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一声脆响传来,刚走进门的赵彩儿瞪大了眼睛,看着床上那个挣扎的身形,手中的瓷碗几时掉落于地都不知晓,只是眼珠通红,明明露出了一副浅笑却又看上去委屈之极。
受那声脆响,床上的男子双手撑肩,挣扎着转头看向了门框处,越过地上那只碎做几瓣的瓷碗,而后视线轻越,凝视着门口那个一身浅绿sè轻纱宫裙,似笑非笑的女子,摇了摇头露出了迷茫的神sè,环顾四周,开口而言道:“这是哪儿?彩儿为什么你也会在这?”说完看向了那女子,似乎是想好好的看看她,怎奈初醒之人本就虚弱,仅存的一点气力已随着刚才的一番挣扎消失殆尽,后更是逞能的撑起身子,如今虚从身起,一下子跌倒在床。
尝试着挣扎了一番,见是没有效果,凌晓子露出了笑容,就这样稍稍的侧了侧头,偏着脑袋看向了那凄然而泣的赵彩儿,昏迷之时原以为再也见不到她了,今rì醒转再见佳人就如前世一梦,所以看着她,不管是那双滴泪的眼珠,还是那轻启的红唇,似语未语的姿态,在他的眼里却又是那么的深刻印入心间。
“你醒来了啊!”或许是受他那笑容的感染,赵彩儿脸上那不自在的神sè慢慢隐去,露出了一个暖暖的笑容,三两步及至床前,扶起了那犹如一滩烂泥的凌晓子,看着他眉里目里全是笑意。
“这是师叔俗世的家?”看着头顶这被烟火熏黑的屋顶,凌晓子的眼里泛着书不尽的惊诧。似乎是知他会问,在凌晓子稍稍的好转了会儿后,赵彩儿露出了深忆的神sè,看着他道,这间屋子是周道子师叔带他们来的,当rì凌晓子以术禁锢了虚空,为她破开了一道虚空门户,将河洛图塞进了她手里,自己一人拖住万千修者,想借此让她趁着这股空间乱流逃脱……
之后的事就连赵彩儿都不知道,她只知道在半途中,她愿以为从此就要人鬼殊途,天人两隔拼尽全力都想要将凌晓子施下的护罩打开时,那借有巨力引发的空间乱流停止了,一个陌生的老者戴着金sè的面壳挡下了去路,感觉得到那老者很恐怖,甚至面对着那老者她连逃跑的心意都生不出,更为离奇的是在那老者身上她的血脉竟然有了悸动,更认识她手里的补天石,要知道即使是在上界都找不出几个能引动自己这种血脉的人,竟然在这片天地碰到了一个。
而且,赵彩儿说她感受得到那老者对她并没有恶意,只是想拿她手中的河洛图,最后时分就看见师叔抱着凌晓子出现,那天的师叔不在是往rì所熟悉的镇魔崖旁那个邋里邋遢,不被人们所知的瘦老头,反而仙风道骨举手投足间似乎勾动天地至理,抱着凌晓子从一侧虚空踏出,带着他们来到了这里,而且最令人不可思议的是那个神秘的老者似乎认识师叔,还说在他幼年时就见过师叔,不想千年时光竟然在师叔的身上没有勾画出一丝光yīn的刻痕。
“师叔?”听得赵彩儿所说,凌晓子抬头看着屋顶竟然陷入了愣神中,直到许久方才低头露出了一种难言的神sè,叹了一声道:“师叔,为我不值得啊!”
只是凌晓子那难言的神sè并没有被赵彩儿看见,看着抬头望向屋顶的凌晓子,一时间她竟然也陷入了沉默,一种莫名的氛围流窜在了两个人的中间。
“夫君,你还记得我们刚认识师叔不久后,师叔说的那些话吗?”不久,赵彩儿低头,打破了这种氛围,看着凌晓子,将他从神游中拉了回来。
“什么话?”凌晓子皱眉仿若深思看向了身旁的赵彩儿。
“何谓永恒?”赵彩儿也是凝眉道:“师叔当时说‘何谓永恒?永恒便是长生不死吗?山山水水皆往复?独留青冢向黄昏,活着才是最累的,活着的那个人也才是最苦的,长生不死,世间留一人又有什么乐趣?’当时师叔说这话的时候眼中的神sè可不似作假啊,师叔的见解也不是一般人能说出来的。时至今rì,世间修真炼道之人,多如过江之鲫,所求不正是一丝仙缘,所盼不正是长生不死吗?为什么师叔会……恐怕师叔不是镇魔崖下的一个普通扫地僧的。”
“师叔……”没有理会身边的赵彩儿,凌晓子依旧是仰对屋顶,眼中黑白分明,往事一幕幕的画过。镇魔崖,本是道门弟子反省之地,他认识师叔太早了,自那次任xìng被谴至镇魔崖就认识了那个邋里邋遢而又风趣的老人。记得当初在太祖圆寂时,他问过师叔,这世间可曾有仙,长生不死是一种传说吗?当时师叔的回答依旧历历在耳。
“世间或许有仙,只是如今的这方天地可能见不到了。长生不死不是一种虚幻,但是为成仙便达到长生不死的没几人,唯有打破束缚方能博得一丝生机,不然代价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