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年前,弋阳城外的隐秘山谷,向来与师父相依为命的无忧发现不知何时山谷里多了一个人。
她长得真好看——五岁的无忧偷偷瞄了一眼。
受师父影响,无忧对身外之物的兴趣不及同龄人来的大,对美丑的分辨力也很低,但是仍然被云初月的美丽惊艳到。
她冲着他笑,艳如春阳,皎若寒雪,竟把年幼的他看呆了。从此在他美丑无界的观念里,发自本能地喜欢云初月,她像松涛,像山泉,像峰峦,像自然里所有让他喜爱的事物。
“无忧,我要出门办点事情,以后由她来照顾你。”莫无邪拍拍阿桃的头,嘱咐道:“记得做好你分内之事。”随即转身离开,她对无忧的话总是这样言简意赅。
其实这件事莫无邪想做很久了,只是以她之能也没有完全的把握。如果她有个万一,无忧还无法独自生活。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她刻了云初月的骨,给无忧留了后路,她也可以无所顾忌地放手一搏。
莫无邪独自出门时脚程总是很快,不过短短数日便来到北方一处大泽岸边。
此泽地处北方陆地之尽头,早在百里之外便无人烟。鸟雀不飞,野兽不走,一路上深林茂密,却仍似荒芜得没有任何生命之息。
远水极目,与天相连;万里之仞,深渊无底。
等了整整一天没有任何动静,黑夜深沉,她陷入了无梦之眠。
向来浅眠的她忽然被惊醒,远方传来隐隐雷鸣声,伴随着几道闪电划破长空,莫无邪紧握手中剑,微微眯眼,死死盯住平静无波的水面。
一声巨吼响彻天空,大泽水面中分两边,水波从分裂处不断向两侧翻滚,渐渐露出总是不见天日的黑暗池底nAd1(
两边水面越积越高,却始终不往中间裂处倾倒,且那裂处越来越宽,仿佛有无形之手劈波斩浪,看起来十分怪异。
来了!
莫无邪又一次紧了紧手中剑,深吸一口气,往看不见底的深渊纵身一跃!
水波强劲翻滚下,不时露出岸边峭壁,莫无邪手中翻出硕大的火球,照亮身边方圆数丈之地,一旦见有峭壁石崖露出,便跃至其上作为缓冲。然而她下行速度极快,石壁在汹涌波涛中也是时隐时现,若一个不慎踩空则会粉身碎骨。
幸而“鬼影神行”一脉轻功并非浪得虚名,莫无邪自身内力也是深厚诡谲,方在这瞬息万变的深渊波涛中得一席喘息之地。即便如此她也不敢掉以轻心,全神贯注观察着下方情况。
又是一阵雷鸣,虽然她已用内力封住耳茓,仍然震得耳膜生疼。
她知道离猎物不远了!
莫无邪放缓下落速度,双手连连翻出十来个大火球往下打去,照得不见五指的深渊如白昼般明亮。
大泽乃天下万水之源,如同四海海水,三昧真火触之即灭。
虽然火球之光只有一瞬间,足够惊动潭底之物。
莫无邪感觉到四周不停外翻的水流发生明显异动,速度更快,裂缝更大,潭底向同样黑魆魆的天空射出一道白光。
莫无邪借着那白光终于看清了,下方三丈之内便是深渊之底,而如墨般漆黑的天空遥遥在上,远得几乎扭曲了天地之形,此刻此地似乎已是另一个空间。
虽是深渊之底,除了两侧那仍然不断外翻却绝不内流的黑水,潭底毫无湿意,和陆地没有什么不同nAd2(下方大石上站着一个与她差不多年纪头生双角的长发青年,金线锦袍,光彩夺目。
若是普通人见了定会为这青年英俊的容貌感叹,更折服于他虽年轻却威严慷慨、风度正盛的气势,莫无邪可没空想这些,一来她从不为外物所迷,二来对手越不凡就越难对付,当然她的猎物也会越超凡卓绝。
青年十分讶异,“你是谁?怎有本事来到这万仞之渊?”
“你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