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天石微微张大了嘴巴,这样的冰寒,绝不是偶然,而是积累,直到今天之一日,再多的温婉也掩饰不住那冰冷的锋利。思绪一下忽然又回到了那一年,那一天。
一剑战天尊!
那时的自己,为了自己的理想,是多么的不顾一切。
一个回神,巴天石向窗外放眼而去。
陈彦,依然捧书恭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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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确定你要踏上古修之道么?”威严清亮的声音响起在小小的“书剑堂”内。
陈彦闻言一愣,不自主道:“什么?”
然而巴天石却不去理他,自顾自道:“上古之时,炼气先贤自修炼伊始起,便踏足世间,以微末之身,体人世冷暖,以蝼蚁之体,窥天地造化,以凡人之躯,施道术神通,历经千难万险,终成大能,此乃古修之道。”
巴天石顿了一顿,继续道:“然,古修之道,万分凶险,或因道心羸弱,迷途不返;或因道行修为,损神殒命。其道之惨烈,百倍于今日。时至今日,因其凶险,渐渐被修界摒弃,你……”
巴天石忽然盯着陈彦,目光如芒,后者被师父这么一看,不自觉的便有些畏缩,在对视的那么一刹那,陈彦犹如被针刺一般,情不自禁的躲了开去,微微低下头,不敢与师父对视。
巴天石脸上风云变幻,最初是兴奋,如同见到一丝希望一般,然而看着陈彦低下头去,脸色突然阴沉,一丝失望一闪而过。
最后,巴天石用了几乎沙哑一般的声音说道:“还要继续请辞下山?”
问话一完,巴天石便拂袖转过身去,独自看着那一架子的古玩,他眼眶中的光芒有些暗淡,但又不曾熄灭。
陈彦。
会给他一个怎么样的回答呢?
曲英碧也有些懊恼的看着陈彦,那个时候,怎么能够低头呢?
时间静静的溜走,在陈彦的身边,也在巴天石的眼间,更在曲英碧的眉间。
“有些事,始终都要经历,早一点和晚一点又有什么区别呢,师父。”
曲英碧眉头徒然展开,娇好美丽的脸庞上浮起一丝笑意。
巴天石缓缓转过身,不可置信的看着陈彦,道:“你说什么?”
陈彦揖了一礼,朗声道:“依师父之言看来,古修之道与今时之道相比,不过就是把历练的时间提前了一点罢了。其间的差别就好比婴儿与成人,上古之时,修道之法刚刚萌生,就好比人类初始那般茹毛饮血,一切都在摸索中,虽只有微末修为,好比婴孩,却不得不卷滚滚滚红尘,于‘入世’之中求‘出世’之道,以微末之力,在洪荒中摸爬滚打,怎不凶险万分。当今之世,站在前辈先贤的肩膀上,避开前人修行之路的弊处,先‘隐世’以求有自保之力,再‘入世’以求‘出世’之道。两道之间有何异处?徒儿以为,今时之道不过是在古修之道上铺就改进而出,站在前人的肩膀上,数落前人一步一个血印为我们走出来的道路之粗鄙,还以摒弃之说论前人之道,这便是后世之人该有的作为么?”
“徒儿以为,树木有材质之分,江河有长短之别,人之不同更甚前者。树木虽有材质之分,但李木可代桃木否?可见树以质分,但各有所用。江河虽有长短之别,但同源而出,虽长短不同,但终是海纳百川。人之不同,便更胜二者,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独特的修炼轨迹,倘若把所有人都按到一个修炼轨迹上来修行,那跟养猪有什么区别?”
“啪啪啪”,曲英碧拍着手掌笑道:“说得好!”只见她眼中已是一片赞赏之意。
千百年来,就连那些道行莫测的前辈高人都不敢质疑今时修炼之道的弊端,反而以古修之道的没落来堆砌今时之道的成功。然而,陈彦这样一个不知好歹的家伙,却是痛痛快快的说了一通,且是有理有据。以“养猪”之名来形容当今仙门弟子修行的景象,虽然诙谐,但也是正确无比。
巴天石抚着胡须点点头,显然陈彦这一番话,也打动他不少,饶是这样,他依然面无表情的说道:“说下去!”
陈彦深深作了一礼,缓缓吸了一口气。
“江河入海流,万道通仙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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