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赵怀仁双手背后,怒目而视,“堂堂太师府岂能容得如此粗野的丫头!刘婆是怎么挑人的!?”
“翠儿不敢了!求少爷原谅!翠儿当真再也不敢了!”翠儿像是带着哭腔,一个踉跄就跪下了,整个人几乎趴在地上。
姑奶奶你怎么不跟我商量就跪啦?我不想跪啊~~而且就因为这么点事……那赵怀仁不会是存心找碴吧?在我正犹豫的时候,他又发话了。
“哼~怎么今儿个不着急跪了?”言语里透着一抹轻佻。
妈的!原来他记得我!?之前本来还觉得没什么,这一下却慌了手脚,我倒吸一口凉气,痛快地跪下,还是一个特大号的稽首:“奴~婢~不~敢~啊~!”
“哦呵呵呵呵~”一记长笑过后,我和翠儿面面相觑——这赵怀仁不是患了失心疯吧?
忽然背后一阵凉风,是赵琢踢着袍子飘来了。他面带潮红,恭敬地递给赵怀仁一纸书信,然后窥了我一眼。同志你想笑就笑吧!我刚才的动作确实有点夸张。
接过那纸,赵怀仁脸色一暗,冲赵琢点点头。
“都起来吧!”不知道是不是对我们说的,我和翠儿谁都没敢起。“今天饶了你们,下次别再让我撞见!”语罢便和赵琢一前一后甩袖离开了。
待两人走远,我们才敢站起来。掸着膝上的土,翠儿开口了:“幸好遇见的不是刘婆!”她痴痴地望着“赵美人”离开的方向,嗫嚅道:“少爷果然菩萨心肠!”
一听这话我嘴差点咧到脸上去,错了~是我嘴差点咧到耳朵上去。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女痴如此岂N载之思!
男儿膝下有黄金,我膝下也有啊!我揉着发疼的膝盖,这几天都跪他两次了,就盼着有口踏实饭吃,能不能别吓着我玩啊?
晚膳时分,待府里都收拾停当后,今天的主角们终于出现了。
“看见没有?老爷不回府则以,一回就带了个年轻男子!”厨房里一个丫鬟边往灶里添火,边小声嗔道。
“可不是!我亲眼所见,那公子仪表堂堂、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子英气,跟咱家大少爷不相伯仲!”旁边一个丫鬟搭着腔。
“乱说话!他怎么可能比咱们大少爷还美?”第一个显然有点急了,一副衷心护主的模样,只是眼里多了两颗桃心。
“是是是~大少爷最美了。”明显是敷衍的话,“自从夫人过世,就没见老爷再娶妻纳妾……”她顿了一下,咬着旁边人的耳朵,“倒是净见他带些俊俏公子回来,莫不是……”她又将声音压得更低:“莫不是老爷有龙阳之好?”
“嘘——”听的人忙捂住她的嘴巴,“不要乱说话,小心隔墙有耳。”
呵呵~我可不是故意偷听,只不过我在这窗根底下洗菜你们没发现而已。不一会儿,里头两个人鱼贯而出,见到门外的我显然吃了一惊。
“小……小波你怎么在这?”“你跟这多长时间了?”
哎哎!你们一个一个问好不?我懒懒地应道:“你们要我先回答哪个问题?”
沉默半晌,其中一个开口:“算了,料你也没那个胆子乱说。”眼珠斜到眼角瞪着我,哼道:“你叫二少爷到西北院用膳吧!”然后两人结伴离开,估计去请她们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大少爷了。
我也不敢闲着,扔下菜起身就将湿手往裙子上一抹,屁颠屁颠的找赵琢去也。
东南院里没什么家丁,想必这一府的人都去准备今天的晚膳。真是兴师动众,那么多人还嫌不够差遣,连我都被拉壮丁地补到了厨房。
“那天的任务为何会失败?”刚进正院的园子,赵怀仁一把引人酥麻的美声就从紧里面的隔间飘出来,沉默了一会儿就听他拍案而起:“你是说有内鬼!?”接着一个杯子破碎的声音,“杨政这个老狐狸!”
我不是听到什么不该听的东西吧?怎么今天人们都爱当着我面说悄悄话?
正准备离开,忽然想起还没叫二少爷吃饭,踌躇中,一抹绿色的身影窜了出来:“哟~小波!你怎么还在这儿呢?”
相信我当时的脸色一定比翠儿葱绿色的襦裙还要青上几分,姑奶奶我真TMD想掐死你!
屋里的人顿时破门而出,又不确定他们的对话究竟被我听了多少,也不敢轻易试探。倒是有一个不识相的人先开口了:“原来少爷在这儿呢!让翠儿好找……”
赵怀仁一个抬手憋回翠儿后半句话,转而看向我,刚要开口。
“二少爷~~”我吊高了嗓子使出浑身解数,“晚膳已吃好~~可以做啦~~”我一紧张,说错了都不知道,不过也确实达到了转移大家注意力的目的。
赵怀仁先是一愣,而后背过身去,肩膀不停抽动着;赵琢仍旧想憋着笑,只是掩着嘴别过头去,不时发出“Fu~Fu~Fu~”的声音;听着赵琢的怪笑,我嘴角一阵猛抽,哑巴果然连笑声都跟一般人不同;翠儿也笑了,却是满脸轻蔑,她大概没想到我这个低级错误竟能博得“二赵”捧腹。
“瞧小波这丫头傻的~!”翠儿咬牙切齿地赔笑,“两位少爷再不走怕该迟了,让翠儿带路吧!”随即把我挤到一边,生怕我抢了她的风头。
一路无话。
来到西北院大堂,饭桌上已经摆好了各式各样的菜肴:黄金鸡、桶子鸡、套四宝、玉灌肺、神仙富贵饼、清汤东坡肉……看得我眼花缭乱,不禁吸了吸挂在嘴边的口水。
“二赵”落座,我则站在刘氏座位后面“待命”,见她旁边有一位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少女,心想这大概就是那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贤良淑德规矩守礼的赵大小姐。过了这么些天才能一探芳泽,姑娘果然是人中龙凤,只是略显小气了点。
“大人过奖了!”门外忽然响起一阵爽朗的笑声,那声音虽大,却不够真诚,透着一股子冷傲。
循声望去,两个男子鱼贯登场。
走在前面的人约摸五十上下,一袭茶褐色大襟右衽交领单襦袍,头戴软脚幞头,腰束革带,足蹬皂靴,蚕眉,小眼,阔鼻,薄唇,虽两鬓花白却仍满眼精明,捋着青须,举手投足间一派大将风范;随其后而入的是一位翩翩公子,年龄与赵琢相仿。此人身穿曲领窄袖窄身青布袍,外罩凉衫,气宇轩昂,目若朗星,好不俊逸潇洒!
这便是太师大人和被疑与他有断袖之癖的公子吧?待屋内人全部落座,堂下顿起一片寒暄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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