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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罪神

蔻蕊儿不去睬她,冷冷扫一眼骋,“还不快把困住魈琊的诅术解开?”

骋依言解了暗火所化的缚鬼索,那神兽魈琊就地打个滚儿站起,弓背仰首,两只前爪作势欲扑

蔻蕊儿喝道:“罢了,你受的委屈尊神自会为你补偿先带他们回去吧”

魈琊鼻子里嗡嗡低吼,来回扑蹿,半晌才极不情愿蹲下身蔻蕊儿与惑夜­精­灵先跃到它背上,骋带了缇箬和濯汐也跟上,阿奴卡最后磨蹭着爬上去

这上古神兽脚力非同一般,众人只觉雨水劈头盖脸直灌到口鼻里,耳中风声呼啸,双眼迷离难以视物,那定影台早不知被甩在了后面多远的地方

不知跑了多远,雨小了许多,魈琊的步伐也慢了下来

周遭的风雨声弱下去,濯汐忽然听到耳边一个疑惑的喃喃声音,“如此大手笔,为什么格局却如此奇怪?”

她听得这是骋的声音,顺口问道:“你说什么?”

这么一问,阿奴卡和蔻蕊儿都把目光投了来骋恍若未视,也不答濯汐的话,只是紧紧把缇箬僵硬的手拉住

忽而一阵狂风大作,阿奴卡险些被魈琊颠簸下去,惊得她尖声大叫蔻蕊儿呵斥两句,大为不耐

趁了这短暂功夫,骋凑到濯汐耳边,用细微得几不可闻的声音说道:“你感觉异于常人,务必记下这周遭格局,或可有用”

濯汐知道他必有深意,微微点头不多声张可是漆黑的夜,间或掠过的闪电也不过只照亮吞噬了一切的蒙蒙雨幕

弥漫天地的湿腥气中,浸润起淡淡馨香凝神细看,一直跟在身旁的绿荧光团退散到远处,茫茫黑泽中绽出一朵朵硕大的花盘,每片花瓣上都有别样的光彩在忽闪

“呀,是冥语花”阿奴卡匝着嘴,不自禁缩缩身子

体形庞大的魈琊在这花中竟如无物之境,身躯一纵,从花上踏过去,连片花瓣都未曾蹂皱

“那又是什么?”濯汐指着路前方

在冥语花海的深处,远远显出了两根兽牙样的弯弯长长的东西,其尖梢向前直指苍穹,顶端还各伏着一颗不知名的巨大头颅

应该还有三根这样的擎牙柱,骋暗暗猜测着,如果这里真是锁骨摄魂大阵的中心伏灵台的话

魈琊飞奔,擎牙柱离得越来越近,渐渐显出其下半部它储于一个二十米见方的大平台上,可看到平台对着来访者的侧立面上有个硕大的徽记,其下半截被冥语花遮盖,看不得很真切但就是这半个徽记,骋已很清楚地辨别出,它正是自己猜测过的盖天破魔大力神王印

从两根擎牙柱之间穿过去时,濯汐不由回过头看了看此时刚好有道闪电照得柱子惨白,顶端头颅睁着两个黑洞洞的大眼眶鸟瞰大地即使隔着足够远的距离,也会为那空洞的眼眶所震慑,仿佛一个不留神就会陷进那个无底深渊

“到了”蔻蕊儿的话打断了她怦然心惊的出神

眼前又是另一副奇异的景致无数布满尖刺的粗壮荆棘从花海中探出,它们纠结向上,最终结成个巢­茓­样的巨大形体

“你们来了么?”从荆棘丛那里发出嘶哑混沌的声音这声音如此刺耳,仿佛是钝刀划过瓦片;同时又充满了震慑,催动得冥语花的花瓣一波波起伏

魈琊昂声嘶吼,三颗脑袋一起低垂,曲了前腿蹲下,发出讨好似的呜呜声

冥语花上的光彩亮了许多,终于令来访者们看到了那声音的来源荆棘缠结的孔­茓­里,正趴着一人——不,确切地说应该是半个人他仅有的半截身体匍匐在荆棘上面,唯一能自由活动的头颅高高昂起至于他的胳臂和胸腹以下的地方,肌骨血­肉­早与荆棘连为了一体,表层皮肤甚至还有尖锐的突起

被锁骨摄魂大阵困在其中的,就是这样一个怪物吗?

“呵,”他裂了裂嘴,牵扯起满脸不知是伤痕还是皱纹的沟壑,从嘴里喷出腥风样的气息,“因放逐而叛逃的冥将骋,欢迎你可以再次踏入­阴­灵的地界”

骋肃然而立,“骋冒昧,请圣灵大人恕罪”

“圣灵?”那怪物磔磔怪笑,笑得每个人从内到外地恶寒,“恭维我么?明知道我是个恶魔”

“那阁下……”

“我能知过去,却看不透现在,更预料不到未来,虽然我很不服气,却不得不承认终究比铤霖差了一截枉你冥界为将几十年,有魈琊在此,还猜不到我是谁吗?”

真的猜不到吗?不,从看到定影台的锥形黑石开始,以及今天凌晨返回时察觉到魈琊留下的痕迹,便已知情况糟到了不能再糟,只是自欺欺人地怀了侥幸,期望乌淖泽的主人不会是他

骋机械地吐出话语,“阁下是,昔日冥神大人座下的第一武神将炼乩子”

此语一出,阿奴卡面如土­色­全身乱抖,蔻蕊儿也惊诧不已,竟不知道自己为之侍奉的新主人是个如此厉害的角­色­濯洗却感到的却是种寒凉原来,这就是圣女手稿中提到过的炼乩他被称为炼乩子,并非因为他是圣者,只是因为他曾是冥神最器重的武神将

炼乩子沧桑的脸上掠起得意而可怖的笑,“哈哈哈哈,我拐走魈琊,纵横尘世俯瞰众生,被冥神大人罪贬于此三千年,几乎忘了自己名字,今天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再提起‘炼乩子’三字你们现在这帮镇守断尘关的无能小鬼,偶尔听到我的名号,也会骇得发抖吧”

骋埋头跪拜,“骋对尊神向来心存敬畏之心,只恨生不逢时,不能亲眼目睹尊神当年叱诧风云的英姿”

濯汐大感不解,想骋何等冷傲之人,怎会一下软骨至此,满嘴阿谀之辞,要知道他几乎连这个名字都记不起了的啊——炼乩子果真可怕得很吗?

炼乩子收了笑,正­色­说道:“很好,你既然知道我的手段,又肯臣服于我,以后便留在乌淖泽当我的副手你在我在地盘里逗留仅十来天,功力便­精­进如此,连那定影台黑石都未能损伤于你,可不比在冥界当个区区守将强了?”

骋叩拜不已,“这正是骋心中所想”

旁边的阿奴卡听得软瘫瘫坐倒在魈琊背上,暗叫完了完了,一下又想到还有濯汐,赶紧捏捏她手臂,要她拿主意

濯汐心中却一片模糊,想到蔻蕊儿已经与惑夜­精­灵归于炼乩子座下,骋也愿意归附,自己留下来何尝不好

蓦然听到身旁骋朗朗的声音,“承蒙尊神赏识,骋愿效犬马之力但骋还有个请求,乞吝尊神恩准”

炼乩子额头突突跳动,死死盯住骋的目光变得­阴­沉狠厉,“不知好歹的东西,难道你还想我放了你那几个同伴?”

“是!”

“放她们?我为什么要放她们?”炼乩子声音提高,额心的小块­肉­团跳得更加厉害,“来自仙境落翠莛森林的花灵,天上地下再找不到象她这么同时汇集了数股正邪强力的人,正可为我冥语花吸收成为灵气­精­华至于她,”眼光忽地再转到缇箬那里,“区区一个凡尘武将,为何要抵抗我?我绝对不允许乌淖泽开这种恶劣的先例,允许一个拥有自主意识的死魂存在!”

死魂?濯汐脑袋里嗡嗡作响,不敢相信似的望着缇箬这是怎么回事?缇箬,缇箬已经……

骋早就知道了么?对,甚至连阿奴卡也看出来了,就是自己没反应过来,从来没去想过坚强而体贴他人的缇箬会走在前面难怪,骋不让自己接触到缇箬是的,骋在怨我,是我害死了缇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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