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缘得奇石
薛音放下手中的玉锄,抬头看了看艳阳高悬的天,起身到园圃旁边的石桌上倒了杯茶水润喉,辛苦劳作了一上午,她有些饿了,可眼前的这些药苗一定得赶在今天分栽完毕,不然等到明日就会减低几分药性。
这园圃是租的,属于长生门门下的产业,如果不是她大哥大姐在长生门修行,还没法得到这么好的差事呢。修真界的世俗,一样有着各种的税捐,仅靠几亩薄田和上山采药挣的钱,根本无法撑起她所在的这个家。
薛音没有什么不满的,有父母有兄弟姐妹,比起上一世已经好太多太多,就算她没有修真的潜质,父母也并没嫌弃她,当然也不可能会重视她,但是对于曾经是孤儿的她来说,现在已经够好了,不懂得满足是会遭天谴的。
大哥大姐修行需要钱财支持,还有家中的小弟弟,据说是她们村子里最有修真天赋的小孩之一,父母下了血本在小弟身上,就期待有朝一日小弟成功拜入大的修真门派后,能对家里有所帮助。
薛音不会做其他的农活,却对种植药材有着莫名的天赋,早前在家里的薄田里,就曾经试着种植普通药材而小赚了一笔,大哥大姐知道这个妹妹的能力后,央着人求得了这个差事,只要每年交够固定的药材,其余的就能自行出售,无论是给长生门也好,或是其他门派也好,比起农活的收入,那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薛音的性子平和,人本分又不多言语,很得长生门负责这部分杂役的师叔喜爱,有空闲时,也会指点几句。薛音人不笨,听了后暗自记下,然后着手改进,没多久就能见到成效。那师叔看薛音是个灵醒的丫头,越发的喜爱她了,要不是薛音没潜质不能修真,他定会抢着收她为徒。
再过得三月就该是今年上缴药材的日子,这是薛音第一次上缴药材,心里多少有些惶恐,不分白天黑夜的伺候这些金贵植物,就盼着能多收入一些,也算报答爹娘的养育之恩,和兄姐的照顾之情。
饿了一天总算在黄昏前分栽完毕,薛音站起身捶捶酸痛的后腰,长长的吁了口气。今天忙过之后,还能歇息几天,就得开始采摘一些需要烘制的药材。烘制是需要时间和技术的,她没动手操作过,想必得浪费不少药材淘经验,是以她才会小心翼翼的对待每一株药苗,这些都是钱啊。
回到园圃不远处的小木屋,这儿是专门提供给种植药材的人住的,一块苗圃一幢木屋,各个分隔开来,因为地域的不同而种植不同的药材。
今天太忙,没时间去山下的市集买菜,薛音就着昨天剩下的饭菜混乱混炖了来果腹,好在这个世界灵气充足,吃剩的饭菜不过上三五天是不会腐败馊臭的,而且各种蔬菜肉类吃起来口感都要好得多,就算乱炖个大杂烩,也能赶上前世的山珍海味了。
吃饱喝足,薛音拖了椅子到园圃边上,坐着乘凉,顺便赏星。这些星星大部分和她所在的星球一样,都是属于修真界的根基星球,一旦能修炼到元婴期,便能利用星际传送阵往来于各个星球,当然,再往上的高能力者的世界,就不是薛音这个凡人丫头能知道的了。
惬意的拉伸身体,躺在摇椅上,薛音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扇,看着明亮星空的眼睛也开始迷糊了,这些日子为了药苗几乎都没怎么休息,好难得有个放松的间隙,没多久薛音就进入了梦乡。
跟以前出现过很多次的梦境相同,这次薛音又仿佛觉得自己在某个地方看书,可惜不管她如何努力,那本书始终都朦朦胧胧的,瞧不真切,只能隐隐约约看到封面上有四个烫金的大字。只是,今晚有些不同,睡梦中的薛音竟然翻开了那本神秘的书,而且,第一篇上的字,也很清晰的呈现出来。
“采药基础?这是什么意思?”梦境中的薛音睁大了眼,一字一句的认读着书页上的文字。“采药需按照药材药性的不同,采用不同的手法跟器具,特别是灵药类的药材,一旦方法错误,整株药材必将瞬间枯萎衰败。”
下面接着介绍了几十种常见的灵药药材的采摘方法和应该使用的器具,更是特别提到近十种药材所需要的特殊保存方式,这跟薛音以为的采摘就是直接摘下实完全两码子事,薛音咂舌暗忖道:幸好瞧见了这段介绍,不然以后遇到这些灵药怕是连怎么弄死的都不知道。当下赶紧细细看了一遍,把该记该背的东西牢牢存入脑中。
“嗯,怎么只有采摘方法没有烘制方法呢?”努力朝旁边一页看去,可无论她如何集中精神,也穿不透那蒙在页面上的层层迷雾。
背了一夜,连梦境中的薛音都忍不住疲乏的伏倒在书案上睡着了,没瞧见那书中的雾气竟然很是诡异的朝她身体渗透进去,但似乎阻力巨大,渗透了一夜也没见书上缭绕的迷雾减少一分,只是,那显出字的一页稍微清晰起来。
“小音,你怎么在外面睡着了?”还在沉睡中的薛音被一个中年男子唤醒,才睁眼就瞧见他眼底不加掩饰的关心。
“宋师叔?!”使劲眨了眨迷蒙的眸子,薛音半忙挣扎着起身,可能是蜷在躺椅上一夜所累,她浑身酸痛难忍。“我昨夜里在外面乘凉,不知怎的就睡着了。宋师叔别见怪。”
“你这丫头,身子骨可不比得修行之人,夜间再怎么说也寒深露重,一个不小心就能让你躺下。”那宋师叔拍了拍薛音的肩,让她赶紧去洗漱,自个儿则在园圃里细细察看。
看了半响满意的点头,瞟见薛音沏了新茶出来,转身在石桌边坐下。“今天我来是想看看你的药苗如何了,另外就是给你这东西。”从怀中摸了本书出来递给薛音。“这书是药学的基础,我看你这丫头也挺有灵性的,自个儿看看不懂的就问我。三个月后要上交的药材很普通,重要的是下半年的要缴纳的龙烟草,那东西小气难伺候,采摘的方法和存放的工具都比较特殊,这书里也有介绍,你自个儿好好学着点,以后说不定还能在药坊里谋个差事。”
宋师叔对薛音的照顾真的是不遗余力,只要在他能力范围内的,他根本就是不图回报的相助。薛音也曾听人家说起过,这宋师叔当年也是有妻有女,不知什么原因竟然妻离子亡,也造成了他平日间冷漠的态度,唯独对有些相似于他的薛音很是温和,估摸着是将薛音当成自己那早夭的可怜女儿了。
“行了,这几天药苗也不用多操心,你好好看书,有不明白的就来问我。”宋师叔赞许的看了薛音一眼,背着手离开了。
薛音等见不着宋师叔的背影了后,才坐了回去,看着宋师叔赠与的书籍愣了神。“药学基础?”再翻了翻里面的内容,发觉跟自己昨晚梦境中那书上写的大同小异,但明显能感觉这书比不上梦里的书详尽,就如那烟霭罗兰,这书只给了两种方法采摘保存,而梦境中的书则有四五种的方法,连采摘的季节气候不同时的应对都写了出来。“算了,这书也不错了,还有基础的烘制药材的方法,比起那诡异莫辨的梦境书来,要真实得多,更何况我这里的药材大多平常得很,也需不着那么复杂的处理。”
薛音快速的弄了早饭,然后持特制的玉牌出了园圃,准备到山下去采购些烘制用的道具和生活用品。这园圃都是有独立的结界保护,除了宋师叔以外,就只有持特制的玉牌才能进出,这就绝了有人暗地里打什么坏主意的机会。
薛音的家就在山下的集市不远处,她趁着这几日清闲,回家看了看爹娘和弟妹们,直到日暮西山了,才背着背篓回转苗圃。
走到山腰的岔路那里,薛音看见几只浑身金毛的猴子在抢什么东西,因为那几个家伙挡了她的路,薛音没奈何扔了几颗石子去吓唬那些猴子,说来也奇怪,这些猴子本不怕人的,因为生长在长生门的驻地里,多少也沾了些灵气,比起凡猴更是难缠,却没料今天竟然被薛音的几颗小石头给吓得四处乱窜,没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很是让薛音啧啧称奇。
刚准备越过那几只猴子争抢的地方时,一颗带着温润光泽的小石头吸引了薛音的目光,女孩子多少都对那些奇奇怪怪的小玩意感兴趣,就算薛音再淡然也改不了她是女孩子的事实。拾起那颗发光的小石头,入手就是暖暖的感觉,让人爱不释手。薛音一路把玩着回到了苗圃,夜里无事时,别出心裁的用五色丝线编了个小网包裹住那颗石头,然后再用丝线编制而成的细绳将其系在颈间,对着镜子赏玩了一阵子,最后将那石头塞进里衣贴身带好。
山间偶遇
“怎么又是这本书?”有些无奈的看着眼前的诡异书籍,薛音无法动弹身子,只得呆呆的叹气。昨夜里已经将这篇文字给背了下来,今天却没出现其他新的文字,薛音只好继续再次诵读,等静下心来,慢慢的看慢慢的记忆,薛音发现自己的眼前似乎出现了模糊的图案,那一篇篇图画分明是书上记录的药材,但看不得真实,有些雾蒙蒙的感觉。
虚眯着眼,薛音强迫自己努力去辨认,努力将图与文字对照起来以便记忆,看得入神哪里还管得了其他,于是她又错过了烟雾入体的景象,只觉得那画面越来越清晰,心里还以为自己是看久了的自然效果。
有了前一次对身体的洗涤,这次烟雾入体的阻力似乎小了一些,但是那速度还是只能以龟速形容。待到把第一页显示的那些图案记忆完毕,薛音的精神也差不多见底了,再次伏案睡去。
第二日是晴天,一早艳阳就透过窗棂直直的照射进了屋内,在地上投下一片金芒。薛音难得赖床一次,拥了被子懒懒的睡在床上看着窗外的天空发呆。
来到这个世界,看多了人在天上飞来飞去,要说不羡慕那是大大的假话,可惜,自己却是个没有潜质的俗人,这辈子也就只能这样碌碌无为的过了,最好的结局,就是宋师叔说的那样,能在药坊谋得一职已经算顶天的幸运。
一边哀悼着自己的不幸,一边又暗忖那怪异的梦境莫不是说她有另外的奇遇?东想西想的,不觉日已近正午。
今儿要制的药材很是普通,用一般的寒铁剪子采摘即可。薛音灵巧的按照书上所写将枝头以下的三分之一剪下,放入一旁的药篮,不多会儿就将半分地的药材给收取完成。接下来是晒药,将这些药均匀的摊开,放入特制的晒架中,每天要翻检一次,十日左右的时间即可进行最后的烘制。
忙了半天,终于将要晒的药材弄妥当,薛音拿了药篓背上,采药的工具也放入其中,随手拎了些干粮和清水就出门了。她所在的山峰往右走上五六里,是另外一座比较矮的山,那里有着野生的草药和可食用的菌类,一路上还能采摘些山果。
上次回家,薛音将身上大部分的钱都给了她娘,只留下一部分用以购买必要器具。这段时间就得省吃俭用才能对付过去,要等交够了药材,能剩下一些换钱的话,才会松和一些。为了不让自己饿肚子,薛音经常会去山里采摘山货和一些常用药草,稍稍加工一下,一部分自己吃一部分换成钱攒着。
宋师叔也曾经提出要给她一些日常花销的银子,被薛音拒绝了,她自觉好手好脚的,勤快一点就行,不需要别人的施舍。在她看来,人是会有惰性的,习惯了别人的帮助之后,往往会沉溺于不劳而获中,以至于失掉身为人的尊严。
要是动作快一点,她能赶在天黑前回到园圃。一旦天黑,山里的野兽会出来寻食,像她这种仅仅有点力气的根本不是山中猛兽的对手,所以薛音在山上近一年,从来不敢在野外过夜。
顺着山谷的小溪往上,走不多时就有个小水潭,水潭在山崖的岩石下,常年不见天日,靠北的地方有一小块平地,那儿长着许多的菌类,采摘大半就能够薛音吃上两三天了。刚来到潭边,却见一青衣男子坐在那里抚萧沉思,应该是薛音有些沉重的脚步声惊扰了他,男子抬头看向这边,泛出一抹如清风般温和的笑来。
薛音没有开口说话,腼腆的笑笑,然后径自走到潭边清洗刚才因采摘药草而弄脏的手。放下药篓,从里面拿出自己编的草篮来,薛音小心翼翼的顺着潭边长满苔藓的山石摸到那处空地,果然发现又长出了一大片的菌菇来。挑选肥大的菌子采摘,让才冒头的小菌子慢慢在这里生长,山上需要菌子维持生计的不仅仅是薛音一个人,还有其他的山民甚至一些草食性的野兽也需要这玩意过活。做人不能太自私,是薛音一直坚持的一个原则,因此她摘了足够自己吃上三四顿的量之后,就慢慢的退回到药篓边。
她做这些的时候,青衣男子一直用带着兴味的眼神观察她的一举一动,在看到她只取所需后,轻巧的点点头,那弧度若是不注意,一定会被忽略掉。
收拾好药篓和草篮,薛音正准备往回走,却在转头的那刹那看到离地大约五六米高的地方,有朵非常漂亮的花在迎风招展。看花的形状和颜色,跟梦境书上提到的一种清心宁神的草药很像,是一种不太名贵却又很少见的植物。
仔细打量了一下陡峭的山崖,薛音估摸了一下自己应该能爬上去,于是再次放下药篓和草篮,拿出玉锄Сhā在背上,扎紧了衣衫裤腿,慢慢朝那草药生长的地方攀爬。
青衣男子起先没搞明白薛音在干嘛,直到看见她朝那很是扎眼的花爬去,才恍然大悟,本想出手帮忙,心思一转又停了抬手招呼的举动,饶有兴致的看着薛音。
亏得薛音从小就帮忙在山上摘野菜采草药的,练就了一身攀岩的好本事,虽有些费力但还是顺利的挖出了那株草药。用特制的布兜装好草药挂在腰间,薛音顺着来路返回,平安到达地面后长长的吐了口气。
“这是什么花?你好像很珍惜的样子?”青衣男子终于出了声,带着有些低沉有些暗哑的磁性。
“这是清心草,是一味宁神药的主要成分,这种药草虽然普通但还是比较少见,所以我打算移栽试试。”有礼的朝男子笑笑,薛音轻言细语的解释。看这男子就像是大户人家的少爷,身上有种贵气,想来也不会去学采药制药,所以不知道这东西也不足为奇。
眼看太阳就快落山了,薛音快手快脚的收拾好东西,背上背着手里挎着,再次朝青衣男子笑笑就大步走人了。他们不过萍水相逢,说不定此生都不会再见,又何必多言多语的套交情。
看着薛音消失在山腰拐弯处,男子有些苦笑的摸摸自个儿下颌,这还是第一次有女孩子不以花痴的眼神瞧他,真是新奇的感受,反倒让他对这姑娘生了点兴趣。这附近的山域都属于长生门的,他应该能再次遇到她吧?
回到园圃的木屋,太阳只剩下缕缕余辉。薛音没顾得上弄饭啊啥的,第一时间就将那清心草移栽到了园圃的一角,然后将晾晒的草药收进屋,最后才取出鲜菌准备炖回程的时候在溪里网住的几条小鱼。
吃饱喝足,拿出气死风灯挂在屋檐下,薛音将药篓中的草药都倒了出来,一一整理。今日收获还不错,这些药草粗制一下应该能卖上一些钱,看来她的艰苦日子要缩短几天了。
虽然不能修真,但薛音还是三不五时的练练上辈子擅长的瑜伽,这可是好玩意,能调适身心延缓衰老,还能增强记忆开发潜能,正好适合薛音现在的需要。
梦境书的神奇和诡异总让她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却无法用语言来表述,或许在她记忆完了书上的内容后,能有所发现也不定,所以,不管怎样艰难,她都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里记下上面所有能看到的内容,根据这几天的经历来看,似乎只要她越专心就能看到越多的内容。练完瑜伽,薛音早早就去睡了,希望能多点时间进入梦境中。
还是那个环境那个姿势,薛音看着眼前摊放着的书,有种淡淡的欣喜。凝神瞧去,内容还是那么多,可薛音并不着急,依旧缓缓的从头看起,一步步的对照自己的记忆,看有没有什么地方出现错漏。
专注的她在学习的过程中,并没有感觉到时间的流逝,当她看到书页最下方的时候,忍不住笑了起来。那里有一行字,很小很浅:涤尘汤,功效为清除人体内的杂质毒素,长期服用能调整体质,延年益寿。所需药材为清心草、星星索、黄地精、五加子,可配以薄荷跟蜂蜜以改其酸涩之味。
星星索跟五加子都是平常之物,但黄地精就有些麻烦了,普通的地精山中很常见,可这黄地精是上了百年的地精,一般在深山老林里才有可能找到,再加之清心草的稀少,估计这药方放别处也就只能看看而已。但是对于薛音来说,却刚巧不成问题。清心草她今儿正好发现了一株成熟体和一株分枝,而她三个月前由宋师叔陪着去北面山林采药的时候,采着了五六株黄地精,不过估计那里已经是被她给一窝端了,想要再有所发现的话,等过个百年看有没有希望找到。
按照书上写的分量来配制,她手里的药材配制成药汤,估计能有两到三个月左右的量。以后要再想继续服用,只能花钱买药材或是去深山林子里淘淘了。
将熬药的顺序和火候强记了下来,薛音再次感到自己的精神力消耗一空,于是熟稔的趴下进入深层睡眠中去。
石头发光
第二日薛音没有出门,将先前就晒干的药材收拾整理好,腾出药架放置新收获的药材,这些药材是她在山林里采摘的,不属于园圃规定种植的那些,药材卖给市集里的药坊所得到的钱,大部分都会交给薛音的爹娘。
她的小弟弟是修真的苗子,但也得从小用药物进行调理,不然等到了拜入师门后再开始调理的话,就差了同期进入的师兄弟们一长截,对将来的发展不好,所以那些调理的药再贵,咬牙也得买下。还有她的兄姐,在长生门里修行,三不五时也得和同门聚聚,虽然他们平时能通过师门内的交易挣得些钱财,但修真的花费不小,薛音有时也得给兄姐一些贴补,这样一来,明明收入还不错,可真正能用到自己身上的,少之又少。
薛音没有埋怨,她知道这都是命,如果她能修真的话,爹娘也会咬牙供养她的,并不存在歧视,只是她命不好,没有修真潜质,只能做个平凡的普通人。
到了下午日头偏西的时候,薛音忙完了活计,从屋后的井里提了两桶水,准备冲个凉。换洗的内衣是薛音自己做的兜衣,有点类似前世用的BRA。刚做好,还没用剪子铰断针线,想洗干净身子后试试大小再说,于是顺手将颈上的项链解下,连同兜衣和剪子一起放到桌上。没想洗完后准备拿兜衣来试穿,却不小心让剪子刺到了手指,顿时冒了血珠出来,薛音疼得一甩手,将兜衣和项链给划拉到了地上,心疼的赶紧拾起项链,想瞧瞧那可漂亮石头摔坏没有,不料受伤手指上的血珠沾到石头上,那石头竟然泛起点点的光华来。
薛音好歹也是穿越人士,没见过猪跑也总听过猪长啥样,心里一喜,莫不是拾到了什么宝贝?可再转念一想,倒有些不安起来。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就怕有人知道她有宝贝而起什么祸害心思,那就得不偿失了。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仔细检查了一下这块发散着奇异光芒的石头,始终没瞧见有什么不同的地方,薛音不死心,忍着痛再次划开受伤的手指,让血滴到石头上,果然那石头愈来愈亮,到了最后还挺刺眼的。光华逝去,石头恢复了普普通通的外表,无论怎么看都只是一颗外表光滑漂亮的石头而已,薛音无计可施,只得将它重新系回颈子,然后穿衣收拾残迹。
一整个下午她无精打采的坐在躺椅上,摩挲着颈子上的石头发呆,到最后陷入了一种飘飘茫茫不着边际的境界中。不知持续了多久,就好像一道堵塞了很久的渠道被突然而至的洪水给冲开,她眉心一凉,“双眼”竟然看到了另一番天地。
说天地其实很不合适,那里四处是雾蒙蒙的,就只有一颗非常羸弱的小树苗在挣扎着生长,树苗周围能看见的空地不到三米,在这三米之内的土地却是异常肥沃。随着薛音想近看的念头,进入三米之内后,她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是脚踏实地的站在那里,上下左右的打量了一下,果真能实实在在的看见自己的肢体。
来到树苗前,薛音发觉连呼吸都轻松了很多,随着一呼一吸的交替进行,她最近因为繁忙劳动而僵硬的身体也跟着柔软了下来。正当她喜出望外的准备摸一摸那颗小树苗的时候,“咻”的一声,她被弹出了那片天地。
睁开眼的薛音遗憾的叹了叹气,想要再次进入那种境界却再也不得而入。但由此薛音也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这颗石头绝非凡品,现在她能力不够,等日后再有机缘进入的话,她一定要好好探索一番。
将石头继续贴身藏着,薛音开始练习瑜伽,精神力低微是她现在最大的弱点,练习瑜伽有助于增强精神力,所以她得一改以往漫不经心的习惯,必须规定自己按时完成熟记的那一整套动作和冥想。
今儿这夜里倒是一夜好梦,啥事都没有的过去了,第二天早上薛音醒来后觉得万分可惜,这几日习惯了在梦中阅读医术,突然让她休息了,还真觉得浑身不对劲。
出门看了看高悬的烈日,倒是个晒药材的好天气,赶紧搬了药架出来,将上面平铺着的药材均匀翻了一遍,然后沏上一壶草药茶拿了医书躲到屋檐下细细阅读。还别说,有了梦境书的教导,很多医书上不尽详略的地方她也能清楚得知具体的做法了,不再有第一次阅读时那种艰涩的感觉。
“小音!”醇厚的男声在薛音面前响起,一抬头就看到宋师叔含笑立在她面前。
“宋师叔您什么时候来的?看我,竟然都没发现你来。”薛音赶紧起身让宋师叔坐下,又换了杯子倒上自己泡的草药茶给他解暑。虽然知道这湿热的天气对宋师叔并没啥影响,可是薛音还是习惯性的做了这一切。
“小音啊,我今天来就是想教教你如何烘制药材,你赶紧准备准备,我先给你做个示范,然后你自己多练习几次就行了。”
“可是,可是药材还没有晒好,估计还得要几日的功夫。”听了宋师叔的话,薛音一边高兴一边为难。高兴的是有人能亲自示范给她看,能让她少走很多弯路,可为难的是这药草还没到能烘制的火候,岂不是让宋师叔白跑了一趟。
“呵呵,这个小问题你烦恼什么。主要是过两日我就开始忙了,怕到时候得不了空来教你,所以今儿才赶了过来。至于药材么,你别急,我自然有办法处理。”宋师叔说完朗声一笑,走到药架前细看了一遍,很是满意的点头。
他从中随手取了些药材出来,然后也没见他如何动静,可他手上的那些药材突地就升起一阵白烟,烟散后那些本来还鲜活的药草变成了恰到火候的可供烘制的药材。
招了薛音到一旁静看,宋师叔升起药炉的火,将烘制的器具一一摆好,然后开始一步一步的讲解烘制的要点,每讲完一点,还让薛音跟着重复一遍,直到确认她已记下,才讲下一步,就这样慢慢的示范耐心的讲解,一个下午薛音记下了全部的步骤和应该掌握的火候。
“行了,你也记下得差不多了,听我再好好给你讲一下需要注意的几个地方,然后你就自己来试一次。”宋师叔真的是一个好老师,在他的指点下,薛音顺利的烘制出了一份合格的药材。
“对,就是这样操作的,这两天你趁晒药的时候多记记,等晒好了后先拿少部分来试试手,等觉得完全掌握了,你再大批量的烘制就好。”
他们两人一个教一个学,时间很快过去,等宋师叔满意时,已经日落西山了。享受了一顿薛音的拿手好菜后,宋师叔飘然离去。
“咦,怎么到这里来了?”入梦的薛音好奇的看着眼前的情况,有些不解。
这分明是那天短暂进入的那片天地,但是稍稍又要宽上些许,还多了一个石桌和一个石凳,然后她看了几次的书正好好的摊放在上面,可依旧是雾蒙蒙的,看不清楚内容。与往日不同的是,薛音不再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了,她可以在这片空间中自由的走动,当然,也并不是无限制的,走动的范围仅仅是能看到的这小小一块地方。
压制住自己好奇的心,薛音只是打量了一下周遭的环境,就依然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入到了那本书上。今日比前几日看到的,又要多那么一点点,讲的是几种改善体质的方法,其中有一副药方,但上面的药材都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她不死心的查找了能看见的所有的文字,依旧没找到一样药方中药材的资料。
悻悻然的将药方死记下,还没等记完最后一样药材,就被弹出了这方小天地,醒转过来的薛音睁眼往虚掩的窗外瞧去,月儿还好好的呆在天上玩。拥着被子躺靠在床上,薛音久久不能入眠,很难得的,她有些想家了。
认真说起来她也不过是个半大孩子,纵然有了前世记忆心理年龄比较偏大,可想家这个念头是不分年龄不分种类的,长时间一个人寂寞的生活,虽然有宋师叔不时前来探望,可依旧还是寂寞啊,她也想有个闺蜜啥的,能说说女孩儿的心事。只可惜这个世界无论男女老少在一起谈论最多的,还是修行,只有那些没有修行潜质的人才有时间和空闲去考虑其他。
平平淡淡的又过了好几日,这期间薛音没能再度进入那方天地,而那本奇怪的医书也不入她梦中了,让薛音很是叹息了一阵。
还有两天就该上交药材,这两天得赶紧将晒好的药材全部烘制完毕,然后选品相上佳的交上去,其他次一点的则可以留下来等待十日后的市集买卖。
薛音没有修行的潜质,却有种植药材和烘制药材的潜质,她第一次独立操作,竟然只报废了不到三十分之一的药材,而且烘制出来的药材品相也相当不错,当得上有十几年经验的老手了。
玩具药鼎
市集偏南的赭秀峰上,是长生门固定收药材的地方。一大早就有租了药园的农户背着药篓担着药框往山上赶,去得迟了会排很久的队,越到后面收药的也会越加挑剔。
这一次收药对薛音来说压力并不太大,一是因为她租的园圃比较小,需要上缴的量本身就不大,二是她承栽的药草多是秋季上缴,这次只有一小部分属于上缴药材的范围,因此背着一个比平日大上少许的药篓就赶过来了。
排了一个时辰的队,在收药师兄满意的目光下摁下了自己的手印,薛音拿着凭条去账房领奖钱。这也是长生门的一个鼓励措施,凡是上缴的药材百分之九十以上达到优等,就能有十两银子的赏,这就能刺激农户们精心栽种药材,避免以次充好。虽然长生门对药材的质量有规定,可如果完不成收取任务,就会影响到门下弟子们的修行,反正修真界也不在乎那几个世俗银子,是以给点小小的激励然后省心省事,何乐而不为?
薛音怀揣银子兴奋的往家里走,第一次交药材就能得到奖励让她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你好,我们又见面了!”温和醇厚的男声在她前面响起,薛音诧异的抬眼看去,却是那天在水潭边有一面之缘的青衣男子。
“你好!”轻轻的笑着回答,薛音并没有多说啥话,在她想来,别人问候一声也不过礼数而已。
“看你来的方向,是赭秀峰吧?你是来交药材的?”男子似乎很开心,有些没话找话的意思。薛音看着他,心底也生了一抹好奇,她知道自己并非钟灵俊秀的女孩子,不可能让人家一见倾心,之前也没有过被搭讪的经验,好奇之余也有些淡淡的高兴,虽然连她自己都不自觉的忽略了。
“嗯,今天是上交药材的日子。”没有被搭讪的经验,薛音简短的回了一句,也不知该说什么,只得一笑微微施礼和那男子错身而过。
青衣男人避让开路,看着薛音的身影不疾不徐的消失面前,对她的好奇越加强烈起来。他的身份一向高高在上,从来只有女孩子追着他跑,还是第一次搭讪女孩而被“忽视”的,这倒是番新奇的体验。
“钟师兄,你怎么在这里?”青衣男子眼前飘来一片红云。
“蒋师妹,你也过来了。”青衣男子收敛了表情,只露出疏远有礼的笑。
他钟离是白耀星第一修真大派逍遥派的弟子,也是逍遥派掌门的入室关门弟子,身份自然和这些小门小派的修行者不可同日而语。此次前来长生门是因为一副药方,那药方据说能炼制出帮助修行者筑基的筑基丹,是长生门从一古老遗迹中寻得的。
白耀星是颗位于修真界外围的边缘星,这颗星球出现的筑基丹都是元婴期的前辈们花大代价从其他星球购得的,好不容易出现了一张能炼制筑基丹的药方,也不怨各方大一点的势力如虎狼般袭来了。
长生门的门主也非庸才,自然知道自己这小门派不可能独占这张方子,但依旧想利用这手上的筹码提升一下自家门派的实力和威望。选了好久才选定和逍遥门,仓昊宫,百芳谷这三大势力谈买卖,这次钟离就是跟着他小师叔来见识一下的。
说也奇怪,钟离什么样的美女没见过,就连百芳谷的七仙子之一,流云仙子都不顾女孩子的羞涩,含蓄的向他表达了爱意。这流云仙子可是被喻为白耀星三大美人之一,无论家世身手和才识都是上上之选,连如斯美人都没能吸引住钟离的心神,今儿竟然被一个如杂草般的凡俗女子引得钟离搭讪,这要是让那些美人们得知,估计白耀星得发大水了。
“钟师兄,我陪你到处看看好不好?我们长生门下有很多值得一看的地方呢。”红衣女子是长生门三长老的孙女,一见钟离就被迷得不知姓啥名谁了,天天跟着他转,钟离烦不胜烦又因为在人家地头上也不好发作,但对她的观感就低至极点了。
“钟师兄!好巧,你也在这里!”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循声看去,正是百芳谷的流云仙子。红衣女子脸上青红交错,自知不是流云仙子的对手,可又不甘心放弃钟离,一双大眼哀求的看着不解风情的钟师兄。
“流云仙子,你也来了。正好,你们俩可以结伴去逛逛,我还有事,失陪了。”说完也不等两位佳人如何反应,干脆利落的转身飘走。剩下流云仙子和红衣女子相视勉强笑了笑,不说话的也各自分开走远了。
这三人的表现自然落不到早已离开的薛音眼底,此刻她正背了药篓在市集里闲逛。这市集每半年就有三天修真弟子参与的坊市,里面很多修真弟子炼制出来的,对修行人无用却能让凡俗人延年益寿的低级灵药。薛音走走看看,想淘点便宜实惠的东西,虽然那可能性很小。
坊市西南边的一个小小地摊,上面都是一些初制过的草药,还有一些玉瓶装着的低级灵药,这摊主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看样子应该是长生门下没有晋级希望的下级弟子了。
薛音蹲在地摊前,看着上面一个药鼎模样的小玩意。这小东西挺扎实的,拿在手里沉甸甸的,材质也似金非木,可惜就是个只能把玩的小玩意。
“这东西是一般的耍玩意,是我在山里捡到的,要是你喜欢,一两银子拿去吧。”
摊主是坊市的老熟人了,也认识薛音这丫头。这药鼎似的东西的确是他采药时在山涧里拾到的,原本以为是个什么宝贝,但左试右试办法想尽,还是那般原封不动的模样,老头子也就死了心,权当耍玩意给自家孙子玩,可那小子对这东西不感兴趣,这老头干脆拿出来看能不能换个一两半两的银子,就算给孙子买点糖也不错。
薛音看着这黑黝黝的小药鼎,不知怎的就爱不释手,把玩了半天咬咬牙放了回去,她身上倒是有钱,可那是要给哥哥姐姐和小弟弟的,为了这么个玩意就花掉好不容易挣来的银子,她实在下不了手。
“哎哎,薛音丫头,要不半两银子也成,再少可就不行了。”老头子虽说也挺喜欢薛音这孩子的,可毕竟他还有一家老小要养活,当初拜入长生门下的时候,就因为年龄偏大又有家室之累,所以才一直没能晋级,他也着实放不下家人,趁现在自己还在世,能为家里多存点积蓄也是好事。
“算了,我没多余的银子,这钱还有用呢。”薛音腼腆的笑笑,站起身准备离开,眼神再三的在那小药鼎上流连。
“喆师兄,这玩意我买了。”
薛音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回头一看,不是自己大哥又是谁。
“大哥,你怎么来了?”
“今天师傅放我们半天假,正说回家看看,路过这儿就看到你一直蹲这里。”
薛家老大从怀里摸出半两银子递给摆摊的老头,拿了那小药鼎往薛音手里一塞。
“拿着吧,过不了几天就是你生辰了,哥也没啥可以送你的,这东西你喜欢就留下。还有,你放心,这银子可是我挣的,所以,别嘟着小嘴了好不好?”
薛家大哥爱怜的拍拍妹妹的脑袋,揽着她的肩往集市外走。
“对了,你大姐也放假了,刚我碰到她,她说要买点烟火回去放,等下我们往北边去找她。”
大哥不说薛音都忘记今天是秋猎节了,往年一到这天就是他们姊妹最高兴的日子,因为只有这天女孩子们可以穿得漂漂亮亮的不用做事,在家等男人们去狩猎野味,然后天黑就是各村各寨彻夜欢闹的时间。
“那今天晚上有烟花可以看了?”薛音的眼顿时亮了起来。这烟花可不同寻常,是五行门和炼器门特意设计的,由五行灵气为引释放的烟火,可以在天上形成各种各样的图案,颜色绚丽到了极点,不管男女老少都喜欢极了。
“嗯,不但可以看,今晚你大姐还准备亲自放呢。喏你看看,那是不是她。”指着前面一个热闹非凡的摊子,薛家老大笑嘻嘻的拉着薛音往上凑。
“喂,你刚才说买十颗送两颗的,我这买了三十颗,你该送我六颗啊,为嘛还是只送我两颗?”还没走近,就听到姐姐薛燕气急的声音。
“燕子,你在闹啥,老远就听到你的声音了。”拉着薛音走到薛燕的身边,看她手里拿着烟火符正皱眉瞪眼。
“这个老板太过分了,刚才明明说好买十颗送两颗的,转眼他就不送了。”薛燕看到哥哥妹妹都来了,顿时胆气充足,朝摊主齿牙咧嘴的做怪相。
“谁说的买十颗送两颗啊,明明是说买上十颗送两颗啊。”摊主狡黠的看着兄妹三人,一副是你们自己听错了的模样。
“好办啊。姐,你就买十颗吧。”薛音莞尔一笑,将薛燕手上多余的烟花符退给摊主。“来,结账吧,这是送的两颗是不?”拿了十二颗烟花符在手中,按照姐姐说的价格递给摊主银子。那摊主傻了眼,看着退回来的二十颗烟花符暗自叫苦,可是没奈何,只得收下银子,闷闷的瞪着三兄妹。
“喏,我再买十颗,还要送两颗不是?”薛音拿了十二颗到自己手里,再次递给摊主刚才一样多的银子。这下在场的人都明白薛音的用意了,顿时哄笑声四起,那摊主也涨红了脸,可这话是自己说出去的,要是不算数可就真丢人丢大了。
“算了算了,这里二十四颗,你一起拿去吧,我怕了你了。”摊主无奈的将烟花符递给薛音,收了说好的银子,然后向其他人兜售去了。
拜薛音所赐,这样一闹,摊主的生意反而好了起来,众人你十颗我二十的买,倒把那摊主给乐呵得不得了。
兄妹三人出了人群相视一笑,准备回家。走在哥哥姐姐中间的薛音,突然感觉到一种幸福,小女孩心性一起,左右手一挽,分别勾住了兄姐的手弯,笑嘻嘻的乐眯了眼。
炫耀
回到家正赶上准备吃饭,薛大娘瞧见兄妹三人结伴而回,赶紧唤了小四去药田找孩子爹回家。
吃完饭小四去刷碗,薛老爹跟老大和小弟在堂屋闲聊,薛大娘则领了薛燕薛音姐妹进屋。
“燕子,音儿,来这是娘给你们缝的新衣。”
薛大娘从柜子里取了两套衣裙出来,一件是柳叶黄的,一件是湖水绿的。薛燕的身材比薛音要丰满很多,平日里也喜欢俏丽的装扮和叮叮当当的首饰,那件明媚的柳叶黄衣裙就是为她准备的。
而薛音一直是个内向的女孩儿,典雅和沉静是她独特的气质,就算在地里辛劳,也不损她的温婉,那湖水绿的轻柔正好陪衬她。
“二姐三姐,我就说这两颜色最配你们了。”
小四收拾完进屋,正好看到两个姐姐换了衣衫,正互相看哪里有不合身的。
“小四,快来,这是我今天在市集给你买的东西。”
再过几日就是小四的生日,她们姐妹也不知到时候能不能回来给妹子过生,趁今天有空闲干脆先把礼物送了。
薛燕给小四的是一对耳坠子,琉璃石的花蕊,珊瑚珠的花瓣,用天金丝串着,耳针是星云铁熔炼而成,这耳坠子有着最低级的防御功能,没有修真潜质的人也能使用,只是最多只能抵挡下林间野兽的攻击,要碰上妖兽还是一个死字。不过这已经是薛燕花了大气力才弄到手的,小四看了很是喜欢。
“小四,这是我给你做的香囊,里面是我配制的药草花瓣,能驱虫防毒,你平日里带着,那些虫蛇鼠蚁皆不能近身。”
香囊虽然看上去普通,可小四平日里最怕蛇鼠,在家里田间劳作之时,那些可恶的东西似乎欺定了小四,常常让她吓得想哭。这驱虫的药草有几味很是难得,就连薛家大哥二姐也遍寻不着,不想被薛燕山林崖边的给找到了,配成这香囊,正好去了小四的心病。
“谢谢二姐三姐。”
小四捧着两位姐姐送的生日礼物,喜笑颜开。
“好了,四儿啊,你也赶紧换了衣衫。待会儿你大哥小弟会跟着村子里的男人们一起上山,你们就去村子边的场地玩玩儿,记得叫上隔壁佘婶家的小三和小六。”
薛大娘笑着拍了小四一下,让她赶紧换了衣衫跟姐姐们出去玩。
小四和薛音一样,没有修真的潜质,可比起薛音栽草种药来又差了那天分,幸好丫头手巧,人又勤快,这些年帮着薛大娘忙里忙外,也是村子里出了名的灵巧姑娘,估计等她十五及笄了,家里的门槛都会被求亲的人踏平。
说起来也奇怪,薛音这姑娘也是个灵巧人,一身栽草种药的天赋不低,谁娶了都是捧回个金娃娃,可村里愣是没有人上门求亲,薛大娘那个愁啊,都快睡不好觉了,这不,前几天还特意去找了村东的陈媒婆,想拜托她给薛音说门亲事。
三个姑娘自是不知薛大娘在想什么,等大哥在门口唤了一声后,就相偕跑了出去。
“大哥,小弟,你们可得努力啊,别到时候抓不到猎物回来,那就……”
薛燕淘气的调侃两兄弟,她们的小弟一扬小拳头,雄心勃勃的宣称一定不会让姐姐们失望。
等哥哥他们出了门,燕子拉着薛音和小四往隔壁跑去。
“小三儿小六儿,快出来啊,我们该走了。”
院子的墙不高,三姐妹站在院墙边正好可以看到小六儿在喂鸡。
“小六儿,快去换衣服,叫了你姐姐一起出来,我们去场子那儿玩去。”
“哎,燕子姐姐,你们等会儿,我这就去叫三姐姐去。”
小六才7岁,脆生生的应了一声,丢下簸箕就往屋里走。刚到门边,她娘佘婶出来了。
“哟,燕子你们来了啊,等会儿等会儿,我这就让她们姐俩换衣衫。”
“没事儿,佘婶,上次给您带回来的治风湿的药效果怎么样啊?要是有效,我下次再让他们给您带点回来。”
燕子是个健谈的女孩子,隔着院墙和佘婶就聊开了。小四笑嘻嘻的站在一旁不时Сhā几句话,而薛音则一直温婉的笑着不开口。
“对了音儿啊,我听说你娘找了陈媒婆帮你说亲,正好我娘家有个侄子,人老实又勤快,长得也挺敦实的,今年正好21,你要是同意,我找个时候领来给你和你娘看看。”
佘婶是个泼辣婆娘,也不管薛音羞红了脸,径自一个劲儿的讲她那侄子的好话,弄得薛音脸都红得快烧起来了。
“佘婶佘婶,您看您,这要说亲您也得去跟我娘说啊,我家妹子脸皮薄,当着您的面,这要答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哟哟哟,你看我这婆子,说亲的事儿自然是该跟你娘谈,我怎的就直接问你了呢。音儿你可别怪你婶子,我这人啊,就是嘴快。”
回过神的佘婶拍着自个儿额际打着哈哈把话题岔了开去,没等她说多会儿,她家小三和小六也换好衣衫出来了。薛燕一看连忙拉了两个妹妹迎上佘家姐妹,再跟佘婶告了个罪,急急火火的走了。
到了场子边,左右还没来几家姑娘,她们五人找了个僻静点的地方,坐下等待。
“音姐姐,刚才我娘说的话我们可都听见了。我那表哥虽然长得普通,可真是个疼人的人,每次我们去他家,他都对我们好得不得了,你要是嫁过去,一准儿被他当宝疼着。”
小三今年13岁,对于男女情事似懂非懂,只觉得自家表哥对自己和妹子好,一准也会对妻子好,却没想过两人是否会喜欢上对方来。
“你这丫头,才多大啊,就知道给人说亲了。”
薛燕担心自己妹子听了会不自在,赶紧堵了小三的话头。
薛音其实并没有听进小三的话,斜靠在妹妹身上的她,早不知神游到哪里去了。对于亲事,她根本没什么特别的感觉,知道自己一辈子就是个普通人,虽然梦境中的书很神奇,可她也没听说过谁能凭一本书就踏上修真路的,或许那些天才可以,可对她来说是太难太难了。
聊了一会儿,周围的姑娘们渐渐多了起来,都是一个村子的人,相互间也挺熟稔的,特别是薛燕,是村子里少有的有修真潜质的女孩,自然而然在姑娘们之间也就多了分威信。
“音儿,你看那左家的二姑娘,她听说是被百芳谷看上了,过不了多久要去百芳谷修行呢。”
比起长生门来,百芳谷的地位不知高了几许,是以那左家二姑娘在人群中也是微昂着头,一股子傲气透体而出。
“人都说百芳谷进谷容易出谷难。盖因百芳谷皆女子,各家修行男子要想求得双修伴侣,多半都会去百芳谷,为了拉拢修行界的高手,百芳谷对门下弟子的要求相当严格,如没有到达出谷标准而要出谷的话,只能选择成为某个男子的双修伴侣,一旦被那男子抛弃,百芳谷是不会管她的。所以,在某种程度上说起来,百芳谷的名字并没有明面上的那么好听。”
看见小四眼含羡慕的看着左家二姑娘,薛燕拉了妹子悄声在她耳边解说百芳谷的一些规矩。听了姐姐的话,小四收回了艳羡的目光,反倒同情起进了百芳谷的那些女孩子们。
“薛燕,你回来了?在长生门怎么样啊?”
左家二姑娘瞟见薛燕坐在一边,不知是出于炫耀还是啥的,施施然的走到薛燕面前站定,俯视的看着她。
“就那样啊,反正修行在个人。”
薛燕轻飘飘的一句话递了回去,脸上笑容灿烂得让左二姑娘觉得忒碍眼。
“对了,薛音也到了该出嫁的年纪了吧,怎么,还没人上门求亲?听说你娘在找陈媒婆,也不知道哪家的汉子能娶到你啊。”
说吧左二姑娘掩口直笑,眉眼是不掩饰的嚣张。
“这倒不劳二姑娘担心了,反正婚姻大事得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薛音不比得二姑娘身份娇贵,自然也不能和二姑娘将来的亲事相比。”
薛音淡淡然的笑说道,声音不轻不重,却让场子里的所有姑娘都能清晰听见。
“呵呵,那倒是,修行之人怎么也不能跟普通人比,那我就祝你早日找个如意郎君吧。”
说完即转身离去,风头已经出够,大家也都知道她的身份是薛燕比不上的了,她与其继续跟薛燕打嘴仗,还不如找个地方享受旁人的奉承。
不多会儿,场子已经明显的分成了三群。一群是围着左儿姑娘的,一群是绕着薛燕的,还有一群则是保持中立,有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心态的。
闹着没多久也就盼到了男人们打猎回来,今天收获颇丰,姑娘们也瞬间放下了争斗攀比的心理,齐齐的迎了上去。
“二姐三姐四姐,看,我抓到了一只狐狸,还是幼崽呢。”
小弟怀里白绒绒的一团,在后腿处却有着刺眼的殷红血渍,原处看去,宛如盛开于白色天地间的一抹艳红。
秋猎节上第三遇
“呀,这是雪狐呢。”
薛燕伸出手指摸了摸雪狐的脑袋,发觉小家伙已经有些奄奄一息了。
“姐,我来给它包扎一下。”
薛音看到小家伙虚闭的眼缝间透着毫无生气的绝望,心里一疼,赶紧从小弟手中抱过小雪狐,摸出身上随时带着的止血生肌药粉给它细心的包扎起来。
“这才断奶吧,你是从哪里找到的?”
他们这村子自古上就有规定,不准猎杀雪狐,小弟跟了村人进山,断不会犯戒,只能说明这小雪狐是捡来的,而且本身就有伤。
薛音仔细检查了一遍,那伤口果真是被野兽咬伤的,深及腿骨,看那耷拉的样子,估计是断了。
让小四捡了截竹筒,再用小弟腰间别着的砍刀劈成合适的竹夹板,薛音小心翼翼的将小雪狐的腿固定好。
燕子那里倒是有一些好药,不过都是给人吃的,她们也摸不准小雪狐吃了会不会误事,为了以防万一,只得采用保守的治疗方法。
“这雪狐交给我吧,苗圃那里灵气足,对雪狐的伤愈有好处,等它好了,再放回山林去。”
在薛音治疗小雪狐的伤时,小四已经灵巧的编好了一个藤篮,扯了些野草垫在下面,上面用手巾子隔了一下,再将小雪狐放上去,然后盖上佘家小六贡献出的手巾子,雪狐养伤的窝就算完成了。
“音儿的医术不错啊,以后谋个药坊的差事肯定不难。”
薛燕一直在旁边看着妹妹忙活,一切搞定后才笑嘻嘻的表扬薛音。
“可惜我的春风化雨术还没习成,不然只需要一眨眼的功夫,小雪狐就能好大半。”
薛家大哥大姐两人对于炼药很有天赋,可对于其他的术法,也跟普通弟子一般只能慢慢的循序渐进修习。也正是因为炼药花费了他们大部分的时间,术法上比起其他门派来说,就要滞后很多了。
在她们忙活谈笑的时候,男人们也架起了篝火,浓烟阵阵透天而去,伴随的还有喷香的烤肉味儿。鲜嫩泛着血丝的肉被刷上佐料,不停的在火上翻烤,滴滴油脂落在篝火上,不时溅起点点烟花星子。就在烤架转动间,太阳恋恋不舍的沉了下去。
火光照在脸上,是藏不住的绯红。每个少年少女都是笑意盈盈,这秋猎节也是年轻男女们看对眼的重要日子。在狩猎中获得了丰盛猎物的男人,能吸引众多少女的爱慕,所以啊,每年的这个时候,明里暗里各村各寨的单身男人们,无一不是憋足了劲儿去吸引女孩子的目光。
同样的,单身女孩也可以趁这个机会呈现出自己最美的一面,然后就可以坐等提亲的人踩破自家门槛了。
“三位姐姐,等会儿就能放烟花了,我们去河边找个位置,不然待会就没地方好看了。”
小弟急刨刨的过来拉起小四的手就往河边拖。
“你们去看吧,我在这里守着小雪狐,我怕待会儿人多挤伤它。”
不愿意跟着姐妹们去挤,薛音抱着小雪狐睡觉的藤篮往树下一坐,笑嘻嘻的摆摆手。
“呃,那好,你在这里坐一会儿,待会儿我们回来找你。”
有些犹豫的看了看薛音,燕子想到她平时的个性也就释然了,赶紧拉了弟妹往河边去占位。
烟花在黑暗的天空绽放出毕生的美丽,那份绚烂既是一瞬也是永恒。
薛音抱着藤篮,微笑着看着天空,夜幕倾洒而下的艳丽火星,带给她如梦似幻的感觉,当然,要是没有那一阵高过一阵的喧闹声就更有那份梦幻之美了。
河边有一条宽约3米的带状空地,大家带去的只能在地上玩耍的小型烟火,此起彼伏的耀起团团亮光。可惜被重重人群阻隔,远处的薛音是看不见的。
“你怎么在这里?为啥不过去看?”
耳边传来有些熟悉的声音,循声看去,薛音意外的见到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男子。
“你怎么来了?”
薛音左右瞧瞧,没看到其他人,只得抱着藤篮站了起来。
“听说这里的秋猎节很是热闹,我难得过来一次,自然要来见识一下了。”
男子笑起来很亮眼,眉目一经舒展开,本来冷然的气势就柔和许多。
“对了,见了两次面,还没告诉你我的名字,我叫钟离。你呢?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我叫薛音。”
勉强笑了笑,薛音着实理解不了钟离的行为。一看就知道他是修行之人,而且给人感觉应该能力还不弱,可像他们这种人不是通常都不会理睬凡俗女孩的吗?这钟离怎么老阴魂不散的跟在她后面啊?
“我可以坐你旁边吗?”
钟离似乎没察觉薛音的疏离,径自乐呵呵的坐了下来,还不忘拉着薛音一起。
“对了,你这抱的是什么啊?”
不住的探头探脑,钟离对跟薛音相关的一切事物都充满了好奇。
“这是弟弟从山上捡回来的雪狐,受了伤,我刚给它包扎好。”
拗不过钟离执着的眼神,薛音很无奈的掀开手巾的一角,露了露小雪狐的脸给他看。
“正好,我前不久才学了个治疗的法术,要不我试试?”
如果说起先薛音只是笑得有些勉强,那么现在就是僵硬了。这个钟离的言行真是有够离谱的,自家姐姐给雪狐用术法治伤还能说得过去,可一个陌生人竟然笑嘻嘻的自告奋勇要为一只小兽花费法力治伤,这,这世道难道要变了?
钟离并没有取过藤篮,只是在指端凝出一团微白的光芒来,然后那光团很快的离了他指尖,侵入小狐狸的身体。这点点白光在四周烟火的光焰映射下,并不能引起旁人的注意。
“行了,你看看这小家伙的伤好些没有,我还从来没给野兽治过伤呢。”
闻言薛音木木的点头,这点她不用怀疑,就她所知,还真没人无聊到耗费法力去给野兽治伤的。
掀开盖着的手巾,露出受伤包扎的狐狸腿,薛音愣了愣,然后小心翼翼的解开固定竹板的绳子。
“诶,真的好了,你看,伤口都愈合了。”
薛音高兴的低声嚷嚷起来,翻来覆去的查看小雪狐的腿,确认没有留下一点点的伤痕。小狐狸也是个极具灵性的家伙,知道是薛音救了自己,没有一点挣扎的任由薛音折腾它。
钟离看着薛音笑开的眉眼有些痴了。严格的说,薛音不是那种让人一见倾心的绝色,她的五官分开看都很完美,可组合到一起,又显得有些平凡。不过薛音笑起来有种自然天成的气质,让人待在她身边就觉得很舒心。可是,当她不笑的时候,隐隐的,又会给人一种很奇特的感觉,会让人无端的自惭形秽……或许这就是村子里的单身男人们不去求亲的原因吧。
薛音一抬头,直端对上钟离的眼,笑容顿时僵滞了一下,然后缓缓收敛。
“谢谢你。”
不知道该和钟离说些什么,道了谢,薛音又佯装抬头看烟花,实则想躲避那有些尴尬的气氛。
钟离也斜昂起头,看着天上绚丽缤纷的烟花,只淡淡的笑,不再追着薛音说话。
两个人,两种心思,看的是同一片天。
天际刚泛起鱼肚白,薛音三兄妹就准备辞别了爹娘回长生门。
“音儿,最近家里收成还不错,你卖药材的钱就自己存着,一个女孩子,也该打扮打扮。你弟弟测试的时间是冬围前后,到时你提前几天回来,要是你弟弟被选上了,可能好几年都回不来了。”
“我知道了娘,你们在家里也别太节省,宋师叔也说我的药材种得不错的,想来除了该交的份额外,还能多出一些。多出的我会先存着,到时候弟弟还得花不少钱财去打点关系。”
回了药圃,查看了一下地里的药材后,薛音坐到躺椅上,拿着买来的玩具药鼎把玩,小雪狐则蜷在她脚边的藤篮里酣睡。
这小药鼎乌漆抹黑的,非金非木,入手又有些冰凉。昨儿买下后一直没有时间细看,这会儿得了空,薛音好奇的拿出来仔细打量。
别说,虽然只是个耍玩意儿,可这做工一点都不粗糙,药鼎肚上还有着细密的花纹,三个支架也是雕刻成龙形,药鼎盖子上正中间,则是雕成了镂空的龙珠。
“唉,我在想什么呢,没有真元阳火,我根本就不能使用那些修真界的药鼎,最多只能用普通的药炉熬点药啥的,真是够杯具的。”
自嘲一番后,薛音又把小药鼎揣回怀中,然后翻开宋师叔给的那本书好生学习。下一次交药材就没这么轻松了,她得趁着这段时间有些空闲,赶紧学习烘焙药材的方法,不然弄个不好,这药圃长生门就会收回去,那样的话,她除了回家嫁人就没退路可走了。
过了秋猎节就算正式入秋了,天气开始有些干燥,需要浇水的时候多了起来。薛音这天花了大半天功夫将药圃全浇了个透,累得她腰都快直不起来了。这个时候的她,无比怀念前世的自来水和长长的水管……
神秘孤坟
小雪狐虽然伤好了,不过精神还是有些恹恹的。
薛音把藤篮放到屋檐下,边上摆了个瓦钵,盛着茶水,篮子里也垫上了软软的布,方便小雪狐看着自己劳作。
今天的茶水是夏天种的罗宁草所泡,能降燥,有些淡淡的甜味儿,小雪狐特别爱喝,煮的一大壶,基本上是它和薛音平分了的。
薛音在房子左边的晾架上翻晒剩余的药草,这些是直接出售给市集上的药铺的,估计最多再晒一天就能送过去了。
“小狐狸,明天我得出去采草药,你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明儿一起带你出去,你还是回山林吧。”
薛音蹲到藤篮边,一边扒拉着身上粘着的药草渣,一边逗弄小狐狸。这小狐狸真的是很灵性的一个家伙,听到薛音要送它走,一口含住薛音逗弄的食指,打死不松口。
“你这个小家伙,你是野兽诶,你的家不是在山林么。”
带着无奈的笑看着小雪狐黑黢黢的眼仁儿,薛音只得宠溺的用另一只手顺理它颈子上的绒毛。
“好了好了,就让你自己决定好吧?你要是想走随时都可以走,不想走也成,反正我一个人也挺寂寞的,你正好和我搭伴。”
多了个嗜肉的小家伙,薛音的饮食被迫改变了。前两天带回来的兔子肉今儿还能吃最后一顿,看来明天不仅仅是要挖药草,还得顺便抓只山鸡或是野兔啥的。
天色蒙蒙亮,山脊边上镀了一层淡淡的金光,看得出又是一个好天气。薛音早早的将药材放晾架上摊开,然后转身背了药篓挎了竹篮奔南湾那里去。
南湾是个地名,这里山高湾多,还有一片危险性不大的林子。这个季节是蛇麻草成熟的时间,各村各寨认识药草的都会上山去挖,不过这南湾属于长生门的地界,普通的山民都不会过来。
蛇麻草是一味补药,配着肉类炖煮,能生血补精,每年都有外地的商队来这里收购,价钱是一年比一年高,这也成为了各家来钱的一条门路。
薛音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爹娘小四想,他们都不太认识药草,要是丢了这份收入,明年的日子就有些艰难了。小四马上也到及笄,眼看要出嫁,她这个做姐姐的,怎么着也得给妹妹备份嫁妆。至于她自己,说实话,她其实一点也不想嫁人,就这么平平静静的过一辈子,也挺不错的。
传说南湾一共有九十九道湾,可估计也没人仔细去数过。薛音带着小雪狐绕过了前面的六七道湾,进入一片乱石林。这片乱石林穿过去,就是蛇麻草的生长地了,这还是有一次宋师叔带她出来认识草药的时候发现的,除了她应该也没有其他人知道这里有大片的蛇麻草。
“小狐狸,你就在这里等我,要是有人来了就赶紧告诉我知道吗?”
害怕小雪狐贪玩踩坏蛇麻草,薛音将它放到乱石林的边缘,嘱咐它自个儿在这里玩。
这片地没多少人来,蛇麻草长得也忒粗壮,更为可贵的是,还鲜嫩多汁。这蛇麻草的汁榨出来直接喝,能治疗老年人的气血不足,薛音见了喜出望外,赶紧手脚麻利的采集品质较好的蛇麻草放到药篓里。采药不能断根,这是规矩,更何况这里蛇麻草多又密,薛音干脆放过那些瘦小的,只捡着肥壮的采。
慢慢的,薛音走到了空地的边缘,伸头一看,是个比较矮的峡谷,里面没多少树,却布满长叶带刺儿的棘麻梗,这东西也是药,可毒性更大,而且轻易就能将人的衣衫划破伤及皮肤,一旦见了血,那含在叶片中的毒素在片刻就能发作,无人相救的话,受伤者除了等死别无选择。
薛音既然瞧见了,自然又小心谨慎了几分,更含了颗自制的解毒丹在嘴里,就怕万一受伤自个儿来不及反应。
日当正午,汗水跟下雨似的淌,薛音的衣服都有些湿润了,扯着衣袖抹了把汗,她打算收工往外走,去第二道湾那边的那片林子,那里面有些常见的草药和没啥威胁力的野兽,要是能抓到几只野兔今儿就能大丰收了。
石林边上,小雪狐狡黠的找了个阴地蜷着,那地儿四周都是小石柱,刚好可以完美的挡住它的小身子,它却能从石柱的缝隙间观察外面的情况,果然不愧狡狐。
唤了小雪狐出来,刚打算朝外走,却听到石林外面有打斗的声音,悄悄躲在石柱后面往外瞧,却是长生门下的两个低级弟子为了一株药草起了争执。薛音知道长生门里不允许弟子之间私斗,有违反者视情况可能会被逐出门派,因此上,要是薛音傻傻的冲出去,估计她是没法活着回去了,就算人家是低级弟子,比起一点真元力没有的薛音来说,还是强得太多。
谨慎的观察了一下,那两弟子没发现薛音的存在,还打得更加闹热了。薛音抱着小雪狐在原地蹲了会儿,发觉还是不保险,万一他们突然往这边跑怎办,想了想,薛音抱起小雪狐朝后面的空地慢慢退去。
不想她这边往后退,那边打斗的两人也往这边移动,薛音不住的翻着白眼继续退,心里无奈到了极点。
那片空地不算很大,但是一览无余,薛音没有办法,只得将小狐狸装进篮子,然后自己顺着山坡往下滑,谷底应该有可以藏身的地方。
下滑的过程中小心翼翼的避让棘麻梗,薛音还得不时的往山崖上瞟,就怕那两人看见自己。好不容易总算下到了谷底,薛音也顾不得叶片划在皮肤上的痛,没命的往上游拐弯处跑。
“呼呼,今天真是好险,不过,看样子也没法从原路回去了。”
扶着山壁叉腰直喘气,薛音打量着身旁四周环境。
这里离刚才那地方可能有三四百米的距离,但两旁的环境就有些阴森了。林木变得多了起来,左前方还有条比较缓的坡道,看不见通向哪里,可那也是唯一一条看上去能走人的路。
“小狐狸,这里的感觉好像有些不对劲啊?”
摸索着往前走,却越走越冷,那冷是透入骨子里的一种阴寒,一种让人浑身发颤的冰冷。
“呜呜……”
小狐狸蹲在篮子里,嘴里发出的声音像是一种警示,薛音闻声停下了脚步。
“你也觉得有危险吗?那怎么办?往回走?”
说完薛音准备转身,刚转过头,整个人就如遭雷击一般的愣怔住了。
后面没有路,她所站之地除了前方没变以外,其他的都变了,来时的路终止于她脚跟后方30厘米处,那是一片怪异的,有着墨绿色长叶的植物,让薛音心跳如雷的地方就在于,墨绿长叶的边缘,竟然是血红色,如人血一般鲜艳的颜色。
没见过也听说过这种情况,她一定是闯入了某种阵法中,而到现在除了恐怖感以外,倒还没有其他的事发生。
僵在那里半响,薛音闭了闭眼,咽下一口津液,强自镇定的回过头,赴死般的迈步往前走。后退是不可能的了,她在前行的时候,用余光看着身后侧,果然,那些怪异的植物就那么生生的凭空出现了。
走了好一阵,薛音来到林间的一块不甚开阔的空地,目测了一下,大概就百多平方米左右,空地的中间,是一座坟墓,孤零零的坟墓,一块石碑立在那里,上面只有两个黑色大字——陨之
“陨之?这到底是人名还是别的意思啊?”
看到坟墓后薛音反而没开始那么紧张了,在她想来,这个阵法应该就是为了这座墓才存在的,那么肯定会有人前来,到时候拜托那人带自己出去应该可以吧。
可怜的丫头却疏忽了一点,这里并没有什么痕迹能表明会有人来,就算有人来,如果是很久之后呢,她一个凡俗女孩子,难道能不吃不喝的等上很久么。
基于对亡者的尊敬,薛音到那墓前拜了拜,然后在林边找了个地方坐下。这一坐下,才感觉到自己已经是筋疲力尽了,而且那解毒丹虽然能避免毒素入体,可那么多的伤口也表明她体内的毒素已经积累到一定的程度,于是薛音赶紧再吞了两颗解毒丹,就地抱着小雪狐沉沉入睡了。
薛音睡得很不实在,在睡梦中也能隐约感觉到自己有些魂不附体。小雪狐似乎能看穿她的烦躁,蜷了大尾巴窝到薛音的颈窝那儿,打算以自个儿的体温去安抚她。
小狐狸没察觉,它蜷缩的位置正好位于薛音脖子那颗石头上,在小狐狸平稳呼吸的时候,石头又隐隐发出了淡淡的荧光。
“咦,我怎么又到这里来了?”
正挣扎于梦境的薛音,突然发现自己又到了那块奇特的地方,小树苗似乎长大了一点点,三片嫩绿的叶子正努力的舒展开来。
“诶,小狐狸,你怎么也进来了?”
好奇的看完小树苗,薛音眼睛无意中掠过自己的右下方,那里一只憨呆呆的雪狐正傻楞着。薛音伸手想抱它起来,不料手却透过了小雪狐的身体,那看着自己手穿透物体的感觉,让薛音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在薛音沉浸在奇特梦境中的时候,空地上凭空出现了一个男人的身影,玄色的衣衫,火红的长发,挺拔的身材和轮廓分明的脸,那男人更有一种慑人的气势。
男人有些好奇有些疑惑的看着沉睡的薛音,未几,脸上出现一抹惊容,眼里的精光一闪而逝。抿了抿唇,男人似乎很纠结,最后下定决心伸手点了薛音的额头一下,一个金红的火焰印记浮现于薛音的额头,而后缓缓隐入皮肤下,不见了踪迹。
补药?毒药?
薛音醒转来已经是天色昏黄。
“小狐狸,小狐狸?”
暗哑着嗓子担心的唤着小雪狐,听到熟悉的呜呜声才算放下了心。
薛音半撑起身子打量四周,虽然光线昏暗,可还是能清楚的发现这已经不是自己误入的那块孤坟空地了。
“你醒了?”
身后传来一道醇厚男声,薛音惊悸的翻身坐了起来,看向发音出。坐在火堆边上的男人扬着眉毛好奇的在瞧她,这人脸部轮廓很深,很有立体感,散发出来的气息是温和无害的。
“是你,救了我?”
“可以算是吧。我路过这里,发现你一个柔弱的女孩子就这么躺在这儿,唤也唤不醒,幸好我略通医术,知道你只是力竭所致,所以没办法只好一直守在这里了,不然天一黑,林间野兽估计很幸福的把你当晚餐享用了。”
男人的话音轻快明朗,让薛音闻之一笑。
“那,谢谢你了。天色不早了,我还得赶紧回去。”
站起身伸伸胳膊踢踢腿,感觉自己好多了,身边的药篓藤篮都还在,薛音虽然有些疑惑不解,可别人不说她也没办法去追问,只能归结为自己人品好,被阵法无损的转移出来了。
“我送你回去吧。你似乎不是修行者,这夜间一个人赶路……”
薛音本来想说不用的,可刚准备开口就反应过来自己这会儿根本不知道是在哪里,让她独自走的话,能否顺利找到回去的路还是个大大的问题。
“那就麻烦公子了。”
有些羞赧的一笑,薛音朝男子福了福。
“那走吧,看你背着药篓,应该是长生门附近村子里的人吧?”
“嗯,我家的确是在长生门附近,不过,我现在在长生门下的药圃做事。”
男人哦了一声,有些恍然,薛音暗忖那男人估计起先也是在怀疑她一个普通女子怎么可能到长生门界内采药。
披星戴月的赶回药圃,离天亮也没多长时间了,那男人临走时自称名叫炎醉,说以后有空了再来拜访她。
梳洗一番躺上床,摩挲着身旁小雪狐的绒毛,薛音半天都入不了眠,老是想起那座孤坟,那份孤零零的悲凉的感觉,让她心底弥漫着淡淡的感伤,虽然连她自个儿也不知道这感觉是从何而来的。
还有那个叫炎醉的男人,温雅和润,能让人不由自主的对他产生亲近的感觉,这也不是个正常现象,薛音是明白自己的,说好听点是柔和内向,说难听点,就是情感木讷略微自闭,从来没对谁第一次见面就产生好感过,反常即是妖,那个男人,不简单。
本打算等收拾完药材去市集的时候将蛇麻草一并带回家,可转念一想,离收购的期限还有好几天,家里那地儿没灵气,这新鲜药草放上几天就干瘪了,还是等过两天再说吧,至少蛇麻草放药圃这儿三两天那是一点水分都不会流失的,这就是有灵气和没灵气的区别。
怀里揣着一些制作香囊的药材,背上背着买来的米面肉食,至于蔬菜,薛音在药圃左近的山地开了块地,自己种了些,没在药圃的保护范围内,可还是能沾染少许灵气,一棵棵都长得忒壮实,绿油油的,口感也比自家地里栽的要好,连宋师叔也会不时的采点走,让厨子给他炒来吃。
到了山腰那里,想着想着,薛音又往水潭那儿去,有好些天了,应该又能采些菌子回去吃。
才到水潭,意外的看到那个叫钟离的男人含笑看着自己。薛音先是愣了下,暗忖他如何得知自己来了,继而又反应过来,人家可是不一般的人,至于如何个不一般法,薛音不清楚,她只是今天在市集药铺那儿听到长生门的几个弟子私下的议论而已。薛音不是个特别好奇的人,自然不会去追着打听,只是不曾想这钟大天才和自己倒是挺有缘的,走哪儿都能遇上。
“薛音,又见面了,看来我们挺有缘分的。”
薛音驻足而立,微微偏着头,似笑非笑的看着钟离,也不开口搭话。
“你是来采菌子的吧?这两天我一直都在这里,那些菌子又长了不少起来。”
钟离没话找话一般转身指着阴地的那片菌群,咧开嘴露出白森森的8颗牙。薛音莞尔,放下药篓只提着提篮,驾轻就熟的走到了菌群边。采了差不多三分之一,薛音罢了手,一抬头,那个钟离正微笑着看着自己这边。
“你,你不是本地人吧?”
不好意思再无视别人,薛音也只能选着明显的话题来聊。
“嗯,我是外乡的,跟着长辈到这里办事。”
见薛音边说话边准备背上药篓,钟离冲动的一把拉过了药篓。
“这很重吧,我帮你背。”
薛音很错愕,继而哭笑不得。这个钟离也是众人口中的修行天才了,怎么也会做出毛头小子才会做的事儿啊?她不过一个平凡的世俗女子,何德何能可以让这么个天才帮她背药篓,要被人看见,估计得满地捡眼珠子了。
回程的路很快,几乎是转眼即到,钟离满心的懊恼,好不容易找着个机会和薛音接近,怎么这路就这么短呢。
“那个,我可能过几天就要走了,在走之前,能不能请你带我逛逛这附近啊?听说长生门的风景不错。”
薛音看着他,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好奇和怀疑,就凭他的身份,只要愿意,怎会没人带他四处游玩?她不过是个不能修行的凡人,有什么可以吸引这位天之骄子的注意力的,难不成……一想到这里,薛音反倒扬起了笑颜,只是心底却有些鄙夷。
“你,你别多想,我没别的意思,也不是没人愿意带我逛,只是,我不是很喜欢那些人,有些事告诉你,你估计也弄不明白,只要你清楚一点就好,我决计不是坏人,也不是心存不良,只是真心的希望你能带我看看这四周的风景而已,要是你不方便,那就算了。”
钟离虽然嘴上这样说,可瞬间黯淡下去的眼神却让人心生不忍。
“那就只能明后天了,今天我还要收拾园圃,再过几天就该忙碌下一季交药材的事儿,所以,只有明后两天有空。你什么时候空了,直接来找我就好。”
“那行,就这么说定了,我明天来找你。”
钟离带着喜悦和兴奋的表情离开,甚至连脚步都是雀跃的,薛音很是不明白他怎会如此,难道在他眼里,自己真的很有吸引力?望天,天上白云朵朵,就是没谁能给她一个答案。
跑了大半天的山路,薛音累了也乏了,反正该收拾好的东西都差不多已经收整齐,她干脆烧了水躲到屋里泡澡,准备泡完小睡片刻再起来做晚饭。
睡上床没多久,又入了梦,照例是那片小天地和那本医书,医书上的内容没有丝毫变动,看来薛音这些天的确有些荒废了,应该说是杂事太多,影响了每天持之以恒的锻炼,造成精神力没一点长进。
知道能待的时间不长,薛音赶紧翻开书温习之前的内容,等看到涤尘汤的时候,才猛然记起自己都把药材收集好了,却忘了熬制。
晚间醒来时已明月高悬,小雪狐非常“哀怨”的斜睨着薛音,湿漉漉的眸子很是委屈的一眨一眨,小小的身子蜷成一个球,可怜兮兮的窝在薛音枕边。
“呀,这么晚了,小狐狸你饿坏了吧?好了好了,我知道错了,这就去煮饭行吗?”
爱怜的摸了摸小狐狸的脑袋,薛音赶紧穿了衣服去做饭。
“希望这涤尘汤能真的有书上说的那般效果才是,否则我的药材可就亏死了。”
看着眼前这碗冒着烟的黑褐色汤药,说实话,薛音并没有多少信心。在她想来,有着这神奇效果的药汤,好歹也应该汤色漂亮点才是,这乌漆抹黑的一碗汤药,真能改善人的体质?真要有这么好的效果,为啥大家都不知道呢?
反复思虑了半响,才硬着头皮喝了大半碗,果然酸涩难忍啊,薛音无比后悔当时为了省钱而没买蜂蜜和糖。剩下的小半碗药水她确实是喝不下去了,再让她喝一口估计胆汁都能吐出来。
薛音没喝完就嫌恶的把碗推开,小雪狐却好奇了,凑上湿漉漉的鼻子嗅了嗅,而后更是干脆伸出粉红色的小舌头舔上一舔,薛音坏心眼的没有阻止,奸笑着看小雪狐瞬间苦了脸。可是,小雪狐接下来的表现却让薛音吃惊了,那小家伙一脸强忍的艰苦表情,可又一面伸出舌头不停的舔舐药水,没多久,碗就见底了。小雪狐打了个嗝,发出一阵酸臭的气味儿,无力的倒在桌子上。
薛音目瞪口呆的看着小雪狐有一下没一下的抽搐,要不是这药水她自己也喝了,估计只看小雪狐的表现,十个人里有十个半都会认为它是中毒了……
薛音戳了戳小雪狐的身子,见它很勉强的翻了下白眼,好歹没死,这颗心算是定下来了,刚准备“嘲笑”一下小狐狸来着,薛音发现突然间自己腹痛如绞,比死还难受的感觉一波一波的侵袭开来。
流云的解围
夜半三更,薛音几乎已经瘫软在茅房边上,她实在没有力气让自己挪回房间去。涤尘汤改善体质的效果如何她现在不知,不过,论使人腹泻如注的功效,那绝对是数一数二的。
不仅是她,现在连小雪狐也是瘫在专供它方便的地方边上,爱干净的小家伙这个时候根本没有一点力气去挑剔了。
拉肚子也是一件非常耗费体力的活动,薛音躺在有些冰凉的地上很无奈的进入了梦乡。刚踏入那个神秘的地方,薛音第一时间就感觉到有些不对劲,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空间涨大了不少,目测下应该差不多达到半径十米的样子,那棵树也长粗了,只是依然还是只有三片新叶。
坐在神秘医书前,薛音静下心来翻看书上内容,已经很久没见到新的知识出现,她基本上就没抱什么希望。不过今天是个好日子,新内容没有完全出现可也露出了冰山一角。
说来这书也够奇怪的,明明一张纸而已,记载下的内容却大大超过了其可书写的范围,以前的薛音没有意识到这点,今天不知咋的突然就好奇了。
翻来覆去研究半天,也没找到奥妙所在,薛音知道是自己见识太少或能力太低的缘故,倒也不失望,而是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新内容的学习上。
所谓冰山一角,可涉及到的很多知识都是基础中的基础,薛音只是死记都花费了不少时间。这也是没奈何,何时能进入这里貌似不是她自己能控制的,只有先死记硬背下来,然后在白天的时候,再抽空配合着宋师叔给予的那本药书对照学习。
可能是拉肚子耗费了太多的体力,造成精力也不足,还没背完,薛音就支撑不住的趴到书上睡着了,页面上袅绕的雾气再一次自动自发的往薛音身体里面灌,那速度比起前些次要快上了少许。
这一觉睡得很沉,薛音还是被小雪狐给挠醒的,小家伙喝得少,恢复起来也比薛音快那么一点。撑着酸软发疼的身体勉强的站起来,薛音扶着墙等待虚弱和眩晕感散去,才敢慢慢往自个儿房间捱回去。
拿了块烤肉丢给饥肠辘辘的小雪狐,薛音看见小家伙狼吞虎咽的样子也感觉到自己前胸要贴上后背了,实在不想去做饭,拿了昨儿在路上摘的野果啃上几口,打算先果腹,等体力恢复一点再弄吃的。
“薛音姑娘,薛音姑娘你在吗?”
正当薛音换了衣物准备出门查看药圃,外面传来钟离的声音。
“你这是拿的什么?”
薛音好奇的看着钟离手中提着的食盒,那是市集上最有名的杏芳斋的特制食盒,薛音这多么年也只是瞧别人提着过而已,今天钟离提了来,难道是……
“哦,我刚从市集那边过来,正好这家店的糕点出炉,就想说给你带点。”
钟离已经试过,他进不了这个结界,只得站在外面和薛音交谈。
“你等等我,马上就好。”
薛音虽然不是很愿意和钟离一起出去,可毕竟答应过人家的事,现在要反悔的话还是说不太过去。更何况她也先说了,只有两三天的空闲时间,就当是尽尽地主之谊吧。
习惯性的背起药篓,薛音将小狐狸放进去,就领着钟离往风景最好的秀木岩走去。那里地势高能遍览众山,路上还有数条小溪流形成的袖珍瀑布,也算得上景色宜人了。
登上秀木岩已经过了正午,在岩边有座小木阁,名字挺好听的,叫飞云阁。其实就是在每日清晨红日初升时分,这里因为海拔高的缘故,常有流云飞雾从岩脚飘过,坐于阁内,却宛如置身云中。
薛音话不多,对钟离也没有什么敬畏心,可能是因为她拥有两世记忆的缘故,对于普通人非常崇拜的修行者并不感冒,充其量也就觉得有真元力生活会方便一点好一点而已,没有也不会死人。所以钟离越发的对薛音感到有兴趣了,别说他的身份,就算单单只看外貌,也没几个女孩子能无视他,可这无论从哪一方面来看都算普通的薛音却做到了这点。
虽然明知自己和薛音只能是萍水之缘,但钟离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想要靠近薛音的心。可是钟离平日里和女孩子接触还是不多,特别又是像薛音这种凡俗女孩,更是不知该和她说些什么话题,刚刚一路过来的路上,能说的话基本都说完了,这会儿两个人就那么坐在飞云阁里,呆呆的看着外面的景色。
“钟师兄?你怎么在这里?这位是?”
正在两人感觉有些尴尬的时候,一身素白的流云仙子驾着法宝经过飞云阁。
“流云师妹你这是……”
“我正准备去市集一趟。”
收了法宝,流云仙子看了看一旁含笑无言的薛音,当然,她同时也一眼就看出薛音没一点修行者的真元力,摆明了是个凡俗女子。
“哦,薛音,这位是百芳谷的流云仙子。”
钟离向薛音介绍了流云仙子之后才缓缓给其介绍薛音的身份。
“原来薛姑娘是长生门下……”
“不不不,仙子您误会了,薛音没有修行潜质,只不过是在长生门下租了个药圃混口饭吃而已,不能称为长生门下弟子的。”
流云抿笑,这个她当然知道,只不过不好直说而已。
“钟师兄,钟师兄!咦,流云仙子,你怎么也在这里?”
红色身影从山崖下一掠而上,看到钟离和流云仙子在一起,那女子声音有些不悦。
“诶,你是谁?你怎么在这里?”
眼睛瞟了一圈,看到安静站在一旁的薛音,那女子似乎找到了发泄的地方。
“蒋师妹,是我拜托薛姑娘带我来看看风景的,不想在这里遇上钟师兄了,你这是来这儿干嘛?”
没想到竟然是流云仙子帮薛音解了围,薛音很隐晦的瞥了流云一眼,不知这位丽人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听到流云仙子的话,那位姓蒋的女子突然有些扭捏,她能来干嘛,不过是听说钟离往这边来了,赶紧追过来的,没料到流云也在,让她的一番打算又将付诸流水。
“仙子,钟公子,蒋小姐,既然蒋小姐来了,那不如请她带你们游玩,有很多地方我也没办法到达的。”
蒋姓女子虽然不认识薛音,可薛音却是识得她的,现在这种情况下,她主动离开是最明智的选择。薛音不是不知世事的小丫头片子,聪慧的她一看就知道流云仙子和蒋姓女子都有意于那个钟离,照说流云仙子应该讨厌她才是,却不知是为何,竟然主动维护起她来。
“嗯,今天麻烦你了。”
流云很自然的和薛音回话,一点也看不出什么来,一旁的钟离冷着一张脸,若有所思的看着阁外,倒似恍然不觉一般。
下了秀木岩,薛音轻吐一口气,感觉到阵阵的轻松,果然不是一个圈子的人,那种拘束和别扭让她浑身难受。
“小狐狸,既然今天出来了,我们就去野猪林找点好吃的回去。还有,你说那个涤尘汤,到底还要不要喝啊,要是继续这样拉肚子,不会要拉死人?”
“涤尘汤?这东西可是个好玩意,为什么不喝?”
右边突然之间冒出一个声音,还是接着薛音的话头,让她吓得尖叫一声差点往左边倒下。
“哇哈哈,你看你,怎么吓成这个样子了。”
猖狂大笑的是那天救了薛音的自称炎醉的男子,他一双眼灿若晨星,只不过大大咧开的嘴,让薛音一阵恼怒。
“笑,笑死你得了,都能看见你肠子了!”
听到薛音的怨气声,炎醉笑得更开心了。
“你这是准备到哪里去?”
“干嘛?你怎么突然就冒了出来,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也不知道为嘛,薛音面对这个才见了第二面的男人,没有面对钟离的那种拘束感,明明知道对方也是个修行者,却能很轻松的交谈,甚至还敢丢个白眼过去。但是,她同时也知道,自己并非喜欢上了对方,只不过对方没有钟离的那种天生的压迫感而已。
“我一直就在你后面啊,是你自己没发现我而已嘛。”
炎醉做出西子捧心的动作,让薛音破功一笑。
“诶,对了,刚才你说要继续喝涤尘汤,可是,那玩意腹泻的副作用是不是太大了点啊?”
很自然的,薛音就将炎醉当成好友一般侃侃而谈。
“涤尘汤是能排出人体内的杂质,就相当于在锤炼人体一般,那些杂质如果量大,自然不可能全从毛孔中排出,所以腹泻是很自然的现象,不过嘛,一般来说,也就前几次会腹泻,到了后面,体内杂质变少,就算你想腹泻也没得泻。”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每次喝了都会腹泻呢。”
“这其实是跟喝的人的身体来看的,年纪大的容易腹泻,平时饮食习惯不好的也容易腹泻,但是小孩子和那种饮食很正常的人则通常只有第一次喝的时候才会,因为他们体内杂质少,一次就足以排出大半了。”
薛音和炎醉并肩前行,一路上薛音不停的向炎醉请教药学方面的知识,她有种感觉,这个炎醉对于炼药术,应该远远超过宋师叔,因为很多地方他可以用非常朴实的话点醒她,而且有些基础的知识甚至是宋师叔都没告诉过她的。
“你看,比如那株熔兰,人人都只当它是普通的植物,却不知道,在炼制低级灵药时,加入熔兰的精华,能更好更快的成丹,又不减其药性。”
看着炎醉所指的那株十分平常的火色植株,薛音的小嘴直接成了O型。
逼上绝路
和炎醉一路走一路交谈,薛音兴致很难得的高昂不消。这个炎醉说话很幽默,分析药方也是极有条理,更加难得的是,他明知薛音不是修行者,可依然将一些初级炼丹师该注意的地方一一点明,这样一来,就算薛音自己不能动手操作,可一旦告诉了其兄姐,他们两人必将能得到长足进步。在一个宗门里,弟子想要学习更高深的知识或者提升地位,实力永远是第一条件。
“薛音,过两天我可能要离开,再见面也不知是何时了。这是我炼制的一个小玩意,就算你没有真元力也可以用来护身。”
炎醉递给薛音一根白底镶绿玉的腰带。样式看上去很普通,但从细节处可以看出,这腰带是炎醉花费了心力精心制作的。
“拿着吧,我很高兴能交你这么个朋友。你喜欢制药炼丹,势必要去一些人迹罕至之处,这根腰带能护你平安。”
薛音接过腰带,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轻咬着下唇,她只能投给炎醉感激的眼神。
“来,这腰带是为你定身打造的,你滴血上去,以后就算别人抢去也用不了,我再教你一个口诀,不管那人怎么厉害,这腰带都能自动回到你身上。”
薛音不是修行者,她根本不明白炎醉话中的惊世骇俗。法宝认主是平常的,但是,一旦法宝被厉害的人抢去,只需要抹掉上面的印记就能纳为己有,可按照炎醉的说法,这腰带竟是不能被抹去印记,如果换个识货的人来,必定第一时间怀疑炎醉的身份。
薛音无知者无畏,她乖乖的按照炎醉的指点,将指尖鲜血滴入腰带环扣上的花纹内,淡淡绿光一闪而逝,一种极端奇异的感觉浮上薛音心里,就好像这腰带跟她血肉相连一般。
炎醉很干脆,做完这一切,他温和的跟薛音道别,往后退了两步,空气肉眼可见的荡漾起层层波纹,他的身影就这么消失了。薛音再笨这个时候也知道炎醉的身份不简单,可是,人都走了,就算想问也找不着对象。
将腰带缠上薛音转身朝药圃走,一路还摘了不少的野菜野果,甚至极好运的抓了三只山鸡,当然,抓鸡的大部分功劳都是小狐狸的,果然啊,不会抓鸡的狐狸不是好狐狸。
有了炎醉的鼓励跟解释,薛音忍着想呕吐的欲望继续灌了一大碗涤尘汤入肚,小狐狸也没落下。这次小狐狸没拉肚子了,只是一身雪白的皮毛有些腻腻的,薛音给它打了三盆水好好洗了个澡。至于薛音自己,依然是一趟趟的跑茅房,不过还好,没有了那种要虚脱的感觉,再加上有了准备,这滋味也就不若想象中的那么难受。
往后几日钟离没有再上门来找过她,不过,那蒋小姐倒是来药圃外瞧了瞧,没有宋师叔的同意,她也是进不了药圃结界的。
薛音隐隐感觉到了一点不安,可是左思右想也找不到这份不安源自于哪里,再加上离下次收药的时间也不远了,忙碌中也就将之抛于脑后。
涤尘汤的效果在十多天后渐渐显露了出来,不管如何辛苦,薛音没了以前那种腰酸背疼的感觉,一身的精力体力跟用不完似的,在梦境中那片神秘小天地里待的时间也长了不少。
除了涤尘汤外,薛音还看到了另外几个药方,其中一个很独特,是专用来药浴的,据书上说的功效,用这药方里配制好的药水来入浴,时间长了可以使人体散发出一种很独特的味道,这种味道人的鼻子闻不到,可妖兽却是十分厌恶的,这样一来,在野外能很大程度上避免妖兽近身。
这功效让薛音有些喜出望外了,更难得的是,这药方中的药材还尽是平常可见之物,只是需要特殊的手法来处理,并且在熬制药水的过程中,如何添加的顺序及分量有些奇特,如果没有书上的一步步仔细介绍,估计没一个人能成功熬制出来。
痛并快乐的过了十多天,也就是药材上缴期限之前的第三天,宋师叔来了,来的时候满脸的疑惑和愠怒。
“宋师叔?!您前两天才来看过啊?今儿是有什么事吗?”
不怪薛音如此相问,实则前几日宋师叔离开前曾说这些日子十分的忙碌,可能得过个个把月才能前来,可今天就又来了,着实让薛音感到奇怪。
“小音,你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得罪了蒋长老的孙女?”
宋师叔很慎重的拉过薛音坐下。
“蒋长老的孙女?是不是那位喜欢着红衣的蒋小姐啊?”
薛音毕竟不是长生门门下弟子,对于长老名讳也只是听说过而已,并不清楚具体是何人。看宋师叔如此紧张,思来想去自己接触过的也只有那位听说是长生门高层嫡系的蒋小姐。
“嗯,就是那个蒋雯。你是怎么得罪她了?”
“得罪?不可能啊!我就只见过她一次而已,怎么会得罪她?”
薛音的惊讶不是假装出来的,她就那次在飞云阁上见过蒋小姐一面,后来蒋小姐也只是在远远的地方瞄了自己一眼,这样都能得罪她,她实在也无话可说了。
不对,难道,那个蒋小姐知道其实是自己带钟离去那儿的?薛音怵了一下,根据前世得来的经验,这个可能还真是非常之有可能发生的。
薛音当下将那日的情况一一告诉了宋师叔,只听得宋师叔长叹一声,就半响不说话了。
“宋师叔,这个钟离到底是何来历啊?蒋小姐的身份也不低了,怎会……”
“小音啊,你不是修行之人,自是不知道那个钟离的身份地位,他所在的逍遥派乃是我们这星球上最顶尖的门派之一,我们长生门不过小门小派,在这一亩三分地里是数一数二了,可放在整个白耀星来看,却只能算得上三流门派,若不是门派都是炼丹师的话,早不知被灭了多少次了。这次这个钟离也是代表师门前来的,蒋长老存心想让他孙女和钟离相好,这样长生门也就多了个靠山,却没料百芳谷的流云仙子也对钟离穷追不舍。本来她们两个女孩子之间的战斗旁人是只能看着,千不该万不该,那个钟离竟然对你表示出好感,蒋雯拿流云仙子没办法,自然是将一口恶气出到了你身上。”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宋师叔,既然那位蒋小姐已经怪罪上了我,就算我千般解释她必然也是听不进去的。看您这样子,那位蒋小姐是不是已经决定对付我了?”
薛音很无奈的叹了口气,这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落,事已至此,还是看看如何应付过去才是真的。
“这次不单单是你,还有你兄姐也受了池鱼之殃。”
薛音闻言心一紧,十只手指紧紧纠缠,指骨都有些泛白了。
“唉,真不知蒋长老是怎么想的,他孙女要撒气也不能由着她胡来啊。你兄姐不过开光期弟子,连内丹都还没结,竟然被分派去白泽寻找药材,这不是让他们去送死么,更过分的是,竟然还要让你跟着一起去……”
宋师叔说到这里,恨恨的捶了一下桌子,他是万般无奈兼无力啊。他只是个门派中负责药圃的弟子,并算不上实权人物,更何况蒋雯背后明显是三长老在撑腰,他说的任何话都不顶事儿。
薛音手脚冰冷,几乎都忍不住浑身发抖了。她千想万想都没想到这个蒋雯会如此狠毒,怪罪她也就罢了,竟然还不放过自己兄姐。
“小音,明天一早你们三人就得出发,一个月之内必须找到门派规定的药草,否则,回来也是死路一条。趁现在没事儿你赶紧回家跟你父母道个别……”
宋师叔边说边摇头。
“哦对了,这些小玩意是我给你找来防身的。不幸中的万幸,你们所需要找的药材都位于白泽的外围,虽有危险,但如果应付得当,也不是没有一线生机,所以防身器物一定要带好。”
宋师叔从怀里摸出一个布包,里面都是他给薛音买来的普通也可以使用的小道具。
薛音的泪水顺着脸颊滑下,对于宋师叔她是打心底里感激。这件事能看得出宋师叔也是无法可想才落至这个地步的,都九死无生了,还不死心的给她准备一起保命的器具。大恩不言谢,薛音除了自己爹娘,第一次跪到了宋师叔身前。
“宋师叔,薛音何德何能受师叔诸多照顾,本来想努力工作让师叔放心,却不想又惹下天大的祸事来,还累得师叔为薛音担心不已。今日师叔的一番苦心薛音皆放在心底,若能有命回来,薛音一定报师叔恩德。”
“小音!小音,快起来。师叔还有话要跟你说,去了白泽一定要当心那里的瘴气,你没有真元力护身,只能用药物防护,我已经让门中弟子去找你兄姐,让他们帮你准备需要的药丸。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你得记清楚了。如果没有找到药材,你千万别回来了,让你兄姐回来就好,只要你不出现在蒋雯面前,加上我的周旋,你兄姐未必没有活路。”
薛音闻言,咬紧了下唇,久久不能言语。
上路
“三妹,三妹!”
结界外传来薛家老大的声音,不急不躁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的沉静。
“大哥!?大哥,你过来了?”
薛音慌忙的起身出了结界。
“宋师叔,您老也在这里。”
“薛文啊,你不去准备准备,这么早到小音这里来干什么?”
“宋师叔,需要准备的东西我都让燕子去办了,我过来是想问问小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问过燕子,她说她没和蒋师姐有过冲突,这里面又牵扯进了小音,我心想是不是小音无意中得罪了蒋师姐而不自知。”
“哼,这一切不过是蒋雯那丫头嫉妒使坏。你和小音好好聊聊,我回去探探消息。”
宋师叔拍了拍薛文的肩转身离开。
“三妹,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好好跟我说说。”
拉着妹妹坐到结界边的大石上,薛文轻言细语的安慰了薛音一番后,让其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对着自家哥哥,薛音自然不会有丝毫隐瞒,将几次遇见钟离,而后陪同钟离游山的事细说了一遍,当然也没忘记提到流云仙子对她的维护。
“三妹啊三妹,你真是太单纯了。”
听完薛音的讲述,薛家老大却是长叹一声。
“如果那个流云仙子不这么说,估计蒋师姐最多只会认为你和钟离是偶然碰见的。可当她故作好心的‘维护’你之后,蒋师姐反而会起疑心,一查之下自然就迁怒于你。那个流云仙子,看上去娇柔温和,没想到竟然是这般的蛇蝎心肠。”
“她,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薛音虽然两世为人,可毕竟一直所处的环境都很单纯,也不容易和人起纷争,自然没有这么多心眼。薛家老大在师门里看得多了,本身人又聪慧,一听薛音所说立刻就揭穿了流云仙子的卑鄙手段。
“还不是为了男人,她这是一箭双雕。既除了你,又能让钟离厌恶蒋雯,哼,这女人果然不愧是百芳谷出来的。”
薛文一脸的鄙夷,百芳谷的女人可不是善茬,使起手段来更是阴险毒辣。
“好了三妹,别一副死定了的模样。蒋雯使的这手段不可谓不厉害,她是想杀人不见血,可大哥我也不是只会等死的。放心吧,我一定能把你跟燕子安全的带回来。”
薛文安慰了薛音一番让她就待在药圃别回去,免得家里人担心,薛音只得点头按大哥嘱咐的去办。
夜里,薛音抱着小狐狸坐在屋檐下看着满天繁星。本来该是一件很惬意和浪漫的事儿,可抵不住薛音愁绪满怀,连星子闪烁的光芒都包含了同情。她就那么呆呆的背靠着墙,一向淡定的目光有些涣散,无意识的顺抚小雪狐的背脊。
对于白泽她并不是一无所知。白泽是险境的同时,也是各种药材的天堂。那里地域广阔气候多变,加之妖兽灵兽众多,地势也万分的复杂,很多地方都是人迹罕至,上来年份的药材自然多处于那些地方。
修行修行,一方面修的是天道,一方面也修的是丹道。所谓丹道,并非是丹药炼制之道,而是指靠服用丹药来提升功力和境界的修行方式。不管会不会炼丹,十个修行者里面至少有九个也都知道平时没事儿就得收集药材,不然等需要时也不会瞎抓拿。
白泽既然是药材的天堂,自然就有不少修行者前往,可不管再厉害的人,也不敢进入白泽的中心,据说那里有无限接近于神兽的灵兽,更别提靠近中心地带还有成群结队的高阶妖兽。
而且那里地域广袤到,除非元婴期的高手,其他人再能飞都无法一口气飞到的地步。就算元婴期也不敢轻易进入,毕竟那里也有着飞禽类的妖兽跟灵兽。平日家那两类是王不见王,可一旦有外人进入,却是可以立即一致对外。
白泽的外围也是散修门淘宝的地方,那里要面对的不仅仅是妖兽还有更毒辣的黑吃黑。他们兄妹三人,怎么看都不像能全身而退。
“小狐狸,你说我该怎么办?竟然连累到了哥哥姐姐身上,还有小弟,眼看离冬围也不远了,要是百芳谷和长生门横Сhā一脚,小弟的前途该怎么办啊?”
小雪狐蜷在薛音怀里,一声不吭,黑黢黢的眼瞳直愣愣的看着前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睁着眼捱到天明。山脊才亮起一丝光芒,薛文薛燕兄妹就来到了药圃结界外。同行的还有三位长生门的弟子,他们要去的方向是离白泽不太远的万亚山。
“薛师兄,赶紧走吧,时间只有一个月,要是找不到师门要的药材,咱们回来都得受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