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已深得周所长的器重和偏爱。这次我的离开,无异于断了其一个臂膀。
我不知怎么来表达此刻的心情,“其实我也舍不得…”
彭武豪听说消息后,说了一句:“陈焕生进城了。”他还在刑警队干刑警。
“去你的,我是陈焕生吗?”不管怎么样,我还是比较高兴的,看样子,我要结束在农村派出所的生活了。
我静静的琢磨了一下,看来我还是沾了优秀大学生的光。毕竟在当时能够进县城工作还是有一定的难度的,我既没有去自己要求,也没有像有些人那样去送礼,有这种好事,还是觉得有些突然。当然到秘书科去,肯定也是看重了我的笔杆子功夫。在大学里,我写过一些狗屁文章,参加工作后马放南山了一段时间,后来又手痒痒的,根据所里发生的几个案例,写了几篇侦破通讯什么的,引起了较大的反响。难怪有一次,吴局长跑到派出所来检查工作,还要我把发表的一些文章给他看,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呀!再加上全局性的总结表彰大会上的不俗表现,肯定让他觉得再将我放在下面是否有点浪费?
我笑了,很有些开心。我终于也要成为局里的人了。
晚上,派出所设宴欢送,大家都为我感到高兴,便要我一定喝两杯酒,我拗不过,便喝了。
“羡慕你呀,戈冰剑,你能够到局里去工作,再也不要像以前那样没日没夜了。不像我们还要在下面呆,不知道何日是尽头呀。”谭秋水由衷地说。(之后十年,他一直在基层呆着,只不过后来熬到了一个刑警中队的中队长了。)
“戈冰剑,你小子以后发达了当了局长什么的不要忘记我们啊,我们知道你是优秀大学生,是重点培养对象,肯定会有出头之日的,再怎么样,毕竟我们在敬老院同睡过一个房间,在农技站一个锅里吃过饭,在一起战斗过。”罗建华举起酒杯,有些动情地说。(之后十年,他也一直在基层呆着,熬到了一个派出所的副教导员。)
“说句心里话,开始宣布我调到沙溪来,我心里很难过,认为是局领导不重视我,把我放到条件这么艰苦的地方来,但现在我很庆幸,庆幸结识了在座的几位领导兄弟,一年来,你们给了我很多关心和帮助,我工作得很开心。二来觉得在这里多少做了一些实事,看到局领导、乡政府的干部、老百姓比较满意,我也就觉得总算对得起自己了。”我站起来,举起酒杯,“沙溪派出所的天下是我们几个人打下来的,现在派出所的办公楼已经打桩了,我是无法享受了,但我很欣慰,我毕竟也算是这里的开山鼻祖呀。”
“那还用说,你以后真有机会当了局领导的话,可别忘了我们这些弟兄呀。,你是一块好料,肯定可以实现你的目标,好好干,我们衷心祝愿你早日成才,来,我们一起干一杯…”周所长站起身来。
我赶紧往每个人的杯子里都斟满了酒,然后郑重地举杯说道:“我戈冰剑今生有幸的话,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忘记这里的,毕竟这里是我一参加公安工作就呆过的地方。以后我到了局里,希望大家常来看看我。”
“肯定,肯定,秘书科好,在领导身边工作,那不是一般的人可以去的呢,没有水平还去不了呢。”
“那当然,听说戈冰剑还是局长亲自点将的呢?”
我心里高兴,却谦虚地说,“这算什么。”
“哐当”一声,四只酒杯碰到了一起。
这顿饭持续了很久,大家在桌上也聊了很久,很多…
1997年4月8日上午,告别沙溪一些前来送行的乡干部和老百姓,周所长亲自驾着那辆破吉普送我来到县局秘书科报到。
秘书科科长是年纪近50的欧阳,他是公安局的“一支笔”,搞了多年的秘书科长,文字功夫很好。听说这次我到秘书科有他大力举荐的功劳。
所长看起来和他很熟,笑骂道:“老欧呀,你倒好,挖我的墙角呀。”
“哪里,这是局长亲自点将过来的。”这时我才知道,我这次调到公安局秘书科,的确是吴局长点的名。
“还少得了你在一边瞎高参。”
欧阳嘿嘿一笑。
我赶紧谦恭地说:“希望前辈以后多指教多关照。”
科长听了很是高兴,说哪里哪里后生可畏,以后还要你们发工资呢。
我连忙摆摆手:“你折杀我了。”
安顿之后,我觉得应该去一下局长、政委办公室,也向他们报个到。
进局长办公室的时候,心里有些扑通,毕竟是见局长,下属见上司多少有些紧张,看到局长正在批改文件,我战战兢兢地叫了声:“吴局长。”
“噢,小戈呀,来报到了?”
“是的,刚报到。”我连忙回答,“感谢局长你把我调…”
“工作需要,毕竟是大学生,大家反映不错,你到秘书科以后要尽快进入角色,秘书科这地方不仅要人的高能力,更要人的高素质,还要有很高的适应性。你们作为局领导的参谋部、左右手,哪一个环节都不能少,任何一处都不能出漏洞。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谁都不会在秘书科干太久。只要你们齐心协力,把工作搞上去了,个人的进步就会更快一些!”
听了这话,我心里有点活跃,便说:“局长放心,我一定好好干!”
接着,我分头去了政委和政工科周科长办公室。
对我来说,一个新的时期开始了……
因为我是单身汉,科长就安排我住在办公楼的四楼一间十多平米的房间里,房间虽然面积不大,但窗明几净,地上还贴了瓷板,比起沙溪派出所住的强多了,而且上下班也非常的方便。吃饭就在局里食堂,这些让我很满意。而且一来科里为我配发了一个拷机,拷机也叫BP机,作传呼用,很是方便。虽然那个时候拷机局里的人几乎都有,但我还是感到很高兴,毕竟拥有一种先进的通讯工具了,而且和在祥宁的苏蓉联系就更方便一些了,哪里像在沙溪的时候,联络一次就像地下党接头一次一样。
到了傍晚,我一个人在公安局大院里,前前后后走了一遍,公安局大院的面积很大,这要多亏了初任局长的功劳,据说当初新安县城从新安市搬迁到现在的温和(县城所在的镇)时,这里很多地方还是不毛之地,地皮是大大的有,那时公安局就圈了几十亩地,建了两栋楼,都是四层高,当时在全区来讲是最好的建筑,没有想到近二十年过去,时过境迁,这两栋楼不再有了昔日的辉煌,别的公安局比赛似的盖大楼,可新安已经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好有些寒酸地窝在那里,唯一值得自豪的是有一个很大的院子,还有些树木,甚至还有菜园,这样就显得颇有些生机。看守所、拘留所、武警中队都设在大院里面,对工作来说还是很方便的,这边抓了人,那边在法制科办手续然后叫领导一签字,人就可以放到看守所去,不像有些县,公安局离看守所有很远一段距离,很不方便,折腾一下要老半天。
以前在派出所工作时,每每有机会来县城,走近或走进县局这大院,仰视这一切,总会产生一种肃然起敬的感觉。如今我也成了其中的一员,便像个骚情的文人墨客,在大院中间的那棵参天的柏树滞留了片刻,开始了和大树无声的对话。柏树告诉我,小子,你的另一种人生也许正从今天、从这里开始,不要惧怕,挺起胸膛,路漫漫其修远兮,上下求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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