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邪宫立于深山之上,夜间露凉,冰冷袭人。
少年倒在诡离轩外,衣不覆体,满身伤痕,颤抖瑟缩。粘稠的猩红色液体早已凝固,结成块块紫黑色,脊髓内突如其来的跗骨之痛不曾消减,神经却是早已麻木。
复而蹒跚起身,精致的脸被泥土血迹污了去,更因着那紧蹙着的眉,而显得有些可怖。勉强借立站定,苍白**的指捂住祼露出来的白皙右肩,神色漠然。
“唔……”暗夜之中,四下寂静,这一声压抑的低哼尤其明显。
“叮”地一声,三十六根银针便已被少年射于轩内枫树之上,于月光下流转着丝丝诡异的暗朱。手指依旧按在右肩的伤口上,摩挲着寻找最后一枚银针。
费力地拔出那枚已没入骨肉的残针,少年微勾的唇角竟显出些许嘲讽。
所幸对他使夺魄追魂的人功力尚浅,否则哪容他活到现在?
可笑当日学习这门邪术时,还曾对它不屑一顾。
心下冷笑一声,兀地转身望向诡离轩东侧的墙头,目光锐利地足以划破空气。暮色四掩,映地那袭白衣愈发显眼。少年清亮的眸子寒冰四溢,一身破烂的紫衣早被染成了暗褐色。于夜间看来,整个人如同浴血修罗般恐怖骇人。无情,且危险。
墙上之人静静凝视他许久,忽而低笑一声:“我倒是小看了你,不仅破尽了宫外机关,于宫内也照样来去自如,在中了我的夺魄追魂还能安然无恙……”
安然无恙?听到这四个字,少年紧蹙的眉三了开,晶亮的凤目内满是冰冷讽刺。
敢情他这一身伤,全是无物?!
他不曾答话,墙上那人又言:“本来你就活不了多久的,我也应放你一马,只可惜……”说话间,那人突然甩开一条白凌,声音骤然阴狠:“可惜,你偏偏玷污了这里!”一语毕,白凌袭来。
少年凤眼微弯,神情满是玩味嘲笑,仿佛重伤的不是自己,那足以令人发疯的跗骨之痛也不在自己身上。
眼见那白凌飞到面前,少年不急不徐地缓缓抽下束发的紫色绸带。催动内力,绸带顷刻间光华大盛,于少年指间流动如水。白紫相接,白凌竟极快地凝结成冰,突逢如此巨变,墙上那人大惊,却只觉手指开始僵硬,低头一看,恐惧瞬间淹没了他。
冷睨着墙头已变成冰人的青年男子,少年稍稍勾唇,一字一顿道:“欺我者,势必以牙还牙。”话音刚落,眼眸斜挑,三十七道幽紫的细光已没入那人右肩。
然后,少年便步履唯艰地推开诡离轩主阁的房门,头也不回地踏进去,身姿落魄狼狈,依旧单薄**的背影,让人有种淘号大哭的冲动。
待那抹身影被关上的大门阻隔不见之后,凝于墙上动弹不得的青年男子猛然震惊地瞪大了眼:“纹寒紫凌……夺魄追魂……你究竟是什么人?!”
晚风拂过,漾出一片“沙沙”声,暗夜之中寂静地没有一丝声响,向来自傲的诡邪宫大弟子缪矢这次是真正恐惧了来。
那少年……果真极不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