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而言之,躺倒在床上的刑警副支队长肖萍瞪着她那双细长的黑亮亮的眼睛,整整做了一天一夜的恶梦,将自己听到的看到的想到的甚至合理化推测的情节,就像演绎电影一样,统统在自己的脑海里过了一遍,有时她激|情愤慨,有时她又伤心落泪;有时她觉得自己愚蠢幼稚,有时她又觉得自己睿智多谋。
当她最后下定决心的时候,东方已经是煦日洒满玄窗了。一道灿烂的耀眼的阳光,明媚地射在她的身上,她几乎像是从梦境里,走了出来一样,带着朦胧,带着梦幻,还带着毅然决然。
她找到医生:“我马上要出院,请结帐!”
值夜班的医生笑道:“您以为这里是您的刑警队吗?想走?找谭主任说去!您的一切开销都是由他负责着呢!”
肖萍又找到谭主任,说:“谭主任,您早!我终于想通了许多许多事情,所以我已经准备就绪,现在就去罗浮农场那里,或许阿康就是去了那里呢?”
谭主任好像是刚刚从睡眠中醒转过来,根本就没有意识似地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嘴里也是语无伦次的,后来肖萍终于听清楚了,他说的是:“那个地方很偏僻又贫穷,而且不安全,不如给你派一辆汽车随你去?”
肖萍好感动,心里想,难怪得阿康会一直支助他呢?原来是这样的一个灵巧又善良的诚恳之人!
于是肖萍带着早点和小军人司机开着一辆切诺基越野车就上路了。驶过广东惠州后,基本上就一直是越岭过河般地在乡间马路上穿行了,沿途都是青山绿水的清新景象,打开车窗,随风而至的湿润空气里渗杂着一些清香宜人的甜味,仿佛是一只温暖的小手,爱抚着她的面颊,像女儿小时的胖手,让肖萍顷刻间就满心欢喜起来,昨夜的郁闷一扫而空。
她闭上双眼,再次思索了起来,看来自己必须再想一想自己的计划和所存在的疑惑是否相吻合?
首先,阿康的失踪和那几个女人的失踪留下了三个悬疑:
第一:阿康在梅瑰的失踪案中到底干了些什么?自己是不是那个梅瑰?是出现了什么事情让他遗弃了一个十五岁的初恋爱人?又如此念念不忘?后来又在肖萍这里得到了什么东西或者启示而突然失踪?现在干什么去了?人又在哪里?如果连谭主任都不知道他的踪迹,那么这个世界上,他还会相信谁呢?自己又到底是为什么至今不能完全而清晰地回想起来,自己在二十五年前的生活岁月记忆?
第二:野小子阿瑰之失踪案件,到底是不是阿康下的手?如果真是,那么他又将一个大姑娘的尸体藏在了哪里?竟然如此秘密而且踪迹全无?阿瑰如果不是被杀害,而且还活在人世,难道能够眼看着自己悲惨而孤独地流离失所在世界上,无意抗争?除非她也失忆了,或者她也痴呆了,否则她怎能眼看自己的亲爱的将军父亲伤心郁闷思念而死了,却还不露面?
第三:阿桦和其亲兄弟鹏哥真的是过境去了澳大利亚?或许还有可能是别人冒充他们俩的身份,而在海关留下了过境记录?其实他们俩已经被阿康做掉了?为什么会在阿康被捕的同时,他们俩会出境?仅仅留下一个阿康应对昏暗的苦难?他们雨过天晴的在澳大利亚享受生活和美景的时候,援救过遇难者阿康吗?或许就是他们兄妹只占了利润,出卖了留下的阿康而使得他复仇之心严重?现在阿康终于有了他们的信息,于是就快马加鞭地追寻而去?
其次,肖萍感觉自己现在必须首先做到:一是最好快速找到阿康,一切问题都好给出正确的答案;一是找到自己在公安部和外交部的同学为自已查询鹏哥兄妹的下落;一是到罗浮农场找寻当年死心踏地地追随阿康的“难友”的踪迹,或许可以查询找到而逮捕阿康以避免他再制造出更加惨无人道的难堪的局面。
肖萍觉得自己很痛苦很无能更无奈,因为她只能自已孤军作战,她的这些疑惑,只能是悬崖峭壁旁的炫耀自己的疑虑,根本不能真正立上案的,何况带人侦破呵。一个刑事案件的立案是有严格遵守的规格和规矩的,没有确凿的时间、地点、人员、因由、案情和后果等等客观存在的事实,那是根本不可能有警察出现在现场的,更不用说侦破了。
肖萍有什么?什么都没有,甚至阿康这个男人是否存在过的证据,她都没有,何况阿康可能险象环生所经历过的事件呢?更不用说那些可能发生的凶相毕露的凶神恶煞般地谋杀呢?
祖国大地幅员辽阔,商品经济发展迅速,人员流动松松散散,人情世故淡淡漠漠,更何况人口众多,彼此陌生,岂不就是让一个老谋深算的诡计多端的残暴凶手,再如果采取多种形式的或者“打”一个地方换一个城市环境或者将自己严密包装成商业成功人士的策略,尤其是这种“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人员失踪案件显而易见地得逞吗?就算公安部门有人是福尔摩斯再世,擒拿凶手也是无能为力的。除非——
肖萍摇了摇自己的脑袋,觉得自己就是有一点儿杞人忧天的劲头,在单位就常常被他人嘲笑。是啊,干好自己的侦查工作就行了,你从来不是这个社会的决策者和推动者,各个领域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好,岂能事事都管?
想起来自己和阿康在一起说起阿桦时,阿康眼神里常常掩饰不住的怨恨和无奈,嘴唇里吐出的却仅仅是一些不屑一顾的藐视其世俗市民的词汇,肖萍越加疑虑阿康的失踪是想干大事的预感。她催促小军人司机说:“再快点,我们争取在天黑前赶到农场。”
终于在傍晚时分,肖萍来到了广东省这个罗浮劳教农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