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伯王子的传言出人意料的受人欢迎,并在歌剧院中引起了一场不小的轰动。在下半场时安德烈就发现舞台上的歌手在演唱时特地面朝着他们的包厢多达十几次,女性歌手展现她们妖娆的身段和那洁白丰满的胸部,男性歌手则把高音又拉高了一个八度,似乎希望通过他们美妙的歌声为他们带来一条铺满黄金的大道。
安德烈在当时仍然没有察觉歌剧院中涌动的暗潮,他偷溜出去躲在洗手间的隔间中,十分钟后一对绅士前后脚进来,一位好整以暇,一位似乎有些急迫。一开始安德烈以为在这两位绅士中间可能有些较为私密的话题,不想他们却是在谈论伊莫顿。
最少安德烈不认为在这个歌剧院中还有另一个棕色皮肤的男人像个国王。
一个人说:“老朋友,不要藏私。那次大豆我可是告诉你了,你不是赚了不少钱吗?这次你可不能忘了你忠诚的朋友我啊。快告诉我,那个坐在包厢里的男人……”
另一个人嘘声:“安静。小心被人听去。”
两人屏息,安德烈不由得跟着放轻呼吸,更加小心翼翼的偷听起来。
据说是偷偷溜出来的阿拉伯王子!可能是来伦敦游玩的。”
“现在跑出来不太好吧?这个王子就不怕……”
“老兄,这个世早上谁会跟钱过不去?那个国家可是遍地黄金啊!”
两人说完这些就出去了,安德烈只用了一秒钟就想到了这个突然出现的阿拉伯王子是指伊莫顿,虽然不知道这样的传闻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但是安德烈并不反对这样的传闻,毕竟这对如何解释伊莫顿的来历来说也是一件好事,毕竟伊莫顿不管在哪里都不可能不引人注意,那是刻在他骨子里的傲慢与尊贵。
安德烈溜了回去,他一推门进去,伊莫顿就指着座位旁边小枱子上堆的几张小便条对他说:“这都是有人递进来的,似乎这里的人对我很感兴趣。”
安德烈拿起来看,无非是些想跟伊莫顿攀关系的官样文章,写得又隐晦又花团锦簇,什么尊驾什么盼顾之类的。把这些无聊的便条丢下,安德烈把他在洗手间听来的事告诉伊莫顿。
伊莫顿却对那个阿拉伯很感兴趣,问道:“为何那个沙漠的国王仍然这样强大?”
安德烈叹气道:“强大倒不至于,只是所有人都认为他们有钱而已。”遍地黄金,这样的形容只会引来无数的贪狼饿犬而不是崇敬与尊重。
伊莫顿笑了,说:“……这么说他们是想从我这里赚钱?”
安德烈见他这样说就明白他是想把那群围上来的商人贵族当成打发时间的游戏般戏弄一下,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安德烈对此同样很感兴趣,两人当下一拍即合。
谢幕后,安德烈引领着伊莫顿离开包厢,打定主意把戏作足,于是这腰弯得更深,脸上更加恭敬。结果他们这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包厢后,周围熙攘着等待机会上前搭话的诸位绅士贵族们倒是齐齐唬了一跳,面面相觑着看着端足架子的伊莫顿和严谨体面的安德烈。
安德烈原本就是真正经过老式英国管家手把手教导出来的,以前亨利带着安德烈出来游玩时,这样的一个管家也给他增色不少。就像那门前停着的新式汽车,胳膊里挽着的最俱盛名的情妇和住在最古老而受人尊敬的街道上的豪宅中一样,身旁有一个体面的管家也是一个真正有名望的名流绅士所需要的门面。
这样的安德烈跟在伊莫顿的身旁,无形中就是一道最有力的证明。这下关于这个阿拉伯王子的传司更加的坐实了。
就在安德烈一脸严肃的带着伊莫顿匆匆从人群中穿过时,一声出乎意料的惊呼让他停下了脚步。
“安德烈?!”伴随着这声惊喊,一位献着羽毛帽子穿着最时兴的漂亮裙子戴着最硕大的钻石项链身后还跟着一位捧着她的皮草大衣的侍女的女士从人群中扑了出来,直接扑到安德烈的身上,她紧紧抓住的手一脸不敢相信的惊喜,好像看到了已经离开人世多年的亲人重新又回到她的面前般。
在安德烈意会到这位突然跑出来的夫人是谁时,他下意识的侧转身将她挡在了伊莫顿的目光之外,这份不动声色中的维护让伊莫顿顿时多看了这位女人一眼。
一个汝奴隶。这是伊莫顿从这位已经年纪不轻的女士的帽沿下看到她脸上的肤色判断出来的,可是如果说是奴隶,却又没有奴隶身上的味道。从她的穿戴装扮看起来,倒像是一位奴隶主的妻子。让伊莫顿感到奇怪的是安德烈的态度,因为基本上在他的认识中,安德烈应该是不会关心任何人的,他是一个自私而卑鄙的人。
这突然出现的一幕让所有围在旁边等待机会与伊莫顿交谈的人看到了希望般向他们靠拢,这可是一个绝佳的话题。正当众人抱着差多的想法靠近这三人时,另一个焦急的声音出现了。
“茱丽!”一见这位年近五旬仍然活跃在英国贵族圈中的亨利先生时,在场的绅士们几乎都在心中暗骂了一声:原来是这只豺狼!在这十几年的时间里,亨利先生阴险而狡猾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如果真有赚钱的机会,这位先生绝对会完全吞下去而不给旁人留下一丁点。如果亨利先生已经与这位阿拉伯的王子结交了,那么他一定会将所有能够与这位王子结交的机会全部垄断。
有几个深知亨利习惯的绅士已经失望的离开了,而剩下的几乎都是看热闹的,更有人在心中盘算改天要再给亨利先生送些礼,让他们之间变得更加亲密。在这个世界上,哪怕是让所有人讨厌的强者也会有人迫不及得的上前巴结。
亨利出现时,安德烈还没有反应过来,而他的前主人也没有在第一时间认出他,因为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被安德烈抱在怀里的茱丽身上。今天晚上他只是想带茱丽出来散散心,因为茱丽几乎不能出现在人前,所以那些夫人小姐的聚会她也无法加入,平常只是住在户园中。亨利不希望茱丽在这样的生活中消磨掉她的活力,所以一有机会就会把她带出来游乐。但不幸的是在这个国家中能够让一位女士出来游玩的场所不是特别多,而且多数沉闷无聊。歌剧院是八卦汇集的地方,所以亨利常常带她来这里讲八卦给她听逗她开心,这什么八十多岁的找了个十六岁的情人了,五十多岁的夫人把丈夫十几岁的学生领上床之类的,虽然这样的消遣不怎么入流,但在亨利眼中,只要能让茱丽笑一笑就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了。
可是他又怎么知道不过一个转身茱丽就能被人流给挤到旁边去?他一路找来心急如焚,害怕茱丽会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让人给欺辱,一抬头看到茱丽被一个男人抱在怀里,他只顾着冲过来却没有在意那个抱着他妻子的男人长什么样。
等他抱茱丽从安德烈怀里抢过来,盛气凌人的抬着下巴对安德烈说:“实在感谢,我的妻子对这里污浊的空气有些不习惯。还未请教先生高姓?日后必会登门致意。”这语气中的不善让伊莫顿特意看了一眼,三千年以未他还没遇上过能在他面前这样冰冷傲慢的人。
很有意思。伊莫顿摸着下巴想。
而此时的亨利正仔细打量姑在他面前一脸闲适淡定的安德烈,锐利的目光几乎剥下安德烈脸上的那层皮。而安德烈站在原地任其打量的那份笃定和平静就像以前他眼睁睁看着亨利出丑露怯时一样让人生气。
茱丽没有发觉亨利和安德烈之间涌动的恶流,在她的心中只是觉得安德烈终于平安无事的回来了,而没有想到以她亲爱的丈夫那份瑕疵必报怎么可能会放过这个不声不响就失踪长达数年的友人呢?
亨利阴森森的笑了一笑,拖着腔调说:“啊,原来是安德烈,实在是太久不见我都快忘记你的脸长什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