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齐最后一次和东瀛的大规模战争还是十九年前,那时逍遥王高洵领着齐胜军开疆辟土,平乱斩敌,从无败绩。在边境惠州、图州一带,逍遥王倾全军之力和当时把持东瀛军政大权的将军北条英树殊死一战,杀得天昏地暗血流成河。
那真是一场极其惨烈的激战,双方死伤都很严重,最后到底逍遥王棋高一着,用了疑兵之计给予对方沉重一击,彻底损伤了东瀛战力,硬是将边境线向东外推百余里,收复了被东瀛霸占数十年之久的燕、韩之地,北条英树也在此战后一病不起,不久便撒手人寰,东瀛失了这样一个能征善战的柱石重臣,更是很长时间内都不敢轻举妄动。
逍遥王留了部分齐胜军兵力戍守边疆,东瀛人便不敢进犯。数年后逍遥王悉数交出兵权,各地齐胜军除了老的老退的退,留任军中的都被大洗牌,东方边境的守卫也被逐步换成其他军队。没了齐胜军的赫赫威名,近几年东瀛人又蠢蠢欲动起来,在边境上不断骚扰滋事,但还不敢有太大动作。这次居然敢真的犯大齐疆土,积聚了这么多年的败军怨气,难道这回要爆发了么?
庆王高潼不满地看了太师一眼,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现在是什么关节眼,居然敢幻想情报有误?当年怕齐胜军做大怂恿皇帝瓦解军队撤销藩卫的“忠直之士”中就有蔡太师一个,如今敌藩来袭,他可算得上首功,还是消停些别主动撞皇上刀口下去。
“那……皇上的意思是……派兵迎战?派谁去?”庆王问道。
无论东瀛人到底存了什么心,大军开拔边境肯定少不掉了,但是战是和还不好说,派去的将领须得是个稳当人。战要能攻,打得赢仗,不能被东瀛小瞧了大齐去;退要能守,护守疆土一寸不丢,万一双方和谈也要压得住阵上得了谈判桌,这样的人不好找啊!
皇帝心中隐叹一声,并无任何声响,在场臣子们却都似乎听见了他心中的声音。上哪儿再去找一个像当年的逍遥王一样意气风发的能人来?即便是逍遥王自己,多年来沉溺酒乐,甚至早就没有了此刻能在偏殿里和皇上商议朝事的资格nAd1(
“父皇不必过于烦恼,我大齐难道找不出一个将军可以对抗东瀛么?”太子常年养尊处优,肤色白皙,声音略尖细。
庆王忙道:“我朝兵多将广,小小东瀛自然不足为惧。不过太子殿下所说的优秀将才均在其他各处边疆掌握戍守大权,一时恐怕来不及调用。”他不说太子思考问题太简单,只说时间问题,解围得正及时,皇上还没来得及向太子投去责怪的眼神便收回目光了。
端木弘沉吟良久,报出几个良将的名字,却被皇帝全部否决,“朕之前已经考虑过,不行,统统不行!”
皇帝不耐烦地挥挥手,众人也看出东瀛入侵带给皇帝的烦躁远远大于一国之君应有的忧心,便一一告退,退至门口时皇帝出言阻止,“庆王,你留下。”
庆王早已料到皇上会单独和他商量,毕竟那件事情知之者甚少,如果他所料不错,恐怕东瀛人会将它拿来作为把柄,才引得皇上如此烦躁。
没有旁人在场,皇上的意态松懈下来,揪了揪眉心,声音也低哑许多,“东瀛派使者送来的战书里还附了一封私信,言辞不详,但似乎……”他抬起头,灼灼的眼神盯住庆王,“似乎……他们有用当年之事要挟之意……”
庆王其实并不太吃惊,但还是装出不相信的样子,“怎么可能?如此机密之事……”
皇帝摇了摇头。
“皇兄,为保江山永固,国君的位子必须能者居之。皇兄当年力挽狂澜,不顾自身安危,以三百勤王之师对抗数万大军,除奸佞扶忠良,披浴血之衣救万民于水火。虽然……但是皇上以仁孝立国,这么多年来皇上一直对当年之事不能释怀,甚为自责,身为大齐子民,焉有不体谅君王之理?”庆王只有和皇帝说话时才有如此温和委婉的语气,丝毫不见平日的阴鸷之气。他的劝慰还是有几分效力的,迅速平静了皇帝的心神。
“话虽如此,朕心里始终……不过朕身为大齐天子,怎能受区区番邦小子的要挟!朕想问问你的意见,觉得派谁出征比较好?”
庆王脑袋里早已转了几转,东瀛这边的事情吃力不讨好,他们这派可用将才几乎没有,若是选错人办坏了事可就大大不妙,不得已只能再给高骏那小子一次机会了,不过就算他打了胜仗也博不来皇上什么喜爱的nAd2(倒是高骕那小子,阴测测不做声的,要小心提防。
庆王嘴角扬起一个莫测的笑容,附在皇帝耳边不知说了什么。
皇帝半晌沉默不语,而后又点了点头,“也只能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