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和端木垂头丧气地出了门，出乎意料地看见了小九。

小九显然没之前那么热络了，看起来生疏许多，“长老都告诉你了？”

无忧点点头。

端木见小九有话要说的样子，便借口回去看淼淼先离开了。

小九将无忧带到村外一处僻静的山坡，指着一座坟，“这是我爹娘的衣冠冢。”

一语未了，泪如雨下。

“我不知道莫家的那个先祖怎么有那么大的神力，能改变虞家世世代代的命运，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那么心狠，竟让所有虞家的人自出生就活在比死亡更深的恐惧中。虞家的女子早早成了活死人，虞家的每一个孩子都是大家的孩子，所有的男人和年轻的女人承担起照顾他们的责任，每一代虞家人都是至亲的兄弟姐妹，因为缺少母爱，他们只能互相扶持。”

小九回想起在村子里度过的时光，眼神飘向遥远的天际，那里白云虚空，千载悠然，苍茫而又寂寥。

山风吹起小九耳边的垂发，飘拂在她秀美的脸颊，让她少了一分平日的泼辣，多出几许纤美柔和的女子韵味nAd3(

无忧觉得这样的小九很美，也很陌生，这个认知让他心里空落落的。

“我有时宁愿虞家的女人失踪或早逝，至少给人以希望，或是将最美的样子留在世间，可事实总是很残忍，无论多美的女子，都会在最好的年华里变得不生不死，比疯癫更漠然，比痴傻更呆滞。她们不哭不笑，不喜不怒，吃了睡，睡了吃，连排泄都不能自理，有的肥胖不堪，有的形容枯槁，她们早已失去了人的尊严和自由，活得甚至不如畜生！对于她们来说死亡才是解脱，可亲人总觉得她们活着就是对生活的一点安慰，想尽办法让她们活下去，却是延长了所有人痛苦的时间。”

“我娘很早就生下我，她发病的时间又比其他人迟一些，所以我和娘相处的时间也比其他孩子多一些。我一直记得娘健康时美丽的样子，纺织的样子，给我讲故事的样子，她是那么好看，像山间最灿烂的杜鹃花……直到有一天，娘说她宁可和爹一起离开，也不要爹看到她丑陋的一面，不要屈辱地活着，两个月后爹抱着没有知觉的娘一起跳了崖……”

“小九……我能理解你，我也从小就没了娘……”

“你能理解什么！”小九怒吼道，一把揪住无忧的衣领，“至少你没有看过最亲近的人猪狗不如的样子！我情愿一刀来的痛快点，可是所有虞家活着的人感受到的都是锉刀在伤口慢慢折磨的痛苦，命运两难，生死皆苦……而你，仗着有师父做后*台，让虞家人不敢动你动不了你，你还要来抢虞家的封印之物，你是不是像你师父一样没有心啊！”

小九仿佛一下子被抽掉了全身的力气，瘫坐在地。

无忧喃喃说道：“对不起，对不起……”自己也不知说了多少个。

“算了，我和你说这些­干­什么，你也听不懂。”小九低声说道，站起来就要回去，窄窄的肩膀看起来格外瘦弱。

无忧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冲着小九的背影喊道：“虞小九你听好！你离二十五岁还有好几年，等六祭器的事情结束，我就陪你走遍大江南北，天下能人异士那么多，我不信找不到一个能解虞家之难的。如果真的找不到，我们就回弋阳城郊隐居，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嫌弃，我说过要保护你，就绝不会丢下你不管！”

小九愣愣地回头望着无忧，这个呆子知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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