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年轻人抬着一副担架来到祠堂中,只见担架上覆盖着白布,白布下现出一个瘦小的轮廓。人们在惊惧中看着一个族中子弟缓缓揭开白布,露出了白布下一个老婆婆的尸体。众人看清尸体后,心中虽有些惋惜,却也暗松了口气。死者是由外地流浪到骆家庄的孤老太太,自称夫家姓梅,所以人们就叫她梅婆婆。她其实跟骆家庄没多大关系,几年前流浪到此,只因为骆家庄民风淳朴,人们心地善良,常常接济她一顿两顿,所以她就在村中一处废弃的茅屋住了下来。没想到今夜却因骆家庄而遭惨死。
“我让大夫检查了梅婆婆的尸体,”骆宗寒对众人平静地道,“既没有发现任何伤痕,也没有发现中毒的迹象,死得实在蹊跷,就算报官恐怕也只当是年老体衰,寿终正寝。不过我却不相信有这么巧的事,看来南宫放是先杀个不相干的人警告咱们,如果咱们再坚持,也许下一个就是咱们骆家的人了。”
众人面面相觑,祠堂中一下子静了下来,一个年轻人突然举臂叫道:“如果真是他南宫放干的,咱们也绝不能退缩!不能让别人欺负到头上来!”
这呼声得到了众多年轻子弟的附和。骆宗寒眼中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突然一声高喝:“拿我的刀来!”
两个儿子立刻抬上一柄九环大刀,骆宗寒双手一擎,信手舞了个刀花,震得刀背上九个铁环“哗哗”作响,声势倒也骇人,引得众人齐声叫好。骆宗寒把大刀往地上一杵,昂然道:“从今日起,骆家所有成年男子俱要自备武器,组成护村队,轮流在村中巡逻警戒,保护大家的安全。如果南宫放胆敢在村中杀人,咱们就跟他拼了!”
众人齐声叫好。其时民风尚武,骆家庄中也有不少年轻人学过些粗浅武功,尤其族长骆宗寒,年轻时还干过几年镖师。有他出头,众人顿时觉得信心百倍,热血沸腾。
“好!每家每户抽一名男丁,随身携带兵器,听到锣声就立刻赶到祠堂集合,应付一切突发事件。平日则轮流在村中巡逻警戒。”骆宗寒说着突然向远处的骆文佳招招手,“文佳,你负责给大家登记一下。你家人丁单薄,你又是个秀才,舞刀弄棒的事就不要干了,只负责写写记记的杂事吧。”
“叔公!”骆文佳期期艾艾地道,“这事……我看还是报官吧!咱们若私自组织武装,可是违犯《大明律令》的大事。”
骆宗寒一怔,怒道:“你可真是个秀才,你知道像南宫世家这些武林豪强,谁不是人人练武,个个门人弟子无数,《大明律令》怎么也不管管他们?这世上弱肉强食,谁若没有刀剑防身,就只有受人欺负,任人宰割。报官?现在哪个当官的不是认钱不认理?我看你是读书读糊涂了,连起码的世情都不知道。行了,这事也不用你了,你还是安心读书准备赶考吧,但愿你有一天能混个一官半职,咱们骆家也不用受人欺负了。”
骆文佳还想争辩,却见骆宗寒已在指挥大家登记姓名,安排警戒巡逻的人手,众人顾不得理会他这个没什么用的秀才。骆文佳只得无奈离开祠堂,独自回家。祠堂离家还有些远,骆文佳借着灯笼昏黄的微光,高一脚低一脚往回走,刚转过祠堂门前的大榕树,灯笼突然无风自灭,骆文佳两眼一黑,跟着就感到身子突然飞起,不知升高了多少丈,最后落到一个树杈上。骆文佳稍稍适应了眼前的黑暗,忙向下一看,这才发觉自己已置身榕树之上,离地足有数丈高,不由大骇,慌忙抱住树干,张嘴要叫,却感到后心一麻,嘴里再发不出半点声音。
“妈的,没想到骆宗寒软硬不吃,早知道我第一个就毙了他!”身旁响起一声沙哑的抱怨,骆文佳寻声望去,才发现是一个长发披肩的黑衣汉子,像蛇一样贴在树干上,用腿缠着一根斜探出的树枝,正从榕树上方俯瞰着祠堂内的情形。那汉子身形瘦削,面色黝黑,若非两点目光熠熠闪烁,在黑暗中几乎看不到他的脸。
“三公子专门叮嘱过,先不要动骆宗寒。他是族长,只要逼他低头,骆家庄整个就可到手。三公子不想一家一户去对付,那太麻烦。”身后响起一个甜腻腻的声音,令人耳根发痒,浑身酥软。骆文佳回头望去,才发现一个白衣女子正慵懒地斜靠在树杈上,修长的双腿软软地缠在树干上,就像一条在树上小憩的白蛇。而自己的后领,正被她翘着的兰花指拎在手中。
◇欢◇迎◇访◇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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