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一,出于劳作需要,打更人通常身体健壮,怪物尚且能将他一击毙命,为什么到了周大哥你这一介书生面前反而束手束脚呢?其二,按照你说的你们是在屋内听到外面有动静,常人的做法应该是远离危险,为什么素素抱着地瓜从相对安全的屋内反而躲到了更危险的屋外呢?其三,我们忙了一宿,休息了一个上午也就恢复了,地瓜以前是打架出身吧,怎么恢复得比小九一个女孩子还慢呢?周大哥,我不着急,有的是时间,你给我解释解释。”端木慢悠悠说完这几句话。
“你是什么人?凭什么对周大哥用这种质问的语气?”地瓜又想挣脱,却觉腰间一麻,动弹不得。骂道:“有本事别点我的茓位,咱们光明正大打一场!”
“嘿嘿,别急,会有机会的。”端木揽着地瓜的手丝毫没有松动。
周盛听到小九的名字心中一动,“你的那两个同伴呢?”
“周大哥别关心别人,先回答我的问题嘛。”还是那副慢腾腾的口吻。
周盛猛得拉开门冲入院子,只听无忧喊道:“端木,找到了!”
端木解了地瓜的茓,却没放松对他的钳制,“走,我带你。”
几支火把将院子照得透亮,地瓜得以将地上的几样东西看得清清楚楚,然后他蹲下身子,无法克制地呕吐起来。
宽敞的院子上空飘荡着浅灰色云层,诡异地流动着。
无忧和小九手持火把将院中景象照得明明白白,那口地瓜已很熟悉的水井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块巨大的木板,木板上被钉着纸片样的东西,薄薄的,空荡荡的,随风摆动。
那是十一个人。
头颅被七寸长钉自眉心穿过牢牢钉在木板上,双目紧闭,嘴唇和皮肤一样泛着雪白,除此以外容颜似乎没有什么改变。只是从脖子开始往下,骨头、血肉统统不见,只剩苍白的皮肤轻轻拍打着木板,甚至可以透过那层薄薄的皮肤看到木板的纹理。
所以确切地说,那是十一张人皮。
直到腹中空空再也吐不出什么东西时,地瓜才渐渐平静下来。他能辨认出其中几个:东子、黑皮、顺子,还有几个曾经和他打过架却叫不出名字的。他一直以为他们离开了浔河城或是发展了新的地盘,没想到竟成了这个样子。
周盛脸色惨白,额头微微渗出汗水,双拳用力握紧,尖利的指甲刺痛了掌心。
所有人都没有说话,空气中安静地可怕。
最先打破了这沉默的是地瓜,“周……周大哥,这是怎么回事?”他尽力使自己声音不要颤抖,周大哥,你解释啊,你快解释啊,不管你说什么我都相信。
周盛紧抿着唇,不发一言。
“还是我发发善心帮他解答吧。”端木将地瓜朝自己拉近,“他之所以不直接杀死他们而是用了他们的骨肉,只有一个原因,他是饲主,养着一样东西,这些人都是他捉来的食料!”
“饲主?”地瓜惊讶地回头。
端木死死盯着周盛,语气冰冷,“那个东西很难养,因为他不吃饭,只吃人的精血骨肉。今日是朔日,阴气大盛,如果没有我们搅局,恐怕你就是这木板上的第十二张人皮。这些人被活活吸干血肉而死,怨气极大,所以必须用锁魂钉封住他们的魂魄。不知什么原因那只大虫子被吸引到浔河城来,它本来的目标很可能是你,但周盛岂会容许自家的食物被吃?恐怕他当时感觉到我们的到来,否则他早就对怪物下杀手了。”
“周、周大哥……”地瓜眼眶有些湿润,“你、你们把我捡回来,把我当家人一样共同生活了大半个月,就是为了……为了……吃掉我?这是为什么啊?”
“饲主对食物很挑剔,之间的相似点越多越好。这些人都是十来岁的少年,可见饲主不过十四、五岁。他们夫妻感情和睦却无子,对你又异常地关心,也许是拿你喂他们的孩子吧。古人云‘螟蛉有子,蜾嬴负之。’蜾嬴哪里是真的抚养螟蛉幼子,只不过养大了好给自家孩子做食物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