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藩因为这次冒死的犯颜直谏差点丢了脑袋,但事情传出后,他在京师,尤其是在乡里赢得了一片赞誉之声,都说他是魏征再世,是大清的福星。
一道犯颜直谏的上疏为什么会引起这么大的反响呢?这要从当时报喜不报忧的官场风气说起。
康雍乾三朝,为了巩固大清的统治,除了不断加强皇权和笼络汉族士大夫外,朝廷也对不驯服者实行思想言论上的*,即文字狱。结果,高度集权的后果是臣子主动性的丧失,文化学术也没有了生机,还催生了政治的*。四面八方一派歌功颂德,但却听不到真话,这就是政治*的重要特征。乾隆末世与嘉庆、道光两朝,朝廷上盛行的就是这么一种风气。
中枢如此,地方官场的风气不用脑袋想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在这样的大环境下,个人只能随波逐流,很难有所作为。曾国藩的京宦生涯也是这么过来的。他升任侍郎后,大都是繁俗而无补于国计民生的公事,他甚至对朋友们戏称自己像只寄生于官场的虱子。这种庸庸碌碌的无为生活和他心中的大志相差甚远,再加上顽癣等病痛的折磨,使他灰心丧气,好几次都想辞官而去。
曾国藩的所为博得了朝野内外的赞誉,咸丰帝正是用人之际,所以就没有因为曾国藩的直谏而处罚他,反而加派他兼署刑部侍郎,但是丝毫不能捂热曾国藩已经冰冷的心。
经过这次直谏风波后,曾国藩学乖了,他虽然还曾就国事上疏,但都是就事论事,再也没有犯颜直谏了。毕竟,曾国藩也只有一颗脑袋,他再也不愿意拿自己的脑袋来开这种玩笑了,所以《敬呈圣德三端预防流弊疏》,是曾国藩犯颜直谏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之后不久,曾国藩因为母亲病逝回乡,不久就奉旨帮办团练,直到咸丰病逝,君臣之间再没有见过一面,这当然是后话了。
咸丰元年十二月十八日,曾国藩向皇帝上了《备陈民间疾苦疏》,在奏折中,曾国藩详细地列举了很多严峻问题:一是银价太高,赋税难纳; 二是盗贼太多,民众生活没有安全感;三是冤狱太多,正气难以伸张。这三个方面都是目前最紧要的事务,其中盗贼太多、冤狱太多两项,请皇上反复告诫外省,严厉责令督抚,一定要想出改变的办法。否则民心涣散,国家就危险了。至于银价太高一条,可以采用平价的办法。第二天,他又续陈《平银价疏》,提出平银价的六条具体措施。
在这里,曾国藩打出的是“为民请命”的旗号。这个“民”他主要是指中小地主阶层,但在一定程度上也客观反映了农民群众的疾苦实情。他还很重视“民心”向背的思想,比那些浑浑噩噩的满清贵族显宦们强的不是一点半点。
这两封奏疏引起了咸丰的重视,他批示让吏部等细细研究,尽快解决这些事情。在他看来,这个喜欢上书的曾国藩还是有学问,有能力的。但却是一个认死理、可敬不可亲的人。这样的人,不可不用,但又不可重用。在宫廷长大的皇帝,从小耳濡目染地学会了很多权谋之术,因此对付这样一个汉臣,他还是绰绰有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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