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钟离一开始就知道她的在场，无邪并不惊讶，以他的内功和耳力，听不出来才叫奇怪，天下能让她无所遁形的，恐怕也只有眼前这个国师了。不过——逗一逗无忧？下手未免重了点吧。

莫无邪没有搭腔，钟离似乎看出她的不满，“能逼我动用真功夫而一时忽略了下手轻重，令徒虽是后辈，也不可小觑啊，莫先生有高足如此，也不埋没他那身好东西了。”

无论钟离看起来多么热络，莫无邪始终冰冰冷冷，“区区山野小民，当不得国师一声‘先生’nAd2(”

钟离笑道：“你又何必过于自谦？普天之下能让我放在眼里的还没有几个。若是无邪不喜欢这么生分的称呼，我改过来就是了。”

莫无邪与钟离打过几次交道，知道这个人就像狡猾的狐狸，永远让人无法相信，心中不得不加强警惕，看似随口问道：“国师怎么有空来京城？”

自成为国师后，钟离仍深居简出，不见神龙首尾，凡有祭祀、占卜、测星等大事均由禁卫军不远万里加急传旨，对于此等劳烦之举皇帝从未表示过不满，不顾那些颇有微词的人，仍然对他礼遇有加，赏重礼，赐金牌，用一句“一切照国师命令行事”挡住所有人的嘴。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无邪知道，在我眼中名利富贵都是过眼云烟，惟有祭祀一事为大。城外观星祭台将建成，这祭台堪称天下第一，如能顺利竣工乃我大齐一桩盛事，身为国师焉有坐视之理？何况祭台建成后，皇上必定率百官朝拜礼天，届时钟离这司仪官是不得不出席的。无邪没有兴趣也罢，倒是国师府随时恭候莫氏大驾。”

国师说的这祭台，莫无邪也多有耳闻，位于京城郊外三十里处，占地极广，动用了无数工匠日夜修建，天下的良材源源不断往那里输送。莫无邪来京城不过两月，其间毒­性­发作了四次，并未将这祭台放在心上，是以从未亲自去看过，

无邪与钟离向来没有共同语言，她不想做无谓的交手，也学不来钟离见风使舵的本事，她的生活永远单调枯燥，表情也永远一成不变，她明白在钟离这里是打听不到真正想知道的东西的，直接丢下一句“告辞”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主人，刻骨师这次是接了什么重要任务，居然都来京城了？”红衣女子对莫无邪有着本能的敌意。

“她竟然也来了，朱羽——”面对侍女钟离又是一种表情，既不温和有礼，也不拒人于千里之外，而是主对仆的高高在上，显示着他对眼前人拥有绝对的生杀大权，“入京后你要仔细留意莫氏的动向nAd3(”

“哼，之前数次交锋她都败在主人手中，有什么可在意的？”朱羽不服气。

“翠微，你说呢？”钟离很明白这个侍女泼辣急躁的个­性­，转向另一个。

“主人说过，莫无邪虽有一时之不足，却胜在坚韧不拔，­阴­暗狠绝，且感情从不外露，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翠衫女子老成、稳重得多。

“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知道对手想什么做什么，就是将他的弱点握在手中。而莫无邪，我还没有发现她的弱点——不过每个人都有弱点，总有一天我也会找到她的……”钟离彻喃喃自语着望向远方。

京城地区的官道宽阔平坦，足够马儿飞驰，视野尽头泥尘不歇，蒙蒙的空气让他想起扶摇山的青翠澄澈和山底的空虚寒冷。他一直目标明确、意志坚定，为此已经打破钟离一脉不离湘楚的惯例，但他毫不后悔，以后也将不计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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