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上人并不多,南宫瑾站在旌汲下方的上位,两旁稀稀拉拉站着几个武官,中间的地板上头点地跪着一个宫女,看不清楚相貌。她脑袋前方放着的正是黛墨从荆国带回来的那枚金牌以及南宫瑾给她的那包药。
她瞄见那块金牌,心脏咯噔一声往下沉去,暗恨自己竟然如此大意,在躲避刺杀的时候将致命的东西弄丢了。
旌汲沉着脸坐在龙椅上看着那枚金牌,心中有千万种想法闪过。他当然清楚这块金牌是谁的,那是荆国天子身份和权利的象征,他派出去寻找黛墨的人马犹如石沉大海,至今没有半点消息,如今却在自己的宫里发现这面金牌,怎能叫他不动容?
“雪竹姑娘,告诉朕这块金牌到底是怎么回事?”旌汲手指敲击着龙椅扶手,希望能从这枚金牌和“雪竹”姑娘身上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黛墨陷入左右为难的境地,如果不说,旌汲一定会认为她是林鹫派来的细作,敌国细作潜伏到自己皇宫内来了,这让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情何以堪?
如果罪名坐实,旌汲不但会杀了她,还会杀掉逍遥寻和沈家兄弟,南宫瑾多半也会受到牵连。
可是让她说出实情,黛墨又委实不甘心。
她心下一横,极力狡辩道:“这个……是我在百花宫附近巡逻的时候从一个快要死掉的女子身上搜来的,这块金牌好像是她从别人身上偷来……”话还未说完便被旌汲一声怒吼打断。
“大胆!你可知道在朕面前撒谎就是犯了欺君大罪,是要砍头的!”旌汲气得眉心直跳,这种蹩脚的借口也敢拿出来糊弄当今天子,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这么重要的东西。可能随便从一个死人身上捡到吗?
听见“欺君之罪”四个字,黛墨也有点慌了,抬起头来寻找逍遥寻的身影,希望他能帮自己解围。
逍遥寻正若有所思看着她,感受到她投来的求助目光,并未上前为她开脱,只是鼓励的看着她,随后坚定的点了点头。
承认。他支持她!否认,他也支持她!
不过他还是说了句:“皇上,我敢拿性命担保,雪竹是清白的。”
旌汲不以为然,却也没有发怒,他向来对这个花花公子都十分客气,“朕只想听听她如何解释这块金牌。”
一旁的南宫瑾皱了皱眉头,似乎也有话想说。却在下一秒感受到来自旌汲眼中的威胁,连忙做眼观鼻、鼻观心状,不再开口为黛墨求情。
黛墨一咬牙,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说道:“回皇上,花宫主乃是皇上最信任的人之一,而小人对皇上、对宫主都是忠心耿耿。绝无二心,更不可能有谋逆之心。小人从小在西蜀国长大,又怎么可能会是荆国细作?再者,如果小人真是荆国派来的细作,绝不会糊涂到将如此重要而明显的证据随身携带,更不可能将它随意丢弃。总之,我不是荆国细作,我是被冤枉的,望皇上明鉴!”
这样说总不算欺君之罪了吧?
南宫瑾含着赞许的笑意对黛墨点点头。逍遥寻也微微松了口气。
其实这件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黛墨是被人设计了。仅仅一块刻着“天子”的金牌并不足以证明它的携带者就是细作。
两人都明白旌汲是在故意为难黛墨,也知道他在怀疑她的身份,这样一番作态,不过是想要“雪竹”主动承认自己就是黛墨。
旌汲现在倒是有些词穷。按照他原来的想法,先利用这块金牌定她一个奸细之罪,然后将花非花也牵连上,假意要将他们一并推出去斩了。
他不相信有人在性命攸关之际还能隐瞒身份,即使她不是黛墨,她的真实身份也绝非是百花宫的护法。
如果她真的是黛墨,自然知道要怎么说才能保住性命,她知道他是绝对不舍得杀掉她的。
可是经过黛墨上面的说辞后,旌汲突然觉得那句“将她和花非花拖出去斩了”的话竟是说不出口。
此生只有在一个人面前他才会有这种挫败的感觉,因此旌汲更坚信面前倔强不屈的女子一定是黛墨。
旌汲摇摇头,声音软下来:“墨儿,我知道是你,不要再装了!”
黛墨正在琢磨接下来的台词,外加如何应付旌汲的发难,猛地听见他说出自己的名字,瞬间呆愣当场。
她想狡辩,可是前面的南宫瑾和身边的逍遥寻无奈苦笑的表情已经出卖了她。
“你是自己揭下面具还是要御医来帮你?”旌汲的声音陡然高了几分,脸上浮现出怒意。
她又在避着他,明明在他面前还要装着不认识,他为她做了那么多都是白费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