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越南边界之后,首长很快就命令阿康所在的部队雷达连立即直接奔赴战场最前沿。
那是热带闷热的崇山峻岭地带,参天大树浓蔽了阳光,一切植物树种到处蔓延,显得生机勃勃,葳蕤茂盛的。赶赴前线前夕,首长宣读了九十九条战场纪律,阿康终于有了一点儿紧张,因为他终于明白“执行战场纪律”,就是意味着被枪决!平日里的不安定因素如不立即行动说风凉话等,在这儿可是全部都要“执行战场纪律”的。
翻过两道岭后,他们进入了越南战区,那里的山更高,树更粗,藤蔓更悬挂得繁杂。连长让两个老战士在前披荆斩棘,探测地雷。后面是紧紧相随的全连人马。无论是谁都是特别当心地行走着,因为谁不小心翼翼比照着前一个人的脚印行走,谁就可能成为一个踩雷鬼。而且已经有三个战士遇难了,大家都是小而又小心地急走着,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松懈。何况首长要求他们必须在三个小时之内接替前方部队,留守那个山头,决不允许让敌人先占领那座山,所以连长始终是一脸的冷峻。
一个又一个战士一踩上地雷几乎连喊叫的机会都没有,人就片甲不留地消失了,想想该有多么的恐怖!危险!
生命此时此刻显得如此渺小而又伟大,几乎是一会儿就有一个战友不是踩上了伪装的地雷,就是碰撞上了伪装的悬挂的手雷,如此急行军两个多小时之后,战友们已经死去六人,伤了八人,而血腥好似才刚露出尖尖角儿?
连长焦急如焚,眼看自己带领的连队不能及时按照命令时间到达指定地点,他知道一切后果自己承担事小,但是丢失战区可就事关大局,甚至整个战争状态都有可能发生逆转呵!
前方就是需要占领的山头了,也不知道我军将士是否还有存活的;五个性急的战士冲破树种枝杆的束缚而出,本来是想快速冲锋陷阵,抵达目的地的,却不料,近在咫尺的战区,隔了一片地雷区域。望着烟消云散后一无所有的空地,连长苦思苦想:如何跨越它们?
他找到指导员,那个三十五岁的和连长阿康一起“破坏”国家计划经济的政工干部,因为刚才救治受伤的战士,也被炸伤了腿,说:“你,留下,带伤兵缓行。我带领战士强占山头。我们必须跑步急行!你,多保重!”
指导员明白,脱离大部队的危险,就仿佛意味着死亡。但是如此搀扶伤病员急行军也是贻误战机的。死又何足惜呢?
他说:“连长,让我带一个兵去探测雷区吧!”
连长立即明白了指导员的意图,他的泪水立即涌入眼眶:“不行,我还要和你继续搭档呢!我们马上就在一起五个年头了啊!”
指导员平静又冷峻地笑了:“我们从来没有红过脸,也没有彼此坑害过彼此,我很知足了。等战争结束以后,你和阿康去看看我儿子,父母亲,将我的包裹交给你嫂子他们就好。要让他们知道我没有给他们丢人呵!”
说完,他带领一个受了轻伤的家乡还有兄弟的新兵战士,快速地朝前奔去,那矫健如飞的步伐何曾像是一个腿部有伤的男人?只有那破损成布条似的深绿色的军裤条始终飘荡在人们的视野里。
远远的可以看见所要到达的山头,秃山红土的,恐怕是原来的大树森林已经被炮轰火烧的一无所有了。
那条或许平时十分钟的路程,如今却是岌岌可危的雷区陷阱,何时才能够胜利完成任务呵!离开首长要求完成任务的命令时间只有十五分钟了!
每个战士都心力交瘁的企盼着奇迹发生。
果真,他们老黄牛似的指导员创造了战争奇迹,你看,他就好像一个横空出世的英雄一样:在已经死亡了五名战士的空旷野地里,突然袭击般地横扑倒卧在了红土地上,好一个豪杰人物!只见他在那块红土地上猛烈又急促地翻滚向前,速度之快,力量之大,效果之好,几乎让所有战士官兵目瞪口呆,张口结舌,那火光熊熊的画面背景里,相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于是,他们可亲可敬的指导员成为了空气,成为了红土,几乎没有一个人看见尚存有指导员哪怕一丝一毫的衣片或骨渣!
另一个紧紧相随的战士,或许只是来得及哭叫了一声“指——导——员”,便也虽后如发炮制了这样惊天动地般的一幕!
是的,战场军令如山,战机时不再来!关键时刻谁是英雄?惟有我人民军队!
这可是战友的生命淌出来的一条血路呵!这难道不是一个共产党员英勇献身精神的体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