而,陌氏的海军并不擅长海游,更没有躲避海浪的能力,所以抓捕苍一的行动十分艰难与迟缓。

龙走月无奈地摇摇头,向自家将领出手势,命他协助救狗。

龙茗将领虽然搞不清状况,但龙帝有命,他自然不敢怠慢,于是乎,派出水­性­较好的海军,纵身跃入海中。

见状,陌氏将领并未感到欣喜,而是担心,唯恐龙茗海军抓走圣上的爱犬。

他面朝龙走月抱拳,道:“请龙帝莫要误会,本将不想惹是生非,真的是……”

龙走月扬手打断,肃然道:“你回答朕几个问题,朕自会判断。”

“请讲。”

“第一,既然你声称这只狗属于陌氏皇帝,是否代表他待在某艘战船之上?”

“不在。”

“好。第二个问题,这条狗入海的原因?”

陌氏将领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犹豫片刻,方道:“说实话,本将也不理解御犬入海的原因。只是一个没看住,它便从船上跳入海中,直奔龙茗国而去。正因如此,本将才会出船追赶。”

圣上最爱的苍一啊,稍有差池,就等着人头落地吧!

“第三个问题,为何要将猎犬带上战船?”

“这个问题……答案听上去或许更荒谬。御犬原在皇宫中住得好好的,忽然有一日,开始狂吠,且是没日没夜无休无止。饲养御犬的太监好生焦虑,本想桥它在御花园中散散步,不曾想,它脱开束缚,奔出宫门,一路南下,抵达此处。这些事,由一路追赶御犬的太监告知本将。此地距离吾陌氏皇宫,将近五千里,实不相瞒,本将也是不敢相信。”

龙走月思忖不语,幸亏她知晓苍一对陌奕宗有多忠诚,否则定会下令将这个满嘴跑舌头的陌氏将领乱棍打死。

正思忖,苍一似乎嗅到龙走月的气味儿,于是躲开士兵们的围捕,向她的方向奋力游动。

“恶犬朝龙帝冲过去了!护驾!——”

龙走月则是伸出一指,示意海军放下弓弩。

苍一不惧海浪的凶险,游到巡逻船的一侧,吃力地抬起前爪,拍打湿滑的船板。

龙走月沉默片刻,命侍卫将苍一拉上船。

苍一的体力消耗殆尽,它缓慢地抖了抖皮毛,随后趴在龙走月的脚边,一动不动。

龙走月对苍一还是稍有忌惮,毕竟它在听从陌奕宗的命令时,没少吓唬她。因此,她叫侍卫取来一条用来桎梏敌兵的铁链,径自扣在苍一的项圈上方。至于苍一,任由她搓圆捏扁,温顺得都不像它了。

此情此景,必然惊到陌氏将领。因为,自从苍一抵达边关,整日吠嗥,找到机会便往船下跑,更有甚者,谁若是想给它拴狗链,它二话不说张嘴就咬。

然而此刻,它却安安静静 ...

(地趴伏在龙茗国女皇帝的身旁?

龙走月拿过一条毯子,蹲在苍一的身旁,帮它擦身。话说游泳是个体力活,除了水中生物,其他物种都受不了。

苍一敛起平日的凶狠霸气,享受着龙走月给予的照顾,哼哼唧唧地舔舔腿毛儿,像个受了委屈的小乖狗。

陌氏将领越难以理解目前所看到的一切,毕恭毕敬地商量道:“御犬浑身湿脏,岂敢劳烦龙帝照料,本将这便派出一只不带兵器的小船……”

话未说完,一连串嘹亮的吠嗥从苍一的喉咙中喷­射­而出!

“它似乎很喜欢朕呢。要不朕帮你们的皇帝照顾它几日?”

那哪行啊!万一圣上抵达此地,再追问起苍一的行踪,一听说让龙帝给带走了,还不把他大卸八块丢进海里喂鱼啊?!

“岂敢、岂敢?!”

话依旧没说完,苍一蓦地蹬直四腿儿,面朝将领怒目圆瞪,同时龇出锋利的牙齿。那姿势与神态,仿佛龙走月才是它的主人。

陌氏将领暗自攥拳,腹诽道,这条忘恩无义的畜生,圣上平日那般疼爱它,它居然把敌国的皇帝当亲娘一样看待?!

龙走月耸耸肩,不再与陌氏将领商讨,直接带着苍一打道回府。

巡逻船很快驶回龙茗战船驻扎地。见状,陌氏将领唯有一声长叹,罢了,反正陌氏迟早要与龙茗开战,而目前的战船数量与兵力,必然是以卵击石,因此不选择静观其变又能怎样?

就此,两军之间的交战信号,暂时解除。

当然,主帅海岳将军不信什么救狗之说,他会盯紧陌氏,一旦出现风吹草动,他不会放过这群居心叵测的挑衅者。

……

一个时辰过后,龙走月桥苍一返回皇宫。岛上没有此类体型似狼的猎犬,加之龙走月身型娇小,几乎是被猎犬拽着走。杜鹃看在眼里,不由替龙帝捏把冷汗。

“陛下,您不是去前线了吗?从哪弄回一条……长相这般凶狠的狗?”

龙走月但笑不语,俯瞰疾步行走的苍一,内心颇为感慨。要说陌奕宗残暴吧,上至朝廷,下至百姓,对他有口皆碑,就连他养的宠儿,竟然也忠诚到五千里追寻主人。她忆起陌奕宗说的一句话,他说,狗通灵­性­,你待它好,它定会双倍奉还。

动物对危险的预知能力乎想象,或许,苍一预感到了什么?又或许,陌奕宗在离开陌氏皇宫前对它讲过什么?让它牵肠挂肚,誓死护主。

“杜鹃,琴穆楚关哪儿了?”

“啊!您不提我险些忘了向您汇报,就在押送琴穆楚的途中,太上皇差人来找他。奴婢唯恐宫人传错意思,亲自前往太上皇宫说明琴穆楚是危险人物。太上皇追问此人所犯何罪,奴婢确实不知原委,也不敢妄下罪行,只能说此人曾多次对龙帝您言语不敬。听罢,太上皇反倒笑了,命奴婢立即将琴穆楚带过去。奴婢不敢违抗太上皇的旨意,唯有先给琴穆楚戴上镣铐。”杜鹃顿请罪,“是奴婢办事不利,请龙帝治罪。”

龙走月不由沉了口气,当初现陌奕宗的第一现场也是在父皇的寝宫,看来父皇似乎很喜欢他?关于这一点,龙走月并不会感到欣慰,而是更焦虑。一旦让父皇得知陌奕宗的真实身份,父皇定会震怒。

“一,一!……”

稚­嫩­的童声从侧面传来,龙走月的脸部线条瞬间变得柔和。

肥娥抱着弄盏迎上前,弄盏则是伸出小手指,指向满身污渍的脏苍一。

肥娥顺着小主子的指引的方向看过去,听到弄盏一直在嘟囔“一”字,她不确定地问道:“妈啊,陛陛陛下……这莫非是苍苍苍一?”

她当初和小扇子就是被苍一堵在客栈,此刻想想还是挺害怕的!

龙走月笑着点头,从肥娥手中接过儿子亲了亲。

“凉。一!”弄盏扯扯娘亲的衣领。

“弄盏,你竟然还记得它?”

陌弄盏坐在娘亲的臂弯里,笃定地点点头,继而不管不顾地弯下身子,试图摸摸许久不见的大玩伴儿。

苍一曾经给弄盏摇过摇篮,拉过小车,它又岂能忘记眼前的小不点儿是谁的孩子?不过,虽然它也很想亲近弄盏,但似乎知晓自己连夜赶路脏得要命,所以摇着尾巴围着弄盏转圈圈。

陌弄盏的笑声像银铃一般清脆,他很久没笑得这般开怀了。

龙走月抽出手帕帮儿子擦擦汗,这就是幸福的笑容吧,又开心又不知如何表达那份情绪,仿佛拥有眼前的一切便足矣,不必奢求其他。

“肥娥,带苍一去洗澡。然后让它陪弄盏玩一会儿。”

“…………是。”肥娥只想哭!

龙走月将儿子交给杜鹃,吩咐道:“你也带孩子去洗个澡,他满身是汗。”

“是,不过您真的要让这只大狗陪弄盏王爷玩儿吗?奴婢看着都害怕呀。”

“其实猎犬跟鲨鱼有着相似之处,它们除了必要的生存扑杀之外,多半是感到危险才会采取攻击行动。这只狗知晓弄盏非常喜欢它,它又为何要伤害弄盏?”龙走月抚了抚儿子的软,又对杜鹃道,“朕去看父皇,你们不必跟随。”

杜鹃与肥娥双双领命,目送龙帝离开。

……

与此同时,太上皇寝宫。

陌奕宗与龙神风正在专心致志地对弈乌鹭。

今日二人挥得都特别好,一个时辰过去了,胜负还未分出。

陌奕宗唯恐龙神风体力不支,于是故意放水,让龙神风获胜。

难得的好棋,难得的­精­彩,龙神风笑逐颜开,命太监呈上最好的水果茶点,二人稍作休息。

“你的脸,伤得很严重?”龙神风看向他的面部,绷布几乎斜向挡住半张脸。

“还行,不过估计得留下一道很深的疤痕。”

“哦?怎么造成的?”

陌奕宗饮了口茶,喟叹道:“其实过程并不复杂,龙帝莫名其妙看我不顺眼,总想着弄死我,但又担心皇宫主因为我的死跟她闹别扭,所以龙帝说什么要带我出海,其实就是想把我扔进海里喂鲨鱼,没想到真遇到鲨鱼群,我不计前嫌,勇敢地救了她。而后她又不讨厌我了。”

听罢,龙神风指了指他,哈哈大笑。

“你这张嘴啊,确实容易得罪人,咳咳……”

龙神风身体孱弱,情绪稍有起伏便会咳喘不止,他今日因为赢了一局漂亮的乌鹭,有些忘乎所以。

陌奕宗起身帮他拍背,忽然注意到摆在桌上的某种食物,不由眸中一惊!

“您吃这种果子……多长时间了?”

他指向龙神风最爱吃的——八宝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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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镣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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