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打算回青丘山,可想到小叶子魂不守舍的样子,心中实在放心不下,想着再推迟几天,小叶子若是有个万一也方便照应,谁料这一延误竟撞上了可恶的的臭道士!
“呸——”八尾吐出一口鲜血,牛鼻子有两下子!
赤红绳索紧紧缚住八尾的手脚,一寸一寸往肉里陷进去,八尾越是挣扎,绳索缚得越紧,一颗颗血珠顺着绳索冒出来nAd2(
八尾念动咒语,血珠竟似有知觉似的渗透进绳索,张景元“咦”了一声,那绳索也跟着汀了。
八尾见有可乘之机,全身浮起淡青色光芒,将绳索一点点往外松开。
“哼,区区狐妖妄想与我终南相斗,真是可笑至极!这些年死在我张某手中的妖怪不知多少,你以为这缚妖索为何是赤红色?正是你们这样的阴险邪妖血之所染!”张景元手持宝剑,在空中迅速画出光符往画像上打去——正是小叶子刚刚画好的那张。
八尾只觉浑身力气被抽走了似的,整个人无力地瘫软下来。缚妖索挣脱反噬,更紧紧地往妖怪身体里勒去。
张景元并未虚张声势,这缚妖索上的红色确是妖怪之血所染,当妖血感觉到缚住其他妖怪后,天性中的嗜血残忍暴露出来,不再拖一个下水绝不罢休,下死力缠绕住对方,因此缚妖索收付过的妖怪越多,法力越大。
若不是被那施了法力的画像封印住大半妖力,他青丘狐族怎能任由一个不知名的牛鼻子欺凌?身体上的紧张束缚,却抵不过心中不可抑制涌出的伤感落寞。
熟悉流畅的笔法,形神俱佳的描绘,他看一眼就知道那画像出自谁手。也许这个牛鼻子已经告诉小叶子他娘遇害的真相,也许小叶子憎恨他的不祥,所以才出手帮了牛鼻子吧。
八尾心中一阵苦涩。虽然此刻敌人手中的封印之画是对付他的最好利器,但他真的一点都不怪小叶子,他早知道小叶子心中对人和妖有着极明确划分。无论他对小叶子多亲近,小叶子的人生都不可能被妖族左右nAd3(
他倾尽自己所有照顾、保护小叶子,小叶子平日对他也是很温柔的,可为什么此刻偏偏是那些话清楚地浮入脑海呢?不准偷村里的鸡……不准捉弄小孩子哪怕他们扔石子欺负小叶子……不准伤害任何人……不准作恶……全是小叶子给他规定的条条框框,受制于人从来不是他青丘狐族的行事风格,可为了不失去唯一的朋友,他全部照做。
他所有的亲人都在渡劫中死去,独自度过百年清苦修行岁月,十三年来小叶子是他唯一的精神慰藉,也使得这短暂时光成为他长久生命中最灿烂的光彩。可纵使他不杀生不作恶,最后还不是落得这个下场。
“天劫形式有很多种的,我也不知道将来会遇上哪个。”初见时的聊天声声在耳,“呵呵呵呵……”八尾闭上眼,笑容苦涩。
他终于知道,自己最后一关的天劫,是小叶子。
“除妖清正,封!”八尾被缚妖索牵引着往画像中飘去,张景元唇边扬起笑意,只要将其妖力封住,再以天雷之火焚毁画像,狐妖将彻底消散!
“八尾——八——尾————”小叶子跌跌撞撞地跑过来,摔了一身的泥。
谁的声音?小叶子?他不是应该讨厌我了么,怎么会来?难道要亲眼看到我受惩罚?八尾心中这样想,嘴角却扬起一丝笑意,到底还能再见他一面啊。
尽管小叶子帮牛鼻子绘制封印之画,八尾一点都不怪他,对于间接害死他娘仍满怀愧疚之心。
“小叶子,”八尾的身体已有一半融于画中,声音也变得虚弱飘渺,“我真的是想拼命保护你和你娘的,可是……”此时的解释一点用也没有,但他想说他真的不是有意的,如果可以,他宁愿牺牲自己去保护他们。
小叶子用力点头,“我知道,我知道。你为什么在画里?你出来啊,出来啊八尾!”
小叶子去扯张景元的袖子,“道长,道长,这是怎么回事?八尾是在渡劫么?为什么他看起来这么痛苦?怎么和你说的不一样!我不该画那幅画的,不该画的!”到最后声音已有哭意。
张景元正全力施法,不能分神,运气将小叶子震开,“走开!不要过来,否则连你也有危险!”虽然他心中很瞧不上堕落邪道与妖为伍的小叶子,但终究不会对普通人下手。
终南山的臭道士果然有法力,八尾觉得身体逐渐沉重,心知今日无法逃脱,笑着安慰道:“别哭,这是每个妖都要经历的劫难,我比别人多活了几百年,已经是老家伙啦,就是渡不过也没什么可惜的。你不要自责,人妖终究殊途,你娘因我而死,就当一命抵一命吧。”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小叶子放声大哭,“我让你不要作恶,是要你积德行善躲过天谴。道长说那支神笔画出的东西是有生命的,我想再画个活的你出来,也许……也许能帮你挡过灾劫。八尾是我唯一的朋友,就算你永世为妖,我也要你平平安安地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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