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蓝军司令部”里,演习指挥部对抗结束的指令终于下达,龙卫兴冲冲地摘掉野战头盔,操起通话器:“狼群!狼群!我是狼王,对抗已经结束,收队!”
野战帐篷外,一辆猛士车嘎然刹住,杨胜跳下车,笑呵呵地跑进帐篷里。ww***龙卫刚刚掏出烟来,见了杨胜,笑着把烟盒扔给他:“行啊,青兽,你那帮新队员素质不错!”
“好的都被你挑走了,我不得赶紧培养新的?不过姜还是老的辣,她们比冯娜、方小燕她们还差得远呢!”杨胜笑着点着烟,又凑过去给龙卫点上,“跟你说实话,我这帮队员素质真不错,绝对有潜力,就有一点:我就缺个沈萌啊!”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龙卫颇为得意地说。
“对了,沈萌怎么样了?伤势没问题吧?大海我们几个还琢磨着这丫头呢。”杨胜关切地问。
“右大腿进了个榴弹破片,把骨头伤了一下,不过没什么大碍,算是命大。”龙卫心有余悸地说。
“那就好,等过了这几天队里没事儿了,我们几个看看她去……”杨胜放心地说,忽然又凑到龙卫跟前,颇有些神秘地说,“狼哥,你跟嫂子的事儿……打算啥时候办啊?”
“嗯?”龙卫立刻警觉起来,下意识地朝外面瞅了瞅,低声问,“怎么?有况?”
“废话!”杨胜瞪了瞪眼睛,说,“我看这回是真不行了,你得赶紧办这事儿。上次葛艳艳她妈给她打电话,我偷着听了听,你那未来的老丈母娘可是真急了,打算亲自找你谈谈呢!你得有个心理准备,老太太可是高干夫人,脾气一准儿小不了!”
龙卫为难地说:“不是我不想办,我也想早点儿把这事儿办了呀,可是这哪儿有时间啊?第一回,都准备领证去了,走半路上被叫了回去,任务一去就是半个多月。第二回,我都请好假了,我们那儿一组牺牲了两个同志,你说我这个当处长的,总不能自己的兄弟牺牲了,我去结婚吧?再说这事儿也不全怪我,你们葛大政委哪天闲着了?”
“唉!要不说呢,干咱们这行的,就应该一入伍就一人一个度牒,全出家得了!”杨胜颇为理解地说,“大海不也是?家里给介绍了不下十个了,连回去相个亲的时间都没有,上回有个大学女老师,特漂亮人家还朴实,就想嫁个当兵的,利用暑假主动来找大海相亲,结果赶上咱们一次大拉练,让人家在宾馆住了一个多星期,等回来见了一面,不到两个小时又有任务了,最后姑娘没说啥,人家家里老娘有意见了,说了,我闺女再想嫁军人也不能嫁这样的啊!嫁给你们跟当烈属有啥区别?你说气人不?”
“还有这事儿呢?上次见面,没听大海跟我说啊!”龙卫哈哈大笑起来。
“你还笑呢!对抗也结束了,先想想一会儿见着葛大政委怎么交代吧!”杨胜皱着眉头说,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他赶紧掏出来,一看号码就乐了,冲龙卫扬了扬电话,“喂?哎……政委嫂子,我在这儿呢,在这儿呢,跟狼哥在一起呢……可不就是政委嫂子吗?还能是政委阿姨啊,我又没那么年轻……知道了,我立刻把老狼押到你面前……回见!”
“走吧!”杨胜挂了电话,冲龙卫笑道,“今晚上大会餐,答谢老队长一行,雷锐和春林也往这儿赶呢。你别喝那么多,晚上没准儿还有活动呢!”
“扯淡!能有啥活动?”龙卫装傻充愣地笑着,“呵!全到齐了!今天可得来个一醉方休!”
五个小时后已经是深夜,葛艳艳办公室里,龙卫靠在沙上,葛艳艳端过一杯茶放到旁边的茶几上,关切地问:“你没事儿吧?喝那么多干嘛?”
“我不喝行吗?”龙卫红着眼睛直笑,“你想想,自从我调离女娲大队,雷锐和春林回了血狼,加上杨胜、大海,我们哥儿五个有多长时间没聚在一起了?我们哥几个什么关系?那是枪林弹雨里钻过,在阎王殿大门口抽过烟的生死弟兄啊!这事儿你不都知道吗?”
“得了吧你!”葛艳艳嗔怪地白了龙卫一眼,把茶杯往前推了推。龙卫笑嘻嘻地喝了一大口浓茶,放下茶杯凑过来:“让我看看,我老婆想我想得憔悴了没有?”
“哎呀你讨厌!”葛艳艳笑着推开龙卫的脸,又拉下脸子说,“谁是你老婆啊?我跟你结婚了吗?”
“那不早晚的事儿嘛!”龙卫笑着又喝了口茶。
“我告诉你,我妈想见见你!说不定就这两三天!”葛艳艳说。
龙卫一口茶全喷了出来,直愣愣地盯着葛艳艳:“还真有这事儿啊?不至于吧!去年我不是拜见过她老人家了吗?还有啥见头儿啊?”
“你还说呢!我妈都快想不起你长什么模样了!”葛艳艳嗔怪道,“我可告诉你,你要有个心理准备,我妈见你,没别的,就想问问你咱俩什么时候结婚。”
“这还用亲自问啊!”龙卫苦着脸说,“咱们不就是老没时间吗?告诉她老人家,只要时间一允许,我立马把她大闺女娶回龙家,她老人家年岁那么大了,还是在家好好颐养天年陪着我未来老丈人在干休所养养花什么的,多好……”
“要说你跟她说去!”葛艳艳气鼓鼓地站起身来要走。
“哎,你别走啊!”龙卫一看大事不好,赶紧起身把葛艳艳拽住,硬拉着她坐回沙上,抬头一看,她眼中居然淌下一行泪来。
“艳艳,你哭什么啊!”龙卫慌了,手足无措地劝着,“快别哭了!你可是这里的政委、党委书记!被人看见多不好!”
“我哭什么?我哭我嫁不出去呗!我都三十一了!”葛艳艳哭得更来劲了,边哭边说。
龙卫连忙扯过纸巾盒来,一边亲自给葛艳艳擦着眼泪,一边殷勤地安慰:“你看看你看看?还说自己三十一了,三十一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似的说哭就哭啊?你三十一了我也不年轻啊,我都三十一岁半了!别看你爸妈急,我爸妈也急,他们就是因为都在那边儿,那边儿组织上也有纪律不能随便上来探亲,要不我爸早出来骂我了:小兔崽子,你都三十一岁半了你还不结婚?我啥时候能有大孙子啊?”
葛艳艳本来哭得伤心,被龙卫这番油嘴滑舌一搅和,“扑哧”一声笑了,使劲给了他一拳。
龙卫一把抓住葛艳艳的手,很认真很严肃地说:“艳艳,你听我说,我现在向你保证,等沈萌的伤好了,二组恢复建制,我马上向部里请假,咱俩完婚!我那儿的况你也知道,一共两个组,一组现在全都在进行a类训练,二组组长沈萌又负伤住了院,一旦有任务下来,我就得处长变组长。咱俩结婚事小,不能耽误大事儿!”
葛艳艳理解地看着龙卫,不再哭了,把头轻轻地倒在他的肩膀上:“行,我理解你!”
“真好!”龙卫笑着在葛艳艳脸上亲了一大口,“我老婆就是好!虽然偶尔耍耍小性子,可是大事不糊涂!”
“去你的吧!”葛艳艳满脸绯红地锤了龙卫一下,“其实我也明白 ...
(,就是心里总不踏实似的……”
“你还怕我移别恋啊?”龙卫哈哈笑着说。
“我不担心你移别恋,我是担心我控制不住爱上别人!”葛艳艳“反唇相讥”。
“哈哈!那我就放心了!因为就算你有这个贼心,别人也未必有那个贼胆!跟我龙卫抢老婆,活腻啦?”龙卫霸气十足地说。
总部中心医院里,沈萌住院已经是第九天了,与伤口逐渐愈合这一生理变化相比,她心理上的变化更大。
不知不觉中,秦云已经整整在医院照顾了沈萌七天七夜,每天陪在她身旁跟她闲聊。无聊的住院生活和难得的悠闲生活给了两个年轻人最大限度的沟通机会,他们聊部队、聊生活、聊理想,聊一切能想起来的话题。秦云并不如那几位“红娘”所是沈萌喜欢的那种知识渊博、博古通今的人,但却是个非常实在的人,知道的就说,不知道的就不说,该说的时候说,该倾听的时候就认真地倾听。而沈萌也突然现,在各种各样的闲聊话题中,秦云与自己的共同话题太多了,共同观点也太多了。
七天内,秦云给沈萌带来的电脑基本上闲着,那些沈萌多年来一直断断续续从未看全过的琼瑶爱剧也依然在盒里放着。至于那套十本的《中国人民解放军全史》,沈萌很喜欢,但只能在晚上快睡觉前看上几页。绝大部分的时间,两个人都是在愉悦的闲聊中度过的。
有时候,两颗年轻的心会逐渐靠拢,并不需经历什么轰轰烈烈的生死或种种阴错阳差的巧遇。更多的时候,这种心心相印的过程就体现在最普通的感交流中。所谓沟通融洽,能聊到一起就是最高境界。
秦云的确是个细心的男人,他总是会在沈萌有些口渴时倒上一杯水,轻轻放到她面前;总是在医生建议的时间准时无误地给她削一个苹果、剥一个桔子、切一片西瓜。他还会在沈萌休息时悄悄走出病房,在医院附近的小吃胡同里挨个光临烤红薯摊子,挑选一块烤得最好也最香甜的红薯拎回来,让沈萌大快朵颐。甚至在沈萌一个很细小的眼神示意下,立刻起身叫来护士,帮助她如厕……这家伙真的不像是一个以粗狂豪爽着称的山东汉子。可是想想他在圆月号上独自一人坚守秘道,万夫莫当;在萨摩镇为掩护沈萌等人安全撤退,抢过方小燕手里的机枪坦然赴死,拼死一战,你又就会觉得这个男人实在是难能可贵!
每到晚上,秦云会在沈萌临睡前仔细叮嘱几句后走出病房,往病房外的长条椅上一躺,以至于连值班的小护士都于心不忍,想办法给他找了张折叠床,又给他找了全套的被褥,还“不怀好意”地揶揄他:“你可真传统啊!都什么年代了,病房里不是还有一个床位吗?女朋友新交的吧?”
大男人太霸道,小男人太腻歪,秦云这样的男人,上得战场,下得厨房……
沈萌总觉得自己是个“矛盾体”:一方面,铁血的军人生涯给了她超乎女性范畴的果敢、英勇甚至冷酷无;另一方面,她那颗流淌着铁血的心,又始终保留着一个纯真女孩的羞涩、感性和对爱的向往。每当秦云出现在她面前时,她的心都会暂时忘却了前者。毫无疑问的是,她已经爱上了这个男人!
对于沈萌来说,这样的爱来得太突然,又似乎来得理所当然,既不像自己喜欢的琼瑶剧那样柔肠百转,又不像少女时的梦想那样轰轰烈烈,几乎不同于她曾经想象过的任何一种方式,所以当它真正来临时,沈萌就忍不住惴惴不安甚至不知所措起来。
病房里,秦云又一次按时递过来沈萌要吃的药和一杯温水,沈萌接过来,吃了药,又被秦云轻轻扶着半靠在床上,两个人始终没说话,彼此沉默了数秒--自从两人之间萌了爱之后,这样的沉默经常生,她不说话,秦云也不说话,却也不尴尬,甚至还觉得挺有趣。
“出去走走?”秦云轻声问道。
“行啊!正想出去呢,闷得难受。”沈萌微笑着说。
于是,秦云麻利地将病房一侧的轮椅推过来,先垫上垫子,又细心地用手抚平,接着扶起沈萌,扶到车上坐下,缓缓地推出去。
“想当初,咱俩也跟这俩孩子一样,金童玉女啊!”楼道里,一位老干部在老伴的搀扶下,无比感慨地望着秦云和沈萌。
“可那时候总是我推着你!”老伴看了老头子一眼,揶揄道,“现在还不是这样,依然是我搀着你。”
“那时候打仗,我是伤员,你是护士,你不推我谁推我?”老头子并不服气,两位老人一边争执着一边朝外面走。
沈萌和秦云下意识地对视了一眼,全都笑了,各自的脸上都带着一点羞涩。
医院外面有一处面积不大的小花园,沿着住院楼门外的一条小石板路,可以一直走到小花园的圆心,那里是一座直径不到三米的池塘,里面养了许多红色的金鱼。沈萌很喜欢金鱼,秦云每次都把她推到这里,让她欣赏个够。
“真希望能天天看到金鱼自由自在游来游去的样子。”沈萌望着成群的红色金鱼,感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