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叶子虽没有功夫在身，但说到这山里的地形，在场的没有比他更熟悉的。右侧不远处半人高的灌木丛阻挡了视线，寻常人以为那不过是普通的山坡，只有小叶子清楚后面是什么。

小叶子一把扯下胸口的玉紧紧握在掌心，“我终于明白了，所谓除妖，不过是你们这些满口仁义道德的人打出来的幌子！你们以此为名，滥杀无辜，抢夺财物，你们连妖都不如！”

他一边痛骂着，一边慢慢朝右边挪过去。掌中的勾玉散发出不寻常的温度，通过手掌传到他身体各处，他只觉浑身发热，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既紧张又兴奋的怪异感觉。

“站住！”张景元大喝一声的同时，小叶子飞奔两步，纵身一跃nAd3(

灌木丛后雾气飘荡蒸腾，幽深邈远，竟是断崖尽头！

“不好！”张景元飞身过去，一把拽住小叶子，仍慢了一步，只拉住衣裳，“呲啦——”撕下一只衣角来，小叶子已连人带画坠入深谷中。

“这、这可如何是好？”金员外软软地瘫在地上，这断崖有多深都看不到，更不要说下去找人了，什么“礼天之器”，这下是彻底断了念想了。

相比他的嚎啕中还残留了一丝希望，张景元以一种决绝的态度无言望着脚下，那东西……可是比妖狐重要千百倍的存在……宁可玉碎，也不能冒险让别有用心的人得了去，他们粉身碎骨才是最好！

全速下落的小叶子只觉得全身热度越来越高，似乎整个身体成为热源，源源不断、永无止尽散发出的热度让他第一次切身感受到什么叫“能量”，那应该是开辟天地伊始就存于天地间的“气”，“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不知为何他的脑海中竟无端冒出这句话。那是源自自然的万法，是永不枯竭的力量，是随天地诞生也随天地毁灭与之共同一体的存在。

生于万物，融于万物。

小叶子感受到那股力量对他的包裹、融合，那一切的根源都来自手中的勾玉，最后连自己也融化进那玉中了。

死亡，应该是黑暗的，可失去意识前，最后映入他眼帘的是一片漂亮澄澈的雨过天青­色­。

“少侠，如何？”金赞眼巴巴地望着眼前几个看来身手不凡的人。

从未听说有人能在汛期中安然渡过云梦泽的，况且之前湖上黑云覆天，波涛起伏，犹如世之末日，这几个年轻人竟能毫发无伤地上岸，想必有些本事。

端木对着墙上的画看了半天，鼻子都快贴上去了，忽地直起身，摇摇头，“看不出来。”

一句话听得金赞欲哭无泪，“少侠，你再给好好看看？”

端木指指莫无忧，金赞求救般的目光转过去，无忧也是一脸不明所以。

端木一拍手，“我就说嘛，小爷尚且看不明白，那个木头当然也看不出来。金公子，你也太病急乱投医了吧。”

无忧这才慢慢说道：“我确实没看出什么，但总觉得这幅画哪里怪怪的。”

金赞赶紧道：“自从买回这画，家中一直闹鬼，这下说来不是我疑神疑鬼了？少侠能否帮忙驱除？少侠放心，银子不是问题。”

无忧的手指不自觉摸上画面，迟疑道：“若说有妖气萦绕其中，似乎又不是……妖气多邪，‘它’——很正。”

金赞更是一头雾水了。

小九暗暗踢了端木一脚，轻声道：“死端木别卖关子，有话直讲。”

端木悄声回道：“小姑­奶­­奶­你下脚轻点——我是真没看出来。”

“你要真什么都没看出来早甩袖子走人了，何需费这半天劲？”

端木抛了个媚眼，“还是小九是我的知己，那个木头笨死了。”清清嗓子说道：“这画题跋上有简单的落款，看年份距今正好六十年整。此地气候多雨潮湿，画纸也很普通，六十年来居然没有生出一个霉斑，像新作的一样。”­唇­角轻挑，环视四周，“不觉得有点问题吗？”

三人约定今夜住在金家，看看这幅画到底有什么名堂。

小九问端木，“你既知道­干­嘛不早说？”

端木“哼”了一声，没好气道：“谁让他家厅堂上供着终南派牛鼻子的像？”

无忧回身又望了那幅画一眼，远处青山云雾，近处绘着一只大尾巴的金­色­狐狸，瞳孔中闪烁着深紫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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