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也许是成功掩藏了璨星和幻菁的气息,也许是异离域人和罟星族人彼此牵制而受阻,那几张讨厌的面孔都再没出现过至于旅途中其他的折难,比如持续的劳累和饥寒,以及遭受的白眼,简直可以忽略不计了
在某个黄昏,濯汐终于来到了宸吉大陆西岸的边城Hxe
尽管天才擦黑,城中已是行人稀少只有隔三岔五有些店铺还开着门,应付稀疏几个食客
沿路打探着界河的去向但令她失望的是,所有人一听到“界河”两字就象提到了瘟神那样,支吾两句连忙躲开她不知道这些年异离域已成了扰民作乱的代名词,这里的居民深受其害,惟恐躲不及,谁还愿意和它扯上关系呢
“姑娘艾看你倒是个好人家的女儿”大约她疲惫而失望的神态让人觉得了不忍,终于有个老者答了话,“你没听说过么,界河白天是人道,晚间是鬼道近日异离域似乎有盛会,络绎不绝都有人进出,你还是等天亮找人搭个伴儿去吧”
“老爷爷,我有赶急的事,能早一天去最好”
老者劝慰几句不听,只得给她指了路,如何穿街过巷,如何出城西再走小路
谢了老者,濯汐便投西而去越往西走,街道越发破旧,住房稀稀拉拉,显出荒芜的涅碎石铺就的道路越走越窄,越走越烂,最后已无什么路径可言,就是在杂草乱石里依稀踩出的一道印子
眼看离城渐远,天色尽黑,放眼不见一点灯光,只有拉拉杂杂的茅草牵扯出的一片荒凉,连来时的方向也辩不清楚了她不敢取出两朵花照亮,只有硬了头皮凭直觉往前闯
坷坷绊绊不知道走了多久,远远传来流水声
三两步奔到水边一看,只见一条大河横亘前方,河面异常宽广,起伏的黑浪直铺到天边,根本看不到对岸在哪里
荒僻的河水边除了茅草和石块,连个人影都没有,更别说船只了♀,可如何是好?
这当儿,河风远远送来了什么声音凝神一听,竟象是说笑声◇右一看,依稀有灯光照亮了小片黑夜濯汐大喜,赶紧跟着亮光的方向找去
越过几个坡坎,一个奇异的画面出现在眼前
河岸边,几个短裙抹胸的赤足女子正逐浪嬉戏她们手里桥张微微发亮的丝质大网,顺长满了芦苇的沙地撒腿跑下河那大网迎风张开,隔在其半米之外的汹涌河水就如同被只无形大手推攘一般,急速下退然后她们又快步地跑回上河岸,背后的恶浪立即奔腾着追赶上来,一朵朵浪花翻卷着将附近的芦苇打得七歪八倒说也奇怪,浪花四溅的水珠丝毫也没有打到这几个逐浪女子身上
离水边稍远的芦苇丛里还有几个装束相似的女子,有的采摘芦苇,有的以芦苇茎编织物件她们看到一波波的浪头被那几个逐浪女子追得忽退忽涨,一起拍手欢叫有时浪花扑来的水珠溅到衣裙上,又嬉笑着四处逃散
这可是初春时节呢,穿得如此清凉的她们不怕冷么?而且哪有人半夜三更出来玩的
濯汐犹豫着不敢再往前走可她触碰草叶的声音已惊扰了那些女子,她们都退下来,一起回过头来打量这个不速之客
“哟,哪来的姑娘,这小涅儿倒象在那里见过呢”一个发髻散乱的女子笑着打招呼,“你躲什么翱一起过来玩玩”
濯汐只有慢慢从芦苇后面走出来,鼓起勇气说道:“我想到河对岸去,请问哪里有渡船?”
另一个手臂上戴着金圈子的女子说:“这么晚还赶什么路,你不如陪我们编席子吧”
低头一看,芦苇中间果然铺了好大一张快玩工的席子不过,这大半夜出来编席子,也太不可思议了点
“你们忙,我还是去别处问问”
濯汐抽身后退,立即感到身旁芦苇摇曳,那挽髻女子已掠到了眼皮底下
“唉呀,看来你是真的忙艾我们不送送你都不好意思了”
“这,这,你们没有船……”
“谁说没有船?那不是么?”
眼前倏地一花,芦苇丛中几个女子旋身起舞,手持芦苇运指如飞地左右穿Сhā,折将那未完工的席子编织得又大了二分之一,再各持边角一拉,将它拉成了中间微凹的船形
挽髻女子笑道:“怎么样,这艘船儿不错吧”
老天,这是遇上了群神经病么,半夜玩耍编席子也都罢了,竟妄想芦苇席可以载人渡河
不等濯汐有任何表示,那几个编席女子抛了芦苇席到河中,几个逐浪女子先上了“船”,将手中的丝网铺在里面,再嘻嘻哈哈邀其他同伴上来§髻女子也拉了濯汐跳到席上♀么多人挤在只如此轻飘飘的小“船”上,自然是左摇右晃,似乎随时都要翻倒
“不行,船会沉的!”濯汐大声抗议
挽髻女子妩媚地一笑,“你就放心吧咱们异离域风石水火木五系神术精妙无比,于界河上驱使一艘芦苇船没什么大不了的”
一个耳悬水晶骨吊坠的女子不知从哪里拿出根长长的竹篙,在水面轻轻一点,将船撑开
折河岸就退出了视野漫无边际的夜空下只剩下了漫无边际的水波那河水的流势远不象初看时的平静,无数的黑浪涌过来,气势汹汹将船壁拍打得喀嚓作响,好象随时都会把船身撕成碎块不时冲击起的波涛托着小船,肆意将它玩弄于自己的股掌中,一会将它抛到没有着落的半空,一会又把它扔回浪底,只叫人跟着翻滚得眩晕
此时的颠簸简直比在大海恶浪里还要晕乎起先濯汐还强忍着肚子里翻江倒海的折腾,到后来那恶心随着巨浪一波波涌上咽喉,就再也忍不了,爬在叶缘上大吐特吐起来
几个女子围坐过来,就象看怪物似的欣赏着她的狼狈不堪
戴金圈子的女子大惊小怪地叫着,“你看你们真是造孽,把个好好的小姑娘折腾成这样我就说别急着赶路,先编席子的嘛”
持篙女子呵呵笑道:“我已经把船驶得很平稳了谁知道传说中不得了的花灵就是这副涅,连丝毫风浪也经不起”
濯汐想要说点什么反驳的话,偏偏烦恶之感越来越来厉害,只吐得她手脚酸软,几乎连肠胃都要吐出来了
嗖,嗖,一波波冷风从河面卷起,咆哮着刮过暴虐的风,竟比地宫之中的冷风还来得怪异,夹杂着阴沉腥臭的味道,毫不客气灌进口鼻
不行了,人快被折腾死了
“花灵,这滋味好受么?”不知何时持篙女子已停止了划船,也蹲下身饶有兴致地看她
“送我回去!我,我现在不想去异离域了”
“不行艾是你自己要乘船的”
“不,不行!再这么下去船会沉的,我们都活不了”
“船当然不会沉的,只消你一个人沉下去就可以了”
还没来得及想明白她说的意思,背上一紧,被挽髻女子伸来的手拧着衣服而被迫探出了半个脑袋濯汐惶然看到,在围绕着船舷的水里,满是伸长的头颅和手臂它们是如此疯狂地追逐,妄图砸烂渡船,揪出上面的生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