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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半步天涯 > 20 多情总比无情苦

20 多情总比无情苦

他感觉到她沉重的呼吸,抬起身体,再次吻住她的­唇­,这远比吻她身体的任何一处,更让她意乱情迷。

­唇­和­唇­的厮磨间,他温柔地诱哄她:“画儿,叫我小易。”

她终于发出一个单音节:“小……”

就在这时,苏画外套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声音在黑夜里尤其尖厉。

两个人的身体都是一僵,易沉楷却蛮横地命令:“不许接。”

他比刚才更疯狂地吻她,她只能忙乱地应付他­唇­舌的纠缠,可是在锲而不舍的铃声里,他们却都无法再像刚才那样投入。

“我去接。”易沉楷终究恼了,长腿跨到床下,去拿电话。

苏画猛然醒过神来,在这样的深更半夜,让暴怒的易沉楷去接她的电话,会造成什么恶劣的后果,可想而知。

“不行。”她扑过身去抢手机。

易沉楷却误会了她的心思,眼神骤然变得­阴­鸷,在苏画的指尖快要碰到的一刹那,他将手机高高举起,然后狠狠摔在地上,应声碎成两块,他已经口不择言:“怎么?你和我上床,担心别的男人会发现吗?”

苏画的身形僵住,睁大了眼睛,足足盯了他半分钟,然后低头捡起自己的衣裳,一件件穿上,再走出卧室,拿了自己的包去开大门的锁。整个过程,没有声音,没有表情。

易沉楷一直坐在床边没动,直到听见锁响,他飞跑出去,抓住了苏画的手,却又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苏画重重甩落了他的手,眼神冷绝,然后头也不回地走进了电梯。

电梯门无情的合上,他颓然地垂下了肩膀,挪到沙发上坐下,一会儿又猛捶自己的头,骂自己混蛋。

苏画走在小区的路上,冷风萧瑟,她在风里快要落下泪来,可是有晚归的人迎面走来,她不想让任何人看见她的狼狈和脆弱,忍回了泪,死咬住­唇­在心里嘲笑自己:你今天,完全是自取其辱!你在他眼里,不过是个周旋于两个男人之间的感情骗子!

一路木然地坐车回家,走到楼下,却看见了等待她的秦棋,那一刻,她几乎想转身逃跑,却又只能努力保持正常的步调,走向他。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打电话也关机?”秦棋的焦急,溢于言表。

苏画强迫自己尽量自然地笑:“陪客户应酬,结束晚了些。”

秦棋凑近她闻了闻:“喝酒了?”

苏画不自然地避开:“嗯。”

其实她今晚并没怎么喝酒,她身上的酒味,绝大部分来自于易沉楷。

“头有点昏,我先上去睡了。”她已经没有勇气再呆下去。

“好。”他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头发。

她此时害怕这种亲昵,迅速闪开上楼,又听见他在背后叫她:“明天我们去看看江岷吧,其实他对你一直挺愧疚的,再加上他离婚,心情也不好。”

想起江岷和程惜雅,苏画叹了口气:“好的,明天一起去。”

她跑上了楼,不敢回头看那个还在原地守候的身影。

而他一直看到她房间的灯亮起,又默默凝望了一会,才转身离去。

苏画觉得疲惫到了极点,将外套一脱,就将自己重重抛进了床铺,裹上被子睡了,梦里只有一片黑暗,静得可怕。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她才开了手机,看到昨晚的那个未接电话,居然是顾渊打的。她拨了回去,顾渊一反平日的轻松纨绔,语气淡漠而低沉:“我打电话不过是想问问你安全到家了没。”

“哦,昨晚电视声音太大,没听见。”苏画也轻描淡写地回答,她和顾渊的交情,并没到可以说个人隐私的地步。

就要挂电话了,顾渊却又说:“我今晚飞回北京,中午一起吃饭吧。”

苏画想起秦棋说今天要去看江岷的事:“不好意思啊,中午我有约了。”

“那就算了。”顾渊说完,直接挂掉了电话。

对顾渊的反常,苏画有点无奈。大概他一向受女人的青睐惯了,所以遇上她这样不以为意的,觉得伤了面子。

懒得去想太多,她拿了衣服去冲澡,可是脱下衣服一低头,她看见了锁骨上刺目的吻痕,心里疼得厉害。她打开花洒,闭上眼迎向水柱。灼热的水落到眼睑上,她没有闪避,只是任这水代替她的泪,倾泻而下。

洗完澡出来,她热了杯牛­奶­端到阳台上去喝,秦棋果然又已经在对面阳台上等。

“睡醒了吗?”他笑着问。

苏画无言地点了点头。

“那我们一会就出发吧。”

“嗯。”牛­奶­还剩下大半杯,她却已经喝不下,对他笑了笑,转身回房。

换衣服的时候,苏画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半晌,找出一条长丝巾围上,在锁骨处松松地打了个蝴蝶结,正好遮住那吻痕。

临出门,苏画敲响了林暮雪的房门,看到一张随眼惺忪的脸。

“­干­嘛?”林暮雪毫无形象地打了个呵欠。

“心里烦。”苏画只有在林暮雪面前,才不需要掩饰自己的情绪。

林暮雪抓了抓自己蓬乱的头发:“一大早的烦什么?”

苏画挤进她的门去,林暮雪在她背后迟钝地眨了眨眼,关上门随她坐在沙发上。

“我想跟秦棋说清楚。”苏画叹了口气。

林暮雪托着腮,迷糊地问她:“说清楚什么?”

苏画看着她没睡醒的样子,忽然将丝巾的结拖到一边,现出那个吻痕。

林暮雪原本半眯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指着苏画的锁骨:“你和秦帅上床了?”

苏画无语。

林暮雪在最初的惊诧后终于清醒了,看着苏画沉寂的眼神,明白过来:“你该不是和……”

她没有再问下去,苏画却知道她的意思,点了点头。

林暮雪也沉默了,半天才踌躇地说:“那个……秦帅对你不错啊。”

“所以我才想说清楚。”苏画幽幽地长叹一声。

“你和易沉楷是不可能的,他都快结婚了。”林暮雪摇了摇苏画的肩膀。

“我知道。”苏画苦笑。

“那你还告诉秦帅?”

“瞒着他吗?能瞒多久?一辈子?”苏画反问。

林暮雪无言以对。

苏画手机的短信音响了起来,是秦棋问她怎么还没下楼。

她站起来,却被林暮雪扯住了手,语气焦急:“哎,你别冲动啊,找到好的时机再告诉人家。就算你说了轻松了,秦帅却是受不了的。”

苏画沉默地点了点头。

一出楼道口,就看见秦棋阳光般温暖的笑脸,让苏画心里的愧疚更是翻腾不已,差点冲口而出,告诉他昨晚的事,对他说,对不起,秦棋。

可是却听见林暮雪在头顶上喊:“苏画,和秦帅玩得开心点啊。”

苏画知道这是在提醒她,别让秦棋不开心,忍了又忍,终于又将已到嘴边的话,咽回肚子里。

而秦棋不疑有他,还笑着向林暮雪挥了挥手。

苏画看着他无辜的笑容,只觉得心疼。

秦棋,为什么你爱上的,偏偏是我?一个失了心的人。

2卷第24章 滑落的丝巾

去江岷家的路上,苏画不停地问江岷的情况,一方面是真的想知道,另一方面是怕沉默下来自己又会想起昨晚的那个秘密。

还好路程并不长,很快便到了江岷家。苏画和江岷相见的时候,彼此都有些百感交集。苏画看到那个曾经一脸阳光的江岷,如今却是眼神晦暗,难过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就说不出话来。

江岷看着这个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妹妹般的女孩子,想起自己曾经在程惜雅的挑唆下,怎样伤害过她,愧疚和心疼也让他说不出话来。

两个人就这样默默地站着,最后是秦棋,一手拉住苏画,一手搭在江岷的肩膀上,轻轻说了声:“先进去吧。”

进门后,苏画看到了江岷的父母,从他和程惜雅离婚,他们就过来和他同住,也是心疼儿子,不想让他一个人在痛苦中煎熬。

“江伯伯,宋阿姨。”苏画叫,看着他们鬓边的白发心疼。

“哦,画画来了啊。”都是看着她长大的老人,亲昵地叫着她的小名。

江岷的妈妈走过来,拉着苏画的手摩挲,眼里有说不出的伤感。这么多年过去了,原来大院里天真无邪的孩子都长大了,却各有各的际遇,各有各的伤痛。苏画之前的事,她也知道个大概,现在看见苏画身边的秦棋,宽慰了许多,那也是个好孩子。可是她家的江岷,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解脱。

苏画无言地握了握宋阿姨的手。江岷现在或许恨程惜雅,可那正是因为他过去太爱她,所以想要从这深刻的爱恨中挣脱出来,太难。

江岷的爸爸怕这样的气氛会勾起大家的伤心事,走过来拉走江母:“走,我们买菜去,中午好给孩子们做饭。”

“哎,那你们先坐,岷岷给画画他们泡点茶。”江母也收敛了情绪,跟着丈夫出门。

客厅里再度静了下来,秦棋知道苏画和江岷之间,需要一段独处的时间,也站了起来:“我正好今天在这附近有点事要办,去一下再回来。”

“那你早点回来吃饭。”江岷招呼他。

“嗯,好。苏画,那我走了。”秦棋转头对苏画微笑,她点了点头。

房间里只剩下江岷和苏画两个人。江岷搓着手掌好几回,低着头开口:“对不起,苏画,我以前……”

“别说了。”苏画柔声打断他,轻轻摇了摇他的胳膊。

还是那种妹妹般的贴心,江岷心里温暖激荡,终于抬起手臂,拥抱了苏画,泪从眼角流出来:“你不知道,惜雅她……”

苏画轻柔地拍着他的背,她知道江岷的心里存着多少痛,因为那种撕心裂肺的疼,她也真真切切地经历过。

温暖的拥抱,终于让江岷慢慢平静下来,他松开了苏画,细细端详她:“苏画,你变了,成熟了。”

苏画苦笑:“人总会长大的。”痛是促进人成长的方式,破茧化蝶,经历的,是蜕皮时撕裂的痛。

“你回来后……和他见过面吗?”江岷迟疑地问。

“见过。”苏画叹了口气。

“那你们……”

“不可能了。”苏画说这句话的时候,眼里流转的幽暗波光,让人看了心里揪紧了疼。

“其实秦棋也挺好的。”江岷安慰她。

苏画没说话,只是苦笑。

她也知道,如果选择秦棋,会得到温暖的幸福,可是,感情从来都不是理­性­的,由不得主观来控制。

江岷见她这个样子,也深深叹了口气。他又何尝不明白?就好像他自己对程惜雅,明明已经对她的所作所为憎恶到顶,却仍旧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他们之间那些甜蜜的片段。

想到谁,就来谁。江岷的电话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他看了眼屏幕,就将手机丢到沙发上,任它一遍遍地响。

苏画看着江岷的神­色­,知道电话肯定是程惜雅打来的。她大概早已后悔,毕竟这世上也只有江岷,会对她那样好,把她捧在手心里呵疼。只是这份醒悟,来的太晚。

有些裂痕,无论怎么修补,都不可能完好如初。

铃声响到某一个时刻,戛然而止,像个悲伤的休止符。

一直绷紧了身体坐着的江岷在那一刻垮了下来,靠进沙发。

终究还是放不下呵,电话响起的时候,他不想接,想要折磨她;铃声停了的时候,他却又后悔,想知道她会对他说什么。

苏画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两个人就这么无言地坐着,直到江家父母和秦棋陆续回来,一起吃了午饭,看似热闹,实则凄清。

吃过了饭,江岷的爸妈拉着苏画聊些老院子里的家常,但苏画回家也少,知道的不多,所以很快也就没了话题。又坐了两分钟,秦棋和苏画告辞,江家人起身送客。

可是这边的客人还没送走,那边却来了不速之客。一打开门,竟然看见程惜雅站在外面。

江妈妈首先发难:“你又来­干­什么?”

江爸爸也是一脸怒火。

程惜雅在开门的时候看见苏画和秦棋,有一瞬间的怔忡,此时却只是可怜兮兮地看着江岷:“我想和你谈谈。”

江岷硬了心肠别开眼去:“我们还有什么好谈的?”

程惜雅顿了顿,下定决心将语气放得更软更哀怜:“江岷,就算是看在苏画的份上,你也再给我个机会谈谈,好不好?”

不说这还好,一说这个,江岷的火腾地冒了上来,对她大吼:“你还好意思说看在苏画的份上,你当初是怎么对待她的,她现在变成这个样子,没少了你的功劳!”

程惜雅从来没被江岷这样吼过,哪怕离婚之前的日子,江岷也没舍得对她发过这么大的火。顿时,她怨恨地看向苏画,断定他们的叙旧中,苏画肯定又向江岷说了她的坏话,挑拨她和江岷的关系。

本就不是低声下气的主,只不过这两年的倒霉,让她不得不收敛。到了这个时候,潜伏在­性­格里的尖刻再次爆发出来。她瞟着苏画“嗤”地一声冷笑:“江岷你以为她现在过得不好么?她还不照样脚踏两只船,三天两头往华易跑?”

苏画现在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容易受刺激,她只是平静地看了看程惜雅:“我去华易是为了工作。”

程惜雅嘴角一撇:“少说得那么光明正大,若是你和易沉楷之间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他怎么会平白无故地把一张两百万的大单给你?”

苏画并不示弱,笑得镇定自若:“他要买仪器,我要卖仪器,明码实价,银货两清,我需要和他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程惜雅被堵得一时无话,却不甘心就这么放过苏画:“你骗小孩子吧,你跟易沉楷没什么,谁相信……”

“够了。”江岷忍无可忍地怒斥:“你还嫌以前没污蔑够吗?怎么这么死不悔改!”

程惜雅被吼得一愣,眼泪滚了下来:“你也这么护着她,你还说我死不悔改。真正死不悔改的人是她,她还是那个勾三搭四的狐狸­精­!”

“啪!”一声耳光的脆响,现场的人都呆住。

江岷看着自己的手,也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打了程惜雅。

程惜雅的一双眼睛,睁大了看着江岷,仿佛不认识他一样。

苏画此时也觉得心里难受,即使她讨厌程惜雅,也并不想看到这样的场面。

秦棋握住了她的手,低声说:“我们还是先走吧。”

苏画知道她再留下来,情况只会变得更糟,便随着秦棋打算离开。

程惜雅尖利的叫起来:“你想走,没那么容易!”

说着就扑过来拉扯苏画,秦棋和江岷同时伸手想要拉开她们。混乱中,程惜雅抓住了苏画脖子上的丝巾,猛地一拽。

那一秒钟,对苏画来说,像无数个慢镜头。丝巾的结打开,一寸寸滑过她的脖子,最后飘落在地上,吻痕赫然显露……

苏画的脸,变得煞白。程惜雅的眼睛,却变得血红,她的笑声如同砂纸打磨玻璃,尖锐得让人心悸:“哈哈,苏画,你这该不是昨晚和易沉楷亲热后留下的吧,我可是亲眼看着你上了他的车。”

原本站在苏画背后,没有看见吻痕的秦棋,目光也随着程惜雅的话,滑到苏画的脖子上,看到了那处亲密的印迹,脸在瞬间苍白如纸。

程惜雅又含恨而得意地看向江岷:“怎么样?她是不是照样牵着秦棋的手,却和易沉楷上床!”

秦棋和苏画握着的手,不知道是谁先失了力道,反正是攸然松开,各自垂落。

江岷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难过地看着他们。

下一秒,秦棋转身疾走,苏画怔在原地没有动,却被江岷推了一把:“你快去跟他解释啊。”

这件事,哪里有解释的余地?苏画咬紧嘴­唇­,却还是跟了上去。

总归是要说清楚的,至少该说一句:

秦棋,对不起。

但是秦棋连说这句话的机会也没有给她。在她还没来得及开口的时候,他看着远处,僵硬而果断地摆了摆手:“什么都不要说,我一个字也不想听。”

苏画只能默然地坐着,和他一起看着远处。

前方的路,一个上坡接着一个下坡,起起伏伏,谁也看不到,终点在哪里。

走到一半,秦棋在路边停了车:“我还有事,你今天自己回去吧。”

苏画默默地下了车,一个人沿着路慢慢往前走。

秦棋的车,拐上了另一个岔道,在后视镜里,他再次看了一眼苏画的背影,心中凄然。

到底我要怎么做,才能代替他,走进你的心?

2卷第25章 吴晴的猜疑

苏画回到水语花苑,直接敲开了林暮雪的家门。当她看见苏画颈间的丝巾已经不知所踪,便什么都明白了。

“秦帅怎么说?”

苏画甩掉脚上的鞋,径直走到沙发上坐下,靠在扶手上用手盖住眼睛,声音疲倦:“他让我一个字也不要说。”

林暮雪沉沉叹息:“唉……秦帅……也真是可怜。”

苏画不语,眼睛蒙住了,看不到她的眼神。

许久,林暮雪才听见她的声音:“我真希望,他能痛痛快快骂我一顿,说从此再也不想见到我,那我也会比现在好受得多。”

“他要是舍得骂你,舍得不见你,又怎么能等得到现在?”林暮雪叹气。

苏画只觉得心里被什么堵得死死的,憋闷到底却又流不出泪来,她将脸埋进自己的臂弯,久久地伏着。

林暮雪看着苏画,心酸地拍拍她的头:“好了,好了,苏画,有些感情,不是我们能控制的。”

“我真的觉得自己好窝囊,暮雪。从北京回来这里的时候,我很自信,我以为自己已经将过去理得­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现在却发现,自己的生活感情完全是一团乱麻。”苏画一直到说完这段话,才觉得心里有了个细细的通道被冲开,有一滴泪,沁出眼角。

她的声音里,有细微的哽咽:“我真恨不得离开……回北京去。”

林暮雪幽幽地长叹一声:“心若是不自由,逃到天涯海角,也逃不出自己设的牢笼。”

苏画的身体,轻颤了一下,将脸埋得更深了些,没有再说一句话。

远处吹来微微的风,让纱帘泛起细浪,掀动一室惆怅……

那天,秦棋没有再和苏画联系。第二天,苏画收到他的短信,只有简短的几个字:

有事出差两周,回见。

回见。

苏画也简短地回了信息,放下手机只是苦笑。她知道,秦棋是想要给彼此留出一个缓冲期。然而,这也不过是让坏的结果来得晚一些,该来的结果,迟早还是会来。

心情再乱,工作也得继续,现代社会强大的生存压力下,谁也没有放纵的资本。

周一清早来到办公室,发现吴晴今天没有提前上班,她略微有点讶异,但也没有多想什么,毕竟公司制度并没要求人家一定要早到。

可是接下来的几天,苏画却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吴晴和以前相比,似乎工作态度有些心不在焉。

这天,当她拿着那份报价单,不得不叫吴晴进来。

“你看看报价单有没有什么问题?”苏画把手上的A4纸递给她。

吴晴略略扫过一遍:“好像……没有啊。”

苏画的眼睛里有了一丝严厉:“你再仔细看看小离心机的报价。”

吴晴定睛一看,才发现自己打错了小数点,四千多美金变成了四百多,她连忙道歉:“对不起,苏经理,是我不小心。”

苏画看了一眼她低着的头,语重心长地说:“做事情最重要的就是要细致。虽然看起来只是个小错,但是到了客户那里,人家会觉得我们的工作态度有问题,甚至会进而怀疑我们的服务品质。一个小数点,也许会让我们丢一张大单。以后一定要注意,知道吗?”

吴晴嘴上答应,回到外间,却不服气地撇了撇嘴,不过是打错了个小数点,有必要这么危言耸听吗?

这件事看似就这么过去了,却在吴晴心里埋下了对苏画不满的种子。

又过了两天,苏画有天从外面回来,刚走到兆新门口,恰好看见吴晴正笑意盈盈地从李云飞的车里下来,吃了一惊,侧身闪到一边。直到李云飞的车开走了,吴晴走进了大厅,她才在后面跟上来,和吴晴一起进电梯,状似无意的问:“今天出去遇见李云飞了?”

吴晴的眼神闪烁了一下,笑容还是很自然:“嗯,今天从农科院回来的时候,打不到车,正好碰上他,就搭他的便车回来了。”

农科院地处偏僻,的确不好打车,这个说法很合情合理。苏画没有再问,只是看着显示屏上不断变换的楼层数字。

吴晴却又开了口:“李云飞这个人挺好的,跟我讲了好多销售方面的事,和他聊天能学到不少东西。”

这话乍听之下平常,仔细想想却是在隐晦地怪自己没教她什么。苏画淡淡地一笑,小姑娘有几分心机,可惜掩藏的功力太浅,过于外露。

吴晴就是故意的。今天在路上,李云飞还跟她说,苏画其实就是支使她做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真正的重要客户是不会让她去拜访的,怕教会了徒弟,自己这个师傅就没饭吃了。

吴晴仔细回忆了下自己近来这些时间的工作,发现自己真的也就是和几个实验员打打交道,教授副教授之类的重要客户从来没让她去拜访过,更别说苏画最大的客户——华易总经理,她更是连见的机会都没有。

而李云飞看见她当时狐疑的神­色­,又不失时机地再次暗讽苏画和易沉楷的关系:“人家最重要的金主,更是不可能让你见了,以后会抢她的生意的。”

假如真是这样,那么她甚至对苏画的个人品质都需要质疑了。

而事实似乎正在一步步证实她的猜疑。到了新的一周,华易的恒温槽到货了,苏画通知姜工他们安装。姜工住得近,很快就来了,小陈却遇上塞车,半天没到。

苏画想安装恒温槽也没有太大的工作量,就带着姜工先走了,临出门的时候吩咐吴晴打电话给小陈,告诉他不用去了。

苏画他们刚一出门,吴晴就把手里的笔往桌上一丢,气恼地靠进椅背,力气把椅子撞得往后滑了足足半米。

看来苏画真的是怕自己见了华易老总,连续三次去华易都不带自己。要是她就是靠这种不清不白的手段拿到订单,爬上今天的位置,有什么资格在自己面前摆领导谱!

过了不久,小陈气喘吁吁地来了,一见吴晴就问:“苏经理他们呢?”

吴晴冷冷哼一声:“去华易了呗。”

“啊?怎么没等我?”小陈抓抓头。

“她等得及吗?”吴晴这话说得极为含沙­射­影,凭小陈的单纯,根本听不懂。他只觉得有了和吴晴单独相处的机会,心里窃喜。

“吴晴,这周末我们出去玩吧。”他讨好地说。

“我估计没时间。”吴晴现在没心情敷衍他。

“我好几个大学同学都去,一起玩很热闹的。”小陈不死心。

“我跟你们又不是一个学校的,玩也玩不到一起。”吴晴已经有点不耐烦了。

“他们都很好相处的,很快就熟了……”小陈的话还没说完,吴晴的手机就响了。她一看那个名字,原本­阴­云密布的脸,一下子阳光灿烂。

接起电话的声音极为甜腻:“顾总,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呀?”

那边依旧是暧昧的玩笑:“想你了呀,妹妹。”

吴晴娇笑:“哟,你的妹妹可不少。”

“妹妹是不少,挂在心上的却不多啊。”跟小女孩调情,顾渊驾轻就熟。

一旁的小陈,看着吴晴和刚才犹如天渊之别的表现,一颗心像是坠入了冰窖。原来吴晴并不是面对谁都不为所动,只不过自己不是她的那一杯茶。

吴晴眼角的余光瞥到了小陈灰败的表情,却只是暗暗撇了撇嘴角。无论怎样这人都不死心,受点打击也好。

她语气中的亲密,更加肆无忌惮:“那顾哥哥,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小陈再也忍不住,夺门而出。

吴晴看着那扇被甩上的门,心里也微微地缩紧了一下,毕竟小陈帮过她很多次,包括这次找工作。

她这时,又听见顾渊在电话里说出了他打电话的真实意图:“你们苏经理,最近忙不忙?”

吴晴被狠狠打击了,原来顾渊打电话来,是为了问苏画的情况。她的语调冷了下来:“你要是关心她,直接打给她就好了啊,打给我做什么?”

顾渊感觉到了吴晴的情绪变化,立刻嬉笑着安慰:“我打给你自然是因为我也想你啊,你看我走之前不还特地请你吃饭了吗?”

顾渊这么一说,吴晴的怒气又消了下去。顾渊回北京那天,的确是单独和她吃了午饭,虽然感觉他当时情绪不是太高,但毕竟是特意请她的,在吴晴心里,已经把那次算作了他们的头次约会。

她也就不再和顾渊赌气,只当他是为了工作的事才问起苏画:“苏经理刚才去华易了。”

“又去华易?”顾渊的语调有些怪异,“她最近常去华易吗?”

“也没有吧,今天是恒温槽回来了,她去安装。”吴晴说。顿了顿。又有些恶意地补充:“不过私下去没去我就不知道啰。”

电话那一头沉默了好几秒,然后就听到他说:“现在有点工作来了,回头再打给你。”

没再多开一句玩笑,电话里便只剩下了忙音。

吴晴有点沮丧,又安慰自己:苏画哪有这么俏,未必还是个男人都会看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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