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夜魂的林勒赫,硬拉着她做他的女伴。她本来死活不答应,但当林勒赫微撅着嘴,泪眼朦胧,用小动物受伤时才有的那种哀求眼神望向她时,她立马咬着牙投降了。
鱼妃树刚将晚礼服换好,便听见轻微的“咚、咚”声响,她缓缓地叹了口气,知道这是林勒赫在外面敲窗户催促她来了,更是明白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于是她无奈地走出更衣橱,缓慢地挪到了林勒赫面前。
林勒赫望着缓缓进入视线的人,一怔,竟一时忘了呼吸。他没想到,如此简单的一条祼肩海蓝色长裙,穿在她身上,却是有一种摄人心魄的魔力。她吹弹可破的肌肤散发出月牙白的光芒,乌黑发下掩盖的若隐若现的琵琶骨恰到好处地凸起,而裙身柔和却分明的线条贴合着她的身线,划出美好的弧度,细致地修饰了她修长的身材,那落地的裙尾也如初绽的花朵洒落地面,这一切在月光下显得静谧朦胧,不知是眼前的人身处画境,还是自己身处梦境。
良久,鱼妃树发现林勒赫还在目不斜视地盯着自己,一股不自在的感觉油然而生,让她忍不住用手在他眼前用力挥了挥。
发现自己失态的林勒赫,很快恢复了正常,向她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鱼妃树松了口气,白了他一眼,一把抓起桌上的包便打算离开。
好不容易终于从窗户爬出来,鱼妃树感触颇深。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裙子是个如此大的累赘呢?她摇了摇头,想这裙子自己以后还是少穿为妙。
“唉————妃树你总算出来了。”在一旁等候多时的林勒赫不满的嘟了嘟嘴。
此时鱼妃树才终于有机会细细打量林勒赫。对面的男生背靠着墙,穿着整齐的白衬衫,外套深蓝色马甲,颇有几分英气。发现鱼妃树正盯着自己,他浓密且微微向上卷翘的长睫毛下,那双清澈如水的眸子闪烁着期待的光亮,而高挺的鼻梁下方,那粉色的薄嘴唇却仍忘了收回去,继续撅着,像极了未成熟的樱桃。虽然表情颇幼稚,但总体来说,他浑身是透着股淡淡的贵族气质的。这很是正常,他白天的身份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少爷,作为叱咤风云的金融企业董事长的独子,管家女仆整天围着他打转,吃穿用住哪样不精致豪华?真是想不高贵都难。但是,对于从没看过林勒赫这身正式打扮的鱼妃树来说,她却怎么看怎么别扭,心中有一种感觉越发强烈————眼前这个小屁孩儿为了臭美硬装大人!想着,她不由得笑出了声。
“有什么好笑的!”林勒赫眼中光芒瞬时黯淡,他紧皱眉,嘴唇因不满而继续嘟着。
“没,没什么,我们走吧。”鱼妃树脸上恢复平静,而声音里却仍充盈着笑意。这也不能怪她,虽然林勒赫比她还大一岁,人也比她高上一截,但从他那张比芭比娃娃还可爱的脸蛋以及各方面令人瞠目结舌的行为举止上来看,她认定眼前这个人就是个长不大的小朋友。
“哼。”林勒赫别过头,径直走在前头,头也不回,赌气了。
“等等我啊!”鱼妃树从没穿过高跟鞋,而林勒赫却给了她一双5cm的高跟鞋,让她走得极不稳,歪歪斜斜地几欲跌倒,实在跟不上林勒赫的脚步。原来高跟鞋是如此危险,她由此开始佩服那些穿着高跟鞋四处跑的女生了,比佩服居里夫人更甚。
林勒赫听着身后后的叫喊,突然意识到绅士风度这一重大问题,于是略微抱歉地回过身来,这个暂停转身鱼妃树始料未及,还没来得及收住向前的脚步,一个趔趄,与林勒赫撞了个满怀。混乱中林勒赫扶住鱼妃树的肩,随即触碰到她光滑冰凉的肌肤,脸颊顿时击起无限红晕。
鱼妃树扶着林勒赫稳了稳,然后站直了身,抬起头便看见林勒赫猴子ρi股似的脸,以为刚才自己不小心撞疼了他,便紧张地问道:“怎么啦?是不是刚刚撞着你了?很疼吗?你脸都红了!”
林勒赫立即用手捂着脸,急忙道:“呃、没、没,我们走吧。”说完便僵硬地向前走,走了几步,又想起什么似的,回到还在发愣的鱼妃树面前,眼睛刻意不去看她,说:“让你自己走就算天亮都到不了,我背你算了。”说着便转过身蹲了下来。
鱼妃树犹豫了一下,想想也对,便俯身搭在他的背上。
“不过要记得请我吃你妈妈做的桂花糕哦。”站起来时,林勒赫Сhā了一句。他背后的身体僵硬了一下。
“记得还有绿豆饼呢!”半晌,他又添了一句,然后像是获得了什么动力般,走得更加欢快了。
鱼妃树叹了口气,轻轻地一笑,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呢。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原因呢!”沉默了一会儿,鱼妃树突然问道。
“什么原因啊!”林勒赫的脚步缓了缓。
“就是你们这些从未举行宴会的夜魂为什么会突发奇想在今晚开宴会呢?”这个问题其实在早几天林勒赫求她做他的宴会女伴时,她就问过了,但林勒赫不答,只神秘兮兮地说:“这个嘛,确定你会参加宴会时才能告诉你。”本来鱼妃树就是那么随口一问,但是听见林勒赫这番回答,便觉得这个宴会有乾坤。
“呃————不是突发奇想哦,其实是为了迎接一个大人物的归来!”他此时说得神采飞扬,好像那个大人物就是他一样。
“什么人?”鱼妃树对这个人感到好奇,从林勒赫这个不谙世事的公子哥口中说出的大人物该是有怎样的分量?
“呃,其实我也不清楚,我不敢去细细打听,免得挨批,只知道是个所有夜魂见了都不能不俯首的人物,但奇怪的是,那个人却不是夜魂。”
“哦,是吗?”
“虽然今晚办了这个宴会,他来不来却并不知道,说不定人家一摆架子不来了呢!我倒想看看棒子和柱子讨好未遂时的表情。”
棒子和柱子其实是夜魂中两个*级人物,由于一个瘦一个胖,所以林勒赫背地里叫他们棒子和柱子。那两个老人家倒也符合这些外号,据林勒赫说,他们平常也总像棒子柱子一样,一唱一和地打击压迫他。为此,林勒赫隔三差五地便找到鱼妃树埋怨个半天,每一次说到气愤时还对着空气挥舞拳头。林勒赫说者无心,但鱼妃树听者有意————每次都能从他口中听出个是非对错来,当然,挑起事端的,不出意外,一定就是林勒赫自己!
鱼妃树哭笑不得,其实那棒子和柱子对他的管制也在情理之中,谁叫林勒赫这个唯一在白天也有灵魂的夜魂这么不让人省心?他在夜晚的训练和行动中,总是最不安分的,还经常把长辈的话当成耳边风,因此捣蛋犯规现象数见不鲜,招致他们的教训也是活该。
不过要不是他这种吊儿郎当的作风,鱼妃树倒也无缘与他相识呢:三年前一个傍晚,她的继父,妈妈的前夫,很有气概地把除公司股份之外自己名下所有财产转至妈妈名下,当着妈妈的面理直气壮地搂着另一个女人,决绝离开。十三岁的她躲在客厅角落的盆栽后面,目睹了一切。当晚,她破天荒地丢下书本,悲愤交加地跑到外头乱逛。
她想哭,却忍住,妈妈都没哭,自己怎么能哭?自己应该比妈妈更坚强才是,这样才有资格保护好妈妈。想到这里,她硬是把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给逼了回去。
正当她疯走之时,初为夜魂的林勒赫发现了飘荡在树影下失魂落魄的她。按照他事后的说法,就是他那时以为自己见鬼了!当时鱼妃树给他的第一印象,就是一个一袭白色长裙,披着散乱黑发,面无人色,眼神凄厉的年轻女鬼!他肾上腺素当即飙升,立马将老夜魂那不准与陌生人交流的嘱咐抛在脑后。而随后他的行为,却更让鱼妃树抑郁良久!
他蹑手蹑脚地绕到“女鬼”背后,拍了拍她的肩。
鱼妃树感到有人在拍自己,便毫无预备地转过头来,而此时在她眼前却是... ...
“啊————”凄厉的叫喊回荡在空中。
她吓得瘫坐在地上,当她恐惧得闭上眼睛想逃跑时,她却听见身前响起爽朗的笑声,好奇胜过恐惧的她壮着胆子缓缓睁开了一只眼,却看见跟前立着一个穿着蓝格子羊毛衫,双手叉腰的男孩,男孩年龄与自己相仿,漫画人物般的脸庞上正挂着一副阴谋得逞时独有的嚣张笑容。她顿时明白————开始自己看见的那翻着白眼,面目狰狞的“鬼”是谁了!
血气疾速上涌,她“嗖”地跳起,当头给了那男孩一个爆栗。
男孩吃痛地捂着脑门,呲牙咧嘴地喊道:“女鬼居然也打人的!”
鱼妃树一愣,脑子短路了一会儿,然后怒火更旺,随即大叫道:“谁是女鬼啊!你才是鬼呢,你是吊死鬼无面鬼短命鬼胆小鬼麻烦鬼!”最后实在想不出有什么鬼了,只好暂停对鬼的品种的列举,但眼睛却还是恶狠狠地瞪着他。
“你不是女鬼?”男孩睁着大眼睛瞪着眼前的女孩,一副不相信的表情。
鱼妃树狠狠地点了点头。
哪知道男孩随即失望地自顾自哀叹道:“唉,前些天看午夜凶铃,那个电视机里的女鬼吓得我半死,我对着镜子练了这么久,就是想哪天给她吓回去,好让她知道知道我林勒赫的厉害。等了好久,今天却遇上了个冒牌的,真是白忙活一场了!唉————”说着他摇了摇头,不甘地跺了跺脚。
鱼妃树听此番话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从来就知道人躲着女鬼的,哪有人见着女鬼还想着教训她,报她一吓之仇的?这是个怎样的小孩?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她立马意识到此地不可久留,特别是有个不明少年在这里!
她正欲转身离开,男孩突然想到了什么,突然冲上来拉住了她的手,她只好愤愤地转过头来。
男孩眼睛里似乎有无数火花在碰撞,他激动地问道:“你也是夜魂吗?”
“什么魂?”
“夜魂啊?怎么?你不是吗?”鱼妃树在心里叹了口气,开始有些同情眼前这个美少年了,想来这孩子外表虽无瑕,心灵上必受重创,要不然怎么会胡言乱语,不知所云?真是可惜了这一副好相貌啊!
她低眉思忖了一会儿,最后伸出了手,抚了抚那男孩的发,模仿平时妈妈语重心长的语气说道:“你应该回家了,这么晚了,你的父母该多担心啊!好好睡一觉,一切就会过去的,别胡思乱想了啊!”说完,还煞有介事地拍了拍男孩的肩,自觉功德圆满,便心满意足地打算离开。
这回轮到林勒赫傻眼了,还从没有女孩对自己做出这番举动来!她居然还不相信自己的话!
林勒赫气得直跳脚,于是急匆匆堵在鱼妃树面前,也不管什么陌生人不陌生人了,硬是犯大忌把夜魂的事一股脑儿地全告诉鱼妃树了!说到最后,怕鱼妃树不信,还撂句狠话,“不信的话,我可以把所有夜魂介绍给你认识!”
鱼妃树将信将疑,良久,看见男孩脸上,笃定表情依旧,只得点了点头,说:“好吧,我相信你。”
男孩立即像捡了块宝似的欢呼雀跃,得意地狂笑!
随后,事情大概就也就明了,他们两个最终相互熟识,鱼妃树把自己的秘密告诉了林勒赫,不久,林勒赫便邀请鱼妃树加入夜魂,但鱼妃树平日里听了林勒赫对夜魂的描述,早对夜魂心存抗拒,于是当即拒绝。但是不知道那棒子和柱子两个不知何时竟得知了鱼妃树这么个人,私下逼着林勒赫说出个所以然来。和盘托出的林勒赫自然是受了重罚————从悬崖底部爬到顶部,然后从顶部直接跳进深渊,最后游上岸,惩罚持续三个夜晚。其实这也是夜魂平常训练里要做的,不过对于才入夜魂不久的林勒赫来说,这简直是晴天霹雳!惩罚完之后的他在床上躺了整整一个礼拜,整个家乱成一团,碍于夜魂身份,他无法向家人解释清楚,只得装晕,但起来的时候,手和脚却都还在抖个不停。
鱼妃树小声笑起来。
“又在笑什么?”林勒赫觉出了背后的动静,奇怪道。
“呃,在想有趣的事呢。”
“什么趣事?”林勒赫眼睛里放出光彩,不过要是给他知道,那个趣事曾被他当作一生中最惨悲剧之一的话,指不定把鱼妃树掐死的心都会有!
“没什么————小心!”鱼妃树突然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