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一会儿,很快就会到了。”贺仲翔体贴地为她垫了个枕头,轻轻拉过她紧攥着牛皮纸信封的手来。这手,冰凉得几乎没了温度。
“嗯。”她闭上根本无法完全睁开的眼,却倏地又睁开了。不能闭上眼,一闭上眼,有关他的一切便如喷发的火山般不停歇地在脑海奔腾。
触到手中的信封。不,不要打开,她不想再给自己已经沉重到无法承受的记忆再添加更多的负担了。
“房主是个单身白领,因为急着去外国结婚,所以家具装饰的都作为奉送了。”房屋中介员热情地介绍着房源的背景,“先生,这边是……”回头却发现,看房的客户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元皓轻轻推开卧室的门,迎面而来的熟悉淡香味引得思绪止不住又跌回那些缠绵的夜。轻倒在她曾经躺过的床上,将脸埋入那散发着她常用洗发水味道的枕头。真希望自己能这样安静地死去,不要再活着去面对。抱紧枕头的手忽然触到一个硬物,拿到眼前一看,竟然是自己情人节那晚折给她的百合。下意识地打开百合,满纸的绢秀字体让他为之一振,“元皓”。大的、小的、草体的、端正的,全是自己的名字,她亲笔写下的。
她爱自己?皱着眉凝视着眼前的证物,他眼中倏地闪起光亮来——她爱自己,否则为什么要将这个压在枕下?她竟然爱过自己!一刹那间,所有的伤痛、不解与苍凉都转化成了一团隐隐燃烧的火焰。她竟然又撒谎了,全然否认对自己的感情,其实她根本就是心里有自己的。那她,为什么又要随贺仲翔远去呢?难道是爱情与金钱的天平发生了倾斜?
喻颜,你这个可恶的家伙!
喻颜自牛皮纸信封中抽出那几幅看了无数遍的素描图来,每一张上的脸孔都美到连自己都忍不住惊叹。
这张他是在什么时候画的?图中的自己睡得那样放松而安心,脸上还挂着浅浅的满足的笑容。为什么白天时,她从来没见到自己这样发自内心的微笑过。情不自禁地,羡慕起睡梦中的自己来。
还有这张,这个端着咖啡杯发愣的人有着淡淡的、一闪而逝的哀伤。当时,自己一定是在思念母亲吧。每当想起小时候母亲那温暖而柔软的手,她就觉得很安全、很踏实。
这张是在嘉年华时,赢到米老鼠的自己当时笑得有这么可爱吗?怎么单纯得像个孩子似的?
好多的自己,淘气的、开心的、生气的、安静的、累到打盹的。把所有画都平铺在地板上,从左看到右,又从右看到左。他怎么就记得自己当时是穿着这身衣服的呢?他怎么知道注意到自己笑起来左边有个浅浅的梨涡?目光锁定在唯一的一张两人画上,画上的情景是虚构的。庄严肃穆的白色教堂,穿着长摆婚纱的自己正在为一身礼服的他戴着象征爱的誓言的戒指。
好美,这是他梦境中的婚礼吗?她喜欢他亲身设计的那款婚纱,典雅而高贵,犹如一朵初绽的百合。
她叹息着小心地收起画来,这些都是再也不会有的回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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