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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英雄长剑女儿情 > 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司马白无法沉得住气了,厉声喝道:

“布幕以后之人,到底是谁?”

天蝎尼姑道:

“我不知道她是谁?只知道她国­色­天香,曾经被称为‘江南第一名妓’,对你情深义重,点了‘守宫砂’,并送过你二十四片武林至宝‘护|­茓­龙灵’……”

司马白虽然早已料中,但仍一阵心酸,睁目厉声叫道:

“会……会是温柔?……”

天蝎尼姑“嗯”了一声,点头道:

“她叫温柔,你对她却太不温柔!‘生命’只是女人的第二生命,‘美貌’才是女人的第一生命,你天赋异禀,不怕奇毒,温柔却是禁不起‘天牌毒蝎’尾钩毒力的一般常人!如今,等于是你亲手替她毁容,断送她一生幸福,来报答她赠你‘护|­茓­龙麟’的深情厚德!”

司马白紧咬钢牙,甚至于咬得顺嘴角流下血来,怒视天蝎尼姑,顿足叫道:

“天蝎尼姑,我……我……我要把你碎尸万段……”

天蝎尼姑答笑道:

“慢说碎尸万段,你就是能杀死一万个天蝎尼姑,也换不回半个温柔,还不如求求我……”

司马白接口道:

“聚铁九州,已成大错,我还求你甚么?……”

天蝎尼姑摇手道:

“不对,不对,九州虽已聚铁,尚未铸成大错,只要你肯求我,我还可以替温柔疗伤祛毒,恢复她的月貌花容,便若再过片刻,你再求我,我也无能为力了……”

司马白一双俊目,瞪得老大,闪­射­出吓得杀人的怒火寒光,恶狠狠的,盯在天蝎尼姑脸上!

但常言道得好:

“在人屋檐下,怎敢不低头”,司马白空自怒火万丈地,瞪起好大眼睛,终仍不得不软化地,废然一叹,咬牙问道:

“说,你有什么条件?是不是要我把你放过,从此不再寻仇?”

天蝎尼姑摇头笑道:

“这项条件的要求太苛,你必然无法接受,我所要求的是最有趣味,毫不为难的小小条件。”

司马白明知那有这等好事,但仍不得不问地,目注天蝎尼姑道:

“最有趣味?毫不为难?……我不相信你会向我提出……”

司马白话犹未了,天蝎尼姑便以一阵消魂媚笑,接口说道:

“你不要不相信嘛,男女合欢,有不有趣?你和柳明珠业已有过狂欢之乐,合体之缘,和我再效于飞,为不为难?……”

司马白瞪目叫道:

“你这不要脸的万恶­淫­尼,竟……竟要我和你行……行那苟且之事?……”

天蝎尼姑口中“啧啧”两声,目注司马白,摇头说道:

“不要说得那么难听好么!答不答应,都不要紧,我先让你看看那位‘江南第一名妓’,被你打碎颧骨,中了蝎毒以后的娇美模样,再告诉我打算对她怎样摆布的次一步计划!”

说至此处,扬声喝道:

“现脸……”

这时,两只毒蝎已死,白­色­幕被人在幕后用利刀划了一个尺许方圆的孔|­茓­,连死蝎带树枝,一齐去掉,孔|­茓­之中,呈现了一张可怖美丽脸庞!

所谓“美丽”,是这张脸庞的轮廓不错,可能属于一位千娇百媚的绝代佳人!

所谓“可怖”,是这张脸庞儿因双颧已被树枝打碎,满脸血渍,加上又中剧烈蝎毒,眼、鼻等处,肿得亮晶晶的,变了原型,不单毫无美感,并变得令人看去,便心生寒,可怖之极!

司马白如今便在心底生寒,鼻间发酸地,双挑剑眉,高声叫道:

“温柔……”

天蝎尼姑摇手笑道:

“抱歉,你不必叫了,这位姑娘着实凝情可佩!一经发现落入我手,便深想我会得用她对你挟持,毫不考虑,甘愿牺牲,立即嚼舌自尽……”

司马白听得不禁“哎呀”一声,天蝎尼姑又复向他摇手说道:

“不要急,温柔料得不错,她是我欲用来对你掌握的如意之珠,怎能让她轻易死掉?只是在欲嚼舌时,被我事先发觉,制了|­茓­道,如今能听而不能讲,有意识而没有行动,才叫你不必叫她,她无法对你答话!”

司马白知是实情,一声怒哼,双臂振处,全身筋骨,格格作响!

天蝎尼姑道:

“不要发怒,不要发威,替你的温柔想一想,‘天牌老蝎’的毒力厉害,最多有一盏热茶时分,可作你的考虑时间,过时以后,你便答应,我也无能为力,替她绾魂九幽,并恢复她花容月貌的了!”

司马白虽对温柔,极为怜惜,但对天蝎尼姑要自己与她合欢的无耻要求,却委实无法答应!……

答应不得,不答应又不行,司马白一时无计之下,只得向天蝎尼姑问道:

“你刚才还说要对温柔有进一步的甚么摆布?”

天蝎尼姑吃吃笑道:

“你若不肯和我合欢,我便找人和温柔和欢,我发现温柔颈上的‘守宫砂’,知道她还是‘处子之身’,已找了六名壮汉,准备举行开­苞­大典!……”

司马白厉声叫道:

“你敢?……”

天蝎尼姑道:

“有甚么不敢?……”

脸­色­一沉,向布幕之后,高声叫道:

“剥衣,去裤只等我一声号令,你们便可轮流上阵尝尝这位‘江南第一名妓’娇嗔宛转的风情如何?”

语音才落,“嗤嗤”连声……

可以想像得到,布幕之后,如今已春­色­无边,温柔上下衣服,全被剥光,像只小白羊般,面对馋涎欲滴的六名壮汉,宛如俎上之­肉­!

这一手,着实厉害!……

司马白饶已绝艺通神,心雄万丈,遇上这等尴尬场面,也乱了章法,束手无策!

他唯一的直接反应动作,便是苦着脸儿,向天蝎尼姑,摇手叫道:

“慢点,慢点!”

天蝎尼姑得意笑道:

“你投降了?本来嘛,答应条件,你可以和我玩一个欲死欲仙!不答应条件,你的小情人,却要被六名壮汉,轮流施暴,玩一个淋漓尽致!两者之间,孰苦孰乐?你只要不是白痴,就毫不为难地,应该可以作一必然抉择……”

天蝎尼姑认为司马白应该毫不为难,司马白却正为难已极!

这样也难,那样也难,恰好成为令人痛苦的左右为难……

假如不答应天蝎尼姑所提条件,温柔以处子之身,惨遭六名壮汉轮暴,又气又辱,那里有半丝活路?

假如答应天蝎尼姑的条件,与她合体寻欢,则温柔芳心中的奇异感受,恐必痛苦绝伦,甚至于活不如死!

左难,右难,司马白是聪明人,竟然想不出甚么聪明办法?能解决目前窘境!

天蝎尼姑见司马白,然还不肯就范,不禁暴怒,向白­色­布幕之后,厉声叫道:

“司马白太不识抬举了,非给他极大难堪不可,算你们六人走运,替我轮流上马,不许有丝毫矜恤……”

司马白赶紧摇手,天蝎尼姑又向白­色­布幕之后,得意叫道:

“好,大概他投降了,你们不许乱来,要等我再一次的命令,方可行事!”

语音顿处,目光如水地,看着司马白,扬眉媚笑说道:

“司马白,来吧,你和我凤倒鸾颠,携云握雨,作我裙下不二之臣……”

司马白目光一扫,指着远处一片小林道:

“我们到那边去……”

天蝎尼姑愕然道:

“到那边去作甚么?这里不就很好……”

司马白不等她话完,便俊脸通红地,接口厉声骂道:

“天蝎尼姑,你太以不知羞耻了,在这等众目睽睽之下……”

司马白话方至此,天蝎尼姑已掩口葫芦地,看着他不住吃吃媚笑!

司马白怒道:

“你笑甚么?”

天蝎尼姑笑道:

“我笑你太紧张了,‘天蝎尼姑’与‘圣剑书生’,合参欢喜之禅,是桩武林大事,怎么可以席天幕地,草草无法尽兴……”

司马白愕然道:

“原来你不是要我立刻便和你……”

这回却是天蝎尼姑向司马白挥手笑道: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这种风流事儿,我作得多了,何必如此猴急?我只要你亲笔写张欠条给我,以后,我会在适当时机,向你讨债,要你把诺言兑现!”

司马白那里猜得到天蝎尼姑居然恶毒得要等当着柳东海之面,才要自己竞现诺言,以期把那条“七海游龙”,活活气死,遂点头说道:

“这样也好,但此间何来纸笔……”

天蝎尼姑笑道:

“我猜出你是个多情种子,为了温柔,一定投降,纸笔都早就替你准备好了……”

随着话声,一条素巾,包着一根描眉代笔,业已迎面飞来!

但天蝎尼姑所意料不到的事儿,也就在这刹那之间发生!

司马白才一接笔,忽然甩手!

他不是算计天蝎尼姑,竟把描眉代笔,当作甩手箭使用,­射­向白­色­布幕中央偏左,约莫是温柔娇躯的心窝部位!

天蝎尼姑见状大惊,但无论是出声警告,命布幕后人,赶紧闪避,或出手抢救,都来不及!

“噗”的一声,白­色­布幕的血花,喷溅得较前更大!

天蝎尼姑失声道:

“你……你竟杀了温柔?”

司马白的俊脸上的为难神­色­,业已全大,目光坚毅答道:

“不错,我杀了温柔,她是一朵无垢青莲,我不能使她在好容易出瘀泥而不染之后,再复染上瘀泥!”

天蝎尼姑道叫:

“你既答应投降,我不会再命令手下对她棱辱……”

司马白含笑道:

“温柔若是知道我是为了她而向你低头,她会比死了更复杂过……”

语音略顿,扬眉又道:

“刚才由我亲手伤她,如今,又亲手杀她,但却也向她的不幸芳魂,许下铁定诺言!今生,司马白从此孤独,包括对于柳还珠,我都不再作求凤之想,来生则只要彼此­精­灵不昧,便可再期缘会!”

天蝎尼姑道:

“你欠我的债呢?是否想赖不还?……”

司马白冷笑道:

“我欠你债?温柔已死,是你欠我债了!天蝎尼姑,前债未清,又欠后债,胁生双翅,难以飞天,你替我拿命来吧!”

语音方落,长剑已自出鞘,“天罡六大剑式”中的一式“秦穆观天”,剑光宛如无数天星,幂空齐落,向天蝎尼姑罩将下去!

一蓬黑烟,忽从天蝎尼姑身边飞起,黑烟中并有千百点­精­芒寒光,向司马白密集­射­来!

司马白如今已非初出之犊,他遭遇不少大厄飞灾之后,业已有点知已知彼!

他知道天蝎尼姑成名已久,位居当世十大高手之一,她的武功修为,绝不会低于自己,甚或还要高出一筹半筹?

自己若想杀她报仇,唯一的指望,便是近来痛下苦功,已有绝大进境的家传“天罡剑法”!

除了“天罡六大剑式”,已可得心应手之外,司马白对于这传家绝艺中的最高造诣天罡剑法“剑外飞罡,不杀之杀”,也有了九成左右心得!

他今夜就是想先以“天罡六大剑式”,困住天蝎尼姑,然后再出敌意外地,突施“剑外飞罡”绝艺,或许便可把父母昔日之仇,既温柔今夜之恨,都报雪一剑之下!

谁知长剑刚刚出鞘,“秦穆观天”的剑式­精­微,尚未尽发,天蝎尼姑业已身腾黑烟,并有大蓬寒芒,从黑烟中往外飞­射­!

以对方的艺业名头,今夜又是预作布置,要对付自己,则这黑烟,既烟中飞芒,定是恶毒异常的厉害无比之物!

初出犊儿不畏虎,久历江湖寒了心……司马白虽尚不够称得上久历江湖,但也出生入死了好几次,尝够了鬼魅江湖的各种厉害!

故而,他虽经过试验,确定自己的特异体质未变,不畏各种奇毒,但仍在黑烟腾起,寒芒飞­射­之际,立收“秦穆观天”剑式,向后纵退了一丈五六!

这是司马白由于经验教训的稳当措施,他要先观察一下,天蝎尼姑用来对付自己的黑烟寒芒,究是何物?再行出手歼敌,免得万一又复中人算计,铸成终身大憾!

照常理来说,司马白这种“先求稳当,次求变化”之举,是应付鬼域江湖的上佳策略……

但天蝎尼姑是非常人,司马白这一稳当,反而有了遗憾!

那黑烟起初甚小,但却越来越大,起初甚淡,但却越来越浓!

而这范围和浓度,更发展异常迅速,转瞬之间,便把当前一片,完全布满!

烟中的寒星飞芒,为数虽多,却来势不强,飞出一丈左右,便告自行坠落!

司马白纵退到一丈五六以后,起初还凝功护身,静看变化?

但等寒星飞芒,力尽自落,司马白突然明白,要上大当!

他一声怒叱,收剑挥掌,凝聚已久的内家真气,化为一片狂飙,当空怒卷!

黑烟极浓,司马白一共三度挥掌,才驱散得略可见物!……

但刚才站在约莫两丈来外,烟视媚行,风­骚­入骨的天蝎尼姑,却已失了踪影!

司马白证明了自己所料不错,那片黑烟只是天蝎尼姑的脱逃烟雾,心中不由大急!

他不管有无其他埋伏袭击,身形腾处,冲烟而入,赶往江旁!

江水滔滔,水烟亦浓,等司马白赶到洲岸,只见有一艘舟船,正驶入水烟深处,也不知天蝎尼姑是否坐在船上?

他来时所乘船只,不知是被天蝎尼姑遣人凿沉,抑或赶走?如今无船可用,只得空对茫茫烟水,顿是浩叹。

但空自叹息无用,司马白暗咬钢牙,又复回到原处……

原处倒还是原样,因那张溅满血污,中间开了一个洞|­茓­的白­色­布幕,也还存在。

司马白怒无可泄,伸手抓住白­色­布幕上的圆洞,用力一撕!

“吓”然裂响,整幅布幕,都被司马白撕得四分五裂,但幕后情况,却不堪入目!

一具女尸,头部因中蝎毒,肿胀得已非人形,但左右颧骨之上,还显然留着被司马白所发树枝打碎的血污痕渍!

但她上下衣裤,都已被人扯碎,几乎成了赤­祼­状态。

心窝部位,仍Сhā着司马白于万般无奈情况下,所掷的描眉黛笔,尚有半寸左右,露在雪白肌肤以外!

英雄有泪不轻弹,司马白却哭了……

他泪珠儿,簌簌泉流,却强忍着不曾出声,只是动手飞快挖土!

挖土之举,有两种作用,一是要掩埋温柔遗尸,二是司马白要藉以发泄今夜旧仇未报,又添新怨的这口恶气!

坟坑挖好,司马白立刻把温柔遗体,抱入坑中,加以掩埋。

在抱尸之际,司马白甚至不敢注目细看尸体……

这也是基于两种心理,一是温柔双颊伤痕以及心窝要害的致命一笔,全是司马白所为,他在后悔心酸,泪珠如泉之下,怎么还忍心再看自己这聚铁九州,铸成大错的悲惨迹象?

另外一种心理,是尸体周身赤­祼­,司马白与温柔虽然情深意浓,却断未有­肉­体之亲,司马白觉得倘若向赤­祼­遗体,看得太细,也等于对温柔的一种亵渎!

但他若细看尸体,便会发现一种容易勾人疑思的奇异状况!

那就是温柔颈上的“守宫砂”,原来鲜艳欲滴,如今却只是一粒朱红圆点,颜­色­黯了不少!

这种现象,代表甚么意义?

难道司马白下手这快,温柔仍然贞关已破,被天蝎尼姑的手下玷污了。

司马白埋完女尸,再找男人……

因根据天蝎尼姑所见,这张白­色­布幕之后,应该还有六名万恶壮汉。

天蝎尼姑既然发出黑烟,藉烟遁而逃,在这刹那之间,烟雾一片迷蒙,也绝不可能来得及把六名壮汉,一齐带走。

更何况,天蝎尼姑所乘的船只,并不太大,也难以载重多人……

司马白的猜测对了,他果然找到六个男人。

不过,不是人,只是尸,是六具男尸!

六具男尸的死法一致,都是咽喉上中了一剑,足见杀死他们之人,必非常流,属于用剑名家,又快又准,方可在一剑疾挥,未发出丝毫声息下,刺中六个人的同一部位!

司马白除了看得暗赞用剑人,手法巧快之外,心中相当奇诧!?

他奇诧的是天蝎尼姑纵然来不及把手下带走,也不必杀了他们,这六名壮汉是死在何人之手?

这问题,他当然想不明白,伤心之地,不可久留,他又对温柔那座新坟,略一凝目拭泪,便离开设法寻找船只,回转武昌。

司马白才一离开,一株枝叶茂密的大树顶上,便纵下两个人来。

一个是司马白为她伤心,为她挖坟,以为业已把她埋葬掉的温柔!

另外一个人,是意想不到的江小秋,但她如今却是一身船娘打份。

温柔和江小秋笑道:

“小秋姊姊,多谢你了,要不是你悄然前住天蝎尼姑的几名男女手下,来个偷龙转凤,李代桃僵,那座坟头之中,埋葬的便真是小妹我了!”

江小秋道:

“这是我乘着天蝎尼姑不注意之下,悄悄出手,才微悻成功,若论真实功力,你我均不是这万恶妖尼对手,司马白若想报父母深仇,还得由他自己拚命不可!”

温柔笑道:

“秋姊姊对于司马白的观感如何?”

江小秋玉颊微红道:

“往日不谈,今夜的表现是既颇可爱,又颇可恨!”

温柔“哦”了一声道:

“秋姊请说说看……”

江小秋道:

“他用天蝎尼姑的描眉代笔,飞刺你心窝之举,总算还懂得女孩儿家‘伤心大于身死’的道理,以及立誓,从此孤独,有点真情可爱!但我用胭脂在那女尸颈上,点了一点,略代你的‘守宫砂’,破绽几乎一看即透,他却毫无觉察,岂不粗心得有点可恨?鬼蜮江湖,何等凶险?他这样与天蝎尼姑,作为对手,委实随时都有­性­命之虑,令人太担心了……”

温柔突然仰面望着中天皓月,沉思起来。

江小秋道:

“柔妹在想些甚么?”

温柔道:

“我在作桩重大决定,不知秋姊赞不赞成?”

江小秋笑道:

“柔妹说吧!你所作的决定,我一定赞成!”

温柔道:

“第一,司马白立誓从此孤独,我们却偏偏使他从此不再孤独,一明一暗,随在他的身边。”

江小秋点头笑道:

“江湖凶险,天蝎尼姑更复­阴­毒无伦,有人陪他最好,但谁在明处?谁在暗处?……”

温柔不等江小秋话完,便即嫣然一笑,接口扬眉说道:

“我是死人,你是活人,当然你在明处,我在暗处,秋姊并须改扮男装,因司马白是志诚君子,不是口是心非小人,他既已立誓孤独忏情,多半定不肯再交陌生异­性­朋友。”

江小秋道:

“好,我赞成这项决定,但刚才柔妹曾说‘第一’,是不是还有‘第二’?”

温柔点头道:

“当然有,第二点决定,更为重要!我先请教秋姊,司马白武功虽够,江湖经验不够,尤其对手是­阴­毒无伦的‘天蝎尼姑’,他是否不一定稳占胜面,极可能随时都有丧命凶险?”

江小秋毫不迟疑地,颔首答道:

“我不否定这种可能,但认为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为世除恶,也是理所当然之事,故而虽然明知凶险颇大,也不能阻止司马白向天蝎尼姑寻仇,柔妹提出这点,是否有甚稳妥办法?”

温柔答道:

“我没有积极办法,却有消极办法,换句话说,虽然江湖凶险,我们可以设法替司马白保险!”

江小秋听得不解,瞠大了一双妙目,愕然问道:

“保险?这险儿怎样保法?”

温柔道: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侠名重江湖!司马白报仇卫道,殒身无妨,但司马氏香烟,不能断绝,设法为他留后,不就等于是保了险了?……”

江小秋失笑道:

“这真是妙想天开,但也极合情理,不过……”

温柔正­色­接道:

“秋姊不必担心,办法我有,不怕司马白不乖乖就范,你不要忘了我曾是‘江南第一名妓’,风月之事,出­色­当行,我不想要这粒‘守宫砂’了!”

江小秋听温柔是打算为司马白怀孕,生个儿子,不禁抚掌笑道:

“赞成,赞成,我绝对赞成……”

温柔笑道:

“秋姊也是当代侠女,一言九鼎,你说赞成,是不许反悔的了!”

江小秋愕然道:

“这里面没我的事,我有甚么可以反悔!……”

温柔笑道:

“怎么没你的事,你忘了我是说‘我们’设法替他保险!……”

江小秋玉颊通红,连连摇手叫道:

“不行,不行!……”

温柔说道:

“甚么不行?一来他在‘水月大会’之上,较技招亲,和你名正言顺,二来这桩事儿,若由我单独承当,一来未必怀孕,二来更未必准能生个儿子,倘若加上秋姊,仍不如愿,则人力已尽,要归诸天意的了……”

江小秋无法反驳,面红耳赤之间,温柔又复笑道:

“计议既定,我们赶快找出藏舟,司马白大概找不着船,脚步声又往这边走回来了,我们还要把他渡回‘武昌’去呢!”

司马白好不容易,在“鹦鹉洲”上,找着了一艘船儿……

那是只不很大的小小渔船,除了有个身披渔氅,头戴斗笠的渔人,坐在船尾之外,还有个看不清年貌的渔家女儿,在持篙摇橹。

船未靠岸,是在岸边徐徐驶行,司马白一抱双拳,高声叫道:

“在下有急事,欲渡‘武昌’,那位姑娘,可否行个方便?”

­操­舟渔女,向司马白遥望一眼,长篙略抵,便把船头掉过。

这种举措,自然是愿意渡人,司马白轻轻纵上船头,又向船尾渔女,拱手说道:

“多谢姑娘,肯予方便。等到了‘武昌’,定当多奉船资……”

船尾渔女笑道:

(缺699 ̄704页)

“天蝎童子”卫权!

司马白独自拈杯,沉吟思计……

这是他进步了,他成熟了,换了以前,他定必立下煞手,向暗缀之人逼问,这趟­阴­谋行动,有没有天蝎尼姑在内?

如今,他不!

司马白深知自己倘若如此作法,擒到手时,虽是一个活人,转眼间缺会变成一具尸体!

再不然,所问出的,多半是蕴有­阴­谋的一片谎话!

江湖中,遇见份量差不多的对手,要斗功力,也要斗心机!

自己不能莽撞,不能肤浅,最好将计就计,给对方澈底打击!

但道理虽已想通,方法却想不出来……

界司马白似乎想得心烦,连连倾杯,喝得有点过晕,星目发红,颇有醉意!

当地是“九华山”麓,司马白喝得醉眼惺忪之下,居然脚步踉跄,往“九华山”上走去。

一直走到一处他已来过几次,酷爱此处风景的“断魂坪”上。

三面是绝壑,一面是高峰,想到“断魂坪”来,固甚艰难,但若来了想走,亦颇不易!

此处,确实景­色­幽绝,也是一片天造地设的极好战场!

司马白醉后重游“断魂坪”,等于是给了暗算他的敌人机会!

因为,这群敌人,本来就在等候机会,有了机会,怎肯放过?

司马白是黄昏开始登峰,等到了“断魂坪”上,业已鱼天珠吐,东山见月!

他似乎满腹牢­骚­,临壑高歌,唱的是李太白的“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但,一曲未终,他只唱到“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之际,便已瞒坪都是敌影。

现身的敌人,共有一十三人,都是武功各具专长的黑道高手。

但天蝎尼姑与天蝎童子,却不在其内!

司马白见状,他会怕么?

不单不怕,他反而扬眉狂笑……

狂笑声中,白衣电闪,恍似虎入羊群,连传家绝艺“天罡六大剑式”,都未施展,便把十三名来袭敌人,全都震落绝壑,志得意满地,“哈哈”一笑,准备行功调气之际,他的背后突然毫无声息地,竖起了一段黄|­色­树桩!

是树桩会作怪么?当然不是,这是个黄衣人。

不过他身躯矮小,只如幼童,全身上下又如圆桶般,全是一般粗细,在夜间看来,着实颇像是段黄|­色­树桩。

这人,虽与其余十三人,一齐上了“断魂坪”,却悄悄藏起,不曾露面。

如此身材,如此服饰,此人不问可知,是“天蝎童子”卫权!

以“天蝎童子”卫权的武林身分,他虽在可马白身后出现,他也不会向司马白猝然袭击,必将明面叫阵!

理虽如此,事却不然!

“天蝎童子”卫杖居然不惜名声,不顾身分,硬是对这年青后辈“圣剑书生”司马白,悄无声息地,暗下辣手!

他似乎业已知道司马白有不畏奇毒的特异体质,故而不用他震撼江湖的“黄钩毒蝎”,而是凝聚约十二成全力,觑准司马白后背,来了一式“虎扑双撞掌”!

这一下,司马白可惨了!

堂堂“圣剑书生”,绝非弱者,由于“天蝎童子”功力并不在他之下,动作十分轻巧,从地上跳起时,确实毫无觉察!

但“天蝎童子”卫权双掌推出,内劲一吐,司马白便立有所觉!

如此发生肘腋,他无法格拒还手,只有往外一纵……

“天蝎童子”卫权冷哼一声:

“你还想走!……”

数十年内力修为,全化劈空气劲,尾随着司马白的背影,宛如浪卷涛翻,狂涌而出!

六月债,还得快!

刚才,司马白把一十三名黑道强人,绿林巨寇,震得一百丈殒身,如今,他也照样被“天蝎童子”卫权震得飞坠绝壑!

“哈……哈……哈……哈……”

这狞厉笑声,是“天蝎童子”卫权所发,他站在岸边,测量高度,深觉即令自己那记劈空掌力,未能使司马白脏腑翻腾,但这百数十丈的高空坠身,却足令金钢粉碎!

由“断魂坪”到壑底的距离,百数十丈,或许估计稍多,但八九十丈,却决不为少!

就算是八十丈,也足以要得了司马白的命儿,但司马白却偏偏不死!

原因在于司马白并未飞坠八九十丈,他只下去了八九丈,而且不是掉下去的,竟是飘下去的!

就谓“飘下去的”,是提得住气的自动飞身,倘若“掉下去的”,则是提不住气的被动坠身!

自动与被动不同,飞身与坠身显别!

前者,多半有预谋,所谓“成竹在胸”,后者,多半是完蛋,所谓“难逃一死”!

司马白是“前者”,有“预谋”,他不是当真被“天蝎童子”卫权的“虎扑式双撞掌”的掌风击中,他只是将计就计,借劲腾身,只向下飘落了八九丈的模样!

司马白是人不是鸟,是凡不是仙,他怎么能够控制飘落高度,而在半空煞车?

这就是“预谋”,这就是地理熟悉!

司马白对这“九华山断魂坪”,来过好几趟了,他知道在距离飘身所在的八九丈下,有一大堆盘结腾蔓!

他是自动提气飞身,又有上乘武功,在空中自然转折灵便!

经过大堆藤蔓时,微一伸手,便捞住一根粗藤!

粗藤才一入手,司马白的身形,必然落在大堆藤蔓之上,“天蝎童子”卫权若在“断魂坪”上察看,必可看破端倪,使司马白无法获得预期效果!

如今,粗藤入手,再复一打“千斤坠”,便越过大堆藤蔓,向壑底缓缓坠去。

有了这数十丈藤蔓的缓冲作用,司马白自然是安然无损,到了壑底!

足尖才一点地,司马自右臂凝足神力,猛然一抖!坚韧无比的山藤,生生被内家神力抖断,顺手掷藏暗处,不给对方留下任何启疑痕迹!

跟着,司马白便找他要找的东西……

他要找的,是个死人!

司马白记得清楚,刚才自己会对这个方位,震落一名对手!

找到了,坠身百丈,那具尸首,业已摔成一堆­肉­酱,不成|人形!

司马白所期望的,便是越摔得烂越好,即如所期,他便立刻脱衣!

脱衣之举,是与­肉­酱中的死者衣服对换,连鞋子也不例外。

司马白的用意,是要藉“天蝎童子”卫权,这猝然一击,作出自己已遭不幸惨死!

他若惨死,有双重作用……

第一种是诱敌!

“圣剑书生”若死,天蝎尼姑可能便公然出头,给自己报仇机会,免得再海角天涯,苦苦寻找!

最少,“天蝎童子”卫权绝不会不知天蝎尼姑下落,他在得手得意之余,总该向天蝎尼姑设法送个信儿!

只要获得甚么蛛丝马迹,自己拼着同归于尽,也绝不再让那不共戴天的万恶­淫­尼,逃出手去!

第二种是激友!

司马白的死讯一传,他的长辈,和他的朋友,如柳东池、葛心仁、鲍恩仁、吴大器等,可能纷纷露面,尤其是几位红妆腻友,更应该找天蝎童子,为他报仇!

司马白对一连串的艳梦,至今仍觉存疑,因销魂蚀骨,梦得太腻,他才故布疑阵,想看看梦中的江小秋,温柔,究竟是幻是真、会不会为自己穿着一身孝服,以未亡人的身分露面……

既然如此,这疑阵必须布得逼真!

司马白生恐“天蝎童子”卫权人太诡诈,可能会下壑察看自己的百丈坠身情况,故而抢先布置,连一衣一履之微,都细心动了手脚!

果然,他才安排妥当,耳中便有了响动……

司马白剑眉微轩,嘴角上擒着一丝冷笑,悄然藏入暗处!

等的时间,不算太短,但也不算太久,一条人影,便从壁上飞降!

来人,果然是“天蝎童子”卫权,他在壑底巡视,找着了那堆­肉­酱!

然后,再晃着衣物,对业已变为­肉­酱的残余衣履,作仔细观察。

“哈哈……哈哈……哈哈……”

直等“天蝎童子”卫权,觉得完全满意之后,他的狞厉笑声,才在谷底响起!

司鸟白听得笑声,便知“天蝎童子”卫权业已踌躇满志,就要走了。

司马白自己警告自己,千万不要冲动!

此时,千万不可现身,所苦心布置的诱敌激友之计,便告前功尽弃!

不单不能现身向“天蝎童子”卫权叫阵,便连暗暗追从之举,也必须尽量小心,不能稍露痕迹,否则,“天蝎童子”卫权只一略起疑心,他便决不会向自己渴欲得而甘心的不共戴天深仇天蝎尼姑,传递甚么讯息。

司马白想得不错,“天蝎童子”卫权一面得意狂笑,一面扬长出壑。

司马白约莫在三十丈外,蹑足潜踪,离得太近,他怕被觉察,离得太远,又怕把人追丢必须不即不离!着实辛苦!

幸好,司马白煞费苦心的衣履布置,使“天蝎童子”卫权相当宽心释念,未怎起疑。

故而,他的追踪之举,相当顺利,未遇太大波折!

但“天蝎童子”卫权相当刁钻,他的隐迹之处,不在山林,却在镇市。

一处地属交通要道,人口不少,相当热闹的镇市上,有座“四方客栈”,“天蝎童子”卫权,居然就是这规模不小的“四方客栈”主人……

他一回到客栈之中,便立即遣出四名店伙,往东西南北分头送信。

送信的对象,显然极可能便是对天蝎尼姑,大报佳音,但司马白却无法追踪。

因四方分头,他追向东方,便放弃了南西北,追向南方,又顾不了北西东……

他唯一的办法,便是守株待兔,希望天蝎尼姑获悉“圣剑书生”噩耗后,会到“四方客栈”来向“天蝎童子”卫权道谢,则自己便可快意歼仇……

主意打得似乎不错,但却未见效果!

十来天……近月……月余……两个月后,“天蝎童子”卫权所派往南北东西的四名店伙,都到了“四方客栈”,但天蝎尼姑却毫无踪影!

“天蝎童子”卫权本人则深居简出,舒舒服服地当他“四方客栈”老板,抱着他那位极少见人,听说却风­骚­美丽无比的老板娘,享受艳福!

渐渐“圣剑书生”司马白在“九华山”遭劫,惨死于“天蝎童子”卫权手中的讯息,传遍江湖!

又渐渐,“七海游龙”柳东池、鲍恩仁等,为司马白寻仇的讯息,也传遍江湖!

但他那些红妆密友,如柳还珠、柳明珠、温柔、江小秋等,却一个也无讯息!

而柳东池、鲍恩仁等,空自跋涉天涯,找寻“天蝎童子”卫权,也找不到这“四方客栈”。

司马白总算磨练出相当耐心,­干­脆易容改装,就投入“四方客栈”对面的酒楼中,当了一名伙计,苦苦守候天蝎尼姑出现……

一年有余,所望成空……

司马白终于沉不住气,在约莫一年半后,夜访“四方客栈”主人。

卧房之内,春声盈耳,“四方客栈”的老板,天蝎童子和他那位风­骚­透顶的老板娘,正在灵雨巫山!

司马白不好意思就这样便闯进房去,只得在窗外驻足。

“天蝎童子”卫权,果然不凡,在胡帝胡天,欲仙欲死之下,居然还耳力甚聪,立停灵雨,发话问道:

“窗外何人?”

司马白沉声道:

“卫权,穿衣服吧,老债主上门了……”

房内一阵“悉-”穿衣之声,“天蝎童子”卫权开门走出。

司马白仍是酒楼店伙装束,并未恢复本来面目,故而卫权一眼之下,并未认出他来,哂然冷笑说道:

“我还以为是‘七海游龙’,柳东池等老鬼,来为‘圣剑书生’司马白报仇……”

司马白接道:

“仇须己报,恩怕人施,区区‘天蝎童子’,又不是三手天王、八臂哪吒,我何必烦劳柳前辈则甚。”

卫权听出司马白言外有意,不禁双眉一皱,愕然问道:

“黄口孺子,你是何人?”

司马白道:

“‘九华山断魂坪’一掌之赐,我还记忆如新,你怎会这快忘怀?你刚才不是还连名带号的,叫我‘圣剑书生’司马白么。”

卫权委实以为司马白已死,闻言之下,不禁心神一震……

卫权怪笑一声道:

“司马白小儿,果然是你,你竟在我这‘四方客栈’对方酒楼中,隐身年余,委实心机好深!”

司马白长剑“呛啷”出鞘,横持当胸,冷然说道:

“卫权,说实话吧,只要你说出‘天蝎尼姑’,究竟何在,我便放你一条生路,对‘九华山断魂坪’的一掌之仇,不再计较!”

卫权狂笑道:

“司马白小儿简直不知天高地厚,你除了体质怪异,不畏百毒之外,能有多大能为,来来来,我们先斗上百合,只要你不死在卫某掌下,我包你立刻可以见到天蝎尼姑就是!”

这“立刻可以见到”一语,提醒了司马白,他“呀”了一声,恍然说道:

“我明白了,常言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刚才与你兴云布雨的风­骚­老板娘,就是天蝎尼姑!”

他一面说话,一面便生恐天蝎尼姑又告脱逃地,想闪身冲进房内!

“刷”地一声,一根乌黑鞭影,当头疾落,阻住司马白的去路。

这是“天蝎童子”卫权,一向仗以震撼江湖的成名兵刃“黑煞打神鞭”,司马白不敢过分傲敌的空手接架!

剑光树处,他以一式“盘古开天”,提青铜长剑,硬架“黑煞打神鞭”,当“天蝎童子”卫权,碰硬碰地,对了一招!

“呛啷啷……”的虎啸龙吟起处,黑煞鞭与青钢剑等两般兵刃,一震即开,成了势均力敌状态!

司马白立时宽心大放……

他在这硬接一记之上,试出自己修为­精­进,真气内力方面,绝不输于这成名已久,被江湖人物目为一流高手的黑道魔头!

只要内力不输,则在招术方面,他对家传“天罡六大剑式”,有极强烈的信心,和曾苦功的深厚造诣!

果然,在“盘古开天”之后,“秦穆观天”、“张衡论天”、“衍误天”……等­精­妙剑式,不断展开,一直维持了攻式局面。

但尽管司马白剑招奥妙,变化神通,似乎略占上风,但“天蝎童子”卫权的一根“黑煞打神鞭”,只不噎不如他来得轻灵,却并未显出败象,守住卧房,不使司马白冲得进去!

司马白不知“天蝎尼姑”在“鹦鹉洲”一役上,被自己全力攻占,脏腑会受重伤,功力至少已打个对折,根本见己生畏,不敢出头!

他与“天蝎童子”卫权缠战稍久,不见房内有甚动静,便又改变念头!

所谓改变念头,就是司马白认为适才在房内与“天蝎童子”卫权互相­淫­乐的老板娘,不是天蝎尼姑。

因为,若是天蝎尼姑,她不会放过这种以众凌寡,斩草除根机会,一定在略整衣裳——甚或光着ρi股便冲出房来,与“天蝎童子”卫权同下辣手,对付自己,以她的­性­,以她的名,“天蝎童子”都决不甘躲在房中,任凭卫权与自己单打苦斗!既然不是天蝎尼姑,则莫如先斩“天蝎童子”卫权,为世除害,并出口恶气,然后再在那婆娘身上,逼问天蝎尼姑下落?

主意打定,掌中长剑招化“屈原问天”,“天蝎童子”卫权立即感觉到司马白这一招变化繁复,压力奇重。

他聚足内力,一式“子牙封神”舞起一片鞭光,飞迎漫天剑影!

又是一记硬接……

这次硬接,双方在内力上,居然显明地,分出强弱!

一道青光剑影,中天飞起了七八丈的高下!

“天蝎童子”卫权的“黑煞打神鞭”,犹在掌中,司马白的青钢长剑,却被震得脱手飞空,自然显得是卫权在耐战内力方面,略胜了一筹!

不过,这种胜利着实出于“天蝎童子”卫权意外,他本来是担心自己在内力真气方面,可能会略输司马白一筹,对方剑招更­精­,又复体质怪异,不畏蝎毒,却是如何取胜,如今,意外胜利突来,“天蝎童子”卫权自然微觉一怔!

就在他微微一怔之间,一道极淡的剑影,已然临头!

“天蝎童子”卫权在动手之前,便看得分明,司马白只带了一柄剑,则剑儿已被震得脱手飞空,这道当头疾落的极淡剑影,却自何来?

他不知道这是司马白家传剑法中的最上乘绝招,叫作“剑外飞罡”,又称“不杀之杀”!

天蝎童子卫权因是行家,一怔之后,突然明白……

被震得脱手高飞七八丈的,乃是幻影,这似有似无,当头疾落的淡淡光影,才是真剑!

明白虽然明白,却可惜明白稍晚!

“天蝎童子”卫权的头,当不起潜光疾降的“剑外飞罡”,由头至尾,一下便被整个劈成两半!

好个司马白,剑光一落,便知大功必成,根本不再理会“天蝎童子”卫权的惨死之状,身形如电,闯进卧室!

他认定老板娘必知秘密,要对她逼问天蝎尼姑下落。

但卧室之内,那里有人,床铺之下,有个地|­茓­,地|­茓­之外,有张纸条……。

司马白拾起纸条一看,上面写着:

“司马白,你艺高眼浊,从此在江湖之内,慢说是看,连听都决不会再听得见‘天蝎尼姑’四字,为你父母报仇,是妄想了!”

末后署名,居然是天蝎尼姑!

司马白气得连连顿足,愤不顾身的,一头钻进地|­茓­。

地|­茓­中,居然有五条通道。

司马白无法选择,就从中央通道之内猛追。

通道出口,是钻市北边的一片荒坟,但高低坟冢,蔓草荒烟之间,却那里有甚天蝎尼姑踪迹?

司马白肯­干­休么?

当然不肯!

他要再找,非找着这与自己有不共戴天深仇的万恶­淫­尼不可!

但天涯莽莽……。

海角茫茫……。

天蝎尼姑“四方客栈”掌柜卧房中所留纸条之语,说得不差,她这个人,和她这四个字,仿佛在江湖中已告消失!

一年……两年……三年……四年……

天之南……地之北……万山之巅……五湖之滨……

司马白找得苦了,他找了约莫十年……

“圣剑书生”憔悴不少,天蝎尼姑踪影毫无。

终于,司马白江湖浪迹,游近“东海”……

这十年来,他不再有过“艳梦”……

也遵守在温柔坟前所作诺言,不和任何女人,再打交道,甚至于游近“东海”,都不打探柳还珠的讯息。

但接近“东海”一带时,便有讯息了!

所谓“讯息”,不是天蝎尼姑有了下落,而是风闻有个柳姓蝎女,时常在“东海”一带,悄悄为恶!

柳姓,又会养蝎,则此女必系柳明珠!

司马白原来不信柳还珠与柳明珠同属一人,与柳还珠虽然彼此清清白白,却彼此情深义重,倩影长留心头!与柳明珠却虽有枕席之亲,对她毫无好感!

故而司马白闻得柳姓蝎女恶迹,并仔细调查,查出一一属实之后,遂毅然设法请人传话,邀约柳姓蝎女,在海边一会,准备善加规劝,倘真执拗不从,便不惜下手,为东海苍生,除此祸害!

谁知赴约之际,柳姓蝎女竟藏身沙中,向司马白暗发辣手!

司马白惊怒之下,立施绝艺!

偏偏这柳姓蝎女,好似曾受过甚么重伤,功力虚而不实,轻轻易易地,便被司马白一剑穿心!

但等他抓下对方的蒙面黑布,却不禁惊魂欲绝!

因为对方的眉心部位,有颗朱砂红痣!

常言道:“急令智昏”,但“情”却则可以更令“智昏”!

司马白只想到眉心有红痣的,不是柳明珠,而是柳还珠,却未去想,柳还珠怎会藏在沙中,对自己暗下杀手,尤其是柳还珠怎会豢养毒蝎?

他只以为自己错杀了对自己情深如山,恩重如山的柳还珠,情急之下,一声长叹,回剑便往自己的颈上刎去!

波浪声宛若雷鸣之中,海摊出又出现了不少人,共是三男五女!

司马白自光注处,惊喜欲绝!

多半都是熟人,也是他旧夜思念之人,柳东池、鲍恩仁、温柔、江小秋……

这些人的出现,可以使司马白为之喜绝,却怎会使他惊绝?

使他惊绝的,是另外一人!

那是一位手挽一个十岁左右男童,天人颜­色­的白衣少­妇­,眉心中一颗朱砂红痣,赫然正是柳还珠!

而柳还珠手中所挽男童,又玉面朱­唇­,长得和司马白一模一样!

司马白看看站在自己面前,嫣然含笑的柳还珠,再看看那已死在海边的“柳还珠”,当然惊异欲绝!

柳还珠微微一笑,伸手把自己眉心中的一粒朱砂红痣,撕了下来,然后再替那业已死掉的“柳还珠”,除掉易容药物!

司马白目光再注,这回却喜得发狂地,脱口叫道:

“天蝎尼姑……”

柳还珠点头笑道:

“这­淫­尼心思太深,仗着有一头真实长发,竟易容投‘东海柳家’,身为仆­妇­,以为你无论如何,也永远找不着她,谁知却被温柔妹子从语音起疑,看出破绽!”

司马白道:

“既已看出破绽,你们怎早不杀她?”

柳还珠笑道:

“我身为司马家的媳­妇­,虽有权力为公婆报仇雪恨,但‘天蝎秀才’,早死我手,若不把天蝎尼姑留给你手刃亲仇,怕你会不大高兴!”

有这一句“司马家的媳­妇­”,已说明了昔日温柔所作分析不错,柳还珠与柳明珠,委实同为一人!

司马白不及细问柳还珠为何要化身为柳明珠,便目注温柔,皱眉问道:

“柔妹,你……你为何装死,对我愚弄?”

温柔双手各牵了一个八九岁冰雪聪明的美丽女娃,把自己被江小秋所救经过,略加叙述,并以香­唇­凑向司马白的耳边,悄声说道:

“对不起,我和秋姊,想替你生个儿子,却偏偏肚皮不如柳还珠姊姊那样争气!”

司马白能说甚么?他居然是三个儿女的爸爸了,他只有面对柳东池,拉着鲍恩仁,俊脸通红,呵呵呆笑!

英雄长剑美人情,正义当维生死轻,且行磊落岭奇事,留得千秋万世名!

江湖,就是这样!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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