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大人错愕,没想到女儿如此直率,简直是太过“直率”,随即笑了,说:“当然人重要。不过,在人好的情况下,如果有的挑,当然是挑个家境殷实的■爹的怎么舍得自己的宝贝女儿受苦呢!”
文竹听罢,神情黯然。
文大人轻拍着女儿肩膀,柔声问:“乖女儿,你究竟有什么想法,和爹说说。爹这辈子,最在乎的就是你的幸福,只要是为你好的,爹都尽力而为。”
文竹抬头注视着父亲慈爱满满的目光,娓娓道出心事。
文大人听文竹言明意中人是何方,沉吟了半晌,问:“你真的放弃梁骁了?”
“嗯。”文竹用力点点头,说:“爹,您想必也知道梁骁和甜儿的事吧?他必定是要娶甜儿的。那个甜儿,虽说身份不过是个下人,但她深得梁伯父的器重,掌管着梁家的银楼生意,其他的生意也有涉足,梁伯父定会扶持她,到时候,即使她只是个妾室,恐怕与正妻平分秋色都是低看她。加之她被梁骁宠惯得都没边了,她在梁府多年根基又深,我若嫁到梁家,得不到丈夫的眷护,周围又都是甜儿的人,等于天时地利人和全不占。还有,甜儿那么有心计,您不会没有觉察吧?女儿如何与她抗衡?这要是嫁过去,肯定净受气了。您不是说舍不得女儿受委屈吗?”
文大人听女儿分析的头头是道,心知她早已有了打算,加上自己也觉得女儿言之有理,不由得感叹女儿倒是心如明镜。
文竹看出父亲同意自己的观点,也看出父亲仍担忧何方的家境,于是趁热打铁,说:“何方家境是比不上褚广逸和梁骁,可是何方如今也是举人了,他勤奋好学、肯吃苦,他日定有远大前途『骁我是不考虑了,至于那褚广逸,家境虽好,可是性情孤傲乖僻,不像何公子那样随和、肯事事迁就女儿,而且,他还面冷心冷的,怕是天天用火烤着也捂不暖。更重要的,他心里没我,我心里也没他‘儿要选就选两情相悦的,二人并肩携手,一起面对人生的风雨。爹,女儿不怕苦,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感受他的爱、他的呵护、他的疼惜,女儿觉得像浸在蜜里一般……”
文竹说的动情而又在理,文大人一向娇宠女儿,不愿违拗她心愿,考虑到何方将来定是个有所作为的人,也就不反对了:“嗯,爹当然最消你幸福,既然你已经认定了何方,爹也觉得他确实不错。你若决心嫁他,爹当然不能对何方的家世坐视不管。至于梁骁那边,你与他的婚事尚未定下来,梁老爷若不提,那正好作罢,若提起来,爹会想办法回绝的。”
文竹听出父亲不但接纳了何方而且会帮助何方,高兴的蹦起来,搂住文大人的脖子,撒娇道:“爹,您真好!我就知道爹最疼女儿啦!”
文大人宠溺又无奈地捏了捏文竹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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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女二人温馨了许久,文大人突然回想起文竹十八岁生辰那日,褚广逸在听说甜儿出事时急切焦虑的神情,那种惊忧,让他已然失了往日的从容洒脱,于是问:“竹儿,那广逸是不是有了心上人?”
文竹不明白父亲怎么问起这个,怔怔地看着父亲。
文大人也发觉自己问的太突兀,解释道:“广逸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我与你褚伯父相交甚厚,广逸的婚事也得操心一下。你们年轻人常在一起,你可知道他有没有中意的姑娘?”
文竹微微一笑,眼睛瞟了一下,说:“您眼光一向毒辣,定是看出什么了。您要是想知道他的意中人是谁,我便告诉您。不过,您要是想管广逸的婚事,我劝您最好省了这份心。”
文大人心里暗暗思忖:莫非,真是如此……?
文竹继续说:“实不相瞒,他的意中人也是甜儿!”
话音一落,文大人眉毛一挑,答案既出人意料却又在意料之中。
“爹,您不知道,甜儿幼时在褚家待过一段的,广逸七岁那年就喜欢上了甜儿。哼,也不知道,那个瘦骨嶙峋的黄毛小丫头有什么可好的,丁点个小人儿就把仙风道骨的褚大少爷迷得神魂颠倒——”文竹带着几分不屑、几分怨妒,“后来,甜儿被褚府赶了出去,又进了梁府,褚广逸和她断了联系,这一腔牵挂、满怀情愫,绵延了十年!唉,梁骁这人惯会怜香惜玉,我若嫁与他,他估计对我是不好不坏,至多是把我晾在一边,可褚广逸性子阴沉不定,我若是到了他手里,恐怕您只有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才能再见女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