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大火烧起来,夹杂着噼里啪啦的柴火燃起的声响,凤九拼命的呼喊声,外头是肆虐的呼啸而来的风声……
不过那么瞬间功夫,凤九的衣服烧起来。
大火炙烤着,她甚至嗅的到自个皮肤和头发被烧焦的味道!
她拼命的大喊,用力的撞门。
可整个世间除了风声火声再不见半点动静。
轰的一声,屋顶的房梁被烧的断裂开来,其中断开的木头带着斜斜的裂刺重重的刺入她的后背,力道之重几乎惯穿整个身子,自后背刺入前胸穿透,眼角余光甚至可以看的到胸前那透出来的半截的断木——
有火烧焦的黑,有一些暗色的红,在火里发出滋滋的声响。
她要死了么?
凤九的意识几乎已经没有,只是心痛和难过。
夫君竟然不相信她。
她怎么会动手去害他的孩子呢?
那是他的孩子啊。
三载夫妻,三年恩爱,他竟然不信她!
浓烟滚滚火焰翻飞,整个屋子不断在塌陷,因为她身上惯穿的那半根断木,所以凤九的身子并没有倒地,意识慢慢模糊,飘飞,马上就要陷入永无边际的黑暗之中时,或许是不甘心,或许是某些牵挂,也或者,是因为老天爷的开眼,凤九竟然有了瞬间的清醒,然而,下一刻,她蓦的发出了不可置信的一声绝望的凄厉的惨呼,继尔,又是一阵风吹起大火,轰的一声响,浓浓的火焰把她整个人包裹,淹没。
最后的一面墙轰然而倒。
把凤九完全吞噬。
大火似是要把整个夜色烧尽,大风起,火焰舞,雪花不知何时再次飘落下来,风里飘荡着凤九如同野兽般绝望的大喊,“刘子卿,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
凤九全身是冷汗手脚冰凉的再次自梦里醒过来。
蜷缩着身子坐在床上,有点分不清现实和梦境的凤九眼神空洞而迷离,没有半点的焦距——
外头夜色正浓,风声冽冽打的窗棂啪啪作响,屋子角落炭盆里的上好银丝炭烧的正旺,外头是寒冬腊月屋子里却暖意融融,身上盖的是上好的丝绸被,可不管是哪一样都融不去凤九心头早冻结成冰的冷。
她是死了,又回到了从前。
还是那之前诸般种种全都是梦,是她的南柯一梦?
“姑娘,您又做恶梦了吧,喝点参茶安安神吧。”
是芍药。
那个自小便服侍在她身侧的丫头。
凤九咪了咪眼想让她退下去,却觉得唇角干涩喉咙里好像要冒烟一般的难受,如同梦里那一夜大火下的情景,再一次的,她几乎是闻到了大火烧焦皮肤和头发的异味,下意识的,凤九几乎是有些粗暴的接过芍药递来的茶仰头就灌了下去,也顾不得烫,只向着芍药眼神空洞的看过去,“芍药,水,还要。”
“姑娘,您慢点,别烫了嘴。”
又自一侧小几上倒了杯茶,小心的试了温度递到凤九的跟前,看着凤九一仰脖子灌下去的动作芍药看的直心疼,在凤九喝了第三杯之后还欲要喝时芍药终于制不住的拦了下来,拦住伸手要自个倒茶的凤九芍药红了眼圈,“姑娘您不能再喝了,这几天白天夜里您滴米未见,就抱着水空了肚子的灌,您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姑娘。”
“没水了,疼,烧的疼,难受,芍药,好疼。”
“姑娘奴婢在,芍药在,不疼啊。”
小心的抱了凤九,芍药的泪一点点落下来。
姑娘前几天和二姑娘在后花园子的登高楼上玩耍,不小心一步踏错就那么自三楼的楼梯上一路滚了下来,当场摔的人就晕了过去,足足睡了三天才醒,可醒过来之后整个人好像变了样,好像失了魂——
中午睁开眼开口就是要喝水,也不知道烫的往嘴里灌,好不容易睡下又不时的作恶梦,什么火啊疼啊的,才几天功夫啊,大姑娘瘦了一圈,眼也佝了,以前神彩飞扬的姑娘现下整个死气沉沉的,好像没了半点的生机……
灯火幽幽,影影绰绰的照着粉色的纱幔。
挥退了芍药,凤九躺在床上粉嫩的唇已经咬出了一道血痕。
缓缓的闭上了眼,泪水却是自脸颊流下来。
头脑里乱七八糟的理不出个头绪。
可有一点她却是确定了,那就是她死了。
死在那一场大火里。
一场人为的就是想烧死她的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