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越哥早已猜到了我搬来住的原因了,沈叔叔也把程晓蝶的条件告诉他了。他不同意,最近这么忙碌是因为一直想找到弥补的方式。但是,他也知道,公司如果再不补上那个空缺,将分崩离析。
公司是沈叔叔一生的心血,他白手起家,吃了多少苦才打拼到现在。我们都知道,无法眼睁睁地看着大人们倒下去,他们已经过半生了,再也经不起折腾和打击了。而妈妈呢?她的生活,她的爱情,刚刚圆满起来,我怎能毁掉呢?
爸爸也无能为力,他的经济势力根本达不到。现在补救的唯一方式,就是程晓蝶的父亲。
钟小夕,你输了。程晓蝶趾高气扬地说。
你爱安越哥吗?我问她。
我这么辛苦才能得到他,不是因为爱还是什么?程晓蝶冷笑。
我搬回了自己家住,爸爸说暑假的时候带我和伍阿姨一起去度假。我知道他是希望我能散散心,妈妈来看过我几次,她眼里都是报歉。
我只是很担心安越哥,我的手机总是半夜里响起,可是接起来却没有声音。我知道是安越哥,我们只是那样沉默无语,然后叹息。
我病了,持续的低烧,咳嗽。
是在图书馆看书的时候,秦悯哲坐到了我的面前,他拿出一盒药给我,最近怎么这么憔悴,沈安越没有照顾好你吗?
我摇头,挺好的,只是小感冒。
吃药,喝水,盖好被子……他拿出两片药丸放到我手里,拧开一瓶矿泉水。
我接过来,咽下药片。
宋青书给我打电话,看报纸上说,闵琳和导演分手了。
你去看看她,好吗?
宋青书一直到现在还是没有放下闵琳,她或者会心情不好,最近有部戏被临时撤了下来……
宋青书,你为什么不自己去看她?
我想她现在不希望看到我。她一直希望在我面前表现得很快乐……我知道她还爱我……她只是不想让自己后悔,她只能向前走……宋青书的声音那么地疲惫。
我去闵琳的公寓找她,她没有化妆,穿着睡衣,凌乱着头发。只是这样的她,更象我所认识的那个闵琳,没心没肺,懒懒散散。
你竟然也会和沈安越分手,这个世界真的没有什么爱情了!她抽烟,然后咳嗽。我也咳,我们两个象都得了肺痨样,咳得不可抑制。
我拿过她手里的烟,试着吸一口,可呛到肺里,又是惊天动地的一阵咳嗽。她又一把夺了回去。
我很累。烟雾缭绕中,她的表情很沧桑,我和这个男人周旋,那个男人暧昧,要生存,太艰难了!
有没有想过,再和宋青书一起,过以前那样简单平和的生活。我问她。
算了,回不了头了,死在哪里算哪里了!闵琳的悲观,让我不知如何劝导。或者她真的已经抽不了身了。
宋青书,他还爱着你。我终于没有忍住这句话。我想她应该知道宋青书对她的感情。
我在闵琳那里住了一个晚上,我们咳嗽,聊天,时而欢喜,时而沉默,然后睡去。
当我16岁的时候,我那么渴望长大,以为长大了就能独立,就能够自己做决定,可是当我真的长大以后,却又那么渴望回到16岁,可以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考虑,只是成长。
那时候的忧伤似乎被放大了无数倍,但现在的忧伤呢,只能藏起来,藏得小小的,然后告诉自己,没有什么大不了。
我真的假装没有什么大不了,但我却还是觉得,很难过。
那天夜里,我又梦见了秀水街,梦见了那些错综复杂的小巷子,还有16岁的秦悯哲,但是我发现我比他大了许多岁,是现在的自己。现在的我,和那时的他,在巷口相遇,然后擦身而过,他没有认出我来,而我,只能望着他的背影,无力地落下泪来。
安越哥和程晓蝶订婚的消息,是陈梦溪来告诉我的。
头一天,安越哥有来找过我。他带着我去了龙池山,山上的积雪已经融化,是冬天的时候,安越哥在这里为我戴上了戒指。
安越哥的电话不停地响,我猜到了是程晓蝶。安越哥就关了手机。
小夕,不能和你在一起,其他的谁,我都无所谓了。他伸出手来,但手在空中停留了一下,又缺乏了勇气,无力地垂了下去。
我知道,安越哥想给我一个拥抱,可又怕他现在的身份伤害了我。我微笑着走到他面前,手臂紧紧地揽住他,你是我的哥哥,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