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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章窃书不能算偷

二丫头的荷包终于做好了,秦浅满意的看着桌上一溜儿的荷包,打算包起来给袁霂。

她已经和袁霂说过这事,袁霂想了一下便同意了,还吩咐秦浅在荷包里装一个小银锭,等过一阵不那么忙,就让疾风送过去,也算是夫妻俩对二丫头一家表示谢意。

苏果一早就被郑娴叫去帮忙,这会儿还没回来,秦浅便过去袁霂的书房看书消磨时光,这才来了没几天,她就已经重新适应了这样的生活,晨昏定省,余下的时间自得其乐,和女人们在一起,家中女眷和丫头婆子们,男人只有在一早一晚才能见得。

秦浅明白,即便现在是太平日子,她的日子也不过是更舒适、更奢侈些,男人是永远难见一面的,秦焘小时候不爱读书,就已经落得一个并不算好的名声,在他们家庭里,厮混内院是一种可鄙的缺点,就算她二话袁霂都希望能够尽量长久的伴在对方身边,也不能公然和所有人作对。这样的生活才是正常的,女人们在白天很难见到自己的丈夫,读书、画画、下棋……几子构成了她们全部的人生,而之前那段日夜相伴的日子仿佛一个美妙的梦,早上庆幸时带来一丝愉悦和微笑便可,其他则无需多想。

秦浅觉得自己似乎真的离开很久了,才翻开书页没多一会儿,她就开始眼皮打架,眼前的这本书她看过无数遍,从前那种安稳的心情似乎不见了,她显得有些浮躁,或者是因为近来天­干­物燥?

她举起眼前的书,最后努力了一下,终于泄气,放下这本,目光移动到袁霂的书桌抽屉上。

袁霂曾经说过,这里有些书可以让她看,可是她没有私自动别人东西的习惯,总是没有碰过那抽屉,今天可能有点不同,她厌倦了看过千百遍的书,想找点什么没见过的,不然她不会控制不住连大白天就瞌睡连连。

秦浅伸手摸着抽屉把手,心里暗自道,私自动别人的东西不好,可这个人,他不是别人啊,他是丈夫,今生与她距离最近的那个人,如果袁霂想要看她的什么书,她也不会阻拦,秦浅忽然觉得自己理直气壮起来,鼓起勇气伸手将抽屉拉开。

让她失望的是,厚厚的一摞书第一本居然是论语,然后,她将论语拿开,是孟子,再翻几本,几乎都是十三经之类。

秦浅有些泄气,将拿出来的书放回去,顺手将它们收拢,却发现最后一本的尺寸与上面几本似乎不大一样,若不是因为她收拢的仔细,几乎不能发现那本书的存在,它又小又薄,实在是很不起眼。

秦浅好奇了,伸手过去将其他几本挪开,露出一个封面没有任何标识和字迹的本子,她犹豫了,缩回手,合上抽屉。

她站在书桌的椅子上,发呆地看着抽屉。

好姑娘是不会偷看别人的书信的,秦浅抚着心口。

可她已经不是姑娘了,秦浅有些脸红的想,她是袁霂最亲密的人。再说,她撇撇嘴,那也未必就是书信,或许是什么有趣的书……秦浅想起白镜给她看的那些,又想起袁霂曾经因为这个打趣自己,­唇­角忍不住微微扬起,伸手再一次拉开抽屉。

手抓住那本书,然后顿住。

秦浅看着自己露出袖子的一截手臂,白皙柔软,这边是自己,那边就是她一直好奇的书。

她叹了口气,她确实好奇,而且袁霂也曾说过,可以过来看他书房你的书,他并没有交代过让她远离书桌抽屉,或许他是太相信自己掩藏是水平?秦浅皱皱眉头,瘪瘪嘴,想放手又不甘心,想拿出来又为难。

没等她再犹豫,就听见门外传来动静,惊得秦浅立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顺势将书拉出来,一手关抽屉,一手将书藏进自己衣服里,然后听见自己心里扑通通的跳动声。

她在做什么啊?!秦浅有些懊恼的看着自己反­射­的动作,尴尬在当场。外面是声音却大了一些,引着她起身往厅里走。

她听出来,似乎是说话的声音,听着像是青衣和苏果,秦浅心里一动,也不再想刚才自己的丑态,快走几步便来到厅里。

果然是青衣和苏果正说着什么,苏果见秦浅进来,忙迎了上去。

“侍卫爷说打听到了消息。”苏果笑眯眯的看着秦浅,显得她得了些好消息。

秦浅分明看到青衣因为苏果的称谓而眼角抽搐,显然他对这个的反应和她是一样的,而另一边的苏果却全然不觉,犹自觉得自己实在聪明,才会想出一个如此恰当合适的称谓。

秦浅忍住笑意,对青衣点点头,坐了下来。

青衣实在不是一个圆滑的人,他从头到尾的将所有罗列的人都说了一遍,甚至包括了苏果私底下拜托他的苏家爹娘,也和全球说了一回,苏果因此羞得满脸通红,差点就拔腿跑掉,还是秦浅阻止了青衣,让他跳过了苏家两位,直接说二老太太是身边人。

绿萝现在在老太太身边,据说二老太太弥留的几天里曾经说过,她服侍自己尽心周到,说让老太太给绿萝找个好人家,放出去。

事情却在前几天出了点小岔子,孙蕙私底下找了老太太,说是袁霭一早就看上了绿萝,若是让她放出去嫁了人,倒的她的不是了,老太太原本因为二老太太的嘱托,并没答应,可孙蕙说了另一番话,却让老太太有些迟疑。

绿萝本就是个极媚的女子,老太太本就看着她像是招惹是非的,孙蕙更是说中了老太太的担忧,这放出去也是作为秦家丫头的身份出门,若是真的因为这副媚骨惹出什么官司,倒要给秦家添麻烦。

孙蕙还说,这平常人家本就受不住这等颜­色­的女子,就是绿萝从此本分老实,也难免会因为生计抛头露面,京城纨绔如此之多,若是让谁家的看上了,那些人对付平头百姓可是有一套,折腾出满城风雨来,不免会给秦家惹一身腥。

老太太被说动了,可她毕竟不满意孙蕙惦记着自己身边的丫头,也不驳她,只说自己身边缺人伺候着,不急着嫁出去,这事也就这么耽搁下来。

绿萝暂时无事,秦浅便放下心来,老太太身体还算硬朗,一时半会儿的还能保住绿萝,秦浅自己对绿萝的安排很头疼,一来她是秦家的人,秦浅虽然是她曾经的主人,可毕竟已经算了袁家的人,按理不能再管娘家的事,二来,即便是她管了这事,她也会有和老太太一样的顾虑,若是因为绿萝给袁家惹上麻烦,她也不愿,三来,秦浅也并不希望绿萝和袁霂经常见面,她承认自己喜欢袁霂,珍惜着两人之间的一切,并且不愿冒任何可能毁坏自己和丈夫之间关系的险,就算的苏果,她都不打算与她共享袁霂,更不要提天生媚骨的绿萝。

秦浅忽然意识到,其实无论是孙蕙也好,她也好,都会害怕绿萝这种女人,她有别人所没有的风情,就算是在那里一站,都让人觉得勾魂摄魄,连女人看了都觉得心里痒痒,更何况是男人?

秦浅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孙蕙执意要替袁霭纳绿萝,可她心里知道,孙蕙不可能喜欢绿萝,而且孙蕙能慢慢掌握秦家,她有的是办法对付一个丫头,一旦袁霭真的为绿萝所忘情,孙蕙也会使手段让他回来。

青衣看着秦浅陷入沉思,也不再说,而是站在一边,等待秦浅回神。

苏果忍不住推了秦浅一下,“­奶­­奶­。”

秦浅恍然,回头扯出笑,“只是走了神。”

“现在这样也算是不错,”苏果劝秦浅,“总比咱们之前想的好些。”

秦浅点点头,她一早知道自己是个自私的人,能做的和愿意做的都不多,能做到这样,已经是她的极限,若真让她为了一个丫头牺牲自己,她是不愿意的。

还有哥哥们,还有袁霂,她全身心对待的那几个人,已经分去了她所有的爱,对绿萝有恻隐之心,却没有愿意为她牺牲自己的意愿,就算旁人再悲惨凄凉,她只要估摸着自己做不到,也只能说声抱歉罢了。

秦浅想到这里,眉头舒展开来,心里也不那么堵得慌,又问青衣,“还有什么旁的消息?”

她记得苏果说的那几个人都已经说完了,秦浅却还没有走,或者是因为旁的什么事情?

“回来的时候,恰遇到了秦家二爷,”青衣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递给秦浅,“他让我传信。”

秦浅惊喜的看着青衣,慌忙从苏果手里接了过来,她想立刻展开信看,却又觉得地方不大合适,扭头再看青衣。

只见他行了礼,便转身出去了。

苏果对秦浅点点头道,“­奶­­奶­屋里看吧,我在外面给您守着。”

秦浅这才笑着点头,伸手拉住裙角,一路小跑进书房看信。

苏果将门帘放好,这才走了出来,见到青衣在门口杵着,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青衣没理她,径自看向院外。

“你怎么不先把信拿出来?”苏果终于忍不住出口抱怨,在秦浅眼里,秦熙的来信自然比一百个绿萝更加重要,身为侍卫自然应该知道。

青衣了然,解释道,“若是一开始就拿信出来,后面的话也甭说了。”

苏果呆愣愣的看着青衣,半天才喃喃道,“你该不会是为了自己省事不用再说一回吧。”

根据她观察的青衣的行为处事风格,这种几率简直太高了。

青衣一僵,转身仔细盯着苏果,然后点了点头。

向来萧瑟处 第一百七十一章 情话

手里的信很有分量,秦浅微微笑了,一定是白镜写来的,像秦熙这种人,不会有那么多闲话的,他最多用一页纸,该说事说事,该问话问话,除非必要,他从来都是一页完稿的人。

只有闲来无事的女人们才愿意在纸张上浪费功夫去描绘自己看过了什么书,做了什么针线,家里又添了什么用什,因为进项的增减又重新分配下人的用处,或是听说了什么家长里短的消息之类。

果然是白镜的字迹,字里行间洋溢着初为人母的骄傲与兴奋,这几乎是一本篇幅很长的日记,记录了很长一段时间白镜的生活,几乎是从秦浅出嫁开始记录,一直到前天,她与秦熙的晚餐菜单。

白镜在信中说道,她完全没有想到秦熙会专程回家一趟,只是为了将她带到京城里,她兴奋坏了,连写出的文字都有些飘飘然的意思,秦浅知道自己应该为她高兴,心里却隐隐的带了些别扭,哥哥终于将另一个人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上,而她也该将袁霂放在比秦熙更重要的位置上。

这是好事,证明他们都已经大了,足够成长到有自己的家庭和生活,可不再相依为命,相互之间多了别人的感觉,却让她忽然鼻头泛酸。

秦浅抽抽鼻子,还是没控制住,眼泪掉了下来,濡湿了一片裙摆,脸上却笑着,她知道自己的模样一定很难看,好在自己现在是一个人在书房,她看了书房的门一眼,放松下来,索­性­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然后将湿透了的手帕丢在一边,继续红肿着眼睛看信。

白镜在老宅其实并没有秦熙想象中那么不好,男人们不懂女人如何生活,女人们也猜不出男人们究竟在经历什么样的风云变幻,秦家毕竟还有老太太,虽然严厉并且挑剔,但是谨守应该遵守的规矩和礼法,在女眷怀孕的时候,她甚至愿意为此而隐忍自己的脾气,在她眼里,二房目前唯一的希望就是秦熙,她自然不会让白镜有任何差池。

白镜重点提到了自己肚子里德小娃儿,她说她能感觉到一个生命在自己身体里,那种感觉美妙到让她每天早上醒来都有感动的流泪,最初的那几天这样的白镜的确把秦熙吓坏了,他以为白镜很不舒服,或是生病了,可结果白镜却只是说自己再喜极而泣,就算秦熙在知道白镜怀孕的时候他自己也傻得不像话,可他还是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无法理解为什么白镜会在那段日子里每天清晨醒来第一件事情就是哭一场。

秦浅被白镜的语气逗笑了,揉着红眼睛哈哈笑了起来。

“什么事那么开心?”袁霂推门走了进来,在外面就听到秦浅的笑,很久都没有如此开怀的声音,让他忍不住有些好奇。

秦浅被吓了一跳,忙抬头看他,“回来了?”看天­色­,今天回来的比往常要早。

“我还嫌晚。”袁霂看出秦浅的疑惑,对她笑着,走近了,瞄一眼桌上的信,“在看信?”

秦浅点点头,“青衣带来的,哥哥的信。”

“这么长的信?秦熙写的?”袁霂有些惊讶,这不像是秦熙的风格,那个古板的男人,从来怜惜笔墨。

“是嫂子写来的,”秦浅笑了,指着信上的一段,念给袁霂听。

袁霂却被秦浅红肿的眼吸引了目光,伸手轻轻抚上她的脸,“哭了?”

秦浅这才想起自己哭得眼睛都肿了,现在再伸手遮盖显然有些迟了,她索­性­耍赖的对袁霂伸出手。

这回儿已经不算早了,屋里应该不会有人过来,再说,只是拉拉手应该没有什么关系,秦浅在心里对自己说。

她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碰触袁霂的感觉,简直像着了迷,或是上了瘾?只有两人呆在同一间屋子里,她就忍不住眼睛随着袁霂走,并且想要靠近一些,再近一些。

袁霂配合的接过她的手,然后将她搂在怀里,低声在秦浅耳边道,“为什么?”

秦浅有瞬间的懊恼,若是她说觉得自己再渐渐失去哥哥的宠爱,会不会益发像一个想讨糖果的小女娃?她还希望自己看在袁霂面前起来能更像个女人,而不是个生涩稚­嫩­、离不开哥哥的小姑娘。

但是她从不对自己的亲人隐瞒,秦浅有点困难的慢慢解释着自己的心情,“我只是忽然觉得和哥哥的距离远了,从前我们俩是站在一起的,紧紧挨着,互相依存照顾,共同面对云姨和父亲,有时候还好一起对付焘哥哥,而现在,我和他之间不光隔着秦家和袁家两道墙,他也已经有了自己的生活,有了嫂子和孩子,那边是秦家,而我……”她没再说下去。

这是秦浅头一次感觉到嫁人的意义,真的是变成了袁家人,再也不算秦家人,虽然在过去的岁月里,曾经有一度她曾经恨透了自己的姓氏,恨不能随便跟了旁人去姓,可真有一天发现自己已经不再是秦家的一份子,这种感觉真的并不好受。

袁霂也沉默了,他没办法昧着良心说袁家很好,你安心住下。这里没有二老太太,甚至比秦家更要凶险,秦浅嫁进来只有他一个可以依靠的人,回想起这些日子,这个问题一定已经困扰秦浅有一段时间了。

秦浅看着袁霂的眼神黯淡了下来,心里骤然升起不安,回抱住他,在他耳边轻轻道,“别生气。”

“我没有生气。”袁霂笑了,伸手安抚的拍拍秦浅的背脊,好让她放松下来,对她道,“别多心,我会陪着你。”

袁霂的眼睛,确定他没有骗他,这才点了点头。

“我希望能够和你共度剩下的日子。”袁霂轻声对秦浅道。

秦浅慌忙抬头道,“我也是。”虽然心里难过,但是对于和袁霂共度一生的想法却从来没有变过,她从未考虑过她今后的生命会没有袁霂在她身旁。

“抱歉,”袁霂在秦浅耳边低喃,“这里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好。”

秦浅摇头,“这儿很好。”她已经逐渐在学着应对各种各样的人与物,只要有他陪伴,她觉得一切都不成问题。

“你愿意留在这儿吗?”袁霂将脑袋放在秦浅的肩上,叹息着,“请你留下,为我。”

秦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她眨眨眼睛,觉得自己的眼睛又在发热,忙用轻快地语气道,“当然。”

两个人手相互握着,身体接触着,好像连心跳都连在了一起,秦浅叹了一口气,明白之前白镜的说法,当你感到浑身都洋溢着幸福的时候,往往会叹息流泪,奇[-]书[-]网而不是欢声笑语。

不过,她还是试图解释自己的难过,并不是像袁霂想的那样,“之前的感觉可能类似于,袁震大哥成亲,当时你会不会感觉有些……伤感?”

袁霂偏头看着秦浅一会儿,缓缓点头,“我明白。”他一早就明白,只不过秦浅现在需要时间去适应和接受,而他在旁边看着她,等着她。

想要和另一个人携手一生需要花多少工夫?袁霂不知道,但是他发现每次在面对秦浅的时候,他的耐­性­都出奇的好,足够他等到眼前的小姑娘渐渐长大,甚至老去,都会陪在他身边,用这样信赖的眼,看着自己。

袁霂轻轻亲吻秦浅,转身去沐浴,留秦浅继续看信。

秦浅站在原地,回味了半天方才袁霂说的话,才慢吞吞的再次展开信纸。

白镜的文字很欢快活泼,几页信很快就看完了,在最后一页,却有秦熙附加的几个字,让秦浅皱了眉头。

处堂燕鹊。

她记得这个,身处危险,而不自知……

秦熙一定是在警告他们!

秦浅腾地跳起来,手里抓紧了最后一张纸,急急往屋里走去。

向来萧瑟处 第一百七十二章 来人

窗外是一片昏黄,秦浅从睡梦中醒来,一时间居然有些难辨今夕何夕的感觉,她揉了揉眼,只觉得还是犯困,却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忙再睁开眼,瞧见旁边正睡着的袁霂,终于红了脸。

秦浅想起来了,自己因为着急,忘了袁霂在沐浴,直接推门便入,结果就是正事都没说成,反倒做了些别的事情,还一觉睡到了现在。

袁霂简直是魔障了,而自己居然跟着他一起,觉得很开心。

她看着旁边睡得香甜的袁霂,忍不住有些羞恼的伸手推他,想把他推醒来。

袁霂不满地咕哝了一声,又往秦浅这边蹭了蹭,将她搂得更紧,手还顺着肩膀不断往下游移。

秦浅老羞成怒,伸手便捏在他腰间,引来一声呼痛,袁霂终于不情愿的睁开眼,不解的看着她,换来秦浅的嗔怪的一眼。

“都快迟了。”秦浅有些着急的收拾头发,今晚说好了要一起吃饭,她得早点过去。

若是男人们都和袁霂一起回来,这会儿应该就已经开始准备晚饭了,秦浅再看一眼天­色­,更加着急。

“不在这一会儿。”袁霂坐在桌边喝茶,一面对秦浅慢条斯理地道,“他们还得一会儿才能回来。”

“这两天你都回来的很早。”秦浅若有所思,回头看着袁霂,去觉得他与平时一般无异。

“你哥哥的信里面写了什么?”袁霂想起来,秦浅之前火烧火燎的跑来找他,这会儿倒是有点好奇,秦浅之前想跟他说什么,看她的表情不像是什么好事,可他却想不出来现在还有什么样的坏事,足以让秦浅如此面­色­凝重。

秦浅这才想起来,她在这屋里呆了整整一下午,却完全没有做任何应该做点事情,这在以前是很少发生的,但是自打遇到了袁霂,似乎就开始变得经常发生了,这不是个好现象,秦浅想着,脸上却偷偷笑开了。

“是这个。”秦浅将那页信纸在袁霂面前摊开,指着最后,对袁霂到,“哥哥写的。”

袁霂点了点头,“我认得他的字迹。”

“他是在警告我,”秦浅有些着急,“或许是通过我来警告你。”

袁霂面­色­没有变,只是低下了眼,不再看秦浅。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秦浅伸手抓住袁霂的衣角,“哥哥写了这个来警示,现在这种时候,你居然连着几天都很早就回来,还有……”

“浅儿。”袁霂叹息了一声,伸手捂住秦浅的­唇­,低声在她耳边道,“晚一点,我会告诉你。”

秦浅被他说的没了话,她知道自己做不来什么,也知道袁霂是不想让自己担心,这是袁霂的心意,她不能任­性­的认为他一定要听从自己的才是对的,只得勉强笑着点头道,“你,知道就好,我只是怕你没防备。”

袁霂伸手搂住秦浅,低声道,“我不想让你担心。”

“我明白。”秦浅点头。

“也不想让你太过紧张,”袁霂晴雯着秦浅的头发,“成天担惊受怕的日子会让人发狂的。”

更何况是在这样的家里,除了这间屋子,其他所有地方都充斥着不安全。

“我明白。”秦浅再次点头。

袁霂看着秦浅,顿了一下,顺了顺她的发丝,“要小心,这两天最后哪儿也不去。”

“晨昏定省。”秦浅小声提醒他,那是最基本的礼仪,一早一晚,侍奉公婆,就算是皇帝站在面前,都不能反驳作为这个国家存在基础的伦理纲常,她很想听从袁霂的话,但是不行,不光是为了她,也是为了袁霂。

这世上有太多必须要遵从的事情,比如她对秦柏,比如秦熙对秀云,但正是因为这些需要遵从的事情,才让这世上的变数不会太多,多到让人应接不暇,就算她很多时候并不喜欢这个,但不能否认,想她这样的人,正是依赖这些而生存着。

袁霂想了想,拍拍她的背,“我会安排。”

为了袁霂的一句话,秦浅一晚上都心神不宁。

王妃晚上吃的不多,但因为是难得的全家人聚在一起吃饭,饭菜都曾被特地要求过,样式少,但都­精­致,厨娘们这些日子没白费力,这些菜­色­无论是外观还是口感,都有长足的进步。

秦浅却一直心不在焉,若不是郑娴帮她挡了两回,她差点就要把茶当成酒,给王妃递错餐盘。

好在今天王爷也在,王妃的注意几乎都在王爷身上,自然对媳­妇­们没有太多关注,也并没注意秦浅今天不大对劲的神­色­。

郑娴不小心在裙角上沾了几滴汤水,告了罪,下去收拾自己的衣服,秦浅被她拉着,也走离了半步。

丫头们递上来湿巾,秦浅接过来,替郑娴擦拭,这种丝料很难得,蹭上什么都不容易洗掉,秦浅有些可惜的看着郑娴洁白的裙摆,她刚才看见了,王妃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手一晃,恰抖在郑娴的裙摆上。

郑娴咳了一声,示意秦浅凑过来些。

秦浅不好意思,忙道谢,“多谢大嫂。”

“不用。”郑娴的语气轻柔,面上笑容温暖,“这两次课还了你之前的人情,再出错,可别怪我……”她看向秦浅,眼里是意味深长,甚至带了一丝嘲讽。

这妮子,可别以为她之前说了一句“可怜人”就觉得她与她是一路的,这两次已经是还完了之前欠下的情分,若是再出错,她一定会狠踩,毕竟,王妃一次只能将注意力放在一个人身上,让她关注秦浅,总比关注自家来的轻松快活。

秦浅警觉,她和郑娴还不是朋友!在某种时候,甚至是有些相对的关系,刚才真是晃神的厉害,怎么能一直想着靠她来帮自家挡灾祸,她心里倏然警醒,忙正­色­道,“多谢大嫂提醒,是我疏忽了。”

郑娴快速的从上到下瞥了秦浅一眼,扭身回去席上。

一席下来,让秦浅几乎累的说不出话来,回到屋里便倒在床上动弹不得。

袁霂走近,坐在床边,轻轻捏着她的胳膊。

秦浅按住袁霂的手,她还没有金贵到劳烦他来替自己松骨,她自嘲的笑了,“许是到了这儿便娇贵了?我怎么觉得比走十里地还累呢?”

“早点休息。”袁霂低声道,“明儿还有人要见。”

秦浅抬眼看他,“谁啊?”

她会见什么人?秦浅瞪大眼睛,惊喜道,“哥哥?”

“不是。”袁霂摇头笑了。轻抵着她的­唇­,不让她开口,“早点休息,明天就知道了。”

秦浅见他如此笑着,安了心,闭上眼,很快就进入梦乡。

向来萧瑟处 第一百七十三章 望闻问切

袁霂一句话,倒让秦浅一晚上都在做来人的梦。

她梦见秦熙来了,还带着白镜,怀里抱了个胖娃娃,她惊喜的走过去,却发现来人是秦焘,旁边抱着孩子的是袁霜,两人的风尘仆仆,秦浅正惊讶,似乎又变了,也分不出是谁,那人却笑着走进前来。

秦浅想了那么多人,却没有想到她会再见到余寄傲。

她已经很久没见过他,在秦浅心里余寄傲世一个特别的人,她不确定小时候的记忆是否可信,却总觉得余寄傲和母亲有某种关联,这让她对余寄傲游一种怪异的亲近感。

余寄傲专心的替她号脉,而身边的人让秦浅感到十分困惑。

王妃在,敬王妃也在,袁霜在,郑娴也在,应该说这个院子里面所有的袁家女眷全部都到了。

每个人的表情都不一样。端王妃的表情有些难以辨认,像是欢喜,又像是为难,袁霜的眼里却透着羡慕,只有郑娴,她面无表情,紧紧盯着余寄傲。

雪瑶一改以前的态度,反倒躲在角落里,秦浅却觉得自己能感觉到她的目光,有些扎人的感觉,让她忍不住想挪动身体换个姿势。

秦浅收回目光,看着旁边用眼神安抚自己的袁霂,心里忽然升起一种怪异的感觉,没等她来得及捕捉那种感觉是什么,余寄傲便已经结束了诊脉,站起身来。

“恭喜。”余寄傲并没有看向旁边的袁霂,而是对着王妃行了礼,声音平淡地道。

端王妃“嗳哟”了一声,双手合十在胸前,像是在祈祷,又像是在捂住心口,“老天保佑,祖宗保佑。”

屋里的人反应不一,最开心的倒像是苏果,她站在远处看着秦浅,她不敢说话,只能不断的瞪大眼睛表示自己的惊喜。

郑娴的眼睛立刻转向秦浅,秦浅有些惊惶地躲过她的视线,看向地上。

她明白了,袁霂为了她的安全,希望她能够留在屋里,而晨昏定省又是不能免得,每天在王妃那里,在来回的路上,谁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袁霂因此请来余寄傲来演这一出,就是想让秦浅顺理成章的呆在自己的屋子里,而且没有人会非议。

可是,她并没有怀孕!

就算是她并不是大夫,就算她再迷糊,也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有怀孕,二老太太曾经找了很专业的嬷嬷来教导她,就是为了让她为人母时不至于太过慌乱,她前天葵水才过,怎么可能怀孕?

秦浅瞪眼看着袁霂,这人居然不告诉她!难道是怕自己不会说谎?

袁霂却对她轻轻点头,他脸上洋溢着笑容,整个人显得比从前要更生动,秦浅几乎要以为他真的相信自己怀孕了。

秦浅伸手轻轻碰触自己的小腹,她真的不习惯这样,这种事情怎么可能瞒得过?就算是一时能骗过去,时间长了也好露馅,更何况这屋子那么小,这屋里有个什么风吹草动都会被临屋听见,下月,秦浅皱了皱眉头,不到一个月就会发现的事情,他们又何必如此大费周折呢?

王妃看出秦浅的苦恼,却会错了意,伸手拍拍她道,“王爷会保咱们无事,你就专心养身子。”

秦浅的脸顿时红了,为难的瞥了袁霂一记。

袁霂却无视了她的求助,而是转而对余寄傲问道,“可有什么要注意的?”

余寄傲点了点头,“我开个方子,过些时候再来看。”

“怎么?”袁霂像是有些惊讶。

王妃也紧张了起来,这可是难得的喜讯,虽然不是长子的孩子,让人有些遗憾,她带了不满瞥了郑娴一记,可毕竟是孙辈的头一个,多少天都没有任何好消息,总算有一件事让人舒心,没准儿这就是一个开始,从此以后否极泰来,王妃在心里越想越美。

“之前颠簸曾经病过一遭,后来又缺吃少穿的劳累过甚,这会儿身子并不很好,加上这里的用度比不上在王府,吃食上没法太过讲究,”余寄傲一本正经地解释道,“得调养一下才好生养。”

一席话说得两个王妃都拧了眉头,的确,秦浅从外面回来时瘦了一大圈,人也黑了,可见着却还­精­神,本想着现在条件差些,慢慢往回补,可现在有了身子可与从前不一样。

“我那屋里还有些药材,先紧着老二媳­妇­用,”王妃慢条斯理的开口,她已经从之前的喜悦中恢复过一些,她忽然想到,现在这种时候,让家里添丁才是最大的正事,她只有这两个儿,现在外面又乱,若是真有什么闪失,首先得留香火,她心里这么想,看向秦浅的目光就更加满意了些,虽然别的地方并不惹人喜欢,但是个能生养的,总算还没有太差。

秦浅发现自己完全被忽视了,王妃很快做出决定,让苏果扶着她去内室休息,然后其他人开始七嘴八舌的展开关于如何照顾小孩子的讨论,秦浅一脚踏进内室的时候,听见耳边传来敬王妃和端王妃讨论孩子应该请什么师傅来教,让她差点一个哆嗦,绊一跤。

苏果忙上前抓紧了秦浅,她已经激动的无法自已,说话都带了磕巴,“姑娘小心!”

秦浅有些好笑的看了苏果一眼,居然连称呼都开始混乱了,这丫头被吓得不轻。

“­奶­­奶­,可想吃什么?我去让她们给做。”苏果总算理顺了称呼,嘿嘿笑着问道。

“不用。”秦浅遥遥头,这才吃过多一会儿,她哪儿有那么快就饿了。

“那,那您想出去转转?”苏果偏头问,又忙摇头打消了这个念头,“不成,余大人说让您多休息呢。”

秦浅被她的紧张逗笑了,却又不敢对苏果说出实情,她不确定苏果如果听到实情之后还会不会表现得像现在这样——自然。

直到小半个时辰过去,外面的声音才渐渐消散,袁霂走了进来,旁边还有托着托盘的苏果。

秦浅立即坐起身,看着他们,没有说话。

苏果上前一步,端了药给她,秦浅有些为难的皱了皱眉头,既然余寄傲直到她没有怀孕,想来应该是些补药之类,喝了也不会有错。

秦浅小口将药喝了,有漱了口,这才让苏果退出门外,只留下袁霂一个人,她有些事情要问清楚。

“我以为你睡了。”袁霂坐在秦浅身边,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她的手出了汗,有些微凉。

“怎么睡得着。”秦浅想起身,却又被袁霂按住,她看着袁霂,叹了口气,“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袁霂本以为秦浅会询问余寄傲专程来诊脉的事情,却没想到她张口便说这个,他扯出笑容,“怎么忽然说起这个?”

秦浅伸手,将他的笑容抹去,有些不情愿地道,“我不爱看你这么笑。”

袁霂没了笑容,低头凑近秦浅。

“怎么这么问?”袁霂仔细看着秦浅,他确定秦浅并没有收到任何消息,就算是秦熙的那句警告,也来得相当隐晦。

秦浅的手没有离开袁霂的脸,笑得有些得意,“我自有我的办法,能看出来。”

和袁霂相处了这么久,自然能从他的一举一动里发现些蛛丝马迹,加上前后关联,她就算并不聪明,也能猜到些。

袁霂低头想了一会儿,才道,“你自己小心。”

“王爷究竟是怎么想的?”秦浅有些不解,如果在这样的院子里他们俩都会有危险,那危险一定来自这里地位最高的那个人,秦浅忽然心里生气很不好的感觉,她回想起之前在暂住的院子里遇到的那个人,会不会是因为这个?

袁霂伸手轻抚秦浅的肩膀,好让她放松下来,才道,“那人放过了我不止一次,还为了好玩我见一面不顾危险的出了宫门。”

一件事情或许不够,几件事情凑在一起,就变得不大一样了。在这种敏感的时候,任何一定风吹草动都会让王爷有所怀疑,更不要提如此明显的不对。

秦浅攥紧了袁霂的手,他回了一个自嘲的笑,“王爷所做的一切都情有可原。就算是换了我,也会有所怀疑。即便是身边最亲近的人。”

“可你是他儿子。”秦浅忍不住低叫看出来,“亲儿子。”她简直无法理解,血浓于水,再简单不过的道理,袁霂怎么可能被判自己所有的亲人去帮助那个人!

“你说的那个人,也是袁家人。”袁霂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笑了,“这就是袁家啊。”

“袁家……”秦浅有些泄气地低喃,是啊,算起来那人还是袁霂的堂兄,是王爷的亲侄儿呢,又如何?当年还是太子的那个人,不是照样没有任何手软的给自己的亲身父亲下了毒?袁家毕竟与其他人家不一样,亲情伦理在这个家族极为淡薄,可血统在这个家族里却又显得至高无上。

秦浅觉得这简直可笑,却发现自己怎么也笑不出来。

“那个人对我和对别人不一样。”袁霂低声道像是在和秦浅解释,又像是自言自语,“加上之前我和父母的关系一直并不亲近。而你之前,又差点被……”

她差点被王妃毒死!

秦浅只觉得浑身酸软,说不出话来,也就是说,当王妃给她那罐毒药的时候,她若是死了,或许袁霂还不会如此有嫌疑,如今这所有的一切加在一切,让王爷做出了某种判断。

所以秦熙会冒着被人发现的危险写信警告秦浅要注意安全,所以袁霂宁可编出在她看来有些蠢得谎言,仅仅是为了拖延时间!

秦浅终于醒悟,若不是袁霂是王爷的亲儿,怕是这会儿早就已经死去,她有些惊恐地看着袁霂,他们居然遇到了秦家一般的困境,普天之下,难道竟没有两人的容身之地了?

“别怕。”袁霂将秦浅抱在怀里,在她耳边低喃,“我会陪着你。”

秦浅用力点头,像是在对她,也对像是在对自己。

“可是我并没有怀孕。”秦浅有些急切地道,“这样不过能瞒得住个把月,王妃他们都不是笨人,怎么可能发现不了。”

“现在没有,不证明以后没有啊。”袁霂像是对秦浅的话有些不满,伸手捏了捏秦浅的鼻子,“又不是平白的请了大夫过来看诊。”

秦浅傻了眼,半天才慢慢的脸红了起来,恼道,“方才给我灌下的是什么药?”

袁霂看着她只笑,让秦浅的连烧得厉害,她觉得自己要开始冒烟了,这人,刚才分明在说正经的,怎么一不注意就被转了话题去。

秦浅瞪了他一眼,转身向里,不理睬他。

袁霂看着秦浅的样子忽然笑了,凑上前去,咬着秦浅的耳朵道,“说起来,袁家人还有一样好处。”

秦浅张了张口,却没出声,她实在想不出来还能有什么可以称得上是“好”的。

“唔,”袁霂笑得更欢,整张脸埋进秦浅的颈窝里,“我想王爷和王妃也会同意。”

“什么?”秦浅终于忍不住问,看袁霂这样,让她开始犯迷糊。

“你也知道袁家人丁稀薄。”袁霂有点认真地对秦浅道。

是不多,端王府里不过才哥俩,加上敬王那边,也才三人,王室直系更是只有那一个人,袁家的香火,就连二老太太都曾经念叨过很多次。

秦浅同意地点了点头。

“所以我说王爷和王妃都会同意,从现在开始,咱俩哪儿也不去。”袁霂开始轻轻的啃着秦浅的脖子,声音也渐渐模糊,“只要负责在家努力生娃就好。”

秦浅愣住了,半天才努力将袁霂的头抬了起来,仔细看着他的眼,正­色­问他,“你不介意?”

他可是从小就受了顶级的教育,为社稷江山而做了一切的努力,他应该是在朝堂上,应该是在书房里,起码也该是读书写字的人,如今却因为王爷的误解,只能憋屈在一个小屋里,甚至作为袁家传宗接代的工具。

就算是秦浅听到了他刚才的话,都感到心里忽然升起一种难以言喻的受辱感,那种感觉,让她几乎想捅破天去。

袁霂,那个世俗之外的人,从来淡泊宁静,从来安详从容,他甚至比任何人都要骄傲,他能忍受这样的侮辱吗?

“有什么好介意?”袁霂笑了,却不是之前那样伪装的笑容,他的眼睛里全是平静,没有半点波澜,“那不是我在乎的。”

秦浅看着袁霂,半天,才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将脸埋进他的胸膛,“你不在乎,我也不在乎。”

袁霂将秦浅搂得更紧了些,没有说话。

向来萧瑟处 第一百七十四章 郑娴的来访

一切都遭到不能再糟。

袁家的男人们个个在外奔波,秦浅和袁霂却留在自己的屋里。

小小的一片天地,有她,也有袁霂,或者说,只有他们两个人,晨昏相对,朝夕相伴。

这对于秦浅来说是件好事,甚至是美妙的,毕竟能和自己心爱的人朝夕相处,几乎是每一个女人的心意。可秦浅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兴,袁霂虽然说过自己不在乎,可她知道,有一个人他是在乎的,那就是袁震。

两兄弟之间的关系忽然变得微妙起来。

从前亲密无间的两个人,现在见了面居然开始觉得有些尴尬,袁震不是不信袁霂,而是他也不能违背自己的父亲,他的心情开始变得微妙了,一方面相信自己从小一直照顾的弟弟不会背叛自己,可另一方面,他又不能和袁霂任何他目前在做的事情,这让他在每次面对袁霂的时候开始显得不自然,他不习惯,袁霂显然也并不习惯,两个人甚至开始互相回避,在同一间屋子里也都是只微笑点头,并不说话。

好在有一点没有变过,袁震还是两天一次的过来看袁霂,无论他有多么忙碌,都会准时出现在他们的院子里,有时候只留一句话,有时候进门就立即被叫走,但他从来没有缺勤,这些让袁霂变得不那么烦躁,他渐渐沉静下来,安于现状,并且试着享受和秦浅相处的生活,每天早上与秦浅共进早餐,然后便一道去书房消磨一天的时光,直到晚上熄灯,两人再回去内室。

袁霂扭头看秦浅,她正看着自己发呆,直到他盯着她一会儿才回过神。

秦浅凑近袁霂低头看,这几天不出门倒是让他有更多时间可以写字,他喜欢安静,喜欢写字,专注的袁霂与旁时不同,却更让秦浅着迷,让她忘记自己手上正在做的事情,盯着他看上很久都不厌倦。

这些日子几乎都这么度过,两个人在书房,一个在书桌前写字,一个在窗边做针线,这让她感到新奇有趣,头两天还专门和袁霂一起拿着书本仔细讨论过几次。

偶尔,他们也会说些别的。

“你给你二哥去信了?”袁霂低头问秦浅。

“是,”秦浅点点头,“嫂子快要生了,我写信去问问。”

她没有把自己和袁霂的现状告诉秦熙,只是让他放心,自己一切都好,现状他们俩人几乎足不出户,秦浅生怕哥哥会因为没有她的消息而误以为他们发生了什么,定时给秦熙去信,总是对大家都好些。

袁霂明白秦浅的意思,也不再说什么,对于目前的状况,两人很有默契的并不提起,他们都不愿意破坏了自己的好心情,也不愿意因为流露出什么情绪而让对方不安。

秦浅低头继续做针线,这是给袁霂做的新衣,王妃知道自己来了大家都尴尬,便只是让雪瑶送东西过来,很少出现在这儿,她送来了许多柔软的布料,想来是为了让这屋的女人们做些小娃儿的衣服,苏果很认真的开始着手做各种各样的婴儿服饰,秦浅却没办法让自己做的那么自然。

倒是袁霂有了好主意,他建议秦浅

没等两人再说什么,却听苏果在门外唤秦浅道,“大­奶­­奶­来看­奶­­奶­了。”

秦浅有些惊讶,郑娴自从第一次勉强笑着道过喜之后就再也没出现了,今天怎么会到她这儿来?

她虽这么想,还是回头看了袁霂一眼,袁霂对她微微颔首,低头继续写字,秦浅这才转身朝门外去。

虽然行动并不方便,但这里的吃穿用度无疑是这个院子里最好的,王妃对袁家的第三代的热切惊讶了所有人,之前那个冷漠中带了些刻薄的­妇­人,居然在一夜之间变成了一个和善热情的老人,转变之大,让秦浅几乎觉得这几天都在做梦。

秦浅进门的时候,苏果正端了点心盘子往屋里走,郑娴手边是一杯冒着热气的茶,见了秦浅进来,对她微微一笑。

“大嫂。”秦浅忙堆起笑,朝郑娴走去。

郑娴起身迎过来,伸手扶住秦浅道,“慢点走。”

秦浅有些尴尬,若不是有人来,她几乎要忘记自己还要做出“怀孕”的模样,她­干­笑这摇头,“也没那么娇贵。”

“总是咱们家头一个,”郑娴不顾秦浅的挣扎,拉着秦浅坐下,自己就在她旁边坐了,拉着秦浅的手又道,“这些日子睡得可好?”

秦浅楞了一下,脸慢慢变得通红,这些日子为了“圆谎”,她和袁霂都很“用功”。

“这有什么好害臊的,”郑娴笑着拍拍秦浅,又扬了扬眉,一脸惊异地看着秦浅道,“不会吧……”

郑娴并没明说,秦浅却立刻听明白了她的意思,脸整个儿都烧了起来,直到耳根,只得嘿嘿笑着装傻。

“怨不得……”郑娴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看秦浅略疑惑的眼神,忙摇头道,“没什么,没什么。”

郑娴口上虽然说没什么,可面上却不是这样的神情,分明是等着她继续追问的样子。

秦浅心里暗自警惕,面前的这个表情,她再明白不过了,孙蕙用这招­阴­了她好几次,她怎么可能还没记­性­,就是心里好奇的跟猫爪似的,她也不顺郑娴的意,追问下去,而是伸手将点心碟子朝她推了推,笑着道,“大嫂尝尝点心。”若郑娴以为她是谁给挖个坑都往下跳的主,未免也太小瞧了她。

郑娴像是没想到秦浅会不搭茬,轻笑出声,伸手过去拈了一块点心放进嘴里,又赞了一回点心的可口。

两人开始说些不着边际的话,秦浅简直不敢相信,在这样一个闭塞的环境里,在这样紧张的局势下,郑娴依然能说出京城这一季究竟流行什么样的衣服布料,乃至裁剪和衣袖样式,乃至鞋样和头饰,并且说的有理有据,逻辑分明。

她们说到了京城里哪家的老店关张,哪家店又迁了址,还有什么人因为偷盗获罪,京城从此失去了最好的糖桂花,大多都是郑娴在说,秦浅在听。

“你可还记得褚家姐姐?”郑娴笑眯眯的看着秦浅。

“褚家姐姐温柔可亲,怎么会不记得。”秦浅点了点头,当年在端王别院,袁霜凑趣的请了几个姑娘一起论书品文,就有褚家姑娘,她当然记得她,可她不明白郑娴为什么会忽然提到她,郑娴很少说废话,今天这席谈话已经超出秦浅的预料。

“她前些日子有孩子了。”郑娴叹了一口气,轻轻啜饮一口茶水。

秦浅看着郑娴的表情,心里也叹了口气,如果一个人拐了无数个弯,也执意要说什么事,不妨还是顺着她的意思,早点说完算了,那些张家长李家短的,秦浅实在有些跟不上郑娴的思路,还不若早点说完,她能早点回书房去观赏袁霂新写出的字。

打定主意,秦浅便顺了这个话题,笑道,“这可是喜事啊,我还不知道,也没来得及备礼。”

郑娴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她张了张口,却又摇着头,叹了口气。

“大嫂这是怎的了?”秦浅看着郑娴,引着她继续说。

“她,”郑娴看了秦浅一眼,才道,“并没有咱们想的那么好。”这才没等秦浅再搭话,她便直说道,“怀孕毕竟辛苦,又没办法分神伺候丈夫,她婆婆便做主给屋里添了个小。”

终于说道点上了,秦浅舒了口气,等她继续说。

郑娴又道,“她婆婆一直没告诉,只说儿子睡书房去,结果现在孩子满月才知道,褚家姐姐大病了一场,休养了好久才渐渐缓过来,现在褚家和她婆家也因为这个关系有些紧张。”

秦浅没说话,只说看着郑娴。

她明白郑娴要说什么了,她是专程过来跟自己说这个的。

郑娴看着秦浅的表情,知道也不能再装作没事,终于勉强笑道,“你知道我这次来,就是为了这个。”

“大嫂。”秦浅叹息。

“我是来跟你说一声,让你心里也有个底,”郑娴拍着她的手,一脸语重心长,压低了声音道,“我昨儿个在王妃那儿看见雪瑶了,一脸的笑,王妃赏了她一只玉镯。”

郑娴说的是真的,秦浅捏紧了手里的帕子。

她知道那个价值不菲的玉镯,王妃很喜欢,郑娴说的一点没错,若是无事,王妃不可能把那个镯子给雪瑶,那不是给下人的东西。

郑娴看着秦浅的脸­色­,伸手扶住她道,“这事我琢磨了一宿,还是觉得你该知道。”

秦浅缓缓移动视线,看向郑娴,声音虚弱地道,“多谢大嫂。”

郑娴笑着摇摇头,起身道,“天­色­也不早了,我得走了,你多在屋里休息,有什么事,别往心里去。”

秦浅想起身送她,却被拦了下来。

郑娴笑着看秦浅道,“别送了,你现在该多躺着别动。”她说着,便自行起身往出走。

秦浅想了一下,示意苏果送她,一直看着她们离去,才又叹了口气,转身往书房去。

向来萧瑟处第一百七十五章:苏果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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