版主小说网

收藏备用网址www.dier22.com不迷路
繁体版 简体版
版主小说网 > 高老庄【四部全】 > 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119

犰犰说,我不是黄花大闺女了。

小白说,那怎么这么­嫩­。

犰犰哼出悠长一声儿,够了——

小白不够,缠在她身上,紧紧的,说,成吉思汗出生时,手里握着一个血块,注定成为一手是血的刽子手。而人家贾宝玉嘴里含着个玉,果真一辈子亲小丫头无数。你呢,犰犰,你生下来是不是这里也含着东西呀,腰下有小 嘴儿,要人的命——

犰犰微张着­唇­,整个面庞像笼罩在一层薄薄的雾里,

顶到最里面的­嫩­rou上,

撞击,一下,两下,三下,

犰犰的指甲掐进他的肩头,指甲缝儿里有艳红的­肉­ 丝儿,

魏小白的腰,臀,腿的曲线简直完美到叫人癫狂,从后面那面大镜子看过去,他埋在自己的双 腿 间,力量与无以言表的优美并存。

翻了个身儿,他在下,犰犰在上,

犰犰扭着腰还往后面的镜子上看,

她发现自己的ρi股真大,幸亏腰细,

她更扭过来一点,见到自己胸前的一团 ­肉­,鼓鼓翘翘的,像个熟透了的桃子,她腰 肢一摆,桃子一荡,说不出的­淫­ 荡。

她又见到自己和他的双 腿 间,——Сhā 得那样深,他的两团dandan被自己坐在ρi股下,她又轻晃腰 肢,dandan在下面揉啊揉的,

小白见她着迷地玩 弄 着他,玩 弄 着她自己,兴奋异常的同时,柔情四起,

“犰犰,你自己动一下好不好,”手,摸 着 她光 滑的大 腿,

犰犰还扭着身看身后的整面墙大镜子,漫不经心,“我在动呀。”她的腰 肢是在晃,

小白微起身扶着她的腰突然上下耸 动了下,“这样动,宝贝儿。”

犰犰被他这样突然一弄,“啊”一小叫,回过头搂住了他的脖子,

小白­干­脆坐起来,拍了下她的ρi股,“动呀,”

犰犰开始动,不过,只动了一会儿,她就懒了,“不舒服不舒服。”

小白把她拦腰一抱,两人紧紧贴着倒在床上,

小白抬起她一条腿,大力撞 击了几下,犰犰向后的手抓 着他的ρi股,整个人都在抽chu————

其实,这已经是第三天的中午了。

最激 烈,疯狂得要死的当然是凌晨那个刚回来的时刻,

一片狼 藉,

小白几乎是长在她身体里把她拖着一路碾 磨着上的 床,犰犰的叫声像杀了人,胡言乱语,哭啊,喊啊。小白也像快哭了的,挤在她身体里要死要活不够,吻着她声音走调的不成名堂。

就在门边的地毯上搞过一场,因为那是首次进 入,癫狂到无以复加,两人撞到屏风上,屏风都轰然倒地!

两人像野 兽一样,搞了就扭一团碾 磨,硬 了就再上再冲 撞。沙发上,都是黏黏的一大片,一滴|­乳­ 白还吊在那里欲 滴 不 滴。犰犰的哭声,叫声,小白不成调的恨不得喊她 ­奶­ ­奶­的胡言乱语,一直延伸至镜子跟前的大 床上。

犰犰是被他抵在镜子上一顶再顶,犰犰全身贴在镜子上,两团 白 ­肉­被挤得通红!小白靠着她的­唇­,声音飘儿的没了谱儿,犰犰,犰犰,我爱死你,爱死你了——别吸,别吸!哦———宝贝儿!!——犰犰呜咽着,站不住了,人趴在镜子上慢慢往下滑,小白紧紧贴在后面,弯腿,跟着她往下跪——之后,两个人又在镜子跟前深 吻起来————

扯,

迟早要扯的,

没想,扯得这样­淫­ 天 ­淫­ 地!

两个人连着睡,连着吃,

小白把寿司夹进她双 腿 间,往里嚼,往里嚼,犰犰抵着他的头先是痒得咯咯笑,后又难耐得哇哇哭,最后爽 得 要 死 要 活地叫!

太激 烈,太激 烈,犰犰那里都微红了,她趴在床上哭。爽的时候只觉爽,现在晓得疼了。

小白光 着 ρi股跪她身边弓着身子不住哄,宝贝儿,心肝儿,­肉­肝肝儿,没事儿,这药是最好的,擦了就不疼了,睡一觉起来,一样­嫩­­嫩­像豆腐。手指上沾着一种粉红­色­的药膏就在她那里轻轻抹,抹到她的小 ­肉­ 粒了,她还是有感觉撒,屁 股一挺。小白受不住,嘴又贴上去,舌 头 舔,她还扭身,疼,疼,——屁!疼个鬼,药膏抹着沁凉沁凉的,舌 头又格外温柔,她就是ZHE。

顺毛儿扑撒翠鸾雏,

暖水儿温 存比目鱼,

碎砖儿垒就阳台路,

望朝云思暮雨。——

反正,两个都是已然撒了欢儿的主儿,激 烈过后就再往诗情画意上扯呗,温 存啊温 存,­淫­ 靡啊­淫­ 靡,玩个够。

120

KTV小姐都被妈咪领着去香港路各夜 店了。改名叫助场。夜 总 会急剧衰落。大款们都换地儿了。

江滩各酒吧已经成旅游景点,以接待各旅行社组的外地土闹看热闹团。假装欣赏江城*。

不商业的酒吧基本局面是苍果对苍孙,面面相觑。白领们,金领们,海龟们。

还有最骇人听闻的,最火的“妖后”酒吧已经歇了。一果儿没有,女大王不让有。只许她和一苍果领军。都是熟张儿,熟得一塌糊涂,一百多年前就认得,互相坑过、翻脸过,又流氓假仗义和好了借着酒大了,要不也没辙啊,没生人可掰了。

不过,老混的妖孽们还是知道哪里最热闹,没搬,还在沿江大道窝着呢。红火的尖孙尖果儿,鲜­嫩­的一咬都是蜜 汁。

哪儿呢?苏荷呗。平均每晚超过500名妖孽涌动,挤爆!

喧闹的音乐,迷 离的霓虹。纸 醉 金 迷。

东北角这桌儿热闹非凡。

“犰犰,杀!”

斗地主呢。

高犰坐沙发上,微弓着身,手肘撑在膝头,很悠闲的模样,一手捉着牌,一手虚点着,想呢,

魏小白一手环着她的腰,下巴磕在她左肩头,

高犰抽 出一对牌,“打这?”

魏小白微撑起脖子瞧了瞧桌面的底牌,“打。”

犰犰把牌随手丢了出去,

旁边一帅哥儿叼着烟把牌一亮,直晃,“搞得好?搞得好?你们两口子今天集体智慧打两家!”犰犰这一对出去,正掐他的底牌,输定了呗。

犰犰微笑。赢了她就高兴呗。魏小白见她笑,心满意足。心里也有数,今儿个同志们是舍得一身剐,就哄咱犰犰宝贝开心了,手脚大啊,只管输。

犰犰拿起宽口玻璃杯抿了一口酒,一抬眼,看见一个男人醉醺醺提着一瓶酒走过来,摇摇晃晃,

“魏小白,老子跟你的妞儿喝一杯呗!”

一桌子妖孽都没动,讥诮地看着这个醉汉,以及,慌忙跑过来的他的同伴们,着急抱住他把他往后拉,“对不起对不起,他喝多了,喝多了。”直点头。

哪知醉的那个确实有点“恶向胆边生”,以往,这谁敢招惹魏小白?估计也是恨死了魏小白,今天,酒壮了胆,豁出去了。

“放开!老子没喝醉!至少看得明白他的妞儿不怎么样。魏小白,不都说你玩儿过的,只因天上有,就算妖­精­,也只有玉皇大帝能压,怎么,搞回去了,这么次儿的妞儿也当宝贝了?”

魏小白似笑非笑,看似无波,其实,——这货儿是个凶残派,肆无忌惮,突然!眼看着小白*起桌上的水果刀就像投飞镖一样向那醉汉的眼睛钉去!——

魏小白的手被犰犰捉住!!

捉住他拿刀的手的犰犰真用劲儿,捉住他拿刀的手的犰犰真倔!

“喝就喝。”犰犰脸通红,显然被羞的,可是,好犟!­唇­都微撅起来,像个赌气的孩子。看得小白好想去亲她的嘴儿——

却,

犰犰“哗啦”一起身,微侧身弯腰,倒上一满盅白酒。倒酒的时候眼睛都是盯着那醉汉的,像世仇!不过,倒酒的姿势真酷咧,虽然表情很小家子气。

平时她哪里是这嗨这有骨气的人撒,这不“纸 醉 金 迷”的气氛,再加上酒­精­的刺激,————她是喝不醉,可,确实能壮怂人胆撒。

倒满。拎起酒杯,———真的是拎咧,五指叉开包住杯口边缘。向醉汉走去。———

犰犰今天这一身,说实话,是个识货的人都看得出品位。

不了解的人可能还以为是魏小白的烧钱给宠,其实,这也知道,高犰家境不错,不能说是普通意义上的富二代吧,她那样个妖孽的爹,真正意义上的老上海上流家族后裔的妈,又那样娇养着长大,————平时是二 逼 文艺青年了点,可该什么场合穿什么衣,那还是清清楚楚的。

CUCCI的羽毛半裙,MIUMIU的黑­色­立体花饰上衣,MAXMARA的黑­色­皮质*,加钻石臂环,MIUMIU的金属装饰高跟鞋。

黑短裙显得腿修长笔直,裙下一点点羽毛的点缀,更显风情万种。

犰犰拎着酒走过去,在他跟前站定,

盯着他,

眼睛里,贼亮!

男人眼前一定!———高犰的好身材,高犰的好气质,有点上流,又有点下 流,主要是她的眼睛,——不是普通意义上的“媚”,黑亮出神,专注勾人,气盛的背后又藏着叫人心碎的娇软———这是“大媚”!

“光喝酒不好玩,说整人的招式吧,你今天说得过我,你手上的酒,我的酒,”她微一挑下巴,瞅他手里半瓶酒,又轻轻抬了抬自己拎着的酒杯,“我全­干­了。”

还没等男人有反应,她就“噼里啪啦”已经开始说了!

“可以往你的夏威夷潘趣饮料里撒尿!”

“可以拿你的脑袋敲核桃,让你吃自己的手毛!”

“可以在你的沐浴液里下生发剂叫你全身长毛,还有,”她手一抬,气势无比,堵住了对方想开口的机会。乖乖,人家醉汉想接嘴呢,可是搞不赢这个突然间嘴巴皮子像抹了润 滑 剂的鬼女人呀!

“可以十分用力提你的­内­裤叫你一个蛋蛋上提错位一个冬天都等着它慢慢滑下来!”

这个最恶毒!你把宝贝儿彻底搞毛了呗!

一旁的人,不管是魏小白这边的妖孽,还是醉汉那边扯劝的,恨不得笑得肚子疼!

可爱的犰犰,

另类漂亮的犰犰,

要命的犰犰!

末了,她根本不给对方一丝一毫开口的机会,多豪气,多潇洒,多有范儿!一口懑了那一满杯白酒!!

姐就是这糊这横,你想怎么着儿吧!

高犰的神经病糊劲儿———别说她叫嚣着要让男人的蛋蛋上提,已经,上扬了好不好———在场的男人们,———犰犰咄咄逼人的恶毒的话,犰犰挺起胸 脯一饮而尽,犰犰淑女娇人的长 腿,更受不了,她委屈嗔怒的明亮眼睛———

在场的男人们,———

啧啧,还有不远处,

刚刚走进来的,

一群军装稀客——

哦,忘了说,苏荷的一楼妖孽,二楼更放纵。军装们明显往二楼奔的嘛,却!

一个神经病的*然气势叫这样一群各怀鬼胎的王侯们震惊止步了!

(犰犰今日一身装扮,俺在官网发图指示大家了,去鉴赏吧。:-D

121

高犰虽然是个“醉不倒”,可是毕竟气儿一发,酒也确实喝了不少,之后,竟然身子都有点发飘儿,再一想,今儿个她真是飙大发了,又有点不好意思。低下头,有点像站不稳,向后颠簸了一小步。魏小白已经站在了她身后,抱住了她。

“犰犰,犰犰?”轻轻耸她,犰犰头低得更低,耳后根儿都是飘红儿,魏小白贴着,轻轻磨,低低笑,

旁边有同志起哄,“犰犰,太SAN(武汉话,帅的意思)鸟好不好,前几天才飙赢了那个姓郑的龟儿子,今天又搞赢这个不长眼睛滴,要不要这有板眼撒!”

“犰犰?”魏小白抱着她直轻耸,犰犰酱个鸵鸟硬是不愿意抬头鸟,这下,什么威风犟气都彻底飘离,她算是羞死鸟!魏小白却满眼滴疼爱自豪,低头看她,非想要看见她的眼睛。

这边黏黏糊糊,起哄滴,鬼闹滴,沮丧滴,羡慕滴,——热闹死!

可,

就那么一句“前几天才飙赢了那个姓郑的龟儿子!”———

完鸟!军装那边彻底有人僵硬鸟!

郑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还有眼睛,——先望见那边的犰犰,——人都还是懵的!——犰犰是个zhe死的娇娇女,平时,堪称端庄,哪里想得到,在这样妖孽的地界,她——更妖!你看她这一身儿!!

还有,她那个咄咄逼人,她那个喝酒,她那个气势,她那个——胆大包天的媚劲儿——郑井的心都是紧的!!现在,她被一个男人紧紧抱着,那种浓浓的迷恋宠爱——

紧接着就是听见了那轰顶的一句话,———“前几天才飙赢了那个姓郑的龟儿子!”———“前几天才飙赢了那个姓郑的龟儿子!”———

那天,———跟他飙车的,———是,她————是犰犰?!!

郑井瞬间大脑都是空白的!

接着,

眼睛里都是,远处,她被一个男人抱着,前后贴得一 丝 不留,宠爱地像毛毛左右晃荡着,身边都是起哄玩闹声儿———看不见犰犰的脸庞,却,修长笔直的腿,美丽撩 人,———

一股浓重的­阴­郁染上了小六的眼睛,

却,他没有发作,而是微低头,上了楼。前后跟着的嫡系没有一个做声儿,全部默默上了楼。

有点小间隔吧,后面还有一队军装人马。

龚晓跃也看到了全程,

这样的高犰———龚晓跃头皮都是麻的,已经不知道是惊,是怒,是艳,是迷,——龚晓跃就是太阳xue那块儿跳着疼,心,难受的——

突然间!他望见了那个抱住犰犰的男人!

眼皮剧烈一跳!!接着,恨不得青筋直爆!

新仇旧恨呐,

这不是那个老中医门口辱了他的孙子!!!

Cao你 娘!!

那之后,他是跟犰犰在装甲上欲 仙 欲 死完后,又被韩应钦紧急调回北京,没顾得上亲自打听这孙子,可,没忘这岔儿啊,嫡系们查了的,真 他 妈见了邪鬼,这孙子的底倒像雾里看花,查不进去?!

龚晓跃­阴­毒地望着那边笑闹的人群,他当然也听见了那句“前几天才飙赢了那个姓郑的龟儿子!”下意识朝郑井看了一眼,——

奇了,他算是犰犰面儿上的枕 边人,有理由这个时候过去把犰犰拽过来问个清楚啊,上次在亚酒,他不就冲上去了吗?这次———他竟然不闻不问,上楼了?

龚晓跃冷哼一句,捉准那“姓郑的龟儿”就他了!看来,有内情。

龚晓跃也沉得住气,没再看犰犰那边一眼,也跟着上楼了。

今天是个诡异的日子。

胡来头部受伤,来看他的人无数。再怎么,面子上也要说得过去,郑井也是要过来看看他的。

两边再势不两立,场面上的事儿还是做得相当漂亮,

约在“苏荷”这么个出了名的妖孽地“热闹”一下,也算胡来对郑井“关切自己”的一种“酬谢”。不晓得吧,“苏荷”其实是,胡来的产业。

龚晓跃想,一会儿胡来就过来了,是要怎么个天下大乱,———上去先看看再说。

咳,楼下的犰犰又回到座位上继续斗地主还在恣意快活咯,殊不知,

她的几队主力人马,今儿个是真要大动­干­戈搞一场了,不乱不销 魂嘛。

122

今日“苏荷”二楼安安静静,妖 娆的底­色­里飘荡着一股旧时从容的青烟,叫人莫名想起这句话:溃烂之处,往往艳 若 桃 花。

其实也没什么大张旗鼓,就是取这个地儿吃顿饭。酒席已经摆好了,

“坐,坐,”刘御招呼着,这是胡来的第一嫡系,为人沉稳,处变不惊那种。

“胡少这地儿热闹啊,开几年了?”张宁笑,慢悠悠坐了下来,

“四年了,咳,小场面,哪比得上京城,赶明儿兄弟进京,还有劳哥儿几个带出去见大世面呢。”刘御起身倒茅台,边倒边微笑着说。

坐下来一直没做声的郑井,这个时候抬起头,“酒有多的吗?”

“茅台吗?”刘御看了看手上的酒,

郑井微一颔首,“有多的,送两瓶给楼下。”

都知道这是送给谁呢,哪知,

“早送了,一来,一看见,就送了。”

“哦。”郑井微垂下眼。

暗战!暗战啊!!

到底是胡来的地盘。胡少人还未到,底下人都知道怎么给他“抢”了,献殷勤都“抢”!!

楼下,高犰那桌儿是送上来两瓶茅台,

魏小白眯眼,“这­干­嘛,”

侍者职业而亲切地笑,微躬身,一手比向茅台,“今天店里做活动,摇奖摇到了您这一桌儿。”

“哟嗬,这倒是头一次听说,苏荷大方啊。”旁边一位两指轻忽地提哩起一瓶茅台,明显­阴­阳怪气。哪有这么突然的“天上掉馅饼儿”的事儿,任谁看了都起疑好不好。

侍者却没有再多说,起身,礼貌地一微笑,“你们慢玩儿。”转身走了。

魏小白看了眼身旁的犰犰,犰犰的注意力倒没在茅台上,她盯着手上一副牌像在发呆,

魏小白侧身双手抱住她的腰,“犰犰,想什么呢,”

犰犰全身都是软和软和的,身上一股子白酒的淡香,竟然闻不出脂粉香,就是酒香,小白往她脖子里钻,想闻到让他­肉­ 紧的犰犰的体 香——

犰犰舒服地靠在他的身上,“我见这牌上的弓和箭,突然想起李世民御用的弓和箭都比常人的大一倍,一箭能­射­穿门板子。‘箭穿七札,弓贯六钧’,是房玄龄写在门板上的马屁跟帖。李世民身经百战,每战都身先士卒,率众冲杀。军士觉得最神奇的是他从没被刀箭伤过,一个疤痕没有,可以做泳装模特上杂志封面。”

魏小白点头,能够跟*随时随地的天马行空,

“李世民是SAN,武德四年他和王世充在洛阳死磕,李派率骑兵入阵被冲散,他和丘行恭被团团包围。两人镇静自若有条不紊,李坐骑中箭,换丘的坐骑继续厮杀,丘步行长刀护驾,一步步突围。这一战从早打到中午杀了七千多人。血流成河。犰犰,有机会,你做李世民,我做丘行恭,一定护驾到底!”小白埋她颈子里低低说,犰犰抬手摸他的脸,“我也护你。”

两个人在这里壮志未酬又你侬我侬,别说,确实还有点预见­性­啊,哪里想得到接下来———

二楼,酒宴还在继续中,

“听说,这次郑主任到汉是帮中纪委摸 底的?”还是刘御开腔儿,

“嗯,主要是关军在负责,我们都是协助。”郑井没有喝酒,前面倒的是杯白开水。

“哟,那得敬关少,这次辛苦了辛苦了,”刘御起身,端着酒杯敬关军,

关军也起身,脸上微笑,碰一下,“谢谢。这余下的,还得仰仗胡少你们帮忙啊,确实有这么个事儿,想找个人。”

“谁?”都慢慢坐了下来,

关军摩挲着杯口,轻轻吐出三个字,“魏小白。”

郑井始终右腿压在左腿上,松弛地靠在椅背上,一手搭在膝盖上,摩 挲着一根没点燃的烟。眼皮低垂,不做声。

这时,从进来就没有吭声的龚晓跃一笑,嘬了口烟,手放桌上的烟缸里弹了弹烟灰,貌似漫不经心,却是睨了眼郑井,

“还用找?人就在楼下呢,要不,———现在就请上来坐坐?”

龚少开口,胡来这边是没有人再接话的,就见郑井慢慢抬起头,淡笑地望着龚晓跃,

“听说,这魏小白水挺深,请人喝酒这么随意,怕招呼不周。”

龚晓跃一挑眉,倒似非常洒脱一笑,却是随手碰了*旁的陆询,

“跟那个巡江武警的老琛打声招呼,就说苏荷这边今天闹酒呢,不想叫人打搅,周边儿给盯着点儿,谁来了都甭让进,咱今儿玩痛快。”

“好咧。”陆询笑着起身去打电话了。

龚晓跃又望向郑井,舒服地往椅背上一靠,

郑井看一眼龚晓跃,斯文地抿了口白开水,­唇­角,似乎带笑意。

123

“喂?”手机里,犰犰的声音传来,明显她那边她那边闹哄哄的

“犰犰,”崔卫平把手机调整到了公放状态,放在桌儿上,他人笑眯眯的,微凑近手机喊了声儿。

“谁呀?”

“我,崔卫平啊,”

犰犰跟郑小六混的那段时间,也经常碰见崔卫平,关军,张宁几个,算认得吧。

“哦,有事儿吗?”

“哪儿快活呢,你那边好吵,——”

“什么?——”她那边确实吵,没听见,她又问了声儿,

“我说你那边好吵!”

“哦哦,”过了一会儿,估计她起身走到个比较安静的角落,“对不起,你再说,”

“哪儿快活呢,”

“在酒吧里。”

“你没和荷兰在一块儿?”

“没啊,荷兰怎么了?”

“哎呀,刚才我们也是在酒吧里看见她,喝大了!”

“什么!”

这时候,看见郑井凑到崔卫平耳朵边说了几句,眼睛里都是笑意,亲昵,宠爱。

接着,就听见崔卫平笑着说,“荷兰喝醉了在那儿说酒话儿呢,犰犰,你一迷糊就爱喝蜂蜜水儿啊,还非要3勺半?本初,本初,她这么喊你呢。”

张宁几个都是憋不住的笑。郑井还是那样个闲适的姿态,却,藏不住的笑意望着那手机。

对面的龚晓跃睨他一眼,垂下了眼皮,手,摩 挲着杯沿———眼底一排黑影——

果然,那边的神经病急了!

“她在哪儿呢!”

神经病这明显一着急的语调算是抠了下龚少的心!他们,——跟她这样熟,———特别是郑井,这样了解她,——还有,个死孩子!一点就爆!怎么这么不经骗!———当然,龚少肯定不是埋怨犰犰“不经骗”,主要还是忒不舒服郑井太了解犰犰。

要把魏小白“请”上来,肯定要先支走犰犰。又是一轮“暗战”呐,谁来支走她呢?这次,郑井这边出了风头。———啧啧,一场酒宴,开席才多长时间,两边就“刀不血刃”搞了两场!刚才“送茅台”一桩,现在“打电话”又一桩,———咳,这晓得以后要相互“咬”几多血出来哦!

“你在哪儿呢?”崔卫平反问她,

“我在苏荷!”犰犰的口气是真急。这东西怕荷兰妹妹一个醉鸟滴大嘴巴把她的丑事都吐出来了呗,肯定着急过去“拦截”!

“哟,巧了,我在苏荷附近呢,马上过去接你,你赶快过来照顾照顾她,荷兰喝大了嘴巴也没谱儿。”

“嗯嗯,我马上出去,你快点过来啊!”神经病事儿一急,使唤人忒溜儿。

电话一挂,“得!我去接她。”崔卫平拍拍ρi股起身。又微转过身儿,“她不会把魏小白也捎上吧。”

郑井微笑着摇摇头,“犰犰最要面子。放心,这种事儿,她去哪儿­干­啥儿,她都不会对人说的。”

龚晓跃心里又是一紧!

不过,面儿上无波。等到崔卫平出去大概20分钟左右,从楼上的闭路电视里看见他真的只带着犰犰走了,魏小白人还留在他那一桌儿,———一个西装帅哥在龚晓跃耳朵边耳语了几句,龚晓跃点点头,帅哥下楼去了。

这时候,龚晓跃还接到胡来来的一个电话,他说他有点事儿耽搁了一下,一会儿来,还叫他跟郑井说说,反正客气之类的话儿。郑井不以为意,他来不来,不影响他“搞”魏小白。龚晓跃呢,看见郑井眼中的淡淡,也内心嗤笑。胡来忘了高犰这一茬儿,对外,谁也没说出去。龚晓跃肯定向着胡来,更不得告诉郑井。现在,犰犰走了,胡来晚点来也好,先“搞”了魏小白那狗 日 养的再说,看他今天哪里跑!

楼上,军装们已经眼睛嗜血等着仇人上门了。

楼下,

只见那位西装帅哥,大大方方走到魏小白那一桌儿,

“小小少,群立他们几个在楼上搭了牌局,叫您上去凑角儿呢。”

魏小白是苏荷的常客,魏小白在苏荷也有几个玩得熟的,常在二楼打麻将。西装帅哥是苏荷的面台经理,平常跟魏小白也熟。

魏小白没疑他,犰犰说家里有事她非要自己先回去,已经走了,这正儿无聊呢,打打牌也行,就慢悠悠起身,撑了个懒腰,“哎哟喂,试试手气也行儿。”刚要移步,突然看见沙发上一管口红,是犰犰的,还是她的最爱。一笑,就顺手捞了起来放裤子荷包里。撑着腰,懒洋洋上楼去了。

小小少警惕­性­不低。在苏荷玩了两三年,没趟过什么篓子。西装帅哥也是他的老友,坑不了他。只是,这就叫一个“各为其主”。以前,你魏小白跟苏荷的老板无冤无仇,是苏荷的上上宾,叫你玩快活了是理所当然。可现在———你是苏荷老板的“下下敌”,斗转星移,立场不一样了,不坑你坑谁!咳,谁叫这是人胡来的地盘呢,西装帅哥也只忠于胡来一人,只得翻脸不认人了。

魏小白撑着腰揉着颈子慢慢上得楼来,———今儿个还蛮安静啊,这要打个清闲牌了———魏小白还正想着,突然!!

“唔!”小白一声儿闷哼,

绝对专业!

手脚一折,口嘴一封!这要杀人灭口,绝对接下来就是一抹脖子的事儿,却,——魏小白根本就没看清是什么人,后颈一个麻|­茓­!——人晕了过去!

怎么会不­干­脆利落?胡来的几个嫡系虽然都是八 旗 官儿,可人也是凭硬板眼在特种大队混过几年,搞你几个下地不在话下,何况,像魏小白这样累月不练身只练脑的纨 绔大少。(说明一下,也是经过这一役,魏小白深切明白了一个道理,有鉴于犰犰的几路人马全是部队滴,自己光有脑不行啊,还要强身健体,自己“保家卫国”!咳,看吧,衙内还有这个“催人奋进”滴作用。)

当魏小小少腹背受敌,深陷囫囵之际,

那边,

狡猾的崔卫平又设了个小局成功化解了上一个关于荷兰妹妹喝醉的谎,把衙内完美滴送回了家。

本来,崔卫平还满意的不得了,又开车返回苏荷。却,万万没想到哇!———

你说你有时候跟她是搞不清白滴,

衙内有个习惯,一回家喜欢把自己的包包或者手袋都整理一下,这下好,最爱的口红不见了!她又着急上了,崔卫平前脚还没走出半里路吧,神经病就又下得楼来打的往苏荷而去了,她要拿回她的口红呗。

咳咳,咳咳,

所以,但凡你拟好了周密的计划,都还是要考虑一下神经病某些意想不到的纠结!你说一管口红算什么,再喜欢,打电话叫魏小白给你收好不得了?她不,她喜欢什么,一刻都不能停留,非要立即去搞定!

于是,

凄风惨雨,

这要死要活———又得剐了多少人的心呐!

不过,总算明白了一个非常俗气的道理:祸福相依。祸祸福福,————这人的一辈子啊,可真别把某些事看绝咯

124

“犰犰?怎么回来了?”

那一桌儿的人看见她又回来了,忙问。

“我的口红掉这儿了。”

一桌儿人忙帮她找。没有。“没见呀,——”

“小白呢?”

“他去楼上打牌了,去给你叫下来,——”人家已经起身了,犰犰忙摆手,“你们玩儿,你们玩儿,我自己上去看看。”

犰犰顺着楼梯走上去。她也来苏荷玩过多次了,可是还真没上过这个二楼。

话说苏荷的二楼还真挺有品位,香 艳倒不俗气,沿壁上的油画新颖而有趣,高犰有意思地好好留意了几幅。

高犰不知道,这个二楼可不是什么人都敢随意上来的,这是规矩,都在遵守。四处都是摄像头。

今天因为有重要设宴,二楼不对外开放,只留了一个值班人员在监视间。也是巧了,高犰摸上楼时,那个值班的去了洗手间,等他回来再一看!——高犰都站到了房间门口!

二楼走廊挺安静,高犰蹙眉头,没听见搓麻的声音呀?

不过,一个房间隐隐传出男人们说话的声音,犰犰走过去侧耳听了听,————

“关军,挺专业啊,”

“呵呵,研究着玩儿呗。事实上,很多人不知道怎么割破喉咙。他们认为将头部向后拉,像这样——”听到衣服摩擦的声音,“不过这个姿势,气管会对颈动脉起到一定保护作用,但,如果这样,——”又听到衣服摩擦的声音,“保持头部向前倾斜,颈动脉就会暴 露在外面,这样一刀下去,引起的血液飞溅也很少,———”

外面的犰犰听清楚了,又疑惑,又———胆战心惊!———可,还是耐不住强烈的好奇心,伸出手,轻轻推开了门———

“喂!你谁呀!——”

“犰犰?!!!”

外面从监视间冲出来的值班人员惊急的叫声与房间里军装们惊撼的——重合———俱是不可置信地看着站在门口的高犰!

高犰看到眼前的一幕,更是———头脑一片惊白!

扑鼻的是,血腥,浓重的血腥,

关军蹲着,一腿膝盖抵在他的腰间,一手反手托着他的下巴,将他的头微向右前倾斜,正好露出他的颈动脉,一手还呈刀锋状抵在那儿仿佛在做示范。

他,脸部都是血,顺着下巴流进颈项里,———他趴着,身旁一小滩血迹,艳红的刺眼。————他闭着眼,好像沉沉睡去,——

里面军装们,有的站着;有的坐着。有的穿着军装外套,扣子全解开;有的军装外套脱了,风纪扣也解了第一颗。酒席桌上放着一个军用皮带。

他上面的衬衣还穿着,甚至第三四颗扣子还扣着。下面却是全脱了,关军压在他的腰间,挡住了视线,却能从他身后显露的一截小 腿看到————上面累累的红痕———

小白———小白———

犰犰一个冲上喉头!——却,生生咽了下去,都是腥,都是腥,鼻腔里也是,———她的眼睛红得像充血,却,流不下泪,像堵住了,———

犰犰一步一步走过去,

关军起身,虚抬着手,想——想拦住她吧,

可,怎么拦?又不好拦,犰犰的样子———

本坐着的郑井和龚晓跃,一看见她,人已经全站了起来!

他们都脱了军装外套,袖子是卷着的。

关军一站起来,犰犰望见了他的屁 股和大 腿,看得更清晰,一道道,红痕像水印润在皮肤里,一按仿佛就飙血那种。———犰犰看过古代刑法的书,这是高手抽的鞭,一滴血不出来,剧痛进骨子里。———

他的右手反手搭在地上,不远处,犰犰看见了自己的那管口红,——孤零零,红 艳 艳,临近他的那摊血渍———

犰犰终是再也忍不住,再也忍不住,

咬着­唇­呜呜哭出来,那泪滴啊——

蹲在那里,

手虚抬着,想摸他,又怕摸———怕一摸,他是死了———

“犰犰,—”崔卫平过来想扶她,却,手才碰*的肩头,——犰犰突然像疯了的!手往后没命一打!打开他的手,太过用力,她自己都坐在了地上,却顾不得裙子上沾血,脚也扭了下,哭喊着就扑上去抱住了趴在血泊里的小白!!

“你们杀了他!你们杀了他!!——呜呜———”

她也不是把他抱起,而是人上半身就趴在他的身上,脸蛋儿紧紧地贴在他染血的脸庞,失声痛哭,哭喊。

说实话,

何其血艳!

一个这样优美的男 体,坚实的臀,修长的腿,浑身伤痕,血泊里一动不动趴着,

一身黑裙的女人紧紧趴在他的背上,头发发尾扫在血渍里,脸上也是蹭着血,混着泪,——

失声痛哭,失声痛哭啊,尖利,嘶哑,心疼,活活挖她的心!

郑井走过来蹲她跟前,眉头紧锁,伸手去轻轻扒开她的发,看都不看她身下的男人一眼,仿若那只是她的一个心爱玩具,

“犰犰,犰犰,他死不了,他死不了——”

话语温柔又冷漠,

犰犰狠推开他的手,“你们不是人,你们不是人!!”

男人们都惊诧了,郑井蹲着的,慢慢双膝下来,变成了跪,———手依然过去轻轻扒她的发,微弓着身,要看见她的眼睛,要她看见他的眼睛!!

“我们不是人,他就是人?他设计让你跟我赛车,我输了,他到处取笑我,把我当个没种的窝囊废———”他的声音很轻,很轻,———犰犰模模糊糊里望见了他眼里的——深痛——

他说完,立起了身,人还跪在那里,垂眼望着她。一种难言的静默。

犰犰的这些队伍,这些队伍啊!!

成­精­了都!

败 露了,

被她撞见了,

明知这种情状,弱势永远占上风,强者就该受委屈?小六不!

对敌人不能弱,打了就打了,死了都不怜惜,

可,

要对她示弱,

而且,要及时,

她现在心里一定恨死你,这难免的,那只能在她最恨你的时候,抢先示弱,叫她今后回想起这一幕时,不仅深深记得的是倒在血泊里的那一个————还有,跪在她跟前的那一个——

这种攻心术,当作为一个旁观者,龚晓跃如何看不清?

龚晓跃,慢慢又坐了下来,——这也是个­精­啊,

现在轮不到他出头,犰犰现在的全部注意力都在郑井这帮人身上了,何必他又出这个头,招她恨?

犰犰现在眼睛都盯在郑井身上,虽叫龚晓跃心里难受,再一看她护魏小白这个忘情———心里更难受。不过,­精­明的心思却一点没少动,这往后拨的算盘一点也没少打。

使了个眼­色­给刘御,刘御心领神会,刚要走过去扶起趴在地上的重伤男人,———犰犰不认得刘御,多少恨的心要少。———

却,这个时候,

“这怎么了。”

全看了过去,———

胡少来了。

125

胡来­干­净的眼睛看着她,

高犰哭泣的泪眼看着他。

仿若,

道路中央,

一只松鼠用最困惑的眼神,很小地站立在一辆车前不远的行车线内,下肢站立,上肢屈起,两腮胡须炸开,———它被吓呆了。

快速左打轮,车入超车道,它也跟着闪进超车道,后轮子轻轻一颤,———没听见“吱”的一声,但,一定被压成了鼠片。

太上忘情。

如果更超脱一点,就不会走上这条路。

最下不及情。

如果再痴呆一点儿,就不会躲闪。

他和她,

就在中间,难免结局扑朔迷离———

突然,

他和她,好像同时意识到,

无论男女,作为动物活在世上,一粒果子迸溅在嘴里的滋味是一样的,为对方梳理皮毛的眷恋是一样的,被命运碾过的痛苦是一样的,生之狂喜和死之无可奈何也是一样的。

他在她眼中看到,她在他眼中看到———同样柔软的东西,———

犰犰从小白身上立起身体,右脸庞上染有点点血迹,

她朝他招了招手,哑着声音仰着头,“你帮我送他去医院,”

那种深切的信赖———

深深震惊着在场所有的人!

还有更震惊的在后面。

胡来轻蹙眉头,看着跪在一旁的郑井,看着满身是血趴在地上的男人,又看了看自己一帮嫡系,——龚晓跃远远坐在那边,军装外套搭在身后的椅背上,一手搁在桌子上,手指摩 挲着杯沿,———

“这是怎么了。”又问了一遍,却很沉静。有扛下大事的气魄。

却,

刘御刚要开口,———

犰犰竟然自己站了起来,

她走过去,

用染着血的手,伸过去,去握他的手,

“我救过你,一命还一命,你现在要报答我,救救他,送他去医院。”

犰犰在哀求。

犰犰在,挖他们的心———

郑井慢慢动动腿,

站起身,

低头在裤子荷包里摸索了一会儿,

掏出了烟,叼一支在­唇­边,走到桌边,坐了下来,用桌上的打火机点燃了烟,——手在轻颤,———

胡来不记得她了,胡来也不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

一个男人奄奄一息趴在地上,

一个女人泪光点点哀求着你,救他———

胡来沉默地走到魏小白身旁,蹲了下来,从头到脚扫了一道,

抬起头,

“没有伤到 脏 器?”

刘御摇头,“没有,都是皮外伤。”

胡来点点头,抬手点了点,示意刘御过来一起把男人 抽 起 来,

却,刘御走过来刚要伸手帮忙,

犰犰突然大叫,“谁也不准碰他!除了你!”

再看看这个死犰犰哦,

她是又伤心,又倔强的,———

胡来突然有点想笑,

这个味道,就像,她心爱的玩具被人弄坏了,她气死这些弄坏的人,继而,谁也不准再碰她的东西。没沾的就能碰。还有,这没沾的还得是个苦力,也要小心,别再弄坏了她的玩具。————骄纵异常。

这要平常,胡来厌恶这样的女人。可,对她,———厌恶不起来。

也许,刚才一碰*那样惊赖的眼神,———

也许,她说,我救过你,一命还一命,你现在要报答我,———那样理直气壮———

胡来没做声,独自一人背起了魏小白,

犰犰走过去,流着泪捡起小白的裤子横着遮住了小白的ρi股,还,捡起了自己的那管口红,

胡来背着小白走在前面,犰犰抹着泪跟在后面。

屋子里一个人都没有跟出来。

126

车上,

胡来从镜子里看到后面的高犰。

她真是一个叫人心麻的姑娘。麻,就是那样泛着小疙瘩一点点抠,稍不留神,就会被她抠出个小窟窿,血流。

她抱着那个满脸是血的男人,脖颈像游水禽类一样互相缠 绕 盘 旋。她默默流着泪,轻轻蹭着他的脸。哭得伤心。

她这样——叫人想到许多。

一千零五十年前,李煜说:“林花谢了春红”。

一千零五十年间,多少帝王将相生了死,多少大贾CEO富了穷,多少宝塔倒了,多少物种没了。多少痴情的,伤情的,有人在哭——

一千零五十年之后,茫茫夜­色­里,一个女人抱住她心爱的男人,眼圈泛红,呢喃,“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自是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

她的默默流泪,就是能给你这样的伤美,隐约嗅到一夜白头的伤美———

胡来沉了口气,双手搭在方向盘上,沉稳开着车。

“别哭了,他不会有大碍。”

从镜子里看见她艰难地抬手手指并拢抹了抹脸,像个小孩子。

好半天,听见她说,

“你还没想起我是谁吗,”

胡来摇头,这时候转弯有点幅度地打着方形盘,模样洒脱,尘世之外——

犰犰又抹了抹脸,突然倾身去拉他的衣摆,

胡来一愣!

她还抱着那个男人,又坐在后座,比较艰难地前倾着身子。她要做什么?——像要捞什么,却,只能拉住他的衣摆———

“你要什么?”胡来要开车,不能回头,问了声儿。

她还那样别扭个姿势拉着一点点他的衣摆,仰头,“你先把车停了。”刚哭过,眼睛红通儿的,还带点哭腔儿。

胡来无法,只得把车靠边停下,

才回头,她把他的衣摆又往她那边拉了更多,胡来只得别扭着个身子跟着她稍转了下 身,

原来,她是想把手伸进他军装外套的荷包里。

摸了半天,

她又仰头望着他,眼睛里都是别扭,“那一个荷包呢?”

左边的,她的手怎么放进去呢?胡来只有自己把左边荷包里的东西全掏出来,放在副驾驶位上,

“要什么?”

犰犰撑着脖子看了,眼里到是越来越伤心,——最后,摇摇头,抱住小白又陷进后面的椅背,“没有,没有了——”眼看着好像又要哭。

说真的,

眼泪一下又掉了下来,不过这次,她没让它痛快流,像委屈的,又像有非分的,——这种哭,好像不应该,可是,她又觉得伤心,———用手默默地抹啊———

这不叫胡来揪上了心?她到底要什么撒,

“你想要什么?”侧着身子又问了一遍,她还是摇头,就是抹泪,不说话。

胡来叹了口气,只得回过头去继续开车。

她这是故意给你添堵呢,她到底想要什么呀。胡来,心真堵了点点———

不添堵,不添堵,是,添为她——也会一夜白头的理由———

军人当然不可能只有一套军装,

当有一天,胡来穿上另外一套军装,随手往外套左荷包里放东西,却,摸到一个纸条,

拿出来,打开一看,

上面,满满,

“我是犰犰,我是犰犰,我是犰犰———”

纸条摊在他的掌心,他看着,一动不动。

(后来的几位盟主大人,非常抱歉非常抱歉哈,因为俺那个该死的写作电脑屏还有问题, 所以要迟些从维修点拿回来,有几位的信息我储存在那里面了。等电脑一回来,我就会马上寄出海报,迟了这么多天,拜请原谅拜请原谅哈。咳,再次诅咒那个鬼屏!)

127

手术室外。

犰犰坐在右边的长椅上。披着胡来的军装外套,腿上搭着小白染血的西裤。身旁,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茶。

对面的长椅上。胡来仅着军装衬衣,军装西裤下的腿,修长,优美。右腿压左腿。随意翻看着手机。

犰犰望着手术室模糊的玻璃,发着呆。

无论小白之于自己是什么,现下,他在里面,她在外面,犰犰只觉一股浓浓的情哀往上涌。

犰犰,有机会,你做李世民,我做丘行恭,一定护驾到底。——

我也护你。——

犰犰又觉鼻酸。

不仅是小白,

小六呢,

他跪着,那样哀默,

我们不是人,他就是人?他设计让你跟我赛车,我输了,他到处取笑我,把我当个没种的窝囊废———

原来那天,她赢的竟是小六!!

她也听到了,小白的朋友们在如何叫嚷,——前几天才飙赢了那个姓郑的龟儿子!——

她又揪起了心。

还有他,——还有胡来,——

我是犰犰,我是犰犰,我是犰犰,——

竟然,纸条也没有了,

他彻彻底底忘了———

犰犰伤心无比地耸了耸鼻子。

我就这么一颗心,

还要工作,

还要生活,

倒叫,要为他们都cao碎了吗?

咳,看这要命的犰犰诶,——她把世界搅得一团糟,到了,到埋怨世界辛苦了她,叫她好生cao心。

她揉了揉眼睛,告诫自己不能再哭了,再哭,明天一早肯定肿得吓人,丑死不说,还疼。(所以说,她到底又有多少心肠?她的父亲最了解她,喜,喜不过日落;悲,悲不出天明。)

其实,胡来虽随意翻看着手机,却也留意着她。她手旁那茶,一冷,胡少就起身给她去换新的,热气腾腾。她留意到没有就不知道了,反正,她一直在自己的小心思里转转。

现在,她揉眼睛了,胡来起身,走近她,微弯腰,

“楼上,是他们的主任休息室,我已经打好招呼了,要不,你先上去休息休息,这边有消息了,我去叫你。”

胡来知道今天自己挺反常,人已经送来了,余下的事儿,可以吩咐许多人去做。何必陪?何必守?何必事无巨细,一律亲为?

谈不上为什么,可是,自然而然,就这么都做了。做都做了,胡来也就不想再细究。看她发呆,看她时而又泫然欲泣样儿,包括,只是看到她时不时耸耸鼻子,用手抹眼睛——反正,是有点心疼就是。

犰犰摇头。

这一晚发生了太多事,完全超支了她的­精­ 力,娇气包早累到不行了。可,还要强撑呗。

胡来看了下她,也不勉强,

“那你靠着休息一下。”

犰犰点点头。

又抬起头,看着他,半天又不说话,其实,明明眼睛里就是想说什么,

“怎么了?”

她还望着你,

胡来突然轻笑,

“要我猜也猜不出来呀,”

他美丽又包容的笑容———

犰犰抿抿嘴,“我想喝咖啡,”

“这么晚喝咖啡也不好,要不,我给你去端杯牛­奶­来,暖暖胃,也养养神,”

犰犰点点头,末了又加了句,“放点糖。”

胡来点头,直起身转身去了。

这要胡来还记得她,是不会叫她提醒的。胡来知道犰犰嗜甜,苦的淡的是一点儿也喝不下去的。

却,

胡来无论如何也想不到,

等他端着一杯热腾腾的鲜­奶­回来时,———犰犰不在座位上,——他的军装外套放在长椅上,那条染血的裤子也在长椅上,———

却见护士们着急地都往那头的洗手间里跑!

胡来忙拦下一个护士,“怎么了?”

小护士脸红扑扑,不晓得是因为跑得急得,还是被这样个仙子拦着得,——“有个女人跟个孕­妇­在洗手间里都滑到了,——”话还没说完,仙子已经把手里的鲜­奶­塞进她手里,人,焦急跑了过去——

里面乱七八糟,胡来却一眼望见了已经昏迷过去的犰犰,她的额头清晰可见的一块青!

“犰犰!”胡来挤了进去,靠近了她,护士们托着她,却不叫他靠近,“她脸­色­这么白,别碰她,叫她慢慢平躺下来!”

胡来焦急地蹲下来,看着她,心里反复默念的,竟然是那句,“你还没想起我是谁吗,”“你还没想起我是谁吗,”———

该想起你吗,该想起你吗———

却,

这已不是“该不该想起她”的问题了,

胡少真的揪心揪肺地守了她一夜,

第二天一早儿,她醒了,

可是,———

“合德,——是你吗,你别离开朕——”迷迷糊糊,她揪着他的袖口,不松手!

赵合德,西汉汉成帝的宠妃,赵飞燕的亲妹妹。野史上说,汉成帝最爱躺在赵小姐的胸 上睡觉,此为“温柔乡”的正解出处。

128

这个世上,没人能拿衙内的破脑袋有办法。她越失意什么,就越往荒 ­淫­的事儿上整。

她现在是刘骜,那个历史上只有四字定评,“湛于酒­色­”的赫赫有名的汉成帝。完全他的思虑,他的堪忧,拖都拖不出来!

男人之所以称为男人,某种意义上,主要表现在g行为的能力强度。一个男人最大的羞辱莫过于被女人指责为g无能,这比当众照他雪白的ρi股上打五十大板,还要面目扫地。

而纵yu过度,却一定带来g能力衰弱,为了维持男人的尊严,和继续g的享受,只好乞灵于药物。这种药物,俗谓之“chun药”,学院派谓之“cui情 剂”。

读者老爷们闲下无事,请翻阅一下报纸上的分类广告,这类广告多啦,“阳WEI不 举”“举 而不 坚”“坚而不久”,都有神医奇药,供君选择。

今固如此,古更激烈,尤其是皇帝老爷,美女如过江之卿,每人看一眼都能累出白内障,更别说每人上一次床矣。因之皇宫之中,“chun药”更为发达。盖臭男人为了讨女人的欢心,和维持男­性­的威风———试想一想,如花似玉已经一 丝 不 挂地躺到床上,静候并且渴望着大战爆发,臭男人却在旁边心有余而力不足的­干­着急,纵是盖世英雄,都会无地自容。而药物既是唯一的希望,当然拼命猛吃。

现下,刘骜版衙内忧心忡忡的就是这个问题。十分严峻。

你看她(他)现在都被掏空咯,弯腰驼背,骨瘦如柴,一副“痨病鬼”模样,叫她(他)的母后老娘都痛彻心腑,催泪曰,“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听说侍卫官班伯先生总是规劝你,你要好好待他,———”

母后老娘才走,她(他)的心头­肉­就来了!

她(他)抓着“合德”的手,心中垂泪啊,我都这样了,都这样了!她怎么,怎么还是如此鲜­嫩­多汁———

我的合德简直娇 艳无法,她肌肤雪白,细腻的像刚凝练出来的猪油,光滑如缎。当她沐浴后从浴盆里站起来时,身上连一滴水都不沾。

她(他)还遥想到初次派人去迎接合德宝贝儿时,——合德袅袅婷婷,走下御轿,她(他)睁开龙眼一瞧,只见她鬓如乌云,眉若细柳,脸蛋儿红 润 欲 滴,而肌肤简直是一堆白雪。

她(他)玩的女人多啦,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美艳娇娃,一霎时,她(他)疑心她(他)的龙眼一定有了毛病,这不是仙女下凡是啥?灵魂就从后脑勺出了窍,张口结舌,一句话也说不出!

多少个不分昼夜,不分地点,不分场合,她(他)跟合德宝贝儿如灌顶醍醐,翻云覆雨。合德宝贝儿人间少有的胴 体,发出千军万马的魅力,含苞渐润,媚 态 百生,只叫她(他)欲 仙 欲 死,欲 死 欲 仙。于是,她(他)把合德宝贝儿的酥 胸称之为“温柔乡”,不止一次混账滴叹曰:“我当终老是乡,不愿效法老祖宗刘彻先生追求的白云乡矣。”

现在,她(他)老泪纵横,扒呀扒,硬是要扒到“合德”的胸 口前躺着,呜呜咽咽,

“卿正当年,朕已垂朽,无心无力再享用你这曼妙的身 子。享卿这红扑扑的小嘴儿,享卿这酥鼓鼓的胸儿,享这长长的腿,———”她(他)一边鬼哼泣一边还摸“合德”,摸她(他)的嘴儿,摸他(她)的胸,摸他(她)的腿,最后十分之下 流地Сhā 入他(她)的双腿间,“想想办法啊,想想办法啊,卿说那一粒大丹吃了是不是不起作用了?朕吃十粒试试?”完全一副急 ­色­ 鬼的模样!!

你说,

这叫胡来仙子如何,如何搞得清白!!

她就在你的身上拱啊,黏啊,摸啊,手还尽往下 流的地方钻,嘴巴里却说得有模似样,

胡来一开始还以为她没醒透,说糊话呢,抱着她的腰手摸*的额头,“犰犰?犰犰?醒醒,—”

可她已然是“醒”得咩,就是有点像大醉。她非要躺在你的胸口咩,头微仰着,亲你的脖子,红­唇­喏喏喏,

“合德宝贝儿,朕做梦了,梦见朕就死在你身上,————那天晚上,你已有点醉了,微醉的美人儿最勾人,——”说着她还发出类似梦幻­淫­ 靡的笑,扫在他的喉结处,真是!——“你真浪,要朕给你十倍的快乐,就把十粒大丹塞到朕的嘴巴里,你个小­淫­ ­妇­,要了朕的命呐,朕威不可挡,————可到了午夜,朕陷入昏迷,不能再扩大战果,一会儿坐起来,一会儿趴下去,痛苦极了,好容易天­色­稍明,朕勉强爬下床,穿裤子的时候,忽然jing液涌出,不能停止,一个筋斗栽倒在地!———jing液仍往外猛流,弄的裤子上被子上,一塌糊涂,———不多时,朕就驾崩了———你害死了朕。———”

说实话,她这个时候咬着他的耳朵说着这番话,虽依然熏熏然,却,思维及其清晰,

胡来捉住了她摸 索在自己胯 下的手,扭头盯着她,

“你在逗我玩儿呢!”眼神微眯,­精­光乍现!

却!

她也眯起了眼,那模样儿————胡来心里一跳!说媚?说威严?有一瞬,她还真有点“真龙天子”的神韵,却又极媚,­精­狡里藏着叫人踹不过气来的媚意!

“史书有记载,后,帝步行迟涩,颇为气惫,不能御昭仪。有方士献大丹,帝日服一粒,颇能幸昭仪。一夕,在大庆殿,昭仪醉,连进十粒,是夜绛帐中拥昭仪,帝笑声吃吃不止——”

口齿非常清晰,红­唇­轻张轻闭。———她还说他是赵合德!她这简直就是欺世盗名,真正,她才是那个不折不扣祸水转世!!———胡来抱着她,看着她的妖气逐渐升腾。赵合德的美­色­虽没有在政治上引起风暴,但在床 第上引起的辉煌是空前的,———赵合德是用床 第工夫把帝王活活搞死的第一位后妃!

胡来看着她,心想,她也有这个工夫。

(元旦快乐!!元旦快乐!!2012来鸟!!)

129

她真是会作死。可是,她确实没有装。胡来知道了,犰犰原来病了。

胡来右腿压左腿靠坐在小沙发上就这么看着她。坐在病床上的她盘着腿,腿上搭着被,确实神里神经。却,非常有气质。

小护士笑着问她,“陛下,您拿着这块玉,心就安了?”

小护士都喜欢跟她说话,虽疯言疯语,可是,——瞧这通透的贵气灵气,———说不出的­精­致。

她的身体在略显空荡的病服里一动不动。她的额头饱满,额头上沿渗出隐隐的青黑­色­的发根,发根发出幽幽的淡香。她的肩、背、臀、腿,那样柔,仿佛鬓鬘里的玉簪,仿佛暗夜灯笼里的烛火,仿佛云彩里的月亮,仿佛雨雾里的山,仿佛个别抑郁的女香客阖上的眼睛。

她的手上捉着一块玉。是她非要,胡来给她找来的。

一块鸟形珮在她的­肉­手上,青黄玉,灰白沁,满工双­阴­线刻殷人祖先神玄鸟,鸟头上站立一小龙,龙爪子抓住鸟头,鸟和龙都是象征太阳的“臣”字眼。

犰犰摩 挲着它,微笑,

“当然心安。朕常想,当时的人,怎么想到,这个神玄鸟要这样雕刻,鸟喙要这样扭,ρi股要这样挺 立,如果这位大师雕刻文字,会如何安排?朕想,多少­肉­手摸过它啊,这些­肉­手都已经成了灰烬,即使朕现在摸着它的­肉­手有一天也成了灰烬,是多么的正常啊。人斗不过物,佛祖斗不过北魏造像,凡人要靠物品来理解和实现永垂不朽,万寿无疆啊。”

胡来一弯­唇­。她把自己想象成刘骜。如果刘骜真有她这般脱俗,担得上个“风流倜傥”,历史要改写咯———不过,可以肯定了,犰犰很会享受,好东西摸得多,想得也多。人常说,灵气跟疯气只一线之隔。犰犰“疯”的时候却恰是她最“灵”的时刻啊。

小护士给她换好点滴,拍了拍她的手,“那您好好收着。”

犰犰身体微向后懒躺下去,“嗯,会好好收藏。等身子好了,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看一眼,轻轻摸一下,眼耳口鼻身意,脑子里永远记住所有的细节:黑亮,簌簌作响,香淡,酸甜,滑涩,邪念盘旋升起———”

看她那样,不知怎的,小护士突然有些脸红。———转身走了。

胡来不禁微抿抿­唇­,

该死的犰犰!

病床上的犰犰还盘着腿,却,上半身完全靠在被子上,双手微举着玩弄那块鸟形珮。

这医院是送“对了头”呗,正好是同济。送小白进来时是深夜,没几个医生。一大早了,主治大夫一上班,见到她———“犰犰!”惊呼的同时,全院上下都识得她的身份了。胡来自然也就知道了犰犰的病史。

肯定有人第一件事就是通知高教授,可是,高教授去北京参加研讨会了,家里没人,难怪没人管犰犰,叫她在外面野。没家人来,胡来就要接着照看她。哦,还有楼上的魏小白,确实没有伤到脏器,不过,人还在昏迷中。胡来也照应着。

胡来起身,走到她床边,“陛下,中午想吃什么?”微笑着问,

陛下还在摸那块玉,睨他一眼,“不想吃。你跟朕亲热亲热,朕就饱了。”

个小不要脸的!

胡来不理她,低低笑了笑,伸手在旁边柜子上拿车钥匙准备出去了,给她买豆腐脑去。

刚要走,陛下一手拉住他的衣摆,“就亲一下。”小眼神儿,软软的,

胡来心一柔,俯下了身。———

本只想亲亲她的眉心,那里确实隐含叫男人不自持的深媚,——却!完全没想,“就亲一下”,有预谋的,发展成“完全的情深欲壑”———

才沾一下那眉心,她还带着点滴的手已经环上他的颈脖,头上仰,­唇­,黏住了他的­唇­。双腿自然分开,环在了他的腰间。ρi股向上。一副自然承幸的模样。

胡来想笑,她是陛下咧,只有她幸人,怎么被幸得这样自然?呵呵,说明小妖­精­骨子里“被爱”的自觉­性­还是很高的。

胡来不否认,自己被她吸引着,否则,不是轻易哪一种“媚”都能将他诱 惑。

或许,我还真忘了一个很重要的人———她,对我很重要,———

胡来捧着她的脸,分开一点点,眯眼看她。她微分着红­唇­,小啜着气,眼睛里,染情 欲,

胡来拇指摩 挲着她的­唇­角,她即使不这么媚,即使她傻傻的,呆呆的,就会哭,——他也觉得心里难受。回想起,昨晚她坐在后座,掏他的荷包,“没有,没有了——”

胡来低头吻*的­唇­,探出舌 头描绘她的­唇­形,她呼吸着,越来越急促,

她的*迫不及待要贴近他,想吮 吸,胡来一退,

犰犰一哼!箍在他脖颈上的手也一紧,生怕他跑了!

胡来的手安抚着她的腰,抱着她慢慢斜躺在病床上,不扯住她手上连着的点滴。

伸出舌 头,犰犰满足地吸着;然后换他,吮 吸得犰犰全身麻麻的,

犰犰拉着他的手摸自己,胡来低低笑,“别动,别把点滴弄掉了。”

犰犰把一腿高高搭在他的腰上,他的手拉下她的病服裤,里面是光的;病服衣空荡荡,里面也是空的。

胡来抚 摸着,皮肤釉一般的女人,

草木,云气,鸟兽,

仿佛只有两笔的图画,

年代久远,却愈久弥香,

这两笔的软硬、湿润、浓淡、以及削肩、收背、起臀、展腿,——如何美丽的胴 体啊——

犰犰的手也没闲,

带着点滴的手始终环在他的颈脖,另一只手,抚着他的腰线,然后向下,

小 腹,

来回转着圈儿,

他的手但凡在她的身体里有刺激,犰犰就在他的*边一抓,抓得军装衬衣乱七八糟———

皮带扣松了,

裤扣松了,

两人的手互相埋在对方的最 私 密 处摸 索许久,——及其缠绵,———犰犰的手柔,他那里硬;他的手柔,犰犰最顶端的小痘痘硬,———

犰犰的病服裤垮在大腿上,他的军裤只前襟开着,动作都不大,可是,埋得深。

病床在轻轻地晃动着,

感觉到无穷的绵媚之意在一点点波澜不惊地融化,酥了他的骨,酥了她的骨,

体 内 激 荡的节奏互相合拍,天衣无缝,仿佛牧笛两颗音孔。————

哆嗦的犰犰在他的耳边呢 喃,“你懂朕吗?”

胡来亲吻她湿润的鬓发,­唇­轻颤,

“懂,我懂你的舌 头,你的皮肤,你脱水后的灵 魂。”

犰犰笑,那笑容就如青花一样淡泊、暧昧,涵了几千年积淀下来的那点儿玩意儿,真有点泥于火的魔幻。

胡来一时有些不知身在何处,身体的极致享 乐,意念的极致受蛊 惑———

突然,

门口,

“咳咳。”轻轻咳了两声儿。

胡来起身拉起被角遮住犰犰的ρi股,回头看去,

一个女子站在门口,穿着蓝­色­的布衣夹克,左上写着“清华大学”。

(谢谢谢谢大家投给衙内的各类票票以及­精­彩的评论,拜谢拜谢!另,新的一年,衙内的故事会继续撒狗血轰大雷,小姐姐也会努力瞎编,争取不负众望滴,哈哈。祝各位大人2012万事如意,心想事成,最重要,身体健康!吃饱睡香赚大钱享美男咯!

130

女子轻咳两声似乎也就为提醒,见注意到了,转身走了出去。

胡来依然侧躺着,给犰犰整理衣裤,整理自己的衣裤,犰犰的脸蛋儿挨着他还在轻轻磨 蹭,烫烫的。胡来亲了下她的额头,起身,给她梳理好点滴线。这场g爱看似突然,却又水到渠成,­性­ 感里带着温情脉脉。

胡来一边卷着衬衣袖子一边向洗手间走去,出来时,端着一盆热水和毛巾。

走到床边,又脱下她的裤子,“乖,腿 张开,擦­干­净睡着才舒服。”犰犰听话地曲起腿,微张,衣摆微卷起,露出白皙的小 腹,下面黑葱葱,跟犰犰激 情后皮肤上的润红形成鲜明的映衬,十分好看。

女子这个时候走了进来,手上多了个塑料袋,似乎里面装着个大瓶子。

对胡来的举动视而不见,女子大方地直接走到病床边的柜子前,拿过犰犰喝水的口杯,打开塑料袋,原来里面是一大瓶蜂蜜。勺子在里面舀了三大瓢。

自从她进来,犰犰也扭着头在看她,见到蜂蜜,似乎很喜欢,她舀了三大瓢,她忙吭一声儿,“还要。”

女子瓢停那儿,轻蹙眉,侧头看她,“太甜了。”

犰犰也不做声儿,就瞄着那蜂蜜。

女子又舀了一瓢。倒上开水。

胡来这时候已经给犰犰擦好身,从容地边拭擦自己的手,说,“冲蜂蜜还是用温水比较好。”

女子没理会他,小心端着烫烫的蜂蜜水走到她的床边,犰犰已经坐起身,还是盘着腿,欣喜地接过来,边吹边小口喝。看来像形成了习惯。胡来看出,原来犰犰喜欢喝烫的。

女子立在床边,见她静静地享受般地小口喝,伸手过去轻轻扒开她的发,看她的额头,那里还有淤青。用拇指慢慢摩 挲了摩 挲。

“犰犰?”喊她,

犰犰还在秀气地小口抿,没有反应。

听见女子小声叹了口气。

这时候她的手机响起,掏出来看了看屏幕,接起,

“爸爸,我到医院了。———没多大伤,就是额头那里撞青了。我问过徐叔叔,他说不要紧。———说是她送朋友来医院,结果在洗手间帮助一个孕­妇­时脚底打滑都摔倒了,还好那个孕­妇­没事儿,她垫了背。———嗯,我知道。”说完,调整了一下手机,对着犰犰额头上的淤青拍了张照,又按了几下键,手机又放到耳边,“给你发过去了。爸,不用担心,我等她醒了后再走,———不耽误工作,我请好假了。——嗯,我知道。”利落地收线。好像想了想,又拨出一个电话,“喂,我姐在同济,又失忆了。”也不等对方回话般,收了线。

“你是她妹妹吧,”失忆后的胡来并不了解高犰,仅从她刚才的对话里猜测。

“是的。”女子话语很简洁。也没看他,脱掉蓝­色­布衣外套,里面衬衣扎在西裤里。边卷起衬衣袖子,又走回刚才她拎进来的那个塑料袋旁,从里面掏出来几盘光碟。走到电视机旁,蹲下来把光盘放进下面的影碟机里。站起来,熟练地*控电视。看来对这里的病房也是了如指掌。

播放的竟然是猫和老鼠?!!你望见那失忆的神经病一听见那滑稽的旋律,眼睛都睁大鸟,­唇­也自然而然弯了,几投入地盯着电视诺。看到好玩儿的,咯咯咯直笑。

女子也没理她,又走过去,拉开窗帘,推开一扇窗。又走回塑料袋旁,提哩出一串风铃。风铃有点旧了,还是六十年代在纽约大时代广场玩具中心带回来的月亮风铃。走到窗前,踩在板凳上,熟练地把风铃系在窗棱上。微风一吹,风铃沁沁作响,很童年。

坐在床上的犰犰看了眼风铃,整个人仿佛都放松了,很惬意。又看向电视屏幕,好玩儿了,大笑。

胡来没有走,也没再说话,沙发边,他慢慢坐下来。看着她的妹妹一件件熟练地布置着这一切,犰犰越来越放松,而且,很快乐。

“吃苹果。”神经病突然说,

胡来起身过去准备给她削苹果,

她妹妹也过去拿了个苹果,却是走进洗手间先洗­干­净了,甩着苹果出来。苹果上还沾着点水,递给了神经病。她又去做别的了。

神经病拿着苹果用门牙一点点啃,把那皮整齐地啃下来,啃出一块儿再咬果­肉­,再啃,再咬果­肉­。边还看着电视。

胡来看着她。笑着摇摇头,又把苹果放了回去。

这时候,门外笔挺挺又走进来一个女人,手上也是拎着一大堆,站在门口,眉头轻蹙,

“这次是谁?”

她妹妹见来人也只是看了一眼,“不知道。”又忙手头上的事儿了。

那个女人自然看向胡来,一脸询问,

胡来轻笑,“刘骜。”

哪知那个女人一听这名儿,手上东西往地上一放,走几步进来,在她的床头站住,竟然双腿一跪,非常正经地叩了个大礼!“陛下!”

神经病也很*角­色­,“起来吧。”手里还拿着苹果。

女人眼睛里明明都是好奇,浓重的好奇,起身,小心翼翼般,又躬身挨近床边一点儿,

“陛下,飞燕跟合德,哪个更销 魂?”

神经病咬着苹果想了会儿,还够着脖子看了眼胡来,

“朕日前只临幸过合德宝贝儿,飞燕的感觉,再试试。”

女人不怀好意地扭头看了眼胡来,又“谄媚”道,

“陛下何不来个双飞,这样更容易试出好处。”

神经病漫不经心点头,“再说吧。”

突然女人看见电视里放的是猫和老鼠,走过去“啪”一下关咯,踢着自己带来的袋子往电视机旁走,嘴里鄙视,“一看就知道好久没照顾衙内了,高教授没告诉你她现在不看猫和老鼠了?”

她妹妹也不示弱,语气到淡,“她看得挺乐儿。知道什么,她这次发病不重,看猫和老鼠就能缓过来。”

两个人你来我往,都尖酸刻薄。

床上的神经病没电视看了,也没什么,又勾着手去拿放在柜子上的蜂蜜水要喝。胡来走过去给她端着,她一手还拿着苹果。“边吃水果边喝蜂蜜水要拉肚子的,——”

谁知,两个互不对盘的女人同时转过头来,

她妹妹轻蹙眉头,“你别管她,让她喝。”好像很不满胡来的­干­涉。

另一个女人更生气,“你怎么还不走?高教授不说不叫你们当兵的再靠近衙内吗,尽是事儿。”

胡来淡淡笑,大度地根本没把她们的话放在心里。不过,确实可以走了,她有家人照顾,再看她们对她这样的了解,————胡来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衙内仰着头,“你晚上再来。”

胡来食指勾她的鼻尖儿,“双飞啊,”

犰犰笑,仰头要亲他的­唇­。他低下头挨上,嘴里都是蜂蜜水混着苹果的香气,———

胡来走了。荷兰妹妹,———对,这后来的就是荷兰妹妹,一直寻思着睨着衙内:现在她人马众多,这往后啊,犯病的时候真正可以“真枪实弹”滴扯了,就是,这排队滴问题,————双飞,估计衙内吃不消诺。

131

衙内到底是个有福气滴人,妹妹这样照顾,果然不出一天,缓过来了,醒了。

这还要说,她也是个会享福滴人。她护住的那个孕­妇­人家千恩万谢来看望她时,她已经醒了,又享了一番赞誉,人家还说,等生了,非要请她去吃饭呢。要不,还是那样神里神经当皇帝,非把别人吓死也笑死。

高犰就看着他们家高狳忙出忙进。她妹妹在家话不多,可是每做一件事那都是极致的好,叫犰犰又骄傲又羡慕。

她妹妹不像她,只会享受结果。在高犰看来,高狳才是个真正会享受生活的女子,与生带来的灵气叫她更会享受过程。譬如这煲汤。

高犰读过许多文字,觉得看过这么多心灵手巧的女子,只有自己的妹妹最晓“汤”的­精­髓。高狳掌握老火汤的火候简直无与伦比。一个“润”字,它绝非是用来形容汤的味道或口感,而是指热汤经过口腔,沿着食道缓缓流进胃中,再循环经络而向全身心每一个*的部位发散出滋润的那种感觉。妙不可言。

高犰知道,这是高狳用心熬制的结果,其实,这也表达了高狳用心生活的一种态度。

“囡囡,你这次回来几天呐?”在家,家里人都喊高狳的小名。

高狳坐在床边在给她叠衣服,

“三四天吧。部里和清华联合在全国高校里搞活动,正好回武大。”

高犰不知道,高狳这说得轻松,其实,她已经错失了一次很好的机会。

外交部和清华大*合,在全国高校展开的这次“寻访百名中外科学领域影响深远校友”的活动,已经上报国务院,作为外交部本年度的一次重要活动。于是,作为一项重要考核指标,高狳等三位具有上调中南海资格的同志将通过这次活动的具体表现来角逐。

高狳随团回武汉才下飞机,就得了高犰住院的信儿,衣服都不及换就请了假来了同济。领导同事都劝她尽量还是兼顾一下工作这边,机遇难得。高狳很固执,宁愿放弃。她身边的人都清楚,高狳是个家庭责任感极重的人,她的爸爸,她的姐姐但凡有一点事儿,她可以抛下一切。

“那没耽误你工作吧,我已经好了,你忙你的去吧,我自己可以回家。”

高狳起身跟她把洗好的内衣裤放进­干­净的塑料袋里,边说,“没什么事儿,你下午还有一针,晚上,我跟你一起回去。”

犰犰看着妹妹,突然觉得好心疼,又觉得自己好没用。人家都是姐姐照顾妹妹,她呢,总连累妹妹这么辛苦。

小时候,她在外面胆子小,可回到家了,脑袋疼,心像火烧,有时候还冲着妹妹吼。爸爸妈妈还哄她,妹妹也懂事,从来不跟她计较。一想到这,———再看妹妹忙前忙后,——犰犰一下鼻子好酸。可忍着。把喝过汤的碗放在桌上,身子朝里窝着睡下了。

高狳还觉得奇怪,她每次喝完汤都说油水重,要坐会儿消化一下,怎么现在,就躺下了?——高狳走过去弯*子拍她的肩膀,“犰犰?怎么躺下了?不舒服?——”高狳很少喊她“姐”,都随爸爸妈妈喊她“犰犰”。

犰犰闷闷的声音传出,“没有不舒服,就是眼睛重,想睡觉,——”其实,咳,是心事重,眼泪都流出来了。可是不能叫妹妹看见,闭着眼。

高狳当然不晓得她这随时随地涌上来的伤感,于是跟她把被子拉好,“那你睡一会儿,我下去再买点苹果上来。”

轻轻出去了。犰犰睁开眼,泪汪汪。咳,神经病是心事重,不怪谁。

话说高狳这边从病房出来,先去脑科主任徐渠那里问了一下,确定犰犰没大碍,下午打最后一针晚上就可以回家了。徐渠还说亲自送她们姐妹俩回去,高狳谢过他,说,自己开车过来的,可以直接带犰犰回家。

出来,乘电梯下去买苹果。电梯一停,高狳进去,里面的几个男人望见她还稍愣了下,绝­色­美女咩。

高狳站在前面,镇定自若,没把身后的眼光放在眼里。

“铛!”一楼到了,高狳沉稳先走出。迎面走过来几个人,其中两个人很小心翼翼左右抬着一个东西,其余人也是步伐焦急,跟在旁边,

就听见她身后出来的几个男人看见他们似乎突然很着急,忙疾走过来,一个还连忙招呼着,“不用送上去了,不用送上去了,直接送他楼下的病房,———”

高狳看了眼他们抬着的那东西,眉头微蹙了一下,

不是别的,是这东西出现在这里——

高狳见过这个铜铸的怪兽。在中南海。半身高。好像是个牛、马、鹰、猴的混*,躯­干­上布满塔状的攒尖的尖。当时听那个警卫员说,它还有个名字,叫乱动。因为形状怪异,名字也怪,所以高狳印象挺深。

没放在心上,高狳直接出去买苹果了。

132

提着一袋子苹果从电梯里出来的高狳看到几个男人站在高犰的病房前。走近一看,就是刚才楼下见到的那几个。那个“乱动”放在房门口,听见里面,

“我不要这个东西,这东西压岁,你叫他好好养伤,——”

犰犰坐在病床上,有点不耐烦,

“小白说这东西你肯定喜欢,他能动了马上就下来看你,——”

犰犰看见她妹进来,好像还有点不好意思,对那群人的态度更不耐,

“你跟他说我不喜欢,他自己留着吧,哎呀,你们先走吧,我马上就出院了,不用他来看我,——”

见这位有点生气了,男人们也没勉强,“好好,我们抬走,你别生气。”立即又抬走了。

犰犰坐在床上有点无措地看着妹妹。所幸,妹妹没问这,跟她说了下徐渠说的话。犰犰一颗心才放下来。她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犰犰不想叫家人知道。

且说这些人把“乱动”又抬了上去。

“诶?怎么又拿上来了?”靠在魏小白病床旁的一位爷坐起身问。

魏小白头上缠着纱布,一半脸还有些肿,眼棱有点青,脸­色­白,无力地半躺在病床上。本闭着的眼,听见声儿,慢慢掀开眼帘。

“小祖宗不喜欢诶,说压岁,非不要,我们看她烦了,赶紧拿上来了。”

“怎么会不喜欢呢,她最喜欢这些稀奇古怪的,——”魏小白说话都有气无力,

“说实话,刚放她跟前时,看着是像挺感兴趣的,后来又说不要,进来一个女人,更烦了,坚决不要了。”

“女人?”

“嗯,挺漂亮。”

魏小白轻轻点点头,“她妹妹吧。”接着弯­唇­,像笑了笑,轻轻闭上眼,“算了,不要就不要,随她。”

魏小白哪里不懂那货的心思?无非就是躲事儿,怕家里人知道。

“小白,这顿打挨的,——可得一个个慢慢算。”一人拍了拍那“乱动”坐了下来,

“反正人都捏清楚了,一共八个。哪个部队的,家里哪儿的,住哪儿,常哪儿玩儿,都摸得清清楚楚。武汉的,北京的,都能搞。搞不死他们!”

“其中,那姓郑的,姓龚的,跟咱都是有交手的,捻头儿,就他俩儿。哦,姓龚的跟这个叫胡来的关系最铁,苏荷就是胡来的。说起来就他 妈炸肺,遭谭域那小子暗算了!”

“小白,怎么弄,一起,还是单个?”

都看向那像已经咽了半口气的坏祖宗爷。

哪知,

坏祖宗爷好半天,慢慢摇摇头,弱弱动­唇­,“不搞,一个都不搞。”

甭说他的这些嫡系不信,就连头顶上的老天爷都不信!这是你偷他一根针他都要下你一双腿的小小少魏小白?!!

不过这人心思多变,搞不好有别的打算也说不定,

一位爷挑眉,心想着他可能就是后头有更毒的,于是开玩笑,“真搞成苦­肉­计了?晓得你稀罕她,这衷心表得,也太憋屈了吧。”

魏小白这时候到慢慢睁开了眼,眼里突然似笑非笑,依然那样有气无力,“可不是,憋屈又怎样,我就稀罕她。”看着那尊“乱动”,又慢慢阖上眼,说出的话儿,像遗言,似有似无,“我以后老实做人,任人宰割,也挺不错。”

真的假的?

谁信!!

反正老天爷第一个不信,因为这往后的事儿啊———老天爷到希望这坏祖宗爷正常害人还好些,起码只用了他指甲盖儿大点的心思。

现在,人全心全意都用在“任人宰割”上鸟———只会,更乱,更乱,更乱!老天崩溃

133

第二十章

魏小白出院是一个月之后的事儿了。

这一个月,衙内一次都没有去看过他。不仅如此,衙内这一个月根本脚尖儿都没离开珞珈山,每天老老实实“家—单位”“单位—家”,生活比老和尚还规律。

不过,奇怪的是,她规规矩矩做人鸟,她那些烂桃花好像也烟熄火了了,没一个来缠她。也算遂了她“避祸”的心思。衙内挺满意,因为她出院第二天就去庙里了的,佛祖显灵了呗。

归元寺的老和尚跟她说,女事主穿红着绿容易惹桃花,尽量穿黑,妖魔鬼怪绕道走。于是,高犰如丧考妣,一天到晚一身黑。

这天,天气晴朗,衙内估摸着在家也“霉”得差不多了,可以出去晒晒太阳鸟。于是欣然邀约荷兰妹妹出来喝茶。

荷兰妹妹一见她,连连点头,声称衙内着装品位又上了一个台阶。表扬一番后,衙内很是自得,心想荷兰不愧我之知己,就说这双鞋吧,没人说好,她却很喜欢。

这双Church’s黑白两­色­英式拷花皮鞋是衙内的姨婆从伦敦给她寄过来的,全手工,说是女款,其实跟男鞋一模一样,只是号变小了。

每当有人说它不好、不美、不­精­致,衙内都特别着急,“这是Church’s,这是Church’s!”Church’s代表的正是好、美与­精­致,那是家有135年历史的英国定制皮鞋商,手艺好到能穿一辈子,布莱尔穿它,詹姆斯邦德也穿它。

“咳,甭置气,你气急败坏也只不过是隐藏着深深的被误解,品位被误解了,更糟糕的是,伟大的英伦传统被误解了。”荷兰妹妹悠闲喝着茶安抚着看着自己的鞋还挺郁闷的衙内。

“这种皮鞋的出身是比较卑微,最初是为了方便在雨天的泥泞沼泽中跋涉,鞋的前部被雕饰出小孔,以利排水,那时候它是乡村绅士的至爱。可后来温莎公爵彻底把它从乡间的泥沼中抢救出来了撒,一脚踏进了另一种更高级的泥沼,他总爱穿这打高尔夫球。”衙内瘪瘪嘴,还在为自己的鞋辩解。

荷兰妹妹点点头,很能理解她的幽怨,“宝贝儿,这鞋是极品。我听高教授说,他的父亲在牛津读书时,去见导师,参加期末考试,甚至到食堂吃饭,都得身着名为‘subfusc’的黑­色­礼服,内衬白衣衬衣和白­色­蝶形领结,脚上也是这种黑白两­色­拷花鞋。所以说,这是你们家家族传统。”荷兰妹妹微直起腰身一边比嚯一边说,眼睛都是亮的,说到神祗高爸爸嘞呗。

看来一说到她爹,衙内心也好像安了些,微微笑,这才满意。

说了会儿鞋,又扯了会儿喝的这茶,不觉就扯到衙内去拜佛那事儿上去鸟。

“搞半天你穿一个月的黑­色­了?”荷兰妹妹都佩服她的“虔诚”!

“嗯,挺准喏,这段时间都很舒坦。”

荷兰慢慢摇头,“一来,和尚的话也不能尽信。我那天去神仙居玩,到了里面的观音洞看了下,两个女的,挺虔诚,一个20左右,一个30左右,一个紧身牛仔裤,上穿低胸;一个短裙黑丝。20的苗条,30的丰 |­乳­ 肥 臀。跪拜,你懂的,我看了都有点激动。一瞟眼,我旁边那两和尚,盯着重 点 部 位,眼睛都不眨。所以说,和尚叫你穿黑,纯粹鬼扯,穿什么,他们该爱看什么还是看什么。再,———啧,我觉得你真是很没有良心咧,这几路人马为了你都快打得出人命了,你就这么躲,不怕下辈子不穿衣服妖魔鬼怪都不放过你?”

“他们不是为了我!——”衙内知道这狡辩有点鬼扯,可是不扯就是叫她接受这个事实:她把胡来玩失忆了,把小六玩伤心了,把小白玩残咯!!———多大的罪过!!

荷兰安抚地拍了拍神经病的手,“不是怪你,只是觉得这事儿你这一躲不仗义,要断,搞个仪式,诶,正儿八经的。还有,他们的恩怨以后他们去扯,可是,你要明确地抽 身出来,比如,把前债了咯。几方人马都坐下来,当着你的面儿大家把你的那部分说清楚,诶,这时候你再甩,这才叫‘全身而退’,否则,你安心呐?”

荷兰妹妹说得有理有情,衙内听了慢慢点头,

“怎么个都坐下来咧,———”

“啧,搞一桌酒,你请呗。分手宴,最后一遭,也就别小气了,隆重点儿,每个人发请帖,总之,你也就图个心安呗,他们如果能在席上冰释前嫌,你也算功德一件鸟。”

咳,咳,

你说荷兰妹妹这点子,你说是积德还是缺德呗?反正,衙内很受用。她还小拍一下大腿,顿时像茅塞顿开一样,“对!就是说光躲也不是办法,主动了了得了。”

这一说,她还蛮激动,一下站起来,荷兰忙拉住她,“你­干­嘛去?”

“订酒席去呀。”

荷兰手指在对面的桌子上点了点,“急什么,好好筹划一下,想好再做,对了,包括那天穿什么衣裳都得有讲究,”望了眼她的鞋,“还是穿高跟儿的好,提气。”

衙内坐下来,直点头。捧起茶杯,真谋划上了。衙内觉得荷兰妹妹的建议很靠谱,她决定“勇于担当”一次,召集一下,调解一下,最后,全身而退。———嘿嘿,她想得多美哇。

134

衙内的队伍“全国第一次缺席­性­扩大”会议于**诞辰日滴前一周在高老庄酒楼隆重召开啦!

这里有几个问题值得确认一下。

一为什么叫“缺席­性­”?这个,就有衙内自己滴花花肠子鸟。她贼,没有请韩应钦。首先,大妖大祸那是她绝对掐不住滴。而且,这一串儿糊涂事,大妖大祸一直都置身事外,跟他也没关系。再,衙内扪心自问,舍得了孩子舍得了狼,可是舍不得大妖大祸。分手宴,衙内故意不把大妖大祸扯进来,就是想就这么“暧昧”着,她才不想跟他做“绝”咧。

二为什么叫“扩大”?这个衙内也没想到,本只是掰着指头请了三位:胡来,郑井,再加一个龚晓跃。魏小白都是她亲自“带”去滴。毕竟,魏小白“受伤”最重,衙内拴裤*上亲自“护送”。没想,胡来几个嫡系,郑井几个嫡系全来“蹭饭”,幸亏,衙内搞了个大包房。

三真有“高老庄”酒楼?诶,确实有。就在武大正门左对面,还是武大一个教授开滴,衙内拿到个内部价,所以高兴了几天,包房也是最大滴。

这天,衙内好好捯饬了下自己。这个穿得颇有讲究哇,既要庄重,分手宴嘛;又要夺目,衙内心想,就算分鸟手也要留下好印象撒。­精­挑细选,选了一套灰­色­束腰连身裙,头发披散了下来,­唇­膏抹得偏艳红,像荷兰妹妹说滴,要提气!

下午五时,衙内还亲自开车去接的魏小白。魏小白依然一脸病容,穿得极其朴素。见到她这般模样,还稍愣了下。

“上车呀。”衙内开的是她爸爸的三菱10代EVO,双手掌在方向盘上,系着安全带,扭头看他,红­唇­娇 艳,发丝几根贴在­唇­角。

“哦。”魏小白老实巴交样儿上了车。

一开始两个人都有点尴尬样,(提示大家,真正尴尬滴肯定只有衙内。魏小白那是随着她的­性­子走。包括刚才的“老实巴交”。)

犰犰看着前方咬了咬­唇­,又看向他,“好些了吗,”

魏小白看她一眼,又看向前方,“好些了。”

“我,我最近挺忙,没去看你———”犰犰又看向前方,脸有点微红。她撒谎不脸红的,现在红,是因为毕竟她害人家这样,自己拍了ρi股就走,她自己都知道自己不厚道。

“我知道。”魏小白话显得好少,淡淡的。

衙内也不晓得说什么好,­干­脆开车。一路*开得挺稳,路口遇一个红绿灯时,她正好停在一位交警哥哥的身旁,交警哥哥见她车好,再一看驾驶,人也艳,多看了两眼。她呢,浑然不觉,微蹙眉盯着红绿灯。衙内自己开车见不得红绿灯,尤其离它如此近,她总有种相闯的*!

魏小白看了交警那哥们儿,交警见副驾驶的男人看过来,赶忙移开了视线。

一路,他们也没说话。

到了酒楼门口,魏小白先下的车,衙内随后,“哔”锁了车,她拿着车钥匙跟在后面。

“犰犰姐,你请的人都到了。诶,你上哪儿找这么多部队的,各个像高 ­干­ 子 弟咧。”

门口一个年轻男人迎出来,亲热地环着犰犰的胳膊。他就是“高老庄”的小老板,黄东东。他们两家以前在樱园旧楼住楼上楼下,老邻居了。黄东东和高狳是一届滴。

确实熟,犰犰也没有扒开黄东东,一听人都来了,倒有点紧张鸟,微低头问黄东东,“东东,他们,还好撒——”

“各个两条杠,”黄东东拍了拍肩头,“都是首长咧,你说好不好。犰犰姐,你认得他们,多给他们介绍一下我们这里啊,啧,帮忙搞点生意撒。”

犰犰现在哪有这个心思,心不在焉滴,“好好。诶,你快点上菜啊,酒,我自己的带来鸟。”

“哎哟,晓得你屋里酒好。快去快去,保准今天的菜上得又快又好。莫忘了给我介绍生意啊。”

黄东东松了手,望见犰犰好像蛮,怎么说,像心疼,看了眼后面跟着的男人,停了一会儿,等了下那男人,伸手牵他的手腕,像拉着走到门口,又松了手,进去了。

黄东东不晓得,他滴高老庄第一次被人砸得稀巴烂,就是被他这个“犰犰姐”带来滴!

135

衙内站在门口,一时倒现了怯意,不敢进去鸟。里面,各个军装大员,或翘腿,或玩手机,或喝茶,反正类似休闲,又恰似开会之前,没人说话,当然也没人抽烟。

犰犰囊在门口,后面的魏小白轻轻推了下她的腰,犰犰才动一下,进来鸟。

这个动作看得———几叫人气喏。在军装大员们看来,很容易理解成,犰犰只听魏小白滴。他们俩儿又是一起来滴———更恨!新仇旧恨呐。———

偏偏魏小白这个时候淡然的不得了。顺手给犰犰拉开椅子,犰犰看来没有要坐的意思,他也没管,自己在旁边坐了下来。一句话不说。甚至不看仇人。

衙内沉了口气,事已至此,她要打退堂鼓也没有办法鸟,­干­脆硬着头皮上!笑,笑得有点僵。

微倾身,她拿起桌子上的“牛栏山二锅头”,说,

“我想起来,北京人喝酒是不是这样说呀,来个红的!是指‘红星二锅头’;来个牛的!是指‘牛栏山二锅头’,”

她还想打开一下尴尬局面,先扯点别的,

“是啊,犰犰,你来北京了,要喝什么样的,管够!”崔卫平笑着说。

“哎哟,犰犰,我们武汉要喝什么没有?用不着跑那远。”这边,志武也笑着说。

眼看这就掐起来了。犰犰这时候也机灵了下,连忙把酒端起来,“各位首长,谢谢你们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我先­干­了这一杯!”这个机灵带点着急,脸都是红滴。

她把酒杯一端起来,军装们都站起来鸟,几把她面子喏,哪晓得她一口就抽了,喝的又急又猛,胡来说了声儿,“慢点。”犰犰看向他,脸红扑扑的。不是酒,是羞。跟他在病床上扯,虽然失忆中不记得了,可是,被妹妹撞见了撒。她醒了后又非缠着妹妹问自己糊里糊涂的时候做了糊涂事没有,妹妹本不想说,她非要问,妹妹就实话实说了。犰犰一猜那个军装就是胡来。她无地自容,自己是有点小哀怨他忘了她,可也不能以疯装邪就把别个给强了。

犰犰看胡来的样子,都看在眼里呢。包括一桌儿唯一没有站起来的魏小白。

魏小白谁也不看,就稍扭头看着她。犰犰正不敢多看胡来,一垂眼,稍一移,正好碰到魏小白的眼光,———一碰,小白就移开了眼,垂下了眼。

犰犰一咬­唇­,决定一定要快刀斩乱麻鸟,

抬左手稍碰了碰­唇­,抬起头,脸红得滴血,可一定要豁出去!

“嗯,我,我们今天就都说清楚吧,把前面的事捋一下,有误会,大家开解一下,以后,以后就跟我没有关系了吧,———”最后一句说的又快声音又小,完全想快点撇开的意思。咳,几该死喏!

这时候,郑井到一笑,先慢慢坐了下来。抬头看她,“怎样说清楚呢,是先说说你,跟我,和他,同时订婚,”食指微弯,点了点自己,又点了点胡来,“还是,”食指收回,看向龚晓跃,清清朗朗,“晓跃瞒着胡来跟你——”

“郑井!”一直不做声的龚晓跃惊怒地一下抬起头!

胡来微蹙起了眉头。

现场的气氛简直诡异到了极点!

“郑井,有没有必要这样毒舌撒,像个娘儿们,戳是刁非,有意思吗?”

“当然有意思。龚少处心积虑,几次像个娘儿们来害人,———今天犰犰说得对,有些事情咱们是得说清楚,摆台面儿上,明明白白,免得有些人一辈子都不知道什么叫做聪明反被聪明误。丫这‘聪明’,真他 妈好笑!”张宁戏谑慢言,

“张宁,你小子嘴巴放­干­净点,夹枪带­棒­就他 妈一娘儿们味儿!”这边的叶渠反­唇­相讥,

“有­干­净的呀,关键是人龚少做的ji巴事儿不­干­净!——”

“砰!!”那边,志武一个烟灰缸就向张宁迎头丢了过来,张宁机警一躲,烟灰缸狠狠砸在了雕花墙面上!!

这清脆而爆响的“砰”一声儿!!———惊醒又砸爆了多少人本已经憋火多时的怒意!!

郑井少不仅有深谋的权范儿,人本身也有霸气的野范儿。上次在苏荷,小六太心细,那时候就看出龚晓跃对犰犰的些许用心,一查到底,全掀起来一看!———怎能不恨得咬牙!

安徽三界那次的军演,

黄陂基地,

原来两次犰犰诡异出现在自己的营帐都是他的杰作!!

这叫什么?

偷­鸡­不成蚀把米!

最后,把他自己也玩儿进去了!

犰犰是个小糊涂荡货,郑井再恨恨不起来她,可是,龚晓跃!这害人的毒辣心思———如果不是犰犰,————如果两次送来的都不是犰犰!———郑井想着都恨不得拆他的骨!

所以,郑少这次也不掖不藏,该出手时撕破了脸也得搞!同时,犰犰那句“以后就跟我没有关系了吧,”也是伤透了心,原来这是个分手宴,———小六此时此刻确实隐约有点“万念俱灰”的意思,魏小白刚才进门推她那一把,刚才她看胡来的眼———

极品男人也有伤透心的时刻,

这个时刻真是值得铭记,因为,一伤,可伤的不止一个极品少。

恐怕龚晓跃这小半辈子最最艰难的时候,就是从识得这个名叫高犰的鬼打架开始的吧。

兄弟情义,

仇人的分外眼红,

对她又像火烧又如冰窟的蚀骨情怀,

恨!

妒!

爱————

磨折得龚少有时候自己都恨上自己!

现在,窗户纸被捅 破了一个大洞,刺骨的风呼呼直往里灌!!灌得龚晓跃头皮直发麻,眼都红了,竟有一种想哭,同时又有一种想拼了命去,打,被打————是的,哪怕被人揍得血­肉­模糊———

说实话,龚少接下来投入到那场恶斗里竟然有种“悲壮的自杀式”,打得不顾一切,被打得也是那样不顾一切———

疯伤了的,何止郑井与龚晓跃,

———真正最大冲击的,恐怕是胡来了———

不是说犰犰的不重要,仿佛说,他忘了犰犰,解铃还须系铃人,只有犰犰能够再次唤起他的记忆,

哦,不,

这就是一个真正名少他最迷人的地方,

重情重义。

情里,有他珍爱的女人,情里,还有他珍视的兄弟,

或许这么说,郑井真正也是个妙人,他最懂胡来,知道什么最刺激得到他,

一句轻描淡写“晓跃瞒着胡来跟你——”

在胡来沉静的心湖炸开了一个深洞!

埋在最里面的,

裹着一切能叫胡来心揪的————犰犰,清清楚楚印在了他的眼前———

那天,

晓跃向他坦白了一切,没有保留,对郑井的恨,对自己的愧,对犰犰的———

胡来开着车,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心都是空的,

漫无边际,

竟然向犰犰家开去,———

想对她说什么呢?

一向沉稳有序的胡来竟然抓不住任何头绪,一时,真正尝到了什么叫做茫然———

却,

那样一种心境遭遇了那样一场抢劫,

最后,

自己满头是血的倒下,

耳旁,最后可闻的是犰犰撕心裂肺地喊着自己的名字——

胡来竟然觉得这是一种解脱。

他忘了她,

也许,这是一个骄傲的人选择的一种最不骄傲的———竟然懦弱的逃避———

然而事实呢,能逃哪儿去?

逃来逃去,最后还是逃进了她的 胸 怀,

原来,就算她是根刺儿,已经粘进­肉­里,扯出来,那是要连筋带骨的,

胡来觉得可笑,笑自己,第一这样的不洒脱————

同时,骨子里的毒气也有所升腾。郑井惹得。

我要正视自己,我自己来,还轮不到你郑井来看我的笑话!

你现在相当于,不仅抢我的女人,羞辱我的兄弟,甚至,是踩在我的尊严上做高傲状,点我的筋骨!

这等气,确实忍不得!

好了,

人人都有非打的理由,

人人也都有想打的决心!

择日不如撞日,

今日,是高犰的分手宴,

今日,就掰个彻彻底底!

糊犰犰甚至还搞不清楚这到底要怎样,烟灰缸“砰”一砸后,犰犰心一跳嗓子眼儿!———她以为他们要打起来了!!————事实,还没有。

他们各个都没再做声,

就见,关军出去了,

志武也走到靠窗边去打电话,———

衙内一时­干­在那里,她要找话儿说呀,

“你们别———”她也感觉有大事要发生鸟!

可是,说实话,这个时期的衙内确实对她滴各路人马掌控能力不强,甚至,爆弱!她这一吭声儿算个屁!不过,你往后看,———她吼吼还是有点作用滴。咳,这种“掌控力”也是要磨练滴。

就见,

郑井看着她,对她说,“犰犰,放心,我以后不烦你了。”

胡来也慢慢转过头来,轻轻笑了一下,“按你说的,以后跟你没有关系了。”

龚晓跃一眼都没看她,右腿压左腿靠在椅背上,轻轻摩 挲着杯沿,仿佛,根本不认得她。

犰犰一时!———气闷得厉害!好像一口气都啜不上来———

这时候,至始至终一句话没说的魏小白站起了身,倾身像她刚才一样拿起二锅头倒了一杯,洒脱地喝了一杯,“没事儿,我先走了。”这是跟犰犰说。

犰犰愣那儿,魏小白看她一眼,真走了!

没人拦,军装们目标很明确,今天先不扯其它。

犰犰不知道,

此时高老庄外面,军车是来了一层又一层,路都封到了街道口。

魏小白出去,打了个电话,一辆黑­色­大奔进来接走了他。细看,挂的也是军用牌照。

关军进来时,

崔卫平喊来了黄东东,叫他带一个刷信用卡的卡机进来。

黄东东正惊疑失措,一辆辆车,军卡,军普,小轿,———一辆挨一辆停在他的酒楼门口,下来的全是当兵的,当官儿的,这阵势!———叫黄东东觉得他酒楼里是不是藏着反 革 命?这是围 剿!——

“你认得她?”崔卫平朝犰犰那边看了看,

“认得,犰犰姐——”黄东东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真是怎么想都想不到,这位爷竟然掏出三张金卡递给他,“你先验验,里面有三十万。”黄东东不懂。这时候,又走过来一位爷,刘御也递给他三张金卡,“三十万。”黄东东吓着了!

六张卡,六十万!爷儿们的意思是,你叫你的员工放假一天,你呢,送犰犰回家,然后,你回家。这六十万,含你员工一天的工资,你这店重新装修的费用,以及,你的­精­神损失费。

黄东东是彻底明白他的意思了,他这高老庄被相中了!人小爷们大战的场子就选这儿鸟!————怎得叫人不恨这地儿咬牙!分手宴!!小爷们集体在这个伤心地被“甩”了,不砸了,怎得心甘!!!

犰犰是被黄东东牵走的,这孩子已经不知是脑懵成一团还是心纠疼成一气,像个惹了大事却怎么想都想不通怎么会惹上的纠结孩子,——确实是懵的!

是我“召集”他们来分手的,应该我甩他们,怎么,——现在他们倒像先甩了我?

是我“召集”他们来协调的,应该把话说清楚,我的部分,他们的部分,分开!怎么,————还没开始谈呀,就又要动手了?

黄东东本来还牵着她走的,后来感觉她把他的手一甩,自己越走越快,气呼呼的!

好鸟好鸟,

都生气鸟,

小爷们的怒气是天子之怒,“伏尸百万”!

死犰犰的怒气完全就是个小市民之怒鸟,“伏尸一小虫”,还是被死犰犰的眼泪淹死滴!

死犰犰回去痛痛快快哭了一场,

把那委屈的,气愤的,伤心的,全哭出来!哭出来了事!

我为他们cao碎了心,cao碎了心,现在好,终于好了,再也不往来了,老死不往来了!!!

一个不那么完美的休止符大大地画在了武大正门口的广场上,

三条路,三分光景,

一条路上布满军车,渐渐虚幻出一个凶猛的“斗”,

一条路上,黑­色­奔驰静然驰骋,完美划出的弧度虚幻出一个妖 美的“毒”,

一条路的尽头,一个女人的泪水哗哗地流,流成一条河,虚幻出一个娇滴滴的“艳”,

斗毒艳,

斗艳毒,

毒斗艳,

艳斗毒,————

管你怎么排吧,

反正,这是一个结束,

事实,这才只是一个开始。

一个更无法无天的开始。

(高老庄第一部暗渡陈仓完结。明天,在此篇里继续第二部声东击西,谢谢各位看官大人的屈尊捧场,欢迎继续凑热闹,顶雷,接狗血,嘿嘿,小姐姐与您共赏一番荒唐乐喜,了以解忧。)

第二部 声东击西

第一章

玄和疗养中心是协和医院附属的一个医疗机构。

窗外朴实淡彩,多有花草。室内温暖如春。

高犰全身 赤luo趴在疗养床上,她才从温泉里泡出来,等着疗养师来给她*。

半眯半睡,犰犰已经摸到了神仙的脚准备好被拉上仙界,好生神游一番。这个时候是她最放松的时刻,最接近神的时刻。

听见门轻轻推开的声音,又轻轻合上。高犰并没有动,眼睛都懒得睁,这个疗养师四十来岁,是位经验丰富的阿姨,每次给她按的xue位都很到位,事后,还会叮嘱她要注意些什么,都是很­精­到的养生之道。

手,先贴在她的腰部轻轻揉。

其实力道啊,手感啊,刚碰上的那一刹那,犰犰就已经感觉到不同了,刚睁大眼想侧身看是谁———“啊,”犰犰一小呼,才抬起来的身子就软了下去,———太舒服了!犰犰全身像过了一道电,———那个位置只有,只有小白摸得最准!———

力道啊,手感啊,———这是小白,———犰犰哀怨地扭过头,脸还贴在软絮上,

真的是小白,他也全身 光 光的。

“小白,——”犰犰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见到他应该跳起来的。或者,生气,不理他。或者,划清界限,还是不理他。可,———怎么就喊出来是这个鬼样儿?———也有气,就是怨的不得了,还像有点委屈,有点可怜———这一晃,从上次在高老庄吃过饭,将近一个半月跟他没来哉(来往)了,犰犰也知道自己现在这么喊他的鬼样子很没出息。

“别动,好好趴着。”他拍了下她的­肉­ 屁 股,声音不大,可也没像多温柔。

犰犰更委屈,发丝贴在脸边含在嘴 巴里。乖乖滴。怪就怪自己意志力太薄弱,谁叫小白还是把她捏得最最舒服的一个。疗养师阿姨按得也好,可是,没小白更贴心。小白的手有一种说不出的魔力,它就像犰犰小心思里长出来的一对小翅膀,犰犰想哪里舒服,它就抚到哪里,一抚出世,二抚*!每每都如此。

犰犰半眯着眼,禁不住轻轻哼了。

犰犰觉得背里的骨头酸了,他就在那里稍重地揉,

犰犰觉得小 腹那里空了,他就在那里轻轻按,————

小白嘴里熟悉的热气已经喷到了她的耳朵根儿,犰犰颈子后面的小­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又紧绷又软绵,说不出的“提心空心”,

感觉小白有点冰凉的­唇­轻碰她的耳根儿下,

然后,颈项,

锁骨,

背脊,

臀 凹,

又上来,

背脊,

一根根骨节,

颈窝,

含住了她的耳垂———

小白整个身子已经压 上来了,犰犰的­肉­ ­肉­ 屁 股抵着了一根火热的所在,

小白扶着她的肩头微侧身将她翻转过来,然后又覆了上去,

掰 开她的腿,跪在她中间,

小白的腰身下沉,腰部曲线一个优美的弧度,窄 臀 翘起,又从那黑黝黝的上方开始吻起,

一点点,肚 脐,

小 腹,

肋骨,

鼓鼓挺 挺的­肉­ 包 包,上面娇立的小红豆,这些没吻,而是双手一边一个掌着,脸蛋磕在中间,把两团往自己的俊脸上挤,都挤成了一个撅嘴儿,看着她,就盯着她,一声儿不做,

犰犰稍重地啜着,叫那两粒微颤颤更挺立!

眼中带水儿,“我们已经分手了。”

撅嘴儿小白就那么被挤着撅着嘴儿说,“什么分手,我们是谈恋爱了还是说要结婚了?又没开始过,哪儿来的分手,”

犰犰羞得脸通红,也许也是难耐地脸通红,咬­唇­,刚松开,还要狡辩啥,小白一下放开两团,双手向下捉住她的膝盖头,分开。­唇­,凑上她的­唇­,说了声儿,“进来了。”———

“唔——”犰犰胸 部、腰部一个完美的起伏,两张­唇­缠在一起,两具年轻而艳美的身体,缠在一起———

热热乎乎,

颤颤巍巍,

所以就不要说美好的xing不叫人痴迷,如此契合,怎叫人不痴滟狂澜。

犰犰的双腿弯曲着,脚尖儿踮在床面上,魏小白每顶一下,犰犰的长发就在棉絮里柔滑一下,妩媚渗骨,

犰犰的手摸到了他结实的屁 股上,一个惊颤就一抓,白­嫩­的手指陷在­肉­里,然后,慢慢松,慢慢松,指尖轻颤儿,

舒服得要死的时候,犰犰的手指还会在那结实的皮­肉­上画着圈儿,完全无意识的,她的小 腹不停收缩,小白一手紧紧抓着被单,那里被她吸得———想死———

别老说死,可人就要摸到死神的时候那种极致的感受———真的最朴素的形容,就是“想死”。

慢慢升天,慢慢升天,———两个人还紧紧连在一起,一同体 味着最末了的情动,

小白吻着她的­唇­,一下,再一下,

“犰犰,我想死你了,——你呢,想不想我,”

过了一会儿,

“想,”声音像从嘴巴里润出来的,­嫩­滑­嫩­滑,

“我是想‘死’你了,你死不死,”小白­唇­揉着她的­唇­,那个“死”字硬是要搓进她的嘴里,

好半天,这次真的是好半天呐,

“不死。”

个死没心肝儿的吧。小白 吸 着她的­唇­低低笑了出来。

“不死也成,咱犰犰还要生儿子呢,生了儿子再死。”说完,软了些,却还向里顶了顶,靠在她­唇­边,亲亲地说,“心肝儿,我在二祖宗上都抹了药了,特别是最头头那儿,越往里顶,越顶得深,药效越抵达得深。放心,几个疗程呢。咱犰犰不会断子绝孙的。”

犰犰摸着他的脸,感动地眼窝儿发热,就他记着自己多想要儿子呢,还用自己做药杆儿————“小白,——”

小白握住她摸在自己脸上的手,“宝贝儿,咱们没分手不分手,咱们混一起有时限吗?你烦我了就直接跟我说,我不来找你就是了。想我了,也直接跟我说。咱不掖着藏着。”

“小白,——”犰犰抱住他的头,有点哭意地亲他,

小白任她亲,“这个,一周一个疗程,也就是说,一周里,咱们得天天扯。你也喜欢跟我扯是不是,”

犰犰点头,眼泪流在他的脸上,

突然,­唇­停住,还有哭腔儿,“可是明天我要去北京出差。”

“哪儿?”小白也像愣了下,微分开,看她,

“北京。”犰犰吸了吸鼻子,

小白好像顿了下,

最后,似乎是咬了咬牙,像下了蛮大个决心,

“北京就北京,我陪你去!”

犰犰不知道哇,魏小白———小小少魏小白啊,五年前被“流放”出天朝国都时曾下过重誓!把老子JI巴割了老子都绝不踏进你北京城半步!!

好鸟,好鸟,死犰犰啊,晓得小小少为你豁出去到何种程度了?!!你把他当心疙瘩也真是应该滴哇———

“心肝儿,宝贝儿,到了京城,我带你去最好玩的地方啊——”小白抱着她亲不够,

犰犰又 啜起来,———

确实爱跟他扯咩。

(今天是第二部开篇第一天,咱也来为俺滴犰犰吆喝吆喝人气哈,哦哦哦,有票滴就给咱犰犰捧个票场嘞!有话滴就给咱犰犰捧个话场嘞!犰犰要死,犰犰又要活咯!!)

“我爱北京天安门,天安门上太阳升,这是高犰小时候最喜欢唱的歌,一唱,欢腾得像个小红 卫 兵。

高犰无比热爱着祖国伟大的首都,这颗国之心脏也是她之神圣,每次进京都是带着一股朝圣之气。这次,尤甚。她所在的居委会被评为“全国百所优质基层服务单位”,她是随同张晋来人民大会堂领奖的。

从武汉飞北京的一路上,魏小白跟张晋相处得很融洽。魏小白表现的就是高犰的一个普通朋友,不近不疏。这叫高犰在张晋跟前也很自然,三个人能愉悦的聊天,就像一起去出差的朋友。

不过,高犰到底话还是少些,她多半望着外面的云层发呆,脑海里天马行空。

小时候,她爸爸就告诉过她,北京地区三面环山,中间是平原,向东南开敞,如同一个海湾。漠北的野蛮民族打到这里,冬天的时候,觉得北风还能如刀,残阳还能如血,认定这里是他们可以用一定形式定居下来,而又不会渐渐失去彪悍兽 ­性­和简强判断力的最南端。

大些了,高犰学过历史学过地理,学过风俗学过人情,更明白了漠北的兽 ­性­ 男儿为何再不愿往南迁。因为,再往南,过了淮河,杨柳岸的暖风就会吹融刀剑,醉泥螺和黄鱼鲞就会催生骑兵肚皮的赘­肉­,口小如樱桃­奶­小如核桃的女人就会柔软各个部落首领的身心。

再大一些,高犰学史悟史,学人悟人,更看清楚了某些伟人的难能可贵。正因为北京东南的所谓中原无险可守,北方异族入侵,一失北京,中原难保,江山难保。于是平安险中求,明成祖朱棣不贪恋江南的暖风、醉泥螺以及小 ­奶­ 美人,迁都北京,在沙尘暴中真切感受塞北的威胁,在威胁中时刻警惕着。

高犰想到成祖朱棣,再看看身边的魏小白,忽然觉得,魏小白是错生了年代,以他之雄才伟略,在浩荡的乱世也一定能打拼下个宏伟盛世。

这么想,不夸张。因为落地北京后,他们被告知张晋要先开几天的研讨会,这样高犰就完全可以叫魏小白领着充分玩透儿北京城的宏伟与低 俗,上流与下 流。

魏小白跟高犰说,北京这样大城的味道是好些人在老长的岁月中住出来的,咱们就盯死空间和时间两个轴,从时间的视角玩遍空间的变革,绝对不会错过任何一处好景­色­。

果然,几天下来,上上下下,帝都最顶级的奢华,最平民的风朴,高犰一一领略,时间线分明,对于她这样一个脑袋里有严格“断代界限”的历史狂,叫她说不出二话,魏小白让她玩得口服心服,醉心如品佳酿。

夜 生活也是丰富多彩,堪称瑰丽。不过,绕是没多少心眼儿的衙内也看出些,每走一处这样极致的妖孽之地,魏小白的“降临”都好像给人无比震惊之感!当然,震惊得再厉害,稍纵即逝,亲热的亲热,谄媚的谄媚,迷恋的迷恋,仰望的居多;也有冷漠的,敌视的,仇恨的,但是,不敢靠近,细究,眼里残留的,又有些想捡不敢捡的迷恋;当然也有陌生的,好奇的,交头接耳后,又是一副震惊模样,稍后,又变成点点畏。有居心的,想靠近又不敢轻举妄动;想挑衅的,还是慎重又慎重,迟迟不动身。反正,感觉非常之诡异又奇妙。

难得,犰犰却很享受这样诡谲又神经兮兮的气氛,她也不问魏小白,就是小孩儿玩你猜我猜一样,看这个,嗯,跟他有仇,那个,跟他关系不错,挺乐呵了衙内。

“犰犰,尝尝这,”

魏小白递给她一个黑乎乎的小团团,这是服务生才恭恭敬敬送上来的。

犰犰接过来放进嘴里咬了一小口,竟然酥酥软软的,很可口,“这什么?”

“你猜呢,”原来这黑乎乎的东西还带壳儿的,小白在给她拨,

“虾?”

“蟑螂。”

犰犰正好吞进去。身体绷得紧紧的,一副想吐又知道吐不出来的样儿。

小白把手上自己拨的这颗放进自己嘴里,擦擦手,一边嚼一边看着她,“只要好吃,你管它是什么。瞧你个傻样儿,——”倾身过去含住她的­唇­,把嘴里嚼的渡进她嘴里,犰犰捏着小拳头捶他的肩头,他非要胡闹,犰犰只得松了劲儿,两个人­唇­ 齿相依,不知道是一起吃还是一起吮 吸,解决了这颗蟑螂。

犰犰掐他的腰,“再这样,我生气了啊。”脸红扑扑的,还啜着小气。小白又舔了下她的­唇­,然后头靠在她的肩头,不作声。犰犰低头,突然觉得她的小白好艳丽又有些落寞,像那坠落下来的烟花。

犰犰摸着他的脸,“你来这里一点都不高兴,”

小白哼一声,“嗯,高兴什么,都是些*。”

犰犰掐他的脸,“不高兴你带我来这儿,你也*。”

小白呵呵笑,仰起头,“犰犰,我喜欢的,我不喜欢的,都想叫你看看。嗯,这次来北京,其实也不错。”

犰犰就那么抱着他的头倾身去拿小茶几上的酒,“咳,这里酒还是不错滴。”她个贪杯样儿,

小白翻个身儿,一手伸进她腰里,抚 摩着她光 滑的腰身。犰犰喜欢他这么摸 她,一摸,就软的像个小猫咪。她一手还拿着酒杯,抿着酒,虚糜的笑,浪 荡的无法。

“小白,我想学抽烟。”

这孩子不容易消除这个孽念。上次找大妖大祸学过,不过也体会的出,他虽然纵着自己,可至少不想那么痛快叫她学会。她又想找小白试试。

这算找对人了。鬼混鬼混,只要不涉及大的伤身原则,小吃小喝小抽小嫖,魏小白愿意带她混。

魏小白回身从矮桌儿上抽出一根烟,叼着,点燃,吸了一口,眯着眼两只手指夹着递到她­唇­边,另一只埋在她腰间的手始终没有抽出,她含住烟蒂,手又在她腰间揉起来。

“诶,慢慢吸一口,——哎,咳出来不要紧,”手又上移,拍她的luo背,

“喏,像这样,”烟又回到小白­唇­边,他吸一口,漾着,做示范,又吐出,又告诉犰犰该怎样用气去回味,再给犰犰试,

犰犰一次比一次感觉得好,渐渐也不咳了,吸一口,吐出,那样子,虽然还是纯抽,一点也没美感,可是,憨憨的,又夹杂点野­性­,很带劲儿!

两个人就窝在沙发里有种老式浪 荡的范儿,吞云吐雾,烟酒人生。

很媚人。

犰犰指甲上夹着烟,抽的不熟练,可是夹着烟的姿态很自然流露出她姥姥从小灌输给她的老上海上流气,喝酒的时候又颇为大家闺秀,低头跟小白亲昵的时候又憨气骄娇二气并存。小白始终面朝里,头枕在她的大腿上,微侧头仰视着她,有时候撑起头亲她的下巴,恋得要命。

至少,人人看出这一点,这个谁都不认得的女人,现在是唯一能抠住小小少全身心的人。因为,小小少从进来,眼睛就没离开她多久。多少人过去跟他打招呼,小小少只是摆摆手,话都不说,人人悻悻而归。那个女人呢,好奇地盯着他们。

这个女人是谁?

小小少回北京了?!!!

也许,这几天北京的大小王侯遗老遗少们挂在心里最迫切揪心的就是这个看似已经不是什么问题,却,或多或少又是个问题的问题,这种局势———该怎么往下跟呢?

不久,女人是谁,似乎没什么打听头,因为玩了那么几天,小小少就跟那个女人分开了,整日间埋在他东四胡同的宅院里修身养­性­,门口名车排一溜儿等着接见,小小少却全体不见。小小少突然像个深宅女人,不抛头不露面。

直到有一天,一辆朴素奥迪停在了宅院门口,识货的别看车,看牌照呀,国务院的咧。下来的人,———门口排长队的眼前俱是一亮!他来了,就预示着这车里坐着的是!!———几激动人心喏!!有些同志甚至不顾身份,已经掏出手机想来个现场直播鸟,这人只要下得车来,走得进去这宅院,就要——就要天翻地覆!!那这历史的时刻————怎能不铭刻,赶明儿,任何场合都是顶级中的顶级谈资!

可惜,小小少还是没开门。奥迪开走,那人,始终没露面。

咳,

终于再次明白,什么叫做,帝王家,相煎何太急。————众人估摸着,里面的小小少碰见他,就想拿把刀直捅他的心脏,一刀毙命!而,外面的这位,也一心一意想毒死里面那个,用最毒的最高致命­性­的。可惜,两个现在都动不得手,老的还在位呢,一切,都有变数。你看吧,老的一下来,且还不说在不在世,一个就得弄死另一个!死一个,才太平。

别说,高犰这大资本家的后代倒有点又红又专的本质。这要再搞个什么运动,她保准冲在拥护领袖的最前沿。

晓得不,游遍北京城,去瞻仰毛 主 席遗容是她最激动的时刻。虽然以前也排着长队进来看过,可是,这次是小白把她领进来在不对外开放的时刻单独叫她有充分时间虔诚瞻仰的,高犰恨不得跪在主 席灵前,渴望他的复活,渴望他cao着那口湖南音对她说,高犰是个不错的好同志,值得培养。

所以说,高犰骨子里特别虚荣咧,渴望来自于最仰视人群对她的肯定。于是,同样叫她激动不已的是,她正儿八经要作为受奖人员在人民大会堂的主席台接受大首长们那鼓励一握手,端着奖状和锦旗,拍照留念,上人民日报,上长江日报,上一切党报!给祖宗争脸啦!

可惜,这人激动总有个时限吧,就像高 潮,实际上也就那么一哆嗦,过了这个点,再怎么去想象,也体会不到那种极致了。这从早上八点钟准时到达人民大会堂门口列队像候旨一样等待进场,都站得快三个小时了,还没动静儿?高犰的激动之情慢慢有所衰退了,腿也站疼了,心也站疲了,整个人都有点无­精­打采,甚至有点烦躁,什么效率!

听说里面是有个更重要的仪式在举行,好像是为某个中将在正式授衔,说是低调,可是把整个场子都霸着,还叫这么多人在外面等着他腾位置,———高犰没意思地想,要低调,就在家里整呀,看谁去看,还不是臭美。

好不容易,就像那远远的太监一层传出一层旨意,咱这边可以进场咯。高犰才站直身体,重新酝酿,重新积攒虚荣,甚至一会儿“首长伸出手她如何抬起双手去握”这种动作都在心里模拟好咯。咳,也难怪犰犰一个人无聊,这前后左右排队的人没一个认识,张晋作为大会要报告发言的基层代表站在老前面,也没个跟她说话滴,你说她能不没事找事儿。

正稍兴奋地跟着队伍进场,突然,

“高犰是吧,你跟我过来一下。”走过来一个军装,两杆四星咧,犰犰晓得他官儿大,要不前后这么多人看着他。不过,这里才授完衔,一个大校算什么,肩头扛一颗金星的都不稀奇。

犰犰只得跟过去,虽然不知道什么事儿,可总不存在安全问题吧。

却,那位大校领着她一路蜿蜒,从这边门到出了那边门,庭院里,一辆黝黑的奥迪跟前,微笑比了比手,自己转身离开了。

犰犰半疑半惑走过去打开了车门,微弯腰朝里一看,———笑逐颜开!

傻笑站那儿,

里面,车后座儿,

韩帅一身儿崭新的军装,不过,军装外套扣子解开着,微转头看着她,也是笑,“傻了,上来呀。”

犰犰一扭身上来了,随手带上车门,侧着身子上下看他,又去摸他的军装,“这是新的?”

韩应钦点头,“新的。”

犰犰咯咯笑,“像个新郎官儿。”

韩应钦笑,“可不就是新郎官儿,娶了个新军衔,还没洞房呢,就瞧见你个小傻子了,先叫你摸摸。”

犰犰这才后知后觉,去看他的肩章,上面赫然两颗璀璨的金星!

“是在给你授衔?!”

韩应钦刮了下她的红­唇­,“可不是给我。你说怎么就这么灵,刚才加星的时候我还在想,要是犰犰在就好了,这崭新的星星先给她摸摸,她肯定喜欢。真是好,一出来真看见你了。你说,你是不是有福气。”

犰犰摸着那两颗星星,笑得比蜜还甜。韩应钦耸了下肩头,“可以取下来的,你取下来玩儿。”

犰犰真动手去取,这边取下来了,韩应钦又侧过身方便她取这边的两颗,犰犰摇头,“两颗摸摸就够了。”韩应钦没勉强。

犰犰赖他怀里,韩应钦抱着她坐在自己大腿上。犰犰摸着那两颗星,又一手一颗放在脸颊边磨来磨去,咯咯笑,“这等富贵的东西多沾会儿,说不定更有福气。”韩应钦笑着­唇­抵在她的额边,没说话,就是“嗯”了一声儿。

这声儿低低的“嗯”叫犰犰心一荡!———她好想他,跟谁分她都不会想跟他分,哪怕这样总见不着面儿。犰犰一激动,双手一张开转身揽住他的肩头,“我好想你。”说不出的娇zhe。咳,这就是她命里的一颗硬石,总也得不到,却又奋力想抓住———

犰犰把他吻得,———跟魏小白不同,跟他,犰犰总想更大胆地胡作非为,是完全主动的,是完全撒野的。因为,她知道,他会纵容自己,也会约束自己。自己可以放心大胆的去胡搞,他会为自己把舵。

犰犰在他耳朵边儿说了一句话,说完,脸红红的,眼睛闭着不敢睁,她也知道很过分。

韩应钦微咬了咬­唇­,接着又咬了口她的脸蛋儿,低声咬牙说,“小 黄 货。”犰犰往他脖子里钻,还不睁眼。

不过,

感觉他的手在轻轻拨弄她的裤子,

她还配合地微张 开 腿,

他的手进去了,

拨看那闭合的两瓣,

接着,

感觉,一颗,

两颗,

往里塞了点儿,不敢塞深,怕伤着她,

犰犰这时候睁着眼看着他,他也看着她,手摸着她,摸着她包含着的,沾着水儿的金星,

犰犰上去紧紧挨着他的脸,“都是我的味儿,可以保持好长时间吧。”

韩应钦稍用力抱着她,“嗯,好长时间。”扭头重重吻住她,心都被他的小犰犰抓出水儿了。

轻轻拨出一颗,犰犰就一缩,卡住了他的指骨,韩应钦忙说,“乖乖,别吸,滑进去会伤着你的。”犰犰有点急 促地呼着气,双手还框在他的脖子上,眯着眼侧着头看他的一只手隐没在她的裤子里———

第二颗轻轻拨出来了,上面都是黏黏的,他的指尖还在轻揉那里,低头看她,“你真是急死人,自己一个人不能这么玩儿听见没有。”犰犰听话点头,却专注地还盯着他手的位置,虽然看不见。有点入迷地,“再摸摸,——”他深 入 进 去,亲吻她的额角,低笑,“不想领奖了?”

犰犰转过身,又将他搂得好紧,双腿也夹得好紧,紧致得吸着他的手指,“你什么时候再带我出去玩儿。”望着他,几依恋喏。韩应钦亲了下她的眉心,“我有年假,到时候带你去打猎好不好。”犰犰笑,像个满足的小兽。韩应钦又咬了下她的鼻尖儿,“上个月你是不是又做坏事儿了,看把胡来,郑井,龚晓跃他们几个整的,——”

犰犰一听,有些落寞,轻轻摇了摇头,“没有。我就是想跟他们说清楚,他们也不听我的。不对,也听了,反正没来往了。他们还把吃饭的酒店也给砸了。”

“咳,还说你不造孽,他们全都受处分了。”

“啊?”犰犰抬起头,眼中染轻愁,

“不过,现在都各回各家了,娘老子有得教啊。你也得要人教。”手抽出来,给她整理裤子。把手上的金星递给她,叫她又重新给安在了肩头。

犰犰微噘着嘴,一边给他安上一边哼哼,“我想得蛮好的,大家坐下来吃顿饭,把话说清楚,好聚好散嘛。”

“啧,还好聚好散,你没那个手艺就别揽这个瓷器活儿,你炼八百颗心眼儿也不抵他们半颗,尽做糊涂事儿,把自己也弄伤心了吧。”

犰犰犟,“不伤心。”

他一指勾起她的下巴,“还不伤心?我刚才说他们受处分了,你难过个什么,”

犰犰还犟,“不伤心。”

“装吧。”他摸了摸她的脸蛋,又拍了拍她的ρi股,“去吧,高高兴兴领奖去,这还算做的件人事儿。”

犰犰搂着他不舍得地亲了一下,起身走,打开车门正往外走时习惯摸了摸自己的裤子荷包,“咦,我的烟呢?”这是初学抽烟者初期对烟的迷恋而形成的一个要不得的习惯,走哪儿都要摸摸它在不在。

车里,韩应钦靠在椅背上,两指夹起一包烟,眉头一挑,笑,“学会抽烟了?”傻子,从她荷包里摸出来她还不知道,以为她忘了呢,她还记得,看来正迷着呢。

犰犰羞涩,“嗯,才学会。”

烟放在椅座上,他抽出一根儿递给她,“抽给我看看。”

犰犰接过来,像个孩子就站在打开的车门前,又从裤子荷包里掏出打火机,

韩应钦头放松地靠在椅背上,似笑非笑看着她,其实,小 腹有些收紧,

个鬼孩子,烟抽得不熟练,范儿到韵得挺足,

你瞧她叼着那烟,火机一点燃,两指一夹,­唇­,轻轻一吸,眼睛还跟着一微眯,————韩应钦看着她从嘴巴里吐出一缕青烟,———烟雾里,犰犰的样貌那样艳丽,——韩应钦想,她以后学会了这各种种玩范儿,不祸害更多人?可偏偏又是个小神经病,怎么得了———该叫她玩快活的,犰犰生来受人宠爱,这孩子心眼儿实,又多情,还好就是,她自己容易想开,———

她站姿乖乖,吸烟的模样却老道,真是说不出的诱人。可这孩子不自知,吸了两口,蹲下来手捏着烟踩灭了烟头处,又拿起来,随手夹在耳朵边,再倾身进去拿起椅座儿上的烟盒,挑开,把耳朵上的烟拿下来塞进去,“还可以抽。”有点小贪心得笑。

韩应钦从军裤荷包里也掏出一包烟,递给她,“你这包烟是不错,尝尝我这包,不冲。对了,刚开始抽的时候别抽太冲的,也别抽太凶了。”

她喜滋滋地接过来,现在谁给她好烟那才是正对她的路子咧。“我知道。不会抽成个老烟枪的。”又双手撑在椅座儿上撅着ρi股倾身进去飞快亲他一口,怕被人瞧见。直起身体,满意地一手一盒烟,碰了碰,关上车门,“拜拜。”转身高高兴兴走了。

不一会儿,韩应钦这边车也启动,开走了。

谁又注意到,庭院的右后方还停着辆奥迪呢,外面看不见,里面坐着人呢。

其实,也没看见什么,就看见一个女人从前面那辆奥迪里出来,站在车门口点了根烟,抽了两口,蹲下来又规规矩矩踩灭了,又俯身进去了会儿,再出来,拿着两盒烟高高兴兴的样子。车里的是谁,不知道。就知道,挂的是北京军区的牌照。不过,今天是给北京军区的韩应钦中将授衔,那儿的车出现在这里,不奇怪。

女人裤子荷包里一边一包烟,手揣在荷包里,踩着细高跟儿进去了。走路斯文,却,可能因为高兴吧,步伐又有些帅气,她穿着一身灰,不过是个阔脚裤,高跟儿沾地,一点一点,裤腿雅致地打着小圈儿,———车里的人看她进去了,又合上了眼。­唇­角轻弯。这又是哪路*的小情儿吧,不过,偷到人民大会堂的后庭院,也算胆子肥了。

高犰一进去,搞半天还没进场,她这也不烦了,荷包里两包好烟顺了她的心撒。】所以说,高犰这样的神经病呐,也好哄,只要对着路子顺鸟她的心。

走进队伍里,她张望前方,有工作人员在发那个红­色­的牌牌,对号入座的意思。高犰沉静下来,心一顺啥都不着急了,她准备再冥想点啥儿。这时候听见后面——

她后面站着的肯定是北京地区的,一口标准京腔儿,

“咳,就为等一个人呐。”

“还是白等呀,人家根本没来。”

“听说来了,有别的事儿,没进来。”

“他要来了,咱这会的规格可就高了。”

“高什么,他也就是国务院研究室一个副主任吧。”

“你装傻呢吧,人看中的是他这个官职儿?独子,真正的太 子 爷!”

“不是一个儿子吧,听说前面一位夫人有一个儿子。”

“咳,是这位执 政的第二年吧,大儿子在驻以­色­列大使馆,被炸死了,夫妻两个都遇难了。幸亏儿子当时在英国读书,也就是说孙子保住了。”

“啊?”

“难怪那一年外 交 部大换血搞下来一批人,没把人照顾好嘛,———不过,也是的,堂堂太 子 爷就算要驻外,也往那好地方驻呀,怎么跑去以­色­列,——”

“以­色­列不好?富得流油。其实也不是,他大儿子是个人才,国防大学博士生,专攻武器研发的吧,以­色­列的军事能力不是忒牛,隐形技术、无人机,人家驻那儿可能也是专业对口。咳,就是没想以­色­列那国家招人恨,总有爆炸怎么办。”

“那这个小少是现在这位夫人生的?”

“嗯。前面一位夫人早逝。咳,也是子息单薄哇,前后两位夫人生的都是独子。大儿子死了,这个可不就是独一无二的了,那么多太 子 党,可说到纯的,哪有这位纯?”

“不是还有个孙子吗,都叫小小少的?”

“嗯,反正都这么喊,儿子叫小少,孙子叫小小少,不过这个唯一的孙子离开京城好几年了。听说这叔侄儿,——”声音沉下去一些,“关系僵。———咳,不深谈了不深谈了。”

高犰耳朵竖着,真想往“深里”听呢,他们声音小,虽然听得并不真切。

也听见过人喊魏小白“小小少”,不过,什么少,什么小少,喊得多了,听得也麻了,她也没这个心眼儿对号入座。只是此刻无聊,听点八卦权当打发无聊时间。

她个又糊又­精­的脑子,晓得他们议论的是天朝的家事,就像现在网络漫天飞“***歌星领袖喜欢听她的歌她就红了”之类的龙 庭 绯闻,哪个小老百姓不喜欢这些?

他们不说了,死犰犰一撇嘴,也不听了。站直咯又往前瞄,嗯,牌牌快发到她这儿了,她舒口气,终于快进场了。

(实在抱歉,实在抱歉,我知道今天更得好少,只是在外面跑了一天实在太累了,先写这么多,明天再来吧。另外,谢谢大家关心小姐姐的官网,咳,年底了,这检查那自查,­干­脆歇一段儿吹过这阵儿河蟹风再开,好了会通知大家的。还有,积压的盟主海报已经都发出了,请盟主们注意接收。除了这三位,王菲3267大人,wangz8**人,jiercui大人,因为官网暂关,请三位大人速用QQ联络我告知我邮寄给你们海报的地址好吗,如果没有入我的读者群,请入6-3-8-8-5-0-0-5高犰府邸,入群敲门砖请注明您是衙内盟主某某某,然后单Q我哈。拜谢拜谢。)

张晋说他在北大读书时常听人说颐和园西门有个南草坪河鲜,甲鱼做得很­棒­,这奖也领完了,正好是个吃晚饭的点儿,于是决定跟高犰一块去那儿尝尝。

“你也喜欢吃甲鱼?”犰犰笑着问他,

“好东西谁不爱吃。不过,盯上这玩意儿是那时候据说‘马家军’因为吃甲鱼EPO血检没能通过,差点儿都没赶上奥运。”两个人从出租上下来走过去,边走边聊。

“甲鱼的好吃,在它那个裙边,另外,鳖掌也可一咬。其实裙边的美味,也只是丰富的胶质所致,跟鱼翅燕窝差不多。”

“你挺懂咧,”张晋笑望着她,

犰犰脸微红,“我爸爸很会做‘冰糖甲鱼’。”说起吃,他们家确实有这个品位聊聊高端的,谁叫她父亲是个又会品又会做的老享受人士呢。衙内从来就不缺口福。

到了酒楼门口,竟然说今天还没开张,人都拿号站在外面等着。所幸他们拿的号比较靠前,就在门口等着呗。

又闲聊了会儿,这里生意是火啊,转眼间排了老长的队。在瑟瑟寒风里,大多数是都市白领吧,彼此闲聊,衣领竖着,跺跺脚,欢笑寒暄,队伍蜿蜒老远,也算一道独特的风景线呢。

天­色­都渐渐暗了下来,为了美味,人们的兴致算强悍咯,这冷的风,———却,店前的红­色­迎宾绳一启开,出来一位白白净净的帅小伙儿,一身儿黑­色­小燕尾,领结打着,大伙儿都以为可以排号入内了,却,这位小伙儿一句话把人呕死!

“对不起各位,今天本店被全部包场了,谢谢大家捧场,欢迎下次来惠顾好吗。”

他说得再甜也是要惹众怒的!这么冷的天儿,你瞧排了多长的队伍了,怎么不早说?这不纯粹­干­缺德事儿呢!就听见,

“你丫不清白是不是,早­干­嘛去了,包了场早说呀,老子们在这里冻了一个多钟头了!”

小伙儿忙陪不是,“知道知道,是我们工作失误,所以为了弥补大家,今天凡是拿到号的,一人可以领取一张五折的代金消费券,算是我们给大家陪不是,谢谢大家理解谢谢大家理解。”

这一说,又是“五折”,有些人动心了,队伍就散了,有人开始就往小伙儿那边涌,要代金卷呗;有人呢,还有怨气要撒,没动,一时乱哄哄的。小伙儿看来组织能力不错,不知什么时候拿出来一个小喇叭,“请大家还是排队换取代金券,只要拿了号的,都有都有,大家不要慌。——” 他说不慌啊,总还是有人要慌,虽没到人挤人的地步,不过也不成队形就是了。

张晋高犰他们明天就回武汉了,要这五折的代金券也没有用,不过,高犰跟张晋说他们站了这么长时间队不拿是挺可气,张晋在北京不有不少朋友吗,给他们也能用,说着,她拿着号就要往里挤。张晋哪能让她去挤,笑着拿过号过去了,犰犰站在外面等着。

因为注意力都在换代金券上了,犰犰又背对着门口,都没注意,这个时候,几个穿军装的,从车库那边走过来,悠闲随意,边走边聊。走过犰犰身后时,犰犰是听见,

“临时订的?”

“可不临时,那小祖宗哄了半天才愿意过来。”

“咳,郑少现在的心头­肉­啊,不过,真的挺不错。初一今年多大了?”

“双十。破格进的国防大,那小丫头脑子,真是灵活,学数学的就是不一般。”

“啧,长得也水灵。”

“咳,主要是人有趣,­性­子呢虽然没有那位别扭,可也古怪­精­灵,挺有个­性­的,要不,小井不容易走出来——今天这不听说她考试得了个什么奖,小井就想着给她订个全甲宴。先开始不愿意来,哄半天,——”

犰犰听着这声音是有点熟,刚要回头看,却,这个时候,前面一个人才从“换券包围圈”里出来挺兴奋,一个大转身,撞着犰犰,犰犰没站稳,往后倒,眼看就要摔着了!——犰犰心都要提到嗓子眼儿了!

却,有人从后面扶住了她。

“犰犰?!!”

犰犰还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扶住她的人却仿佛大惊样儿,完全没想到这里会遇见她!

崔卫平。

扶住她的人是崔卫平。

犰犰一看是他,再回想起刚才她听到的———一时——

犰犰有点慌,同时,心里——反正有点乱糟糟的,

她话都不想多说,站好就想走,偏偏这时候又听见,

“小井,”

犰犰看过去,

郑井站在她十步远的距离,

稍后,

一个女孩儿,

也是一身笔挺的军装,短发,很漂亮很漂亮,确实如他们所说,名副其实,水灵得逼人。一身贴身的军装,身材比例非常­棒­。很沉静,又有种说不出的帅气气度。很吸引人,真的很吸引人——

犰犰如同这里所有的人,看着那个女孩儿稍惊愣了一下,当然,这里的目光更多的也还有投向郑井的,气度非凡———犰犰却是只看了他一眼,就忙移开了眼光,———事后,她多么懊恼多么懊恼自己此时的“表现”呀,掉价得恨死她自己!———犰犰是真慌,看得出她慌得都有点云里雾里了,竟然像偷了钱的,转身就走,甚至小跑!———

“犰犰?”

张晋这个时候正好换好券出来,疑惑地看见她慌里慌张地走,喊住她,

这时,她做了件更掉价的事儿,后来她想起来都恨不得咬死自己!

她竟然已经跑过去的人又跑回来拉住张晋的手腕一起跑?!

用荷兰妹妹听过后的总结来形容,这就叫:一个人丑不打紧,要发动全国人民一起丢丑才叫有板眼。

于咯咯笑了,魏小白还靠在椅背上,只是头歪过去,抬起一只手过去捏了捏她的下巴,“笑了?多大点事儿值当那样愁,要想开知道不。”

犰犰点头。看向窗外,觉得心情好了些。

当然,不那么纠结了,可还是想跟人说说的,肯定只有荷兰妹妹了。这一回去,衙内就像倒豆子的“噗噗噗”全说给荷兰妹妹听了。

荷兰妹妹也充分“肯定”了她的“不够帅”,但也客观分析了,这毕竟是她第一次处理分手问题,经验少,这种事儿技术含量又高,所以,做的惨点儿可以理解。衙内心里更舒服了些。

这天,黄东东约衙内一起去试菜,正好荷兰妹妹也在那边附近“接洽客户”,三人约一块儿了。

衙内嘴刁,好东西一吃就是个准儿,最大的板眼就是,她一吃,能大致说出用料食材,*不离十哦。所以,黄东东一发现哪儿有菜做尖板眼了,就带衙内去试菜,实际上就是“偷师”。

这个馆子好,起了个好名儿,叫“游园惊梦”。正江汉路,新开张的,估计今后又是一个超妖孽的地方。边听戏边吃饭,老板*远瞩哇,现在那些喜欢烧钱的二世祖们都爱往一个“雅”字上走咯。

“这一家的羊­肉­烧得那叫一个­棒­,”东东挺兴奋,

“是­骚­啊还是烧?”荷兰妹妹皱眉头问。黄东东有时候是有点大舌头。

黄东东坏笑,“又­骚­又烧。”他个捋不直的大舌头,“­骚­”“烧”还是不分,再坏,听着还是一个样儿。

“吃羊­肉­要来点红酒的。”犰犰边点烟边说。她现在啊越来越会韵烟味儿了,抽得不多,可是,抽一支,一定心情大畅。

“当然有红酒。他们这里还是‘楼兰千红’。”东东也拿了支犰犰的烟点起,她抽得都是最好的烟咧。

荷兰妹妹会抽,可是这几天嗓子­干­,悠着点儿。

“‘楼兰千红’,吐鲁番的那个?”荷兰正在点戏,听了随口问,

“嗯,应该是那个,——”东东点头,正说着,美女侍应把酒呈了上来,

犰犰夹着烟的手拨了拨酒瓶,“嗯,是吐鲁番的‘楼兰千红’,不错不错,这算得上最好的国产红酒了。再说,西域的红酒是羊­肉­的最佳伴侣,‘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为什么不是猪也不是­鸡­呢?原因就在于李白不是汉人,当然也不怕羊臊。”她自己说着笑起来。又微眯眼吸一口烟,样子轻浮却又惬意至极。

“听这折儿吧,《三醉》。”荷兰妹妹点着戏本儿。戏以昆曲主打,依依呀呀间喝红酒品羊臊,真是不同凡响哈。

犰犰和东东都表示赞同,三个人对吕洞宾都表示有好感。

荷兰妹妹正把点好的戏本儿递给美女侍应,一抬眼,“咦?”咦了一声儿,接着,就看向衙内,———

衙内也见到了,

手指正好夹着烟放在嘴边,笑意都僵在那里!

荷兰妹妹只想叹气,你说衙内分个手也是痛苦,关键是她的分手跟一般人不一样,人家是单数,她是复数,这就势必走到哪儿都能遇见旧相好。

那谁呀,那不胡来吗,

咳,北京才遇小六,武汉归来没几天,就遇胡来———

关键是,下面还有更伤心的,

就听见戏台上,一个漂亮的小旦甜甜的嗓子,

“各位尊敬的客人,十分抱歉,您们刚才点的戏稍往后延迟一下。现在演绎的是本店的头牌剧目《游园惊梦》,胡来先生借此祝他的未婚妻初一小姐学业进步。———”

衙内手上的一截烟灰落了下来,渐渐,黯淡无光。———

(嗯,俺只想说,俺是女主控,故事的走向,小姐姐表示,挺有意思。嘿嘿,不多说了。)

衙内两指还夹着烟,手背撑着微低的头,眼睛往荷兰妹妹这边瞅,“看见我没有?”

荷兰妹妹状似悠闲地倒酒,“你这么大个目标,怎么看不见。”

衙内懊恼抚额,“这次可得搞帅点。”

荷兰妹妹点头,“是要帅点,他们那边人挺多。”

却,才说要“帅点”,衙内貌似就要起身,荷兰妹妹忙抓住她的手腕,低吼,“不是才说要帅,你跑个什么!”

衙内直小叫,“我要上厕所了!”

个没出息的吧!典型遇事就内急。

荷兰妹妹改成轻轻拍她的手,“去洗手间调整调整也行,不过,走过去的时候要昂首挺胸,关键是眼睛要正,别贼眉鼠眼滴。”

犰犰嘟囔,“我又不从他们那边走,我绕一圈儿。”

荷兰妹妹想咬她!!瞧这点出息———不过,她没当即跑出去已经算往“帅”的征程上迈进一小步鸟,就别逼她鸟,又拍了拍她的手,“去吧去吧,不过就算绕一圈儿也要有气质啊,我敢肯定他们有人盯着你在。”

犰犰噘嘴,“我这是跟谁有仇啊——”起身就要离座,

“你们这是­干­嘛啊,什么事儿——”黄东东还搞不清楚状况,她们两个嘀嘀咕咕的,

犰犰踢了下这个不清白的,交代荷兰妹妹,“把他看着,别叫他乱叫。”

偏偏这个不清白的就是要乱叫,“犰犰,你要去洗手间?洗手间在那边!——”他还指了指那个方向,

荷兰妹妹闷着笑死了,估计衙内恨不得跑过来踢死这个不清白滴。

荷兰妹妹摇着酒杯,欣赏般看着衙内从那边去洗手间,

嗯,表现得还不错咩,

衙内今天一身穿的其实蛮拉轰,全身橘。Bottega Veneta的橘­色­皮质背心、及膝半裙套装,Louis Vuitton的橘­色­高跟鞋,手腕上一个内镶金币的米­色­手镯。时髦艳丽又不失优雅。(可惜官网也暂薨鸟,要不,拍给你们看,嘻嘻。)

头发是斜挽在脑侧的,她走路过去的时候,几丝调皮的发飘在颊边,加*到底不会“昂首挺胸”,微垂着头,却偏偏有了种叫男人心痒难耐的妩媚娇涩感。

衙内本来就有个不得了的爹,现在被一众极品一开发,一滋润,———啧啧,更了不得哇。荷兰其实一点也不担心衙内会“情路坎坷”,以前她就“慧眼识珠”晓得衙内裙下一定是那个前赴后继,争斗惨烈,———当然主要是荷兰很葱白犰爸爸,犰爸爸一手带大的犰犰还会差?不过,荷兰是打死也不得承认他们家另一个也是个宝,荷兰坚决认为高狳投胎到犰爸爸家真是太糟蹋了,侮蔑高门!

想着,吃着,喝着,状似漫不经心,荷兰早已经没关心到军装那一摊子鸟,就想着老高家极品的,不极品的。想着的功夫,看见衙内从洗手间出来了。

嗯,还是有点帅滴,起码没有在洗手间小家子气磨蹭半天。

再出来,还是绕圈儿,不过,有个小Сhā曲,

那边一桌儿,几个男人吃饭的,有位站起身,在衙内路过他们那一桌时礼貌地拦住了她,说了些什么,衙内好像挺为难的样子,脸也一下微红起来。不过,后来还是点了点头,就见男人欣喜地拿出笔递上,还递上了一个小本儿,衙内在上面写了些什么。男人们似乎都挺高兴。衙内走了过来。

“他们找你留电话?”荷兰问,

“嗯,他们说约出去一起泡吧。”衙内坐下来,秀气地把餐巾摊在腿上,

“你就给他们了?”这是黄东东*心,犰犰太单纯了。

犰犰还记着他那一嗓子不清白呢,不理他,却是对荷兰说,

“我留的小白的电话。”

咳!说这神经病不傻吧,甚至,­精­着呢!

看来处理了内急,神经病似乎是镇定了许多啊,完全不看那边,开始张罗吃的了。估计也是这羊­肉­太香,犰犰真顾不得那么多了,说过,这神经病一时只能兼顾一件事情,现在呢,对她而言,吃比较重要。

却,才端起酒杯准备品品这“楼兰千红”——听见一个声音,

“犰犰?也在这里吃饭呀。”

犰犰抬眼,

是刘御。

“嗯”出于礼貌,犰犰又放下酒杯,微笑点了点头。

“这里的焖小黄鱼也不错,要不尝尝?”刘御挺热心的模样,

“不用了。”犰犰呢,话少,微笑,始终热络不起来的样子。刘御一时到不知道接什么话,这时候,看到了黄东东,热络地伸过手去,“兄弟,上次对不起啊,店装修的怎么样,要是还有哪里不妥尽管说。”

黄东东看见他是个军装,一开始还不敢认,现在听他一说,马上确认他们就是上次那些龙 子 龙 孙。黄东东连忙站起来,恨不得双手去握。咳,莫怪黄东东这谄媚,哎呦,上次砸了他一个店,东东恨不得净赚100万!一开始不在现场就给了他两张30万的卡吗,随后,他的户头上又打进了40万。可这100万,黄东东一分钱也没有用。从砸完到清扫再到稍后谈装修甚至员工工资,———一条龙服务都有人出面来跟他搞得顺顺,还不晓得几客气,宗旨好像就是,务必叫黄东东满意为止!

东东热络的不得了的样子,衙内觉得有点丢她的脸。现在只想刘御快点走,叫他们好好吃完这餐饭了事。说实话,衙内现在有点烦鸟,两次吃饭都被打断,就算“遭遇旧欢”招惹她心慌意乱,可是美食当前,衙内对此遭遇也厌鸟。不理他们就是,至于帅不帅都不想费心思鸟。

于是,衙内再次展现她无与伦比“风云突变”的狼心狗肺情绪表,东东还在跟刘御握手感谢咧,她不管,安安静静又拿起酒杯晃了晃,抿了一口。嗯,确实不错。放下,拿起筷子捻起一块小羊­肉­秀秀气气放在嘴里品尝。该怎样吃反正吃她的,管你哪个来。

荷兰妹妹咧,那是一直在吃,她更是谁也不认得,再说,这顿又不该她出钱,她把自己招呼好就是胜利。

荷兰觉得羊­肉­里的萝卜蛮好吃,给衙内捻了一块,“味道蛮好。”

衙内捻起来一尝,微微蹙起眉头,“要是再辣点就好鸟。”

反正,这两个女滴该怎么吃就怎么吃,不管其它鸟。刘御一下就有点尴鸟,东东也不晓得说什么好。刘御到底活泛,“那你们吃好啊,我过去了。”东东忙告辞,刘御对他也很热络。走了。犰犰只是朝他微微一笑礼貌示意,再没多话。

东东一坐下来,犰犰扭头看他,极其鄙视,“像个太 监,他又不是你爸爸,恨不得跪下去鸟。”

东东捻块羊­肉­放嘴里,边豁着热边不清不楚地说,“你要给我一百万,我为你当太 监都行,莫说跪了。”

荷兰笑,“哎呦,他就这点出息,说他做什么撒。”

余下,三个人都围绕吃在嘀咕鸟,东东叫犰犰细嚼慢咽,把食材说出来,犰犰真的慢慢韵,说一个,东东在他手机里记录一个,荷兰有时候也帮忙指导一下。

这三个货是不晓得,这往后啊,“游园惊梦”的生意是火爆异常,不过,蛮多食客来了后也都反映,这里的菜普遍偏辣鸟,——这又是哪个造的孽咧。嘿嘿。

所以说,死犰犰介意一件事情的时限又能有多长?这一吃好玩好,那边坐着的就是老虎她都忘了,何况,人。

《游园惊梦》曲段又美妙,犰犰听了也享受,再加之,“楼兰千红”到底是西域佳酿,度数高,喝了后,犰犰全身暖暖的,甚至有点火热,反映在脸庞上,红扑儿的,她一笑,润润的眼睛一眯,不自觉的媚 意就流出来了———

东东不晓得在她耳朵边说了个什么笑话,她两指夹着烟咯咯笑,拿起清水杯凑­唇­边喝,眼一瞟,一怔!

走过来一个太漂亮的人儿。

军装外套已经脱去,军装衬衣扎在笔挺的军裤里,修长的腿下踩着一双细高跟儿,裤腿儿边只露出细跟儿。

短发。五官实在太­精­致。要说,衙内身边环绕的人儿各有各的漂亮,可这位,­精­致的太灵气。仿佛王羲之的字,一笔一划,神佛点过。

灵气的同时,难能,十分帅气。

衙内见到她的观感就是,说实话,是个女孩儿,惊艳还是惊艳,不过,难免有点“应当”之感,也就是说,女孩儿­精­致得过分点不稀奇。可,如果这模样,这气质,这灵气,——在一个男孩儿身上———衙内想象着,一时竟有些窒息之感,如果真生在一个男孩儿身上,那就太造孽了!

衙内这时候微蹙了下眉头,她记得她。上次在北京南草坪外,见到的,郑井护着的,就是她。所以说,还是要特别漂亮特别漂亮,否则,她怎么记得住?衙内的记忆有时候是挺“嫌贫爱富”“嫌丑爱美”———

她怎么也在这儿?正疑惑着,听见那边,

“初一。”

犰犰看过去。胡来站起了身,在喊她。脸­色­似乎不大好。

犰犰心里有点不舒服了,

他这么不高兴,是怕他的新欢被自己欺负了,还是,根本就觉得不该再来搭理自己,不值得———

女孩儿倒看都不看后面,微笑,真的很帅气,坦荡得有如将门虎女,不遮不掩,微倾身,又觉得风采翩翩,

“你是犰犰姐吧,总听他们念叨你。我们上次是不是在南草坪也见过?今天真巧,又碰上了,特来敬你一杯啊。”

她到一点也不避讳在南草坪外见过,那次,她可是和郑井他们在一起呀!不过,糊糊的犰犰正被胡来的举动强烈地刺 激着,所以,连她都忽略了这一点。她现在,只心里剧烈地难受着,————这个女孩儿真的很出­色­!她有自己永远没有的气度,永远没有的极致­精­致,以及,永远也再没有的青春———

不过,极致受刺激的犰犰,很帅。实在很帅。也许,也叫逼急了。

她沉稳,非常沉稳地熄灭了自己手头上的烟,

然后,端起酒杯,

微笑,

大气洒脱地轻轻碰了下她的杯,

“谢谢。”

一饮而尽。­干­脆利落。依然浅浅的微笑。

面对来示威的美好,犰犰尽管脑子热得要爆炸,可表现出的,温润如一汪清流。

帅,真的帅,

只不过,神经病被刺激狠咯,光“帅”显然是不够滴!

女孩儿也­干­脆利落喝了那杯酒,微微一颔首,微笑,转身离开了。毫不拖泥带水。

这更撩 拨了犰犰不知名的怒意,隐隐,该叫做“嫉恨”吧——

犰犰坐下来后,微低头朝荷兰妹妹说了句,“我非叫这小娘儿们好看!”

荷兰妹妹捂着嘴手肘撑在桌上不晓得说什么好鸟,实际上,是激动滴!太激动!今天这顿饭吃得太超值了好不好!我的犰犰神经病诶,被彻底撩疯鸟!!

(《宛如》正在征订中,详情请看文下置顶。:-D)

10

真是士可辱孰不可忍,茄子能忍柿子不能忍,­鸡­能忍鸭子不能忍。总之,衙内忍不得鸟。

你说她囊,可也不是囊到任人宰割的地步,这货小时候可是为了“不浪费救火龙”把自个儿家都点了滴太岁!再说你看看她钟爱的是哪类角儿?冯小宝那模样滴!

武则天的男宠薛怀义原名叫冯小宝。这小子最好玩的事情就是每天骑马出去溜达,只要见到道士就拉住剃头,然后塞进寺庙当和尚。他按住脑袋剃度的和尚有好几千,搞得“长安理发店”生意火爆都打算上市鸟!

高犰如果生在那个肆意妄为的年代估计也是一“狗仗人势”的胡闹主儿,所以,天子一怒,伏尸千千万;无赖一怒,笑死人万万千!

当然,先别笑,她有着很“缜密”的思维。

她跟黄东东说,“我刚才看见他们厨房绑那粽子的梭子线蛮多,你去给我拿一坨来。”

东东疑怪,“你要那个东西­干­嘛。”

衙内不发火,荷兰妹妹都火了,一小拍桌子,“叫你去你就去!”荷兰妹妹激动得哇,她就想看神经病出啥损人招儿呢!

黄东东硬是搞不赢这两个女人哇,去弄梭子线了。

拿回来,衙内­阴­在她椅子ρi股后面,就啥都不做了,继续吃。

不一会儿,她看见那边的初一小娘儿们起身去洗手间了。正在吃水果的,马上放下,擦手。眼睛就盯着小娘儿们的背影跟着她移动,直到她拐弯进了洗手间。

她手向后拿起那坨梭子线,碰了碰荷兰妹妹,荷兰妹妹会意,跟她两个人好像若无其事地起身。

“你们要­干­嘛,”黄东东觉得今天这两个鬼娘儿们神经兮兮的,虽然也知道犰犰一直都是神里神经,荷兰也不是好货。

“坐着吃你的,你今天要再坏我的事儿,我以后都不出来帮你品菜了!”犰犰瞪他。东东笑,“去去,去去,玩好玩好。”

犰犰手背在身后拿着梭子线跟荷兰妹妹又迂回一大圈去了洗手间。路*跟荷兰妹妹说,“我刚才去洗手间的时候,看到他们洗手间门口的廊灯正好坏了。”

“那你想怎样?”荷兰妹妹看着她手里的梭子线,隐约晓得她要咋样了,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她,她做得出来?!!

犰犰像个孩子,脸上的恨意不掩饰,“她欺人太甚!”

荷兰妹妹手直压,“息怒息怒,晓得你嫉恨她年轻美貌。”

所以说,犰犰在荷兰妹妹跟前啥都不避讳的,“老死不相往来也就算鸟,非要来撩我,饭都吃不好!”啧啧,这是真气上咯,看清楚没有,主要是“饭吃不好”。

已经走到洗手间门口,荷兰妹妹考虑的是技术问题,“会不会误伤人?”

衙内听到这,沉稳下来,很专业,“这里的洗手间里面只一个坑,现在门口没人等,里面肯定是她,伤不了别人。”

荷兰妹妹叹气地摇摇头,“这招儿虽然幼稚,可是够狠,这摔着了,可不轻。”

犰犰不作声。

黑布隆冬里,她的眼睛格外亮,又委屈又贼亮,实在看得人又疼她又恨她,对她没有办法。

荷兰妹妹蹲下来帮着她布线,一条细细的,扯走廊这头,扯走廊那头,完全看不见!当然,为了不误伤人,两个女人静静站在洗手间门口听了好长时间,直到里面有冲水声音,才开始行动。

门打开了。

小娘儿们的身影在只从洗手间内露出的白光里隐隐绰绰,脚下一片抹黑,——

细高跟儿与地砖轻轻接触的声音———

突然,“咚!”重重绊倒落地的声音!!

衙内头脑一炸!———不过,怎么,没有听见尖叫?

敌人的痛嚎才是最舒心的胜利号角!!!

可惜,敌人不叫。

死犰犰本来站在一个蛮隐蔽的地方,她这个时候非要撑出脑袋去看看,却,这一看——

女孩儿趴在地上,黑暗里,那双澄清的眸子正好跟她的眼睛对了个正着!!

亮!丝毫也不输给她的亮!

死犰犰做贼心虚,连她眸子里写着的是什么都没看清,就像那王八脖子一下缩了回来!

荷兰妹妹站那头,听见声响就不慌不忙地走了出去,可是,过了一会儿后,才见衙内眼睛里慌里慌张又像蛮疑惑地走了出来。

“摔得怎么样,是不是狗吃屎?”荷兰妹妹问。

衙内点头,若有所思,“可是怎么不叫?”

荷兰妹妹信她的邪!“别个只怕摔得嘴巴血流,怎么叫?”

衙内轻轻摇头,“嘴巴上没有血。”

“你看见了?!”

“她看见我了。”

荷兰妹妹大大叹了口气,“你说你害个人都要留名。”牵起她的手腕就要走,神经病这个时候倒不走鸟,“她怎么不叫?”她就纠结这个问题。

荷兰妹妹晓得对方这一“不叫”算把衙内滴愧疚心勾出来鸟,拉了拉她的胳膊,“是怎样,你要回去道歉?”

衙内摇头,可就是不走。荷兰妹妹晓得事情搞复杂鸟,两种极端的情绪一旦共同挤进衙内那浆糊脑子,———荷兰正要去开解她,却看见魏小白竟然坐在他们那一桌在跟黄东东聊着什么,荷兰拽了拽衙内的手,“魏小白来了,交给他处理,别怕,她不会找你麻烦。”

荷兰妹妹到底是深切地了解衙内啊,愧疚可能是有,不过,更多的可能还是怕,她害人被看见了咩。

荷兰妹妹正说着,眼一移,正好看见那个初一手扶着腰慢慢走出来,却也不走出去,而是靠在墙边,眼睛就望着衙内,

衙内也望着她,

荷兰妹妹觉得这气氛实在太诡异了!怎么说咧,衙内的表情蛮正常,她有几大个出息?无非就是又有点愧又有点怕还有点犟,反正像个伢儿看着她。但是那个初一的眼神——平静无波。她又不走出去,就是撑着腰靠在墙边,脚好像扭了,估计很疼。

荷兰妹妹晓得这得赶紧把衙内拉出去,明显这个女滴不想把事情闹大,可是照衙内这样纠结下去,事情会闹大。“犰犰,走!”把她拉出来了。

一路都是牵着她走回来。死没出息的,犰犰像快哭了的样子!

这下好,是她害人,倒真像她被人害了。

那边的军装们一看见犰犰出来了,全体起立啊,一下都站了起来!似乎无比紧张!可是,又好像都不敢过来问她,———胡来­阴­沉着脸朝洗手间走去,却,半天也是没有出来。———

这边,犰犰被牵回了座位,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眼睛红红滴。

魏小白坐她跟前,一手握着她的手,一手捋她颊边的发,“怎样了撒,哪个欺负你了?”

荷兰妹妹一边给她收拾东西,说,“哎哟,结账先走先走,出去再说,出去再说。”

魏小白接过荷兰妹妹递过来的外套给犰犰穿上,拥着她向外走。黄东东去结账了。

这是个什么事儿!

这件事确实透露着一种无以言喻的味道。

犰犰走了。被魏小白拥着走了。

他们没看到,

那个脚扭得白骨都恨不得露出来的女孩儿这个时候站在胡来的身后,眼睛一直看着他们的背影,更确切说,是魏小白,———那眼里的幽深,深不见底,——

他们同样也没看到,

待他们走出了门,胡来慢慢走向了窗边,

静立在落地窗边的一棵植物下,看着楼下的魏小白拥着犰犰上了他的车,———

外面下起了朦朦细雨,薄薄的雾气笼罩在玻璃上,模糊了窗棱,也模糊了,胡来的身影——

11

第三章

这几天呀,死犰犰做鸟坏事哇,良心不安呐。又躲在家里几天不出来。

魏小白劝她,几大个事撒,人摔坏了,赔她医药费;人摔死了,赔她一条命。犰犰说,我怕赔命。魏小白边给犰犰挑卫 生 巾,头也不抬,说,赔我的命好不好。这是她没有卫 生 巾鸟,非得出门买,魏小白才把她拎出来溜达。

“我们去看电影好不好。”从超市里出来,魏小白拎着大包小包,都是她的东西。犰犰两手空空揣在荷包里。问她,她又摇头。魏小白打开车后备箱把东西放进去,边摆好边问,“那打麻将咧,你这几天火气(运气)又好。”

她当甩手大爷什么都不cao心就只会站在旁边瘪嘴,“火好个鬼,背时死鸟。”魏小白后备箱一关,把犰犰神经病拉进怀里抱着,人悠闲地靠在后备箱上。一手摸她的额头,叫她微扬起头,低头亲她的­唇­,“哪个说背时撒,我屋里犰犰只要上了牌桌子,看他们哪个不输的屁 滚 尿 流。”算把她逗笑了。魏小白吻深。

犰犰要打牌,魏小白凡点招过来的人哪个不是手头上再紧急的事都得撂下赶紧过来陪同。几热闹喏。你跟神经病一个桌子打牌,有些想哄她开心滴,故意输钱给她。神经病蛮­精­,她也瞎打,诶,你说她能不能 ­干­,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也会故意输给别人。魏小白说他们胡闹,什么事都可以不正经,牌桌子上的事最应该正儿八经!于是,再没有人敢输钱给她,规规矩矩打,神经病劲头几大喏。

犰犰说要吃烤­肉­,魏小白亲自下厨。这会玩滴都会吃,犰犰嘴巴又刁,只有魏小白伺候得妥当。

赢了好几盘,犰犰说口渴,叫旁边的人顶一下,她晃到厨房。

厨房里,两个男人,

魏小白兜着一只围裙,衬衣袖子卷在手肘,正在给切好的五花­肉­上刷烤酱。烤酱是犰犰最爱吃的红烩味。

旁边,一个男人端着一杯茶,一手Сhā在裤子荷包里悠闲地靠在桌边,跟他说着什么。是常雍,魏小白的第一谋臣,北京人。

犰犰进去的时候听见他们说,

“你回北京一周,他上门找了你三次?”这是常雍问,

魏小白微弯*子仔细刷着酱,嗯了一声。

常雍笑,喝了口茶,“竟然来三次,够‘屈尊’呐,——”

魏小白没做声,细致刷,很过细。好了后,刷子一放,把这盘­肉­又拿起来放在视线水平位置左右转了转,像欣赏一般,这才慢声慢气开口,“表面功夫,他从来不缺。脱 裤子放 屁的事儿,他也最会做。没他 妈 一件用真心,活着累。”

常雍轻笑着摇头,这个时候一抬头,看见犰犰,“哟,犰犰,肚子饿了?”

魏小白回过头,看见犰犰,笑起来,“是口渴了。”你看几了解她。

魏小白过去给她拿来一个玻璃杯,又从橱柜里拿下一个大蜂蜜罐子,舀了三瓢羹蜂蜜,再倒进滚滚的开水,搅拌。

犰犰过来看那个五花­肉­,眉头微蹙,“给点辣椒啊。”

魏小白边给她搅匀蜂蜜,边说,“给了。”杯子递给她。犰犰爱喝滚烫的蜂蜜水,就算天热也喜欢用手捂一下,所以蜂蜜一冲好,拌匀,就得交她手上。

“犰犰,说你这次来北京相中了那个摩洛哥皮。给你弄了两匹过来啊。”常雍笑着说,

犰犰一听,望着小白直咯咯笑,又坏又傻的样子,魏小白把手上的手套取下来,过来一下从后面抱住她,“笑个鬼,真得给你搞了两匹来!”

犰犰侧头瞄他,还不信,“我瞎说的!哪有什么摩洛哥皮!”

魏小白一挑眉,睨着苕犰犰,“你以后只管编,你看我什么东西不能给你弄来。”

这次去北京,他们到那个胭脂胡同溜达,犰犰流里流气地跟小白说,

那个以前的妓 女呀,都有一个蛮漂亮滴小兜兜,兜兜里装着好多进口货,像西域来的小镜子,南洋的香粉。她们穿着的皮衣皮裙都是真正的摩洛哥皮,又轻又软。而且身上还散发一种撩 人的麝香气。麝从来都不好捉咧,只有红牌才养得起,染得上它的香。———

听她鬼扯!

她就是玩快活鸟,跟小白肆无忌惮的胡说八道。神经病咩。

魏小白一点也不惊奇,还问她,你要不要摩洛哥皮撒,还有麝,给你捉一个。

犰犰就喜欢魏小白这一点,他永远跟自己是一国滴,不见怪。犰犰笑死。她不晓得,魏小白是真记心里去了。

不否认,他们这一说,犰犰还真好奇他们到底给她弄得这“摩洛哥皮”是个啥东西咧。

却,正说着这呢,

这个时候,常雍的电话响了,

一接起,

“什么,扣了?被谁扣了?”常雍眉头蹙起来。再听下去,脸也徐徐­阴­沉了些。

阖上电话,看着魏小白,“摩洛哥皮被扣了。”

犰犰担心地Сhā嘴,“是个什么东西撒,犯法鸟?”

魏小白抱着犰犰轻轻摇,“嘘,没事。怎么会犯法,跟你没有关系,到时候给你就完了。”

犰犰还扭头,“你别瞎搞,——”

魏小白脸挨*的脸蹭着,“不瞎搞,你放心。”却是看着一个点,有点出神——

12

高犰没关心摩洛哥皮多长时间,因为本身她说着就是好玩儿,她觉得魏小白能搞来的肯定也是好玩儿再加上这段时间,她工作上也很忙。

得了个“全国百所优质基层服务单位”那就是个典型呐,多个事业单位都邀请他们去作报告。张晋说这是个集体荣誉,大家都有功劳,所以作报告每个人都应该去,轮流着来。高犰说她胆子小,狗­肉­上不了正席,千万个不愿意上台讲。于是,作报告的任务就由其它几位分担,她就专门负责联络工作。

上周军事经济学院就跟他们约好说是这周找半天时间来作场报告,可是后来又打电话来连连抱歉说,因为这几天学院承担了一场非常重要的全军级别研讨会,四大总部,七大军区重要首长都会列席。所以,邀请他们来作的报告就推迟一周,不过,还是请高犰今天去他们学院一趟,主要是办理出入证,因为现在规定凡出入军校的非军人员必须持有出入证。

高犰打的过去的。她爸爸还是在限制她开车的次数。

高犰也没有怨言,不过,就是在路上遭遇了堵车,有点心躁,容易胡思乱想。

这驱车上路啊,偶尔是非常情绪化滴。想全速对着人群撞过去,开窗,放最装BI的音乐,制造意识形态车祸。可哪有胆子实施,看到老弱病残孕要避让。眼神迷惘的外来人避让。美女帅哥避让。骄傲地用山寨手机播放音乐的游侠避让。送外卖的自行车摩托车避让。交警和电线杆子避让。猫狗恐龙避让。夹杂塑料袋的风避让。唯有见到满脑肥肠,提着公文袋,西装革履,脸上写满GDP的商务男女必然冲过去———冲过去然后刹车!嘿嘿。

高犰正神五神六地想,目的地已经快到了。所以说这会幻想的人也有好处,不必cao心现实。

却,的哥这个时候在外街几个弯儿就停了车,

“哎哟,这戒严了咧,看来今天是有什么领导要来。我只能走到这里鸟。”回头对犰犰说。

犰犰没有办法只有下车。一看,果然,一段路就是一个交警哨,车辆堵得吓死人,全部是需要绕道滴。

犰犰步行了几步,一看这阵势不行呀,就给军事经济学院宣传处的张­干­事打电话,“您好,张­干­事吧,你们这封路了吧,我进不去,——“

张­干­事赶忙说让她稍等,他开车出来接她。

不一会儿,张­干­事开着一辆军用吉普出来了,把犰犰接了进去。

“咳,来了太多首长,车也多,——”张­干­事抱歉地说,

犰犰这沿路往窗外一看,不说*校区,就是这一路外围都是停靠着各类小轿、军用吉普。看来真是场盛会。

“麻烦您了,还要您特意出来接。”犰犰客气地说。

张­干­事忙摇头,“没有没有,是我们抱歉才对,本来约好今天邀请你们来作报告学习学习的,又这样临时取消,——”

反正互相客气了一下,已经开到行政楼下。

犰犰随他上到三楼,填了应有的资料,办理了出入证。当即在脖子上挂上了一个证件,这样她在校区也就通行了。

除了取通行证,犰犰这次来也是想先实地看看他们报告厅的广播效果。作为联络人,犰犰很过细,每去一个地方事先都会先了解一下现场情况,好回来帮助同事熟悉环境。

犰犰提出去报告厅看看,张­干­事一开始似乎有些为难,因为报告厅这个时候正在召开那场重要的全军级别报告会,犰犰不好进去。犰犰理解地说,我只是看看现场环境以及录音设备,看一眼就出来。张­干­事一想,也没事儿,带她进去了。

上得二楼,因为*作间都在二楼。

整个报告厅分上下两层。犰犰他们是从二楼一个入口进去,顺着走道向后台*作间走去。这一进去,———实在震撼!一水儿庄严的军装!———而且,正好进去时,上面作报告的人好像已经作完报告,大家都在鼓掌,军人嘛,又是这样政 治 ­性­ 强的会议,没有不鼓的,格外震撼!

高犰很自觉,什么都不敢多看,跟着张­干­事疾往里走,却,突然,掌声断咯。

楼下,主席台一侧,似乎闹哄哄的。

不是犰犰不往前走,是这坐着的军官们全起了身,都在往下瞧。犰犰只见到周围这些军官的肩头,起码少校吧。你想,坐这样角角旯旯的都是这个官爵儿,可想这下面坐着的———本场盛会,确实级别高哇!

犰犰走不了,只能也往下看去,这一看过去,———犰犰眼睛珠子都要瞪出来鸟!

那个作报告滴,——不是那个初一吗!她手上还拿着指示投影的激光笔呢。

此时,女孩儿一身笔挺的军装,就她一个人似乎又有些惊茫又有些不耐地,可也还算沉静地立在主席台上,她的脚边放着一只长形的盒子。

居高临下,她的下方———

犰犰的心都要跳到了嗓子眼鸟!隐约听见,

“我喜欢她,愿意送东西她,你管得着吗!”

是龚晓跃!!

搞人!好,这回真是要实实在在搞死个把人鸟!

当汇报一结束,龚少捧着一个长盒子,潇洒地走上台去,什么都没说,只是放在她脚边,就转身下来。—————这一幕已经刺激得全场军爷们不知所措,那个时候掌声已然有些走了味儿!

龚少的荒唐举听说的,没听说的,今天都算大开眼界!且不说“把妞儿”竟然明目张胆“把”到了这么隆重的会议上。你说你要送东西,送束花呀,———哦,不,人龚少就会撩人心,送个啥,一个长盒子?里面装的啥东西?不觉叫人更浮想联翩!

关键是,这场可谓“举世大闹”,绵延好多年后依然为人们“津津乐道”的经典“王侯大战”!龚少上去“献”鸟个神秘滴长盒子,还仅仅只是开始!——

接下来!———

同志们热血沸腾哇!应该说,狂沸腾!

乱鸟!!瞎乱!苕乱!乱得人心颤颤!!

郑井少上去就给鸟他一老拳!亲自动手!打得龚少立即就鼻血灿灿!

“你丫抢人抢习惯了!”

龚少不吃亏,照郑井少肚子上面踢!

“你他 妈 才抢人抢成瘾!这次初一是跟你订婚了还是跟你上 床了,男未婚女未嫁,老子怎么不能追!”

好好,多少人一瞬,———脸­色­铁青!!哦不,脸­色­铁绿,绿得比王八龟的眼睛还绿!!

“晓跃!!——”

这是胡来的嫡系们惊呼!

龚晓跃这小半年来一直呆在北京,跟胡来几乎没联系了。

嫡系们还纳闷怎么就闹成这样?原来,为了一个女人!!

众人都看到胡来的脸­色­,仙子的肃怒深聚在眼中,那样凝重。

就见,

胡来走上台去,牵起初一的手,就要牵着离开。临走时,那横在脚下的长盒子颇为碍眼,胡来少脚一扒,如糟粕一样撂在了一旁!

这一撂,盒子一歪,盒子上原来是刻着字的,这下清楚看见,上面赫然四个字:摩洛哥皮!

摩洛哥皮!!!

犰犰的眼睛再也看不到其他!

摩洛哥皮!!!

“摩洛哥皮被扣了。”

原来,是被他们扣了!!

他们扣了不说,还把它送给初一!!!更叫犰犰一下受不了的是,———他们这样不珍惜“摩洛哥皮”!无论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现在,它如同垃圾一样被人嫌弃在一旁,就好像,嫌弃了犰犰的一番幻想!

犰犰眼睛就盯着那盒子,盯着那盒子,———突然转身,一脸­阴­沉地走下了楼!

这才叫事情真正大发鸟,你把神经病少得可怜的“痛恨”招惹出来鸟!

13

不过,痛恨归痛恨,她又有多大个胆儿?恨五恨六地只下了一层楼来,屁大点“­阴­沉”感就没有鸟,站在那个门口徘徊:我怎么进去把摩洛哥皮拿出来咧?

进去,她也怕丢丑;不进去,她又不甘心

这个时候,她还算有退路,只想到小韩将军撒。心想,这种隆重的大会,不晓得他在不在?

忙掏出手机,

“是我,犰犰。”走到门边,搞得像做贼滴。

不过还蛮­精­,一听他那边吵哄哄的,可不就在现场,真是一喜!还没待小韩将军开口,就抢着说,“你在军事经济学院的会场是不是!”

说实话,韩帅正看热闹呢。这几个小的,挺能折腾。不过,韩帅置身事外,还是看得有些分明,哪儿这么巧,又全看上一个女的?还有,再怎么闹,闹到这种场合,做给谁看?哦,也只能做给他们的老子爹看咯。瞧,效果还不错,看把各位首长们气得!——恨不得动手宰了这些个不争气的东西!!

现场简直不能用“热闹”来形容了。

四大总部、七大军区的重要首长全部在场,相当于全军的高级领导悉数到位。

首先看咱们列坐的最高领导,总参谋长郑永浩首长。啧啧,那脸­色­铁青的,———依韩应钦对郑首长秉­性­的了解,这估计是他人生中最愤怒的时刻了。儿子这么混!

小六今天混得有点豁出去的感觉,不管是真是假,挥向龚晓跃的那一拳头绝对很真,里面饱含的“恨”还是有滴,不管他们“结盟还是未结盟”“联合还是未联合”,打起来的话,还是真打,说明即使“有结盟”也只是权宜之计,该恨还是恨!

有龚晓跃这样个混霸王儿子,总长助理龚全志首长显得是又怒又无奈。这么个活祖宗就该一出生就掐死他!————嘿嘿,龚首长此时的脸­色­就是这么个意思。

相较起来,广州军区副司令员胡桥首长,脸­色­淡得多,这是位儒将,心里有事更不得表现在脸上。不过,眉头锁着,说明还是相当的不悦。似乎也有些惊讶,不相信自己家的胡来又参合进这样的事儿里———

首长们虽然各有各的心思,不过,到底是首长,不得乱方寸。下面多得是人去维持局面。

扯架的人也能看出门道咧,

虽然都是扯劝,可仔细看,———哦,原来南京军区的张方达是胡来的人,一直还以为他清高孤傲,谁的账也不买呢。总政的青阳竟然跟龚晓跃交好?啧啧,外面传得没错啊,龚少能闹就能收,ρi股后的烂帐从来不叫人替他抹,人家有得是手段。哎哟,总参的张恒向着郑井呢,首长应该有些欣慰吧,这难搞的一个人才不听他老子的,听儿子的,———

韩帅淡笑。有心人看门道,无心人看热闹呗。不过,这一大半个场子,有几个没心的——

正淡然看闹,这突然接到犰犰的电话,韩应钦还是有几分意外的。别说,刚才还在想,虽然这几位小爷闹来闹去肯定脱不了犰犰的­干­系,不过,此段儿,小爷们算疼她,没把她扯进来,背着她怎么闹都无妨。

正在庆幸小糊糊不在场,诶,她电话就来了!而且,听动静,她还真就在现场?!————信她的邪哦,韩应钦不由又好笑,这小神经病神出鬼没的,估计场上那几位“大闹做戏”的小爷们也料不到吧。他们这摆明是闹给自己老子爹看得,绝对也不想叫犰犰看到吧。否则,这卯着劲儿的“抢另外一个女人”,可不把心肝宝贝要伤死咯———

韩应钦一边接着电话稳住外面的心肝儿,一边往外走,“我是在这里,你也在?别到处跑,告诉我你在哪里,———”

一出去,就看见心肝儿又着急又没主意样窝在门边,还算她知道躲事儿,晓得不露面。韩应钦收了线,喊了声儿,“犰犰。”朝她招了招手。犰犰喂,硬像是看到“妈妈”的小兽,眼睛一软,zhezhe滴跑过来。所幸,里面闹太狠,外面的工作人员都跑进去了,没人瞧见她。韩应钦牵着她走到一个无人的角落。

“你怎么跑这儿来了?真是会挑时间,‘好戏’都被你看 光 了。”韩应钦笑着捋她颊边跑散的发丝,

犰犰两手抓着他腰线旁的军装,有点急又有点委屈滴还是一五一十嘚啵嘚啵说了个经过,末了,又有点恨又有点伤心地,拽着他的军装,“你去帮我把摩洛哥皮拿出来吧,那是我的。”

韩应钦微咬了咬­唇­,似笑非笑,拇指摩了下她的下巴窝窝,“是摩洛哥皮是你的,还是人都是你的?”

犰犰瘪嘴,“人我不要,我只要摩洛哥皮。”

所以说,韩应钦也为里面几个孩子不值撒,看吧,这被她瞧见了,或多或少,她还是记怨上鸟滴。

韩应钦叹了口气,从军裤荷包里掏出车钥匙,“还记不记得上次在基地我开的那个军用吉普,”犰犰点头,“车号是***,喏,你先到车上去等我。”钥匙给她。看着犰犰像个毛毛落寞地走了。咳,韩应钦心又一疼。你说,她想要什么,你能不给她?

14

高犰拿着车钥匙边走边想,

那个汉武帝,振臂一挥号召列侯跟他打南越,扯着嗓子喊了半天一百多诸侯硬没一个搭理他。他就生气,行,你们等着!过段时间宗庙大会他说诸侯黄金成­色­不足,一口气削了一百多个爵位,滚,全给老子滚蛋!

这种睚眦必报的做法,高犰觉得痛快极了,就是不晓得,小韩将军这一去,能不能了解她的心意,也把这种“睚眦必报”的气势拿出来,痛痛快快地把我的摩洛哥皮要回来———

嘿嘿,死犰犰搁这儿只是想,实在可惜咯。她确实应该尾随去看看滴,她滴小韩将军可比刘小猪皇帝不止帅一点咧,人家这个“要”,范儿足味大,简直叫帅翻鸟!!

报告厅里还是闹哄哄,小韩将军不慌不忙走进去,管它主席台下吵得如何,小韩将军没事儿人一样大大方方走上主席台,走到“女主角”旁边,弯腰捡起“摩洛哥皮”,还拍了拍那盒子上的灰,一手拎着转身就走。

这下,突然全场好安静!

其实,看见韩应钦走上台去时,已经声音渐渐转小,几乎所有人都盯着他,心中莫名兴奋!————这场好戏还能牵扯上韩应钦?!!!

可能还有人以为韩帅是上去劝架滴,可是,转念一想,不对啊,小韩将军不是这个­性­格呀,如此荒唐烂丑事儿,小韩将军的范儿才不屑于参合咧。再一看,确实如此,不过,小韩将军更叫人摸不透,他竟然上去捡那个长盒子?捡了就走。

接下来,更是使劲儿*了一下人们的心怀!韩应钦呀韩应钦!————多少人感叹。

“你拿哪儿去?这是我的。”“女主角”开了口,声音不大,却清晰明辨,也算坦荡的样子,

韩应钦站住脚,微侧过身转头,一手悠闲地*军裤荷包里,一手拎着那盒子轻抬了抬,

“这东西,你知道是什么吗?”

“女主角”显然没料到他会这么问,眉心蹙了一下,

韩应钦笑,很大度,

“这个摩洛哥皮是洛阳城里高等妓 女才穿得起的东西,一般妓 女只穿得起土硝硝的假摩洛哥皮,不但咯咯作响,而且发出臭气。”他晃了晃盒子,微笑,“听,挺响的,假的。”

说完,转头准备继续走,

却,身后,

“假的我也要。”

韩应钦一笑,这次直接扭头,­唇­边的笑意依然很大气,不过,———

“假的,你也要不起。不是所有的女孩儿都能幻想出那样一个‘洛阳城’,‘洛阳城’里甚至妓 女小贩儿穿着什么样的衣裳,抹着什么样的胭脂,她事无巨细,一一描摹。虽然下 流无用,可也只有最真的人才担得起这份幻想,享受得起这份幻想。你,不配。”

再没废话,拎着盒子大大方方走了。

话,很直。指戳人心!

戳的,是一个女孩儿。韩帅不在乎这什么“以大欺小”,就算是个小女孩儿,十岁以下,无理地要了犰犰的东西,韩帅也会这么做。他刚才所说就是他所想,“摩洛哥皮”只是个幻想物,是犰犰的“幻想物”,如果是一件实实在在的东西,再值钱,韩帅知道犰犰也不会这么在乎,东西在其次,关键在于这件东西有犰犰独有的念想在其间,其它人,确实不配拥有!

戳的,何止一个女孩儿。这台下的­精­孩子们听不出?

望着他的背影,

胡来,郑井若有所思,

龚晓跃,———低垂下了眼,掩下的,该是何等的狂澜。———

15

犰犰早从后视镜里就看到他拎着东西走过来,人已经扒在窗户上,笑逐颜开。他人走到这边,她又赶忙扭过身子,望着他开门。

她坐在驾驶位,韩应钦打开副驾驶门,先把东西递给她,死犰犰喜滋滋地接过来。韩应钦没有立即上车,而是站在外面打了几个电话。

犰犰呢,只专心致志看盒子,摸盒子。真的是摸呀,像摸她心爱的衣裳。

里面是什么呢?

她想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不过,还是仔细品了品长盒子上的字,是那种豆青­色­。犰犰会意地一笑。

小白真过细。她记得她当时跟他说,洛阳城是泥土筑成的,土是用远处运来的最纯净的黄土,放在笼屉里蒸软后,掺上小孩子屙的粑粑(因为小孩子除了豆面什么都不吃,除了屙粑粑什么都不­干­,所以能屙出最纯净的粑粑),放进模板筑成城墙。过上千年,那城就变成豆青­色­了。

她还用指甲抠了抠,抠过瘾了,才小心翼翼打开盒子。

哇!——犰犰的眼睛都被里面泛出的红­色­光泽染艳!

是两张完好的红狐狸皮!!

两张并不完全大小,犰犰知道,一张围 胸,一张围 臀。小白记得呢,这是女孩儿们捂在赤 ­祼­的胴 体上的。

这皮子的绒毛真是漂亮。细腻,光滑,柔软,­色­泽鲜亮,艳红艳红。犰犰摸着爱不释手。

这时候,韩应钦打完电话上来,一边关上车门,看向盒子里,笑起来,

“看来我刚才还说错了,这是真货。兴安岭的红皮子,好东西。”

犰犰边摸又拿起来贴着脸蹭,“真暖和。”

犰犰的脸蛋儿蹭着那红皮子也好看,韩应钦抬起手反手用指腹顺了顺她的发,

“红狐狸稀少,它矮小,玲珑又俊俏,奔跑时,像雪地上燃烧着的一簇火球,赏心悦目。它个头儿小,尾巴细长蓬松,跑起来像硕 大又晃动着的扫帚,把雪地上的脚印巧妙地都掩盖了。再一个它的眼睛碧蓝里闪着一种幽光,既透着智慧也折­射­着它的狡猾。爪子则更美,晶莹剔透白得刺眼,红白相间漂亮得叫人咋舌。”

“你见过?”犰犰还在拿脸蹭,感兴趣地问,

“驻守内蒙古的时候玩过狩猎,捉过这么大个红皮子,”他拿手比了比,“那时候听猎户讲,这红皮子可值钱,一张足能抵上几十张狼皮或数十张熊皮。还能换到一支崭新的单猎枪,包括子弹、火药、炮子,紧壳器。”说起狩猎,他似乎也挺高兴,犰犰也听着来劲儿,

“什么时候带我去玩玩儿吧!”她脸不蹭了,一下撑起来,眼睛贼亮。

韩应钦靠近椅背里,舒了口气。犰犰抱着红皮子一翻身,傻乎乎地又笨拙地zhe到他身上趴着,连红皮子和他的脖子一起搂着,“明天是周末,明天是周末,——”就挨着他的脸,小声说,

韩应钦也没动,笑,头稍往后仰些,睨着她,“明天是周末又怎么,”

犰犰跟着他仰的角度微抬身硬是要还贴着他的脸,小声嘀咕,“你不急着回北京吧,”

听见他的低笑,“急呀,怎么不急,我一会儿就回去——唔——”一声闷哼,死犰犰咬上他的脖子,真咬咧!急的不得了。“你还骗我,我刚才明明听见你打电话说,事情周一再处理,——”哟,还以为她只顾着看她心爱的摩洛哥皮呢,她还是张着个耳朵听他说什么在撒。

韩应钦这才抬手抱住她,扭头笑着亲她的眼睛,“这两天跟我回北京好不好,我带你去打猎。”

死犰犰一下撑直脖子,“是真枪?”

韩应钦拍了拍她的ρi股,“假枪那是打麻雀。”说着,把她抱着放到驾驶位上,

犰犰小心地把红皮子放回盒子里,放到后座,边系安全带边说,“我也打过麻雀,不过不是用枪,是用箭,我­射­得可准了。”帅气地拉挡。

韩应钦舒适地靠在椅背上,“这次你想用箭还不是可以,都试着玩玩儿呗。会走阳逻机场吧。”

犰犰点头,颇为兴奋,“那我都试试。猎物­射­到后是归我们吗?”

韩应钦笑,“还没上战场就想着领功了,要不得。”

犰犰憨笑。专心开车了。

这个周末,她爸爸正好去杭州受邀讲课了,死犰犰放了闸,被韩帅看管正好。

车开到阳逻机场,当然还是打的直19的的,直达北京。

在韩帅国子监胡同的私宅,韩帅亲自下厨给她弄了碗­鸡­蛋面,这是犰犰亲点的,她非要吃面。因为,忙着看那一屋子好东西,没空理肚子了。

韩应钦在家只穿了一件军装衬衣,军裤的皮带也抽下来了,不过腰身箍在平坦的腹 部,衬衣袖子卷在手肘,衬衣扣子解开两颗,却,­性­感异常。

房里打着地垄,家里又有暖气,犰犰光着脚,也只穿着一件衬衣,扎在西裤里,盘腿坐在地板上。她衬衣扣子解了三颗,这是为漂亮,她袖子也卷在手肘。

韩应钦怕她受凉,叫她把袜子穿上,她非不。没办法,韩应钦只得把暖气打高点。这往后啊,犰犰只要住这儿,在家里到处跑,就是喜欢不穿袜子,她说她家一直住楼房,武汉天气又潮,没条件在这样打着地垄的平房如此无拘无束地撒着脚丫子乱跑。韩应钦后来只得在地垄里又加了暖气片,就是怕她着凉。

为了她,这房子没少折腾。韩帅多雅致的人,每间屋子有每间屋子的品味。死犰犰一入侵了,那就是到处是她的味儿。犰犰不是个爱收捡的丫头,虽然谈不上乱七八糟,可她脑子糊,转个眼,东西放哪儿就忘了。后来啊,韩帅已经专门腾出一间屋子放她的衣裳了,一来衣裳多,再,她也瞎放。反正韩帅总能从他的军装柜里翻出她的内衣呀袜子呀围巾呀。有次,韩帅就专门给她洗围巾,数了下,快两百条了,晒得院子到处都是飘红染绿。犰犰呢,光着个脚丫子坐在梯子上吃苹果,笑死了。

不过,有间屋子,她再瞎放东西,也无论如何不得把东西放这里面。就是此时她坐着的这间屋子,全部是韩帅得趣儿亲手做的小物件,她特别珍惜。有时候在里面可以玩一天不出来,就仔细研究,到底怎么做的?

比如有个开平方的小机器。那东西就一个木头盒子,上面立了好几排木杆,密密麻麻,这一点像个烤羊­肉­串的机器。一侧上又有一根木头摇把,这一点又像个老式的留声机。

特别神奇。你把右起第二根木杆按下去,就表示要开2的平方。转一下摇把,翘起一根木杆,表示2的平方根是1。摇两下,立起四根木杆,表示2的平方根是1.4。再摇一下,又立起一根木杆,表示2的平方根是1.41。千万不能摇第四下,否则那机器就会哗啦啦一下碎成碎片。韩应钦说,这是因为这机器是糟朽的木片儿做的,假如是硬木做的,起码要到求出六位有效数字后才会垮。

好多这样有趣的玩意儿,犰犰爱不释手。所以这间屋子她最宝贝。

咳,回到这一刻。这是犰犰第一次进驻韩帅的私人空间,那个新奇自是不必说,每个屋子逛,看见好东西要看好半天,你说她顾得上吃吗?

不过,顾不上吃,有件事儿,她还是记着呢。

吃完面有一会儿了,韩应钦在厨房收拾,刚要回身问她晚上喝不喝蜂蜜水儿,就听见犰犰在卧室门口叫,“我进去准备一下,你别进来啊,我叫你进来你再进来!”

韩应钦笑,搞什么鬼,扭头看她,正好看见她抱着那个摩洛哥皮的盒子鬼鬼祟祟地进了卧室,还真把门关了。

小神经,韩帅笑着没当回事儿。还是给她准备好蜂蜜吧,她爱喝呗。

16

镜子跟前,犰犰光 着身子靠在洗手台前。他没有吹风机,自己这湿湿的长发只有靠毛巾攒­干­。

长发搭向一边,犰犰一边用毛巾搓着发丝,眼睛就盯着自己的ru房。

很翘,很饱满。

犰犰突然无缘地伤感起来,

你的ru房现在很翘,很饱满,但是,并不意味着永远这样。当皱纹爬上你fu房上,当更年期如约而至,ru房像布袋一样挂在胸 口,当ru头渐渐变黑、*远离皮肤而去,当ru房比嘴 ­唇­变得更加­干­瘪,你,你,你——还有什么好骄傲的?你不满又怎样?你除了拥有挥霍青春的能力之外,难道不是对其它一切无能为力吗?

记住,犰犰,

这是你最美丽的时刻了,

你的ru房含苞欲放,

这新鲜的生命啊———

她放开发,依然有些潮湿的发搭在雪背上,发梢几滴水珠顺着臀 缝流进沟 股,

犰犰默默地将火红的狐狸皮围在胸 间,遮住了那饱满的两团,

围在了臀 间,遮住了那黑茂的丛丛,

镜子里,一个美丽的女人,

也许,她的五官并不那样完美,

也许,她的神态并不那样灵润,

犰犰依然觉得她美丽,

青春啊,你能握住它多长时间——

犰犰又默默地走回卧房,掀开被子躺了进去,盖好,注视着天花板好一会儿,

喊了声儿,“韩应钦。”声儿不大。

突然,

“韩应钦!”

“韩应钦!”

好大声儿地喊了两声,犰犰整个人缩进被子里,连同脑袋,被子盖住了犰犰欲夺眶而出的眼泪,———她要把她最美丽的一切给他!

韩应钦切好了两颗苹果,一小块一小块放在青花的小盘子里。他人正立在书桌旁,一手随手翻着一份文件,另一只手拿起一块苹果放进嘴里。听见了犰犰喊他。

抽出纸巾擦了擦手,韩应钦微笑着走过去,

推开门,

房间里润黄的光,

看见床上的被子下鼓起一团儿,韩应钦走过去,立在床头,

“犰犰,”

里面没声儿,

韩应钦宠爱地一笑,微倾身,伸出左手轻轻掀起了被子———

却,

掀开后,

左手捏着的一角慢慢从他的指尖滑落,韩应钦慢慢站直了身,整个人,定在那里!

注定,

此一刻的犰犰会成为他人生记忆里最刻骨的一幕。

不是那冰肌玉骨,

也不是那火红的诱 惑,

是犰犰眼睛里那薄薄的泪,

里面,包裹着,她的伤感,她的忧惑,她的付出,她的真诚,她的爱恋,———

犰犰眼睛里住着一个小仙女,

此时,她略带忧伤,又饱含着急于的付出,那样真,那样招惹老天垂怜,

韩应钦的心,都被她掏空了,———

脸庞略带绯红的犰犰本仰躺在床上,双腿并拢微曲偏向一侧,

在他的注视下,她的呼吸越来越急 促,火红的狐狸皮伴随着她的呼吸上下起 伏,想起红狐狸的白爪红毛,红白相间那样漂亮,犰犰的肌 肤映着这红皮子毫不逊­色­。

犰犰突然翻了身,向里滚了半圈儿,变成俯趴在床上,

狐狸皮不是围着个整圈儿,而是两头分别一条长长的红丝带,

犰犰一趴着,背部向上,就完全看到那系在后面的红丝带,

上面,红丝带撂在背上,曼妙随意,

下面,露出浑 圆的臀 峰,红丝带挑在臀 峰间那深深的细缝里,一直沿下——看不到里面的曼妙———

哦,还有她半湿的长发,一半搭在了她的肩头,遮住了她的整个肩头;一半,尾梢贴在她的腰间,有些纷乱,

犰犰的腿只露出腿 根儿处,余下,都隐没在被子下,

她的红脸蛋儿贴着被单,加上发的遮盖,只看得见那双怜死人的眼睛,鼻息遮住,隐隐红­唇­,

犰犰拍了拍床铺,“上来。”

这声儿“上来”到不zhe。声音是不大,可也清亮。

韩应钦心都被她揉碎了,可也没做声,右腿膝盖先跪在床上,俯身抚 摸她的发,“头发还是湿的,我给你擦擦吧。”

犰犰去抓他撑在床上的手腕,摇头,“不要,你上来。”这就有点zhe了。

韩应钦温柔一笑,又摸了摸她的发,稍转了个身儿,靠躺在了床上,

他一靠好,犰犰就爬了上去,整个人像个癞*缠在他身上,双腿跨坐在他小 腹上,手紧紧揽住他的脖子,

韩应钦抱住她,捉住她的头,抵着她的额,“我还没有洗澡,”

犰犰微撅嘴,“我也没洗。”

韩应钦蹭了蹭她的脸蛋儿,“那怎么这么香,”

犰犰又笑,“我本来就香。”

韩应钦稍用劲儿一拥,吻*的­唇­,“臭美,——”犰犰的呵呵笑全融化进嘴 里,

甜蜜的吻呐,该得如何缠 绵,

­唇­齿融化了,

后来是五官和四肢、百骸都融化了,

韩应钦捧着她的脸庞小小地翻了个身儿,两个人都是一侧落在被单上,

犰犰的手解他的裤扣,从下摆伸进去,摸他的小 腹,摸他的胸 口,

两个人的­唇­始终没有分开,深深地吻,细细地摩 挲,

韩应钦的手伸进红皮子,一手握住她的盈满,轻轻揉,拇指摩着那小粒,

犰犰双手穿过他的衬衣扶上他的肩头,身体往上攒,把盈满送到了他的口里,他重重的吮 吸,犰犰发出想哭般的嘤 哼,长长,娇娇,

韩应钦的指来到了她双 腿 间软热的沟谷,指 腹轻轻揉,犰犰整个人弯成了个虾米,全身痉 挛,哭泣般紧紧抱着他,双手抓在他的颈项后,都勒红,

韩应钦抱着她完全情不自禁再次小小转身,将犰犰压在了 身 下,紧紧地梏在身体里,微拉起犰犰的一条腿,深深地挤进去!———

犰犰完全在他的怀里,

犰犰完完整整地包容着他,

他不停地亲吻着她的眼睛,她的鼻,她的­唇­,

吻一下,一次比一次深,

犰犰迷蒙着眼,确实在哭泣般,又似乎迷乱的,——

“不要离开我,永远不要离开我——即使我的ru房垮了,ru头黑了,我老了,丑了,没人要了,——”

犰犰嘤嘤的哭起来,韩应钦掌着她的脸庞,不住地亲吻她的眼睛,

“不会的,乖,不会的,永远不离开你,———我比你先老,我比你先丑,——即使这样,我也会想永远照顾你,——”

犰犰泪流满面,“不是爱吗,”

韩应钦封住她的­唇­,“是爱,是爱——”

他知道犰犰的贪心,他知道犰犰的多情,所以,他愿意这样永远陪在她身边照顾她,说难听点,哪怕是鬼混。有一天,犰犰倦了,厌了,不爱了。犰犰开口,不见面了。他会离开。可依然会用他的方式继续照顾她。他说出口,就一定会做到。

是的,犰犰有千万个不好,可是,只要有一个“好”在韩应钦这样人物心里落了根,那就是常情。

可此时他还没有看清,也许越往后也会渐渐看清,犰犰是贪心,犰犰是多情,却,犰犰同他一样也常情啊,

犰犰貌似没心没肺,可一旦她敞开了真心,识得了你的真心,她惜福的。

真一辈子,韩应钦把心用在了这样一个小女人身上,——当她不眠不休守在你的病床前;当你遭遇苦闷,她用她的敏感与细心默默地维护着你,体贴着你;甚至,她为了她其它的情恨敢作敢当,真心付出———这些,你看在眼里,都是心热啊。

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

对她,他愿意。

17

第四章

这就是神经病的特点,一会儿哭一会儿笑,越高兴的时候伤感来了,情绪立即低落。 有时候该艳 情时,她偏偏煽情一把,还真叫和她厮 混的人不好把她的脉。也许,这也是跟她在一起的乐趣之一。

第二天一大早,神经病起的好早,手里拿着鸟食儿站那儿逗鸟呢。

“哟,您还会朱熹的诗呢。我告儿你,朱熹可不是好东西,勾 引小姑娘是一绝,主要成就有:两个小妾全是尼姑。儿子死后儿媳­妇­怀孕。不过,我可没说是他­干­的啊。”

她学着北京话搁那怪声怪气地讲,丢一颗鸟食进去,那鸟低头啄一下。

韩应钦接了几个电话出来,手里拎着她的外套,“走了,犰犰。”

犰犰垫着脚把鸟食全倒了进去,拍拍手跑了过来,韩应钦却走了回来,单手把那鸟笼子取下来,很帅气地用脚尖儿把笼子小门顶开,鸟食全倒了出来,“你想把我的鸟撑死啊。”

犰犰接过他递过来的外套,边穿边笑,“撑不死。咦,你打开鸟笼子了,它也不飞出去啊。”

鸟食都倒出来了,又挂上去,韩帅吹了几声哨儿逗了逗那鸟,那鸟欢腾的,像过年。“舍得飞吗,这里好吃好喝的,朱熹?它还会念叨王安石的呢。”

拎着车钥匙,韩帅潇洒地往外走,犰犰跟在一侧,双手揣在外套荷包里,穿过他家四合院的长廊。

“王安石也不是好东西,不过,他跟我挺像。”犰犰垢弊。

出来了,韩帅把车钥匙拎起来一点,示意她要不要开车。犰犰摇头。

“怎么不开了?里面有导航仪的。”韩帅笑,

犰犰上了副驾驶,“帝都还是规矩点好。”

“矫情。”韩帅上了车。

车启动。

犰犰坐在副驾驶,优雅地翘起腿,右腿压左腿,双手交环抱在胸前,人舒服地靠在椅背上。

韩应钦帅气地打着方向盘,左右看路况,

“你说你哪儿像王安石了?连在北京开个车都不敢。”

犰犰咬­唇­,看着前方,还蛮得意,“王安石也是个神经病啊。仁宗开宴,为了助兴,大臣需要自己在池子里钓鱼,做好再吃。王安石不钓鱼,他把鱼饵一颗颗全吃咯!仁宗说他是个伪君子,哗众取宠的装 逼犯。还说,人可能误食几颗鱼饵,但绝不会吃完一盘。切,可冤枉了王大人了好不好,他就是个特立独行的神经病。我爸爸带我去打猎,我还不是诱饵都吃了。”

“你打过猎?”

“打过,可是印象不深了,蛮小的时候,在澳洲。那时候,囡囡才三岁,爸爸妈妈他们大人在那边玩门球,我们几个小孩子在这边玩草。囡囡的球滚不见了,她到处跑,我就跟在她后面,后来———啧,不记得了。醒过来的时候,妈妈跟我说我被一个小白熊抱着滚了好几圈,那个小白熊还挠了我这个地方。”她放开手拍了拍她的左腰。

她说的轻松,可事实,——该如何的凶险!

那时候小姐妹俩儿遇见一对熊呣子,囡囡的球被熊宝宝一爪子拍住,囡囡才多大,这丫头从小胆子就大,她蹬蹬蹬跑过去还要抢!

熊妈妈要过来帮忙了,犰犰那时候快六岁了,肯定比囡囡懂事儿,看见妹妹有危险了,犰犰胆子芝麻大点儿的,还是晓得要护住妹妹,跑过去把妹妹推开,——是的,熊妈妈没过来,可她还是被熊宝宝抱着在地上滚了老远,———

那次,卓璇哭死了!抱着犰犰不松手,哭得心碎。

犰犰腰部缝了快十针,昏迷了近两周。

那是高廻最不愿意回忆的往事。从此高家人没有再打过猎,没有再去过澳洲,没有玩过门球。那次,叫高廻和卓璇以为会失去犰犰,小犰犰静静地躺在观察室的样子,——卓璇事发一年后还会从噩梦中惊醒,非要去犰犰的房间看看她才安心。

犰犰醒来后完全不记得发生了什么,可五六岁的孩子受过那么大的惊吓,醒来后,身上到处都是伤,特别是腰部,疼啊,她就哭。经常说的话就是,“妈妈,我疼我疼,我不吃饭,疼。”

高廻守在病床头哄她睡觉,才睡着,梦里她都在嘤嘤的哭,“疼,疼——”高廻一个人落了多少泪,抱着他的小犰犰从天亮守到天黑,又从天黑守到天亮。———

后来卓璇告诉犰犰,她跟小熊宝宝一块儿玩,小熊宝宝喜欢她就抱着她在地上打滚,小熊宝宝挠伤了她的腰那块儿,不过,小熊宝宝也受伤了。犰犰一听见小熊宝宝也受伤了,哼哼哭的人缓过来些,后来,说疼的次数也少了。高廻了解他的闺女,犰犰就算关心小熊宝宝也不敢去看它了,犰犰胆子真的很小。———

犰犰说得随意,韩应钦却听得出大概,虽然不知道具体如何,可她说“不记得了”,———她不记得了,她的父母却那样告诉她,———

韩应钦面上没什么,只不过像回应她的,伸过手摸了摸她拍着的腰侧,“没看见有疤。”

犰犰笑,又舒坦地靠在椅背上,“咳,你忘了我妈妈是学医的,怎么会让我留疤。”

也许想到了妈妈,犰犰稍微安静了下。

韩应钦也一直没做声,

过了一会儿,

韩应钦说,“犰犰,以后不管遇见什么事儿,你能跑多远就跑多远,跟你都没关系,你参合进去只会添乱。”

犰犰一愣,还不知道他怎么突然提这儿,又有点无赖地笑起来,“我是能跑多远就跑多远的,我才不惹事儿呢。”

韩应钦没再做声。眼底有点沉。

咳,

这也是料不到的啊,

韩帅怎么又想得到,也许就是车上说起这些事儿不吉利,这一打猎———还真出事儿了!

也许,犰犰跟打猎,是犯冲。

(大人们,明天过小年,那小姐姐就在此先给大家拜个小年了,谢谢这一年来大人们对小姐姐的爱护与支持,也希望大家来年继续捧场哈。另,过年期间,小姐姐不会断更,不过贪玩了,估计有时候一天也就一更,嘿嘿,大家如果喜欢衙内,也请有票捧个票场,有话捧个话场,叫咱衙内也红红火火过个大年哈。谢谢谢谢了。嘻嘻。)

18

在高犰幻想的洛阳城里taxi是没有轮子的,那是一些黑人,脑袋后面留着小辫子,赤 身luo体,只穿一条兜裆布,手里拿着一条帆布大口袋。

你问好了去处,他就张开口袋把你盛进去。一个大钱一公里,他可以把你驼到任何地方,身上不会沾一点泥。但是在坐taxi前,你最好在他脸上摸一把,看看是真黑人,还是鞋油染的。有些无赖专门冒充taxi,把人扛到臭水坑前面,脑袋朝下地往下一栽。这些无赖自以为这样忒有幽默感,其实一点也不幽默,因为这样一栽常常就把别人的颈椎栽断。人家的脖子一断,他们也就能把钱袋摸走咯。

高犰之所以又想到这一茬,是因为她发现这个打猎的地方那些工作人员都穿统一的服装,类似高尔夫球场的球童,也带着­棒­球帽,不过,每个人也都是背着一条帆布大口袋。高犰估计是装猎物的。她忍得多辛苦,她老想用手摸一把他们的脸,不黑也想摸点黑的下来。

打猎是个体力活儿,它需要你不住奔跑;打猎也是个细致活儿,它需要你耐心蹲守。可惜,这两点,都不是高犰的范儿。一开始还是挺有兴趣的,跟着韩帅东奔西走,模样也俊帅,小韩将军真给她背上了箭,高大傻子看见能欺负的小灰兔了,­射­两把,可惜,一根兔毛都没­射­中。

这里打猎,简直就是男人的天堂。因为盯准猎物,追,下手。男人们的标准欲 望。高大傻子呢,跟五六岁那年差不多,毫无长进,只喜欢玩泥巴玩草。韩帅深入丛林相中了一只小花鹿(当然不能是野生,一般这里的猎物都是人工培育,野外放养。)几次有利时机,把高大傻子拉到身前,叫她尝尝猎取的乐趣,可惜,高大傻子坚持用箭不用猎枪,她水平又稀烂,跑了。

高大傻子实在过意不去,“再看见它,你打你打。我自己也盯上了一个东西,我猎那个。”

韩帅根本不在意,本来这次出来玩儿就是紧她快活,“好,你说你看中了个什么,我跟着你。”

才说的,突然就听见高大傻子,“就是它!!”傻子张弓引箭就­射­!!

“犰犰!别!——”

已经来不及了,高大傻子这次真是“我欲弯弓­射­大雕”之势,气势磅礴哇,姿势标准,力度凶猛,箭,“嗖”地穿风而过!————“乓”轻轻一声,——­射­中了!——却!!

高大傻子举弓的手慢慢妥了下来,整个人完全惊愣在那里!

­射­中了!

从来都没有­射­得这么中!

她,­射­着人了!!!

就见前方,她本 欲 ­射­那个小灰兔,却,突然背对着她走出来一个男人,箭,直Сhā入他的左肩骨!

犰犰傻了,她忘了吹“提醒哨”了。每个打猎的人脖子上都框着一个“提醒哨”,连接耳机。你要­射­击了,之前一定要吹“提醒哨”,这样周围多少多少里的人就会根据另一只耳麦的提醒警戒,避免走入你的­射­程,遭到误伤。

这下好,她就是太急于表现,一下忘了———

犰犰整个人都傻了,那个人被她一箭­射­中,并没有立即倒下,而是由于冲力向前颠簸了几步。估计他也没料到会突然受到这种袭击,右手牢牢握住自己的左臂,想向后看看,却,剧痛!受不住,倒在了地上!

韩应钦第一时间已经反应过来,首先按住了肩头的对讲设备报告了出事方位以及伤者情况。然后快速走到伤者跟前,蹲下 身 欲 看清他的伤势,却,这一看,———怎么是他!!韩应钦心一沉,眉头紧蹙了一下!

不过,还是想到受到惊吓的犰犰。韩应钦又起身,走过去,首先把犰犰手上的弓拿过来,解开自己外套下摆的两颗扣子,用下摆衣襟顺着弓把使劲反复拭擦了几下,然后自己捏住背在身上。

犰犰望着他,“你­干­嘛———”突然意识到他在做什么!韩应钦抬起手摆了摆,很严厉,示意她不要说话。然后,他背着弓又走回那个男人跟前将右手外套袖子往外拉,手往里缩,在里面抓着袖子,一手扶着箭杆儿,以防拭擦时又损伤伤者,这只手隔着袖子拭擦箭柄处。

正在拭擦时,那个男人似乎迷迷糊糊眯开了一下眼。韩应钦不慌不忙,放开手,蹲下,“你坚持一下,救护马上就到。”

正说着,“呜呜呜”猎场的小救护车就开过来了。韩应钦起身,跟来人简洁又清晰地说了事发经过。那人被担架小心抬上了小救护车。

韩应钦没有废话,“我忘了吹‘提醒哨’,­射­中了他左肩下**公分**骨,穿透,失血大约**。”言简意赅,非常专业。

然后,走过来。

犰犰站那儿一直就没动!

她也不敢走过去看伤者,脚上像灌了铅!她也看见韩应钦刚才做的一切,她也明白他为什么这样做,她更听到了,他全担在了他自己身上!———她不敢动,他刚才抬起手时非常严厉,他很冷静,他冷静地一心一意只为她在着想———

那边,人们都在紧急处理伤者,这边,韩应钦走过来搂住犰犰,轻轻拍她的背,亲了下她的额角,在她耳边说,

“没事儿,别怕。还记不记得我刚才在车里说的,有事儿你跑得远远的,越远越好,跟你都没有关系。”

犰犰快哭了,紧紧抓着他的腰间,“怎么会没有关系!是我,是我­射­中他——”

“嘘,嘘,小劫数,就这么点气度?镇定。我看过他的伤,没大碍,现在处理也及时,更不会有事。我知道你心里也难受,要不这样,我也不送你回去,咱们一起跟他去医院,叫你一直都了解他的伤情不挂心好不好,”犰犰直点头,眼泪还是掉下来了。韩应钦低头看她,一手拇指给她抹泪,一手环着她还在轻轻地拍,“不过,先说好,不准意气用事。这件事,我担下来绝对比你担下来省事的多。”

犰犰糊糊地仰起头,眼睛里还挂着泪,韩应钦到笑起来,看上去又无奈又信她的邪,拇指摩了摩她的下巴,“你呀,真是会­射­,把小少­射­中了。”

“啊?”犰犰依然没概念。

不过,她没概念不要紧,不一会儿,这个“概念”就强大鸟,

半个猎场都被名轿包围了!

19

说实话,衙内这个时候反而淡然鸟。

自她知道鸟这个被她­射­中滴人滴身份,再加*相信小韩将军跟她讲滴这人伤势不重,再加上衙内骨子里本身夹杂着的那么点“仇势”小市民心理,再加上,———她确实觉得这阵势夸张鸟好不好,就算他是当今最正宗的二世祖,这谱儿摆的。———你是不能理解神经病的心理的,她甚至有点嫉妒,这人过的日子太好鸟!

他被送去了301,一路上人们甚至忽略了她这个“凶手”,浩浩荡荡的忧心只有他的伤势,一拨又一拨的人来来去去,不晓得的还以为他临终鸟。衙内甚至幻想上,我要再­射­偏点,正好­射­中他的心脏!——呸呸呸,衙内自己鄙视了一下自己,好的不想专门想坏的,jian骨头。

小韩将军到一直很淡然,看戏一样瞧着这潮水般涌来涌去的人们。他就领着他们家犰犰静淡地坐在离病房两道门外走廊的长椅上,还给他们家犰犰搞来一个暖手壶暖手,旁边还摆着一个带盖儿的水杯,一来,他就给犰犰冲了杯热腾腾的蜂蜜水。

这来来往往的人呐没少认出韩应钦的,不说别的,光这301的院长书记们,看见韩应钦就小心的不得了,一刻不敢松懈,当然,心里也不由有点纳闷,怎么小少负伤,小韩将军坐这儿等着?

其实,莫怪院长书记纳闷儿,这潮水般涌来的人们可也不是各个儿都知晓实情,不少人至多涌动到离病房三道门外走廊就进不来了,能进到两道门的,那绝对级别就搁那儿摆着了,要说晓得来龙去脉滴,那更是少之又少,小少的身边人鸟。

犰犰一直很安静地坐那儿,不过小韩将军看出来她安心了不少。犰犰喜欢发呆,有时候她把暖手壶捂在肚子那里,身子躬着,看着一个点老半天,鬼晓得她想什么呢。韩应钦也没管她,随她怎么想,只要她不那么cao心就成。

死犰犰想什么呢,这个时候她又想到里面那个二世祖怎么这么好命,就他一个独子,也没个兄弟伙儿的跟他争位置啊。她还记得在人民大会堂听到的“乡野风声”。

遥想当年李世民很犹豫沙发到底给不给老四,李泰骨碌骨碌转眼睛发毒誓:我先当皇帝,等我快死的时候就把自己的儿子杀了,然后把位置让给九弟李治,爹你放心不?李世民放心个屁!这套假话骗别人可以,骗太宗正好撞枪口上鸟。哼哼,我自己是怎么上来滴?你连杀儿子的心都有,老九还能好?滚!

死犰犰咬­唇­,他多好,连杀兄弟杀儿子的心都省鸟,———

正当她“包藏祸心”就想天朝盛庭出点儿“人 伦 惨剧”时,一位戴着细边眼镜看上去很斯文的男人走出来,很有礼貌地,“韩司令员,小少请您进去一下。”

“醒了?”小韩将军没有立即起身,而是抬头微笑着问了声儿,

那人也微笑,“醒了。”

小韩将军这才起身,犰犰也跟着站起来,手上还抱着暖手壶。韩应钦一手握住犰犰的手,她的手暖暖和和的,小韩将军心更安。又扭头看了看椅子上的蜂蜜水,“还想不想喝水,”犰犰摇头。韩应钦笑,倾身把杯子拿起来,牵着犰犰走进去时,把杯子交给了护士。

再怎么刚才胡思乱想,这会儿要进去见被她伤着的人了,犰犰还是又有点紧张的。韩应钦感觉出来,轻轻捏了捏她的手,侧头看她,­唇­角隐宠爱的笑,犰犰心一暖,也*地笑了下。

一对璧人进来了。

病房里,除了坐靠在病床上的那位,还有两个人,看见他们进来了,都站了起来。

“韩司令员,您好。”一人微笑着过来跟他握手。韩应钦右手牵着犰犰呢,没有松,而是微笑着递过去左手,“您好,瞿主任。”那人也很应变,脸面上一点变化都没有,很自然地也改成左手,握住。

后面一位同样也跟韩应钦握了握手。接着,韩应钦看向病床上,“箭头取出来了?伤到神经没有,”

床上那位左肩包扎地厚厚紧紧的,摇摇头,微笑,有些虚弱,“没有。”然后,一移眼,自然而然,看到,韩应钦身边的,犰犰的眼——

他的视线一过来,其实并不刻意,眼光非常淡,死犰犰却吓一跳,赶忙看向别处!摆明做贼心虚。

死犰犰眼睛一移向别处,游移了会儿,又慢慢看向床上那位。他没看自己了,犰犰又盯着他看。

说实话,犰犰真想不到当今最正宗的二世祖长这个样儿!!

他眉心有一个红点儿,看上去艳 媚的不像样子!

也许他也是才受过伤失过血,脸­色­苍白,就更显得眉心那个红点儿红得妖。

他整个人懒懒的,就说他眼神游移也是慢慢的,缓缓的,不过总像带着笑。犰犰也说不清楚那种感觉,这人就像养在福窝儿里最会享受的主儿,不cao心不着急。

想不到一会儿他的眼睛又看向犰犰,犰犰这次没躲,她盯着他眉心那颗红点儿呢,想看清楚是点上的还是天生的?———

却,一听见他开口,——犰犰又游移开王八眼,慌慌的,

他说,“是她­射­的箭吧。”

犰犰暗暗咽了口口水。他真直截了当!

哪知小韩将军也直截了当。应该这样说,接下来,这两人的“直截了当”都能堪称彪悍!犰犰听了都直冒汗。

小韩将军不慌不忙,微笑,“说她­射­的箭,你要有证据。”

“证据你都擦了,我上哪儿找?”

“那不就得了。”

“我亲眼看见你拭擦过箭柄。”

“我知道,你那时候眯开了一下眼嘛。你看错了,我只是观察箭头­射­ 进去有多深。”

“弓和箭上我找不到证据,监控录像上还是有底的吧,弓和箭可是一直背在她的身上。”

“除非你有当时的准确录像,要不说了也是白说。”

“这么护着她?你都担了对你可没好。我知道你马上还要升——”

这是在激犰犰!犰犰果然差点上当!

她怎么听的得“对你可没好”这样的话,张嘴脱口就要———韩应钦重重握了握犰犰的手!

犰犰咬住了­唇­!这次,恨恨地望着病床上的人!

想不到,这个二世祖这样小心眼!误伤就误伤,怎么这样不依不饶,打量他真是玉体金安,伤了他的人非要怎么样他才罢休?

就听见小韩将军依然微笑,

“我护着她是我的事儿。我升不升,谋事在天,成事在人。我知道小少脾气不好,你伤了人,可以;别人伤了你,不行。还是那个话儿,说她伤了你,拿证据出来,否则,白说。”

床上的人,始终那样懒懒没劲儿样,其实他说话的声音也不大,而且没有特别尖锐的情绪,反而,就算咄咄逼人,语气也仿若笑语。

突然他问了声儿,

“她三围多少?”

是看着韩应钦问的,

犰犰个温­性­子都被他撩毛鸟!!自己真该替天行道,一箭­射­中他的心脏!!!

小韩将军­唇­角的微笑没有隐,却,明显眼­色­一沉,

“小少风流招人看来还真是名不虚传。别扯*,否则,真闹开了,不好。”

床上的人就是笑。闭上眼。“算了。闹着玩儿的。韩司令员的面子我还是要给的。不送。”

韩应钦牵着犰犰走出来。临走时,犰犰真想上去踢那个废物一脚!

典型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人渣!

20

其实这么说吧,高犰身边这环绕的各路人马哪个不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各个儿身上像布满藕眼儿,随便抛一个出来可能就够一人一辈子受!甚至包括小韩将军。毕竟都在一个何等优渥的环境中生长出来,不“败”不行。

高犰呢,本身神经病一个,虽然比不得这些权二代优越感更盛,但毕竟也算个富二富三代吧,娇养的程度甚至比这些权二还过,因此,她判断“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完全主观,简言之,对她好的,“败”得就弱,那对她不好的,咳,“败”得就厉害咯。

现在,无疑在她眼中最“败”的,就里面在病床上躺着的那个。神经病出来还有些气鼓鼓的,

“他怎么这么小心眼儿。”犰犰对他的鄙夷毫不掩饰,

韩应钦笑,“知道他小心眼儿就别惹他。”

犰犰嗤一声,“鬼惹他。”挺嫌恶样儿。接着像想起来,走到他前面转过身儿双手抱住他的腰,仰头,无不担忧,“他会不会害你,这人好像真没什么品。”

韩应钦抬手捋她颊边的发丝,笑得从容又宠爱,“不会。我不说了吗,这事我担了比你担省事儿的多。都摆在台面上了,他不敢。”

犰犰打心眼儿里是信任他的,他说什么她都信,也安心。心放下来,又一蹙眉,“领袖有他这么个儿子真丢脸。”

韩应钦捋好她的发丝,牵起她的手两个人继续往前走,“白鹤筱这人不谈品行,脑子还是挺好使,会六国语言,对数字也很敏感,———”

“他叫什么?”

“白鹤筱。”

高犰撇嘴,“名字到挺好听,不过,糟蹋了。”

韩应钦笑了笑,“他们白家给孩子取名字里面都有个‘xiao ’的音,白鹤筱的哥哥原来叫白数晓。”

高犰扭头看他,眼睛又贼亮,“我知道。他哥死了,而且还跟他不是一个妈生的。”

韩应钦抬手揪她的脸蛋儿,“你这都知道。”

犰犰憨憨地笑,“上次我在人民大会堂领奖,捡个耳朵听的。”

正说着,韩应钦的电话响了,

韩应钦接起电话,本来­唇­角还留着笑的,慢慢淡了下去,眉头也轻轻蹙了起来,“知道了。我正好在301,我过来看看。”收起了手机。

“怎么了?”犰犰问。他一蹙眉头,犰犰也想蹙眉头。

韩应钦却依然微笑起来,安抚她,“他们搞野战训练,出了点意外,受伤的战士正好都送来了301,我去看看。犰犰,你先去院长办公室休息一下,我过会儿来接你。”

犰犰懂事地点头,“那你快去吧,我自己上去。”

韩应钦捏了下犰犰的肩头,微笑,转身走了。犰犰看见他一转过身,眉头就又轻蹙了起来。犰犰知道他作为一个大军区的司令员,责任重大。

不过,韩应钦担心伤员,却也不是不关心犰犰。院长办公室就在这层楼上两层,刚才一来,韩应钦就是带犰犰在那个办公室冲的蜂蜜水,所以,犰犰知道在哪里。院长办公室暖和,而且还有电视看,也不怕犰犰无聊,韩应钦很放心。

韩应钦是往楼下急诊走,电梯下去了。犰犰呢,她是要往上走,所以还在等上行的电梯。

“铛”电梯来了,不过还是下行,犰犰稍往旁边让一下让别人下来,却,才一抬头,———

“小六!”她脱口而出!

犰犰之所以这样惊撼,是因为她看见郑井衬衣上都是血!

小六一身野战服,却没有穿外套,衬衣袖子卷在手肘,腰间皮带上装备都没卸,甚至还别着枪。虽然小六靠在电梯扶手上,站姿很随意,并不像受伤。可看见那半边衬衣上的血,犰犰还是大惊!

郑井本微低着头好像在看身上的血迹,这一听见女人的喊声,本能抬头,一看,竟然是犰犰?!————郑井想都没想,一步踏了出来,双手掌住她的肩头,“你怎么在这儿!!”好像特别惊恐!

犰犰被他这样的情绪反而搞愣了下,不过,立即回过神,她更着急,抓着他的衬衣,“怎么都是血啊!!”

不靠近不知道,他身上多浓重的血腥味,浇得犰犰一下鼻酸的不得了!他是不是受伤了?!

看见犰犰这样急得快哭了的模样,小六再也忍不住,一把把她拦腰抱了起来,脸就埋在她的胸 口揉啊揉,好像要揉进她的心窝儿里。

犰犰急呀,急得眼睛都红了,不住掰他的脸想看他想问他,“是不是受伤了!你放我下来,别把伤口———”

小六却突然仰起了头看她,眼睛也是红红的,“你刚才喊我什么,”

犰犰一下微涩住。完了,那是她觉得他像张小六,私底下喊他的,———

犰犰别扭地不作声,小六等不及,抱着她摇了摇,“你说啊,刚才喊我什么,”

犰犰蛮小声,“小六,——”

小六仰起头重重吻*的­唇­!直呢喃,“我是你的小六,是你永远的小六——”

又是那种甜蜜得无法,小六身上总混合着那种军阀气与贵公子的雅致,又温柔又霸道又肆意又撒娇的味道———犰犰正傻呆呆又有些熏熏然,突然扑鼻的血腥,犰犰双手掰开他的脸,“你的伤——”依然很焦急,

小六被她捧着脸,仰望着她好一会儿,好像在想什么,突然眼­色­一沉,做了个决定般。

正好,机会难得,得抓紧时间!

小六望了眼楼道指示牌,看清楼层。然后,依然那样抱着犰犰就往楼梯间快步走去,

“去哪儿?你到底受伤没有,——”

犰犰见他抱着自己健步如飞,而且似乎特别熟悉这个医院,左拐右拐。这边是高 ­干­ 楼,又是特别高 ­干­ 区,一切医疗机构都是**成科,本来人就少,他还尽走些没人的地方,抬头一看,一下竟然到了血液科。其间犰犰在他胳膊上摸了摸,没发现他打绷带,估摸着没受伤,心放下来的同时,又有点气上了。一来他一直不告诉自己他到底受伤没有,再,这死犰犰也想起来了,在南草坪门口,在军事经济学院,那个初一———又纠结自己帅不帅了,分都分了,他也找着心爱的了,我又cao什么心———

死犰犰开始不如意地扳了,“你放开我,没受伤就算了,——”

小六这时候却非常严肃,加之他这一身特别硬汉的野战装扮,身上还一股子浓浓的血腥味儿,酷帅酷帅。

他抱着犰犰竟然潜到一个验血的办公室,一个人也没有,门都是锁着的。

小六正好装备齐呀,他竟然撬锁?!!

“你到底要­干­嘛!!”死犰犰开始捶他了。不过,就算如此,犰犰也不认为小六会伤害自己。就是他奇奇怪怪的,犰犰又记着仇,跟他置气。

小六却似乎只一心一意想办好他心里那件事儿,顾不上跟犰犰解释。他把犰犰轻轻放在椅子上坐下,蹲在她跟前,

“犰犰,你信不信我。”眼睛多真诚地望着她,

死犰犰跟他置气,“不信。”

小六到不像跟她开玩笑,“犰犰,你就信我一次好不好!”有点着急,

犰犰还微噘着嘴巴不作声。

小六也不说话,起身,熟练从工作台上取了一支验血的针管,

犰犰慌了,“你要­干­嘛!”

小六蹲下来,突然抓住她的手腕,针头就抵在那细­嫩­的皮肤上,“我就抽你一点血,犰犰,你就信我一次!”

犰犰吓死了!开始杀猪一样地叫,“郑井!!你敢!!你混蛋!!你敢撅我一下——呜呜—”死犰犰哭出来了!!

她这样乱扳,根本无法找准血管,郑井一咬­唇­!紧紧抓住她的手腕,低吼,“高犰!你不听话,信不信我还会拿大针管撅你ρi股!!”

犰犰扳更厉害了,也哭惨了,“郑井,——我,我恨你——呜呜———”小六下了狠心,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只要一心一意制服她怎么搞不定?牢牢锁住了她乱扳的身子,将她的手臂夹在左腋下,拉*的袖子,使劲儿握住她的手腕,单手拍了拍,找准血管,针头轻轻撅了进去,抽出一小管血。其实,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冷静而­干­脆,非常帅,全部单手完成,不愧为学医的出身。

用消毒棉签给她按上,再回头看他的死犰犰,———哎哟,看得郑井还不是心疼死,死犰犰仰着头靠在椅背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郑井晓得犰犰不是在意他给她抽血,她就是怕打针,怕疼。

按住好一会儿,血止住了,郑井放开她,转身去抱她,犰犰还在哭,哭死,

郑井单腿跪在地上抱着她不住哄,“好了,不哭了,宝贝儿,乖乖,你看,不疼是不是,你还不相信我的手艺,我怎么会弄疼你,————”

犰犰还在哭,

郑井微抬身从工作台上又抽出一根针管叫她握住,“你扎我好不好,随便你扎,——犰犰,我的宝贝儿,宝贝儿,不哭,好了,不哭了,——”轻轻摇,不住哄啊,她还在哭,哭得照业(可怜)死,手上的针管也握不住,掉在地上。

咳,你扎神经病一针就像要她的命一样!这可怎么办喏,这往后啊,还有人想着要抽她的血,这,这可咋办?

21

那天,也叫郑井见识到了高犰的犟,你怎么哄,她也不吭声,后来她自己不哭了,就是按着手臂上的小红点儿,眼睛通红。

呆了一会儿,她还是抬起头,“你到底受伤没有。”像个赌气的孩子,真是纠结。

说实话,那一刻,你管她是真关心自己,还是她自己纠结得无法,郑井只在心里叹,怎么可能不对她死心塌地!

郑井摇摇头,“没受伤,这血是另一个战士的,他从演练墙上摔下来了。”

犰犰还按着她那个小红点儿,站起来,像翘气古怪的,走了。

郑井还半跪在那里,似有千言万语,可是终没有说出口,一直望着她离开。叹了口气低下头。稍会儿,又扭头看向工作台上抽出的那小管犰犰的血,眼睛里,­精­光毕现。

出来了,死犰犰不晓得几心疼地抬手对着光看自己手臂上的小红点,无缘无故被他抽了一小管血去,犰犰实在也没有心思去问他为什么发这个神经,现在的心情就是个乱七八糟,一来他没受伤,放心了,可他刚才那样,又气,不过,嘴里说恨,心里到谈不上,犰犰甚至想,如果小六真受伤了,需要她输血,她还是舍得抽点血给他的———呸呸呸,又想坏的不想好的了。关键是她现在确实也不疼了,有这个闲功夫胡思乱想。

她也没上电梯,而是先找到洗手间,洗了把脸,还特意用凉水捂了捂眼睛,看上去好了些才上去到院长办公室。她也不想这事儿劳烦小韩将军了,摆明他去处理的事儿跟小六的是一桩,公事已经很麻烦了,自己这点鬼扯的事儿犯不着搞得每个人都心烦。

嗯,神经病有时候是很懂事的,能做到深明大义。且,就像她老头说的,这孩子忘­性­大,大悲大喜过不得一晚。从北京回来,她早把“抽血”这事儿丢后脑勺,嗯,别说“抽血”,就是她­射­着人这事儿都丢不见了,该怎么快活还怎么快活。

这天,荷兰妹妹接了单代考英语六级的生意,对方是华工一个富二代的女朋友,结果一去洽谈,富二代同寝室里的也有人想动这个心思,荷兰妹妹一看生意火爆,找来衙内帮忙统计,其实,主要是想蹭衙内的车,因为接下来联系代考人呐办证件呐要到处跑,有个车比较方便,所以一再强调衙内下班后开车过来华工这边。

衙内遵命开车过来了,不过,一路上心事重重。

刚才上班的时候,张晋跟她说了一件事,就是他们单位得的那个“全国百所优质基层服务单位”还有后续。经过投票,他们的事迹报告在百所单位里票数进了前十,可以编撰进由国务院研究室信息研究司主编的内参资料里。现在,需要他们临时抽调一位同志去国务院研究室协助这个资料的编撰。因为犰犰一直都在参与这个活动,所以她是最佳人选。

其实这都没什么,工作上的事儿高犰一向服从组织安排。主要是,后来张晋也是随口开玩笑加了这么一句,“听说这个资料的编撰很受重视哦,国务院研究室的主任谢齐,副主任白鹤筱都有参与,现在啊,上头重视­精­神文明建设———”

白鹤筱?!!

高犰一身的毛都要竖起来了!!!

莫怪她有点“­阴­谋论”幻想症,这也巧了点吧,她才得罪他,就要把她调去身边吃苦头?!

所以,高犰头脑一热,脱口就出,

“点了名让我去的?”

搞得张晋还一愣,笑起来,“没有,我这不是和你商量吗,喏,这是下来的文件,只说叫我们单位抽调一位过去,没指名道姓非要谁去。我不也是想着你一直跟着这个事儿,材料你都熟悉。而且,去那里工作也算一段经历,对你今后的发展也有帮助。”

张晋以为她不想去还在跟她解释。高犰脸通红,自己真是个­棒­槌!头脑冷静下来一想,说“­阴­谋”也太勉强。这个活动是在她得罪那二世祖之前就搞了的,投票是他们去领奖那天投的,肯定不得假。再一个,这文件上也分明只写抽调一人,确实没指名道姓。“报复她”从何说起,———只能说,这叫“冤家路窄”。

“你要不想去,不勉强的,别当负担啊。”张晋还在安慰她。

犰犰纠结死了。她晓得那货惹不得,最好能躲多远是多远。可是,她又不想搞得公私不分———

最后,这事儿也没定下来。张晋还有别的事去处理了,跟她说她再考虑一下,因为确实机会不错。

所以,死犰犰烦着这事儿呢,开车到了华工也是心不在焉。

“嗯,你女朋友脸小,又打下来一排刘海,跟我那位同学还有点像,到时候我叫我同学也去打一排刘海下来,跟这个照片上就更接近了。”

“不能一开始去照相的时候就叫你同学去吗,这样不更保险?”

“当然可以,可是你说你女朋友是在学校报的名,那都是统一照相啊,除非她在外面单独报。说实话,这样当然更保险些,从身份证到准考证再到他们老师手上捏着的‘娃娃头’都是一张照片———”

荷兰妹妹很专业地在跟她滴客户洽谈着业务问题,犰犰望着寝室里面的一盆花想她的事情哩。

这边谈着,那边两个坐在电脑前的男孩儿对着一台电脑兴致**,

“你黑进去了?”

“嗯,昨天晚上黑进去的。”

“级别高不高?”

“不算高,普通军内网,算他们部队的内参网,可还不到高参级别。”

“有什么好玩儿的,有新武器新军演的发布吗?”

“这到没看到,不过,看到个搞人的,———你看,‘北京军区司令员韩应钦有隐疾,很可能不举———’”男孩们边读边笑,——

高犰脑袋“轰”的一声!!!———一下站起来冲到那两个男孩儿跟前!

“你们胡说什么!!”高犰大力地恨不得把其中一个男孩儿推倒在地!

“犰犰!”荷兰赶忙站起来走过来,

“谁胡说了,你激动个什么,这上面那么说的,——”男孩儿也觉得她神里神经的,指着电脑说,

犰犰凑近一看!———一个很朴素的网页,只左上角标明,“中国人民解放军”,一面军旗,很庄严很神圣,确实如男孩儿们刚才所说属于政 府 ­性­质网页。

男孩儿们刚才读的那段话就是标题,下面,内容也是这些,除此,竟然还有一份文件的图片,犰犰仔细看,认出,是他就医的那家内部疗养院的病历!!

犰犰心都被揪出了血,是谁!是谁这样歹毒地——要害他!———

白鹤筱——

白鹤筱!!!

除了他还会有谁!

这样的心思,这样的能力,这样的肆无忌惮———只有他!

“犰犰!你去哪儿!!”

荷兰妹妹都叫不住她。犰犰开车赶回了单位,“这次调职,我去!”斩钉截铁地对张晋说!

神经病很冷静很冷静,害不了他大处害小处总是可以,就算在他碗里下药害他拉死肚子,也算解我心头之恨!!!

22

相传始皇帝攻破赵国,把当年得罪过他 妈 的人,全杀了,一个都不留。他 妈 的不是骂人,真的是他 妈。后来,始皇帝发现他 妈 的­奸­ 情,­干­掉嫪毐、杀死弟弟。有谏言不妥,­干­掉!再谏,­干­掉!一共­干­掉二十七个。杀腻味了!纳谏。

衙内琢磨自己跟那个二世祖废物属于互相得罪,那哪个更会有始皇帝的范儿?显然,从“­干­掉”的实际*作上而言,那个废物占优势。不过,衙内不气馁,俺“­干­掉他”的气魄绝对比他足!

衙内不傻,晓得这事儿也不是她出得了头滴,她也相信韩应钦有充足的板眼自己端了那废物,只是她这边火气难平,说过,不搞大的,哪怕吃饭的时候在他碗里下泻药拉死个狗日的,她都爽!

衙内上京了,这次有点“奉旨进京公­干­”的味儿,除了二世祖那事儿倒点胃口,其实,她那小虚荣心还是有丁点升腾滴。

飞机票可以公费的,不过衙内还是没占公家便宜,她去占黄东东的便宜。说来,黄东东也是去占便宜滴。

黄东东这个时候也要上京。东东托他小姨的福高中在纽约上东区读的书,那样烧钱的学校除了学会怎么胡搞,怎么享受钱堆起来的日子,对东东而言积累起来的最宝贵的“财富”就是结识了一帮中国大陆真正顶级的富家子。

其实,就算你家在纽约无论从地位上还是财富上立了足,那个充斥着白人优越感的地界对黄皮肤的你还是充满着排斥甚至歧视,所以这帮在祖国大陆算暴富的孩子到了那里依然孤立。只有这种时刻方能显真情,这帮孩子扎得比较紧,后来就算各奔东西,每年某个时段还是会聚在一起。东东一个中产阶级家庭的孩子因为机缘打入那个圈子,东东说,这就是“财富”。

这次“富孩子帮”在北京聚会,黄东东又要去蹭次奢华滴,私人飞机过来接他咧,衙内还不跟着蹭。

这是衙内第一次坐私人飞机,虽然直19几次也当私人飞机给她享受鸟,不过,实在不同,空姐儿超漂亮,就为她和东东服务。衙内表扬黄东东这次叫*比较靠谱。

更靠谱的事儿还在后面。

鲜绿的草坪上,从飞机上下来,犰傻子眼睛一蹭亮!

帅!这车真他 妈 帅到爪哇国去鸟!

“房芮,这是犰犰,犰犰,这是房芮。”黄东东一下飞机就跟车前的一个帅哥哥儿们气十足地击了下掌,互相介绍了下。

犰傻子完全心水那车去鸟,再加*一向把黄东东当碗菜,凡跟黄东东沾边儿的都跟自己家似的,忒放松。“你好。”所以她挺随意地一抬手,跟对方打了个招呼。

“你好。”帅哥也轻松地抬了抬手,“东东,女朋友?”胳膊碰了下东东。

东东叹了口气,“高攀不上,哎,怎么说,俺一祖宗吧,供着的那种。”帅哥大笑。

犰犰却压根没管他们说什么,手指了指那车,“这车你的?”

“是呀。”

“我带东东去市区吧,这车不错。”犰傻子说这话还是有点脸红,她真想开呗。好车她是开了不少,顶级名跑也多,不过这辆稀罕撒,犰傻子认出来鸟,Koenigsegg Trevita,全车碳纤维材质,全球仅有三辆。

那房芮也痛快,车钥匙丢给犰犰,犰犰接住,难掩兴奋。

“那行,你们自己去长安俱乐部,我们那儿等你们。”

犰犰已经上了车,坐在驾驶位上把本披散着的长发扎了起来,一个利落的马尾,又拿出墨镜戴上。

东东边系着安全带边说,“我晓得你开车蛮野,悠着点啊,要出了什么事,高叔叔吃了我!”

犰犰微笑着把敞篷打开,转过头看东东,右手还轻拍了下方向盘,“这种车,开慢鸟就是糟蹋,不过,你放心,我滴技术——”

“吱唔,”应该说这启动的声音*在人心!如此烧钱的车开不出任何杂音的。

跑车像一匹豹优雅滑出———此时机场见到的人无不啧叹,车帅,人也帅。女人开车时本来就帅,特别是驾驭这样顶级的烧钱物,称得越发大气。犰犰戴着墨镜,打方向盘时马尾甩在一边肩头,英姿飒爽!

更不谈这一路———就像她对韩帅说滴,帝都不敢造次,她开得并不快,路况也容不得她撒野,不过,该快的时候那个驾驭得稳,隐隐的野­性­,———一路上晓得几多哥儿们撑出头对她吹口哨!还有后面想追滴,不过,哪追得上撒。

东东坐在一旁也拉风,不过心里还是忍不住叹呀,犰犰是神里神经滴,不过就是那个理儿,好鸟配好窝,这祖宗,我们这样滴,是养不起啊,这又会玩又会吃的———

跟着导航仪一路驶向东长安街。

入口处肯定要减速,跑车连滑动都这么叫犰犰称心,犰犰注意力瞟着窗外后视镜,看着它漂亮的车体发出犹如珍珠般晶莹剔透的光泽,没有留意前方,———突然,“啪啪”两声低调的喇叭,东东也碰了下她的手,“看着。”犰犰转过眼看向前方。她是从左边进,面对面那辆奥迪是从右边进,两辆车在入口处成鼎足之势,顶住了。

这肯定需要一方向后退一点,可是犰犰这边后面已经跟进了车,退不得。再看对方,后面虽然也有车,可是跟的不是那么近,有退的余地。

犰犰就坐着等着他退,也做好准备打方向盘转弯了。可是,他老半天也不动!

犰犰后面的车都开始按喇叭了,犰犰有点急,同时也挺气,这人怎么这么呸!

还好,最后还是他退了,犰犰利落地一打方向盘,完美地拐了进来,向里行驶时犰犰有点嫌恶地看了眼后视镜,那车当然跟在她的后面也进来了。

下了车,犰犰把车钥匙交给泊车小弟,却没立即进去。东东牵着她往里拉,“走啊。”犰犰眉头蹙着,“等一会儿。”她非要看看那个嘎巴子长啥样儿。

奥迪也停稳了。犰犰盯着那驾驶位的车门打开,下来一男的,长得挺不错,下来把车钥匙潇洒地抛给泊车小弟,挺熟。犰犰一撅嘴,心里骂了声人渣,正准备跟东东一起进去,转过头的余光却瞟到———犰犰立即又停住了脚步!接着,待看清那人,竟然又本能地往东东后面缩。

东东纳闷,“怎么了?”

犰犰捏他的手腕,“别做声!”在他颈子后小声吼他。她呢,人又躲在东东后面偷偷看那几个人悠闲走进会所。

原来,从奥迪后座又下来两人,其中一个,———犰犰就那一眼余光正好瞟见了他眉心的红点儿!!

果然人渣,没品嘎巴子事儿果然就他这类人做了!

犰犰撇嘴,等他们走进去了,她才推了下东东一起走进去。

“又碰见仇人了?”东东问,

“这回是真仇人。”犰犰有点烦地说,“不过,看在你朋友面子上,今天没地儿搞他。”她就这样一说儿,你看她一见仇人那样儿,第一件事情就是躲,想来又有多大个胆儿?咳。

东东到不以为意,她个神经病谁跟她搞得清白?两个人直接上了8层,先去吃饭。

席间,还是挺轻松。一来这些男人跟东东一般年纪,都比她小;再一个,说过她跟东东就像姐弟,混得烂熟,所以跟这些人处得也随意。说说笑笑,一会儿也熟了。

“犰犰会打桌球吗?”

“不会。”她到­干­脆。

“那没事儿,一会儿教你呗。”

“行啊。”

吃过饭,下到B2层,俱乐部的桌球室很豪华,不过也是开放型的,已经有几桌在里面玩了。

真是冤家路窄,犰犰又见到那个红点儿人渣。看来他们过来就是打桌球的,且经常过来这边玩儿,竟然连东东的朋友都有认得他的,犰犰听见有两人说,“喏,小少又过来玩了。”

“听说他特别爱打桌球。”

“嗯,他还挺喜欢打猎。”

犰犰不做声,今天既然不打算害他就看都不想看他。再一个,各玩各的,看那边他也玩得蛮尽兴,估计也看不到自己。放下心来,犰犰专心学桌球。

挺好玩的,犰犰有模有样地学,还挺认真。东东也算桌球高手,她跟东东说,回武汉了找时间专门教她。东东笑,以前带你去玩你不学咩,现在有兴趣了?犰犰说,此一时彼一时嘛。

正玩得带劲儿,突然听见那边“哗啦啦”一声响!哎哟,动静挺大。

犰犰撑着球杆儿转过头去看,———不禁有点乐儿,哈哈,这下有好戏看鸟。

旁边一桌儿有个男人可能喝醉了,一手还拿着酒杯,一手撑着杆儿,摇摇晃晃,最后一个没站稳倒向一边,不打紧,他竟然撞着了后面正准备开球的小少!!

嘎嘎,犰犰幸灾乐祸地咬­唇­,红酒泼了小少一身。犰犰看见他微蹙起了眉头。

他那红点儿要说真是妖的邪乎,就算微蹙起,依然衬得整个脸庞绝艳慵懒,只怕连男人看了都得屏息。因为犰犰已经听见东东在旁边吭了声儿,“这男的真漂亮。”

东东一朋友碰了下他的胳膊,“小声儿点,那是正宗太 子 爷,你说他漂亮,小心他割你舌头。”开玩笑地笑。

犰犰却眯起了眼,突然想起一遭,手伸进荷包里摸着手机。

她想起来了,这是个睚眦必报的主儿,韩帅都说他“你伤了人,可以;别人伤了你,不行。”既然如此,那现下,这位肯定不得下地!等他一“欺人”犰犰就准备掏出手机“全程拍摄”,再匿名放到网上!———嘿嘿,犰犰越想越正点,这不正应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标题犰犰都想好了,就叫“领袖之子白鹤筱仗势欺人,天理不容!!”

却,犰犰捏着手机的手都出汗了!他———

那边,确实有点乱,

撞着小少了,那人醉熏熏犹不自知,竟然还骂骂咧咧说小少挡了他的路,

这过分,以小少个­性­更应该给他好瞧呀,也确实,那人一起的似乎也都识得小少,吓死,把那人按着连连给小少赔礼道歉,依犰犰看,都恨不得弯腰跟他磕头了。

小少身边的人倒冷静,甚至说,绅士。他们眼中没有流露出戏谑鄙笑,而是有点无奈般。

而小少,———更无所谓样。他人本来显现出来的就是懒懒淡淡的,这一无谓,更疏淡。就见他抬起没拿杆儿的手没所谓地摆了摆,甚至,还微笑了下,放下杆儿,一手揪了揪腰后的衬衣,大度地去洗手间了。

那就是———根本没闹起来?!

犰犰撇撇嘴,不买账。

真会装!犰犰就是这么想的。

同时,也有点失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没搞成撒。

23

犰犰这几天不舒服,身体上的,她来好事了,来的量比较多不说,还有点痛经。估计跟她来北京,暂时­性­的水土不服有关。她怕疼,可是这是女人独有的疼,也没办法,只有自己受着。

她这一不舒服,啥心思都没有了,整日里怏怏的,不过工作还要做啊,该认真还是得认真,只是太难受,卫生巾就算是超薄的夹着也不舒服撒。

还好就是工作上没有太大的难度,她笔头功夫不错,分在编撰组做起事来也比较顺利。犰犰喝了口热水,里面她泡了几颗红枣。放下笔,一手轻轻揉了揉小 腹,看着窗外她又休息­性­的发会儿小呆。

这神经病就想啊,要是能像卫锦公那样不穿­内­裤到处走就好了。卫锦公是她想象中那个洛阳城里的一个大流氓。当时的人们要过街,就要借助一种叫拐的东西。那是一对带着歪杈的树棍,出门时扛在肩上,走到街边上,就站在杈上,踩起高跷来。

卫锦公他驾两丈高双拐走在洛阳大街上时,每个走在他下面的人都恨他恨得要死。因为他总从别人头顶上跨过去,使别人蒙受胯 下之辱,还因为他在那件黑绸长袍底下什么都不穿。这一点在平地上不是个问题,悬在半空中就十分让人讨厌。当时洛阳城里的女人在巷口看到一对白蜡长杆从面前走过,感到一个影子从天顶飘落,遮住了阳光时,大多马上尖叫一声,闭上眼睛蹲在地上,表示她什么都不想看。

也有些泼辣的娘儿们见到这种景象就怒吼一声,从家里拿出顶门杠,踏泥涉水地猛扑过去,追打那对白蜡杆,要把卫锦公从天上打下来。这也很难得逞,因为卫锦公的速度快着呐。他飞快的跑掉了,留下街上一串­奸­笑。

只有在街边上徘徊拉客的妓 女,才会嚼着嘴里老牛皮,扬着脸来看半空中的卫锦公——他长袍下襟下露出的两条毛茸茸的腿和别的东西。但是她们对这些东西早就司空见惯了。为了引起她们的注意,卫锦公在腿上和别的地方都刺了骇人听闻的图案,就是这么古怪———

正想着入神呢,犰犰突然听见,

“大家快准备一下,白副主任来看望大家了!”编撰组的组长,信息研究司的那个张主任又似兴奋又似紧张地疾步走了进来,

犰犰还在她洛阳城幻想里一时没走出来,晕晕乎乎的,咳,也莫怪她爱这么神经兮兮地胡思乱想,一入迷了,她就忘了经痛不舒服了撒。

看见大家都站起来,犰犰也跟着站了起来,一起身,下 体感觉就“哗啦啦”,咳,又下来好多———犰犰回过神,“白副主任来看望大家了”,一下意识到是谁来了!顿时有点慌起来,虽然晓得迟早都会跟人渣碰面,可,这个时候?状态不对撒,我这么不舒服,怎么跟他拼气魄!———犰犰立时躁起来,同时又有点怕,­干­脆去上厕所——却,才要移步,听见“哗啦啦”,这次不是她下 体的“哗啦啦”,而是,如此蓬*而热烈的掌声!

哎,太 子 爷亲临看望,晓得那些当官的几激动,这抽调上来的各个基层单位的,也都知道他的身份,更是激动谄媚,各个握手全伸出双手。犰犰不晓得怎么办好,这个时候身体的不适彻底打乱鸟她的沉稳,犰犰心都悬在了嗓子眼儿,他要认出自己怎么办!他要当着这么多人给自己好看怎么办!!

“这是上海文化宫的**——”由张主任介绍,已经一路向这边握过来鸟,犰犰手心都是汗,纠结,是伸出一只手,还是伸两只———

“这是武汉市珞珈山街珈智社区居委会的高犰。”

他的手如常伸过来,“您好。”

“首长好。”高犰最后还是“随波逐流”伸出了两只手,握住。

犰犰像胸 口里长出个小手紧紧掐着自己的心脏,抬起了头,尽量保持最平常的微笑,———一眼,还是习惯­性­看向他眉心的红点儿,————近看,配着他雍容的眉眼,更是妖红的无法!———他跟她,眼光碰到了眼光,小手掐进心脏里,要骤停!———却!他如常微笑,如常,再如常不过地,滑过眼光,———像根本就不认得她!!

手松开,接着去握下一位。

犰犰突然像如获新生地暗暗大大沉了口气,管他怎么搞,他没在这个时候作怪,他没缺德!————可立即又警惕起来,会不会有伏笔?!

犰犰又像只刺猬猪­精­气神鼓起来,望着他一个个带着微笑握下去,然后,简单说了几句话,

“同志们辛苦了,这项工作———”都是些套话,“今天正好人民大会堂有个国研室和总政联合举办的双拥活动,大家一起去看看吧,也算放松一下。———”

说实话,这样一个滟 媚感觉的妖孽不紧不慢说着如此正儿八经的官话儿,还有,他站姿洒脱,又有种天生的贵胄气,笑容虽淡静,可怎么看都有股子慵懒随兴在其间———

犰犰不敢明目张胆盯着他来观察他到底玩什么花样,就眼神游移地看一下他,再看看别人,到发现,要么就是这人会装到极致,要么就是,———他根本就不记得自己!

真没有什么特别,如常讲完话,一次例行视察,又被簇拥着走了,什么都没发生。

犰犰这个时候到迷惑了。她相信自己的观察力,尤其她这样着意去细究他的“一举一动”,高度提防着他的“险恶用心”,———可是,有点摸不着头脑的感觉啊,是她道行不够?还是,———也许他确实不记得自己了?———犰犰不想想了,疾步又去上厕所。来得多,她换卫生巾就不晓得几勤。这次好事来的,叫犰犰难受的要疯鸟。

小少开了口,下午那个在人民大会堂搞的双拥活动他们肯定得去参加。

没想,挺隆重,是场大型演出。

犰犰他们作为国研室的特殊宾客,还是小少亲口指示邀请的,被安排坐在了比较靠前的位置。

演出前,走马观花来来去去的各级领导们,握手,寒暄,然后才就坐。

其中不少穿军装的,双拥嘛,总政来了不少领导。

又走进来几个军装,这次比较隆重,连小少都起身了。不过还是对方迎过来握住了手。

肩头三颗金星咧,上将,估计是总政的头儿。跟小少笑着说了几句,手一抬,请小少坐下一样,自己也在他身旁座位坐了下来。

犰犰没注意这些。她本身就不舒服,只能靠努力幻想来分散身体的不适。手肘搁在椅把上没多大­精­神地撑着脑袋又发会儿小呆呢。不过,总政那三星上将来时,有点热闹,犰犰瞟过去一眼,这一眼瞟过去不打紧,犰犰一愣!

你瞧她看见谁了?龚晓跃!

就像有那个心灵感应呐,随总政一把手过来的龚晓跃,如此众多投注过来的眼光,他就能一眼望见他的死犰犰———

两个人的眼光碰在一起,

犰犰立即就低下了头!

突然有种隐隐的委屈,———她本来就不舒服,感受就脆弱,现在又是同样个会议大厅里,———上次,也是这样个舞台上舞台下,他把她的摩洛哥皮献给了那个初一———怎能不叫犰犰触景伤情?

龚晓跃整个人都定在那里了!这里竟然看见犰犰!———

前面首长们寒暄完已经坐了下来,龚晓跃也坐了下来,不过,过一会儿,他起身向后排角落边一个位置坐了下来。其间,两次有人在他耳朵边说了些什么,龚少微垂眼点了点头。后来,眼睛就一直望着侧前排那边犰犰的后脑勺,好像,怎么也望不够———

(亲爱滴大人们,给您们拜年啦!祝愿大家来年身体健康,发财,大乐,万事顺心如意!)

24

台上的舞蹈很华丽,明黄舞衣,敦煌飞天一样叫人惊艳的美女的脸。

叫犰犰想起了莫高窟的佛们。长得好看死了,这么多年,也不衰老。和现在的文艺明星类似,敦煌的佛门有三个特征:第一,不男不女。面皮粉 ­嫩­,但是长胡子。手指粗 壮,但是胸 部隆起。第二,衣着暴 露。穿得都很少,衣服都很轻薄,很多的褶皱,繁密的花瓣一样。第三,佩戴饰物。脚串、手串、板带、项链、发箍。白玉、水晶、玛瑙、琥珀、蜜蜡、琉璃、红珊瑚、绿松石、青金石。

实在奢华,大气磅礴。可恢弘的气势也抵不住犰犰下 身“*泛 滥”,她起身向洗手间走去。

观看演出时背着包儿走是很不礼貌的,犰犰一想,卫生巾才来时也换过,我现在就是想去找个地方揉揉肚子,不带包儿也成。包儿就放座位上出去了。

没想,手才搭上洗手间的门把,———“啊——”人从后面被人抱了个满怀!犰犰的呼声被一只手捂住,接着,听见耳朵边儿,“别叫,是我。”

犰犰本能反手抓着那捂着自己嘴巴的手腕,还是带惊惶地扭脸儿一看,———龚晓跃!犰犰气不过,细跟儿往后一挪就要去踩他!她也不做声,典型下毒手­阴­着逞快活的那种。

龚晓跃当然反应快,不仅不得被她踩着,潇洒地一把捞起她的腿窝儿,人打横抱起来,脚踢开洗手间的门,进来,脚后跟儿又一拨,阖上洗手间的门。

犰犰晓得这种地方闹不得,随时有人进来,着急上了,手直推他的肩头,“你疯了!放我下来,被人看见——唔———”­唇­被他咬住,有点疼。晓跃放下她,紧紧环着她的腰,稍向上提,犰犰变成了踮着脚尖儿。

犰犰一手放在他肩头,抓着他的军装,一手握拳,抵着,他重重地吸 附着自己,都不得呼吸——

快要没气,放开了她。犰犰的­唇­红得揪艳,眼睛更是红润的怜人,她急促地啜着气,握拳的手使劲儿捶他的肩头,“你就不能放过我?!”

龚晓跃一手上移掌住她的后脑,­唇­,吻*的眉心,呢喃,带着刚激 吻过后重重的呼吸,“放不过,放不过——”

犰犰咬­唇­,像要哭了,“你抢了我的摩洛哥皮,——”她忍了半天,算是没说出后半句,“还把它送给别人,——”

龚晓跃没动,抵着她的眉心,说了句很奇怪的话,“那人会有报应的,他日,你可别护着他,犰犰,你要明是非——”

犰犰一下静了下来,他在说什么啊,

哪知,他依然抵着她的眉心,静静的。过了一会儿,­唇­分开,微低头看她的眼睛,一手掌着她的脸庞,轻轻摇了摇,

“犰犰,最近你爱抽软金砂,喝藏香春是不是,”

犰犰微张开了­唇­吃惊地望着他!他怎么知道———

“软金砂好办,就是藏香春,你爱喝的那种铜瓶系列人家没多少存货了,再给你去找找——”

犰犰眼睛汪汪地望着他,

要说不感动怎么可能,没有男人用烟酒来讨好女人的,可是,她高犰就是这样个货儿,这是用着心了解自己的人—————再一个,他怎么办到的?观察的这样仔细,说心坎上了,最近她抽过很多种牌子的烟,喝过很多种牌子的白酒,———

龚晓跃又把她抱起来,亲了下她的­唇­,低声温柔地问,“今天第几天?”

犰犰迷迷糊糊,“什么第几天?”

“好事。”他说的脸不红坦坦荡荡,

犰犰却脸猛地涨红!

咳,她是不知道,她的各路人马哪个不把她的这日子算得清清楚楚?都算­精­了,数起日子来*不离十!

犰犰不做声,脸微侧向一边,

哪知龚晓跃的手开始解她的裤子,“我给你换纸。”又成了那个荒唐没边儿的龚晓跃!

犰犰羞得直拍他的手,“你,你神经病!——”

龚晓跃低笑,“你才是神经病,忘了?谁才是脑袋开过刀总想些有的没的,——别动,快点换完了了事,要是一会儿进来了人,看见你这样,我是不怕什么的啊,顶多抱着光 ρi股的你随便找个门儿进去——”

犰犰气死了,可是她又没他那样不要脸,“换什么,我没带纸,”犰犰又羞愤又别扭,

他亲了口她的脸庞,“嗨,爷儿们我带了撒。”

犰犰简直气他无法!这就是个混世魔王!

他把犰犰在他怀里转了个圈儿,两个人面对着洗手间里的大镜子,他从她背后揽住了她,

镜子里,犰犰看见自己脸红得不比她下 身的血红浅多少,

是的,犰犰已经被眼前的荒 ­淫­ 刺激得———

她的衬衣下摆贴在小 腹,下面,已经光溜溜,

西裤褪在腿弯儿,­内­裤绷在大 腿上,

他从后面抱着她,两个人均微向前微弯着腰,他的手从前面伸进她双 腿 间,一抹,拿出来,指尖儿上都是血,————犰犰的脸庞能滴血,眼睛,能揉出春水儿,———

动情,动的不是时候,却,偏偏那里要动,———他摸得太荒 ­淫­,非要用指尖儿却碰她的小豆豆,——

他忽然环着她的腰,两个人像上次在坦克里下面紧密相连时一样同脚同步往洗手台前靠了靠,犰犰趴在了洗手台上,他双手微握着她的ρi股 蛋 儿蹲了下去———

犰犰突然腰一扭,人像站不住往下滑,“脏!—你别——”惊叫了一声儿,接着,———犰犰趴在洗手台上的姿势实在别扭,腿软的恨不得跪地,犰犰的意识已经接近崩溃,他的­唇­舌在那腥 臊的位置肆意吮 吸!———

犰犰不能想象他能放 浪 形 骸到如斯地步?!!可是,她自己呢,经期中的女人异常敏感,小 腹还在隐隐胀痛,可他不顾一切的逗弄,是全心全意的逗弄,————犰犰突然感觉到他的心意般,他是那样不舍,那样投入,即使如此的腥糟,———古时候,男人都认为女人的经 血是最不祥之物,他却忍着那样的,哦,不,不是忍,他在极力地讨好她,弄死她了———

犰犰双手都紧握着拳头,身体却如一条艳蛇轻轻扭动,不知如何是好地扭动,有时候他的舌完全顶入其中,犰犰哭喊般身体微侧,一手伸到屁 股后面按在他的头顶上向下推,“不要,不要———”哭哭娇腔盎然,

他抓住她的手腕,突然五指与她的五指交 缠相握,另一只手依然用力地扒开她的股瓣儿,双腿都跪在了地上,­唇­舌往上顶!———

犰犰的长发都散落了下来,披在了脸上,掉进了水池里,———冰凉的台面贴在她的脸庞,犰犰迷离地摩 挲了下,又不知如何是好地抬起了脸,不经意又看向镜子里,却!!

犰犰突然下 体如泄洪般,红的,黏的,腥的,———犰犰哭着望着镜子里!!

镜子里,肯定看不见她的下面,台面下都看不见。只有她,醉生梦死般如一头妖兽,泪水涟涟又­淫­ 艳无边地扒在洗手台上,

后面,看得见洗手间的门,

看得见,那有着两条半透明板面的门外,隐隐的身影,

犰犰看清了,

是他,

是那个小少———白鹤筱——

外面没有声音。犰犰的耳边只有晓跃怕是满嘴满脸都是血的隐秘的啧啧声儿,

她看见透明门板外,那人像微抬起手朝什么人挥了挥,

犰犰甚至觉得他那是在赶什么人,不叫他们进来,———

她在里面偷 情,小少在外面给她把门儿?!!!

更或者这样说,这丑的事儿只他一人看,他不叫任何人看?!!

犰犰已经毫无方向地,思虑冲到了尽头———绝望,哀戚羞愧无法———

完了,

完了,

我彻底完了。

可,就在这种极致的刺 激下,她,高chao了。

25

湛湛江水兮,上有枫。目极千里兮,伤春心。

你说一个人在高chao之时,竟能升腾出一丝大气磅礴之感,——当然,这只就神经病感 官而言。遁无可遁、狼狈不堪,这才是她此时思虑的主旋律。

她迷蒙着眼还不忘回头看一眼那毛玻璃,却,好似镜花水月,那人的身影已经不在了。

犰犰心揪得苦疼,身体却酥 软地化柔肠,

她感觉龚晓跃把她内 裤里的卫生巾拉了下来,真要给她换!犰犰一下微躬身拉住了他的手腕,“不要你换,我自己来,你走你走。”几别扭哦,腿想夹紧,却隐隐打着颤,———龚晓跃没看见外面的情形,趁着外面或许没人,犰犰只想他快些先走,两个人再这样呆在一起,她要疯了!

龚晓跃嘴,鼻头都是血迹,一笑,——摄人心魂!他眼睛本来就是无双的好看,此时,满满的真纯与满足。恶魔纯起来那是要人老命的啊!这种人,邪的纯,恶的纯,全心全意的,也纯。

他听她的,站起身。他真的为她准备了一个新卫生巾,放在台面上。打开水龙头,一手解开领口军装的扣子,微弯*,一手扑水洗着嘴脸。

哗啦啦的水声,加上他微敞开的军装衣领,尽管洗下红­色­的血迹,却依然红润的­唇­,这样的龚晓跃———华丽而锋利!

胆小犰犰却无胆再去欣赏一个华丽恶魔在乱搞之后异常妖冶的满足美感,直提着裤子使劲儿催他,“快点快点。”像个尿急的小孩子,叫他快点出去。

龚晓跃洗好脸,潇洒地抽出几张纸擦着手,“好好,我马上走,这几天要多喝点红枣水儿———”

死犰犰恨不得推他出去了。

她看见他,竟然把她刚换下来的那张脏卫生巾小心折起来放裤子荷包里了?犰犰暗骂他变态的同时,又不想再啰嗦喊他了,看着他出去了。犰犰不知道,龚少一出去,没再返回会场,而是直接赶紧驱车去了北京军区总医院———

死犰犰提着裤子,一脚踢开一格卫生间的门,坐在了马桶上。终于松了口气。她还得在卫生间里磨蹭半天呢,龚晓跃搞得她销 魂得大泛 滥,又是经 水又是­淫­ 水,下 体一塌糊涂,她先要习惯­性­在马桶上坐一会儿,然后,最好趁着没人再清洗一下,再换上­干­净的卫生巾,————咦,卫生巾呢?死犰犰左看看右看看,想起来还放在外面的洗手台上呢。

她又提起裤子,里面­内­裤也不敢提太上面,绷在大腿上,怕弄脏了。赶紧走了出来,果然卫生巾在洗手台上。一手提裤子,一手刚伸手过去拿———

“吱”开门,进来了一个人!!

死犰犰完全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意外的是,那人也好像不可置信地望着她!

“你怎么进来了?!”死犰犰突然十分气愤,变态变态心里骂他不下十遍!再加上新仇旧恨,———这个白鹤筱,犰犰真恨不得一箭穿心!———

却不想,他比她还吃惊,眉头都轻蹙起来,

“你怎么还没走。”那意思,她也太胆大妄为了,都被人看见了,还跟她把了会儿门,偷 情还偷得不走了?

“你,你变态,这是女厕所!”死犰犰低吼,

他沉了口气,似有点无可奈何,抬手指了指旁边,“你过来看看,这是男厕还是女厕。”

人民大会堂二楼贵宾洗手间男厕的布局有点奇怪,立式便器在一进门的屏风后。

犰犰一下脸涨红!!

犰犰就一个念头,我一辈子的丑都在他跟前丢尽了!!我一辈子都不见他了!!再在他跟前出现我就是个­棒­槌!!

捞起卫生巾就要跑出去,却,真是越忙越错,卫生巾一下没拿牢,掉在地上,犰犰忙蹲身去捡,可正蹲身,她一手还捏着裤子呢,——死犰犰小半辈子都没这样狼狈过!!更没这样倒霉过!!

“是总政歌舞团———”

突然听见有人说话着就要进来!

犰犰穿着那高的高跟鞋,这一蹲一慌脚底一滑,崴到脚了!!

犰犰突然那疼得钻心!——死了算了!———人懵了,感觉自己被抱了起来迅速闪进了她刚才坐着的那一格里!——这边小格卫生间才关上门,那边,洗手间的门被推开了———

犰犰哭死,咬着他肩头的衣裳,恨不得把牙咬掉!!!

卫生巾还是没来得及捡起来,掉在外面的地上。

最要命,她脚真崴了!这下算要了死犰犰的命,疼的,——要不她哭得这样柔肠寸断?最最要命,她还不能哭出声儿!!外面有好几个人呢。

白鹤筱抱着她的腰微微提起靠在门边轻轻啜着气。还不是要命!又不能叫她的脚落地,他看见她崴的脚。她死死咬着他肩头的衣裳,哭得整个人直颤。她的裤子也没扣好,垮在了腿 根儿上,原来­内­裤也没穿上,下面就是光 溜 溜了。

小少也觉得有点倒霉,怎么像欠这个女的的?

来上个厕所,看见她在里面偷 情,不好进来吧。不仅如此,正准备离开的,看见又有人过来,还帮她挡了一拨人。

好了,咱过一会儿再来。他也看见她看到自己了,想着她该自觉地走了吧。诶,没想,她还在里面!

这下好了,洗手间嘛,不是人来人往,她到也是真不怕被人瞧见,还在里面鬼磨鬼磨,——

“咦,你看地上那是什么?”

小少叹了口气,晓得外面的人发现地上的卫生巾了,再扭头看哭得快死样的女人——再这样下去,她要把自己的衣裳咬破了!

26

高犰像这样又疼又没脸地哭,还是上初三那会儿。

要背《子鱼论战》,这孩子本来脑子就浆糊,再加上那会儿又感冒,鼻子塞着,更是糊的海天海地,老师要求两堂自习课的时间背出来,——她怎么背得出来?

结果,全班过了关,就她一人垫了底儿,怎么也背不出来。老师也是公事公办,说出来的话,拨出去的水,“今天不把这篇《子鱼论战》背完的人,两条路,要么放学后留下来再背,背完了了事儿;要么,可以回去,不过抄50遍,明天来了,还是要背给我听,可没有这50遍的罚抄,你明天甭想进我的教室上课。”

最后,这事先的“警告”相当于就是说给高犰一人听得咩。年幼的衙内那时候也挣扎了一下,放了学,塞着堵堵的鼻子,一个人照业死地站在办公室门口背啊———还是没背出来。

年幼的衙内照业啊,想着晚上回家除了做别科的作业,还要抄50遍,自己还病着,——————越想越伤心,越想越伤心,———当高教授急得满世界找他们家年幼神经病,终于在学校的小花坛边找着哭得忒伤心的她———当时,衙内就是像此刻这个样子,抱着她爸爸的脖子,死咬她爸爸肩头的衣裳,哭得乱伤心一把,可还不出声儿。

那时候,高教授很护犊地把他闺女一抱起来边走边轻拍她的背,“这哭什么,我们就不抄,看她敢不叫我们犰犰进教室。再说,我们家犰犰还病着是不是,明天爸爸送你来上学,爸爸跟老师说,————”

犰犰死不愿意,她也就在家逞个霸王。她说同学们都背完了,她没背完已经很丢脸了,现在还叫爸爸这样去找理由,同学们更瞧不起她。非不要她爸爸去,可她又这样别扭着,——没办法,在外面多洒脱的高教授啊,在家也只能依着闺女的意思,还能怎样,帮她抄呗。高教授也忒销 魂,学他闺女的字那个像———死犰犰晚上这才愿意吃饭。

咳,那时候有她爸爸护,现在呢,谁护她?

犰犰估计也是想起了初三那会儿的伤心,也意识到这抱着咬衣裳的不是她爸爸,靠不住,松了手。脚一落地,疼得犰犰大颗大颗的泪滴只往下落,一个不稳,她跌坐在马桶上!

“小心。”小少是没出声儿,不过嘴型、伸出手要扶她的动作就是这么个意思,

死犰犰却看都不看他,现如今,她是“充分滴”“饱满滴”只“一心一意”陷入到自己的伤心里头了。

光 屁 股挨着马桶边儿才知道裤子没提上来,她抽噎着又轻抬ρi股把裤子提上来,这才发现刚才一蹲一倒一崴,­内­裤上还是染了红,甚至还把外面的裤子都搞脏了。犰犰这一看,更是哭的伤心,紧紧拽着自己提上来的裤子,缩成一团儿哭,犰犰想,死了算了,今天叫她死了算了———

外面的人还在说,“这,这卫生巾吧,——怎么男厕所里面———”透着不可言喻的暧昧。

小少看她哭得可怜死,蹲下来,拍了拍她的肩头,很小声,接近耳语,目的还不是不想叫外面的人听见,“别哭了。没人看见你。”

死犰犰抱着自己的腿窝着身子,哭得轻颤,抬起头,泪珠子哦,往外掉,往外掉,“你,你不是人?你没看见?”诶,这死孩子别扭着呢,她不领你的情!

小少抿了抿­唇­,他不会哄女人,也讨厌女人哭,可,这种情形,——

“那怎么办,我把眼睛挖出来给你?”小少试图尽量用轻松的语气说出来,像开玩笑,也接近哄了——

谁知,这女人哭更厉害了,

“你,你把眼睛挖出来都不解恨,你故意的对不对,故意这么害我看我出丑———”她好小声好小声,可是,好会栽赃好会栽赃!小少简直佩服她了,她自己乱搞,一个倒打一耙,说他故意害她?

小少彻底无可奈何,“你真是会害­性­命啊,我又不认识你,故意看你出个什么丑。”小少眉心的红点儿妖红得像来捉魔伏妖的,

死犰犰恨不得把他的红点儿抠下来反拍在他天灵盖儿上伏了他这只妖!!

“你不认得我?!你真会睁眼儿说瞎话!你就算,就算不记得——”这种狼狈的境遇,犰犰实在不想说出小韩将军,“你上午视察我们才握过手!”­干­脆扯这个事儿,他还不认账?

小少眉头一轻蹙,

“你是——”好像真在回忆,——

“呸,你真会装!”她也算有板眼,哭得伤心死,还不忘呸他,

小少抿了抿­唇­,眉眼里似乎有为难,不过,看她哭得这样伤心,眼睛红得像兔子。特别是,她弓着腰去摸她自己的脚踝,——疼得她死死地咬­唇­,­唇­都要咬破了——又不敢出声儿,默默地,大滴大滴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往下滚呐———

“我是不记得你了。我对女人的相貌没概念,有些确实转个眼就忘了。”

死犰犰愣了!

接下来,气死了!气死了!!

他说这话儿——真是缺德的没边儿了!哪个女人听得得“有些确实转个眼就忘了”?我就算再平凡,———这话儿够伤人!

犰犰咬着­唇­,跟他哪怕是呆一小 咪 咪 时间都是减寿!

“你骗谁?!!你第一次见面就问我三围!你个人渣!你个­色­狼!还对女人相貌没概念———”犰犰一下停住,他是不是暗讽自己不是美女?不是对女人的相貌没概念,是对不是美女的女人相貌没概念!那她现在这么说不就是自取其辱?!!———犰犰已经不是疼得颤了,气得颤!!

他却还蹙眉头,那股子懒懒的劲儿又涌现出来,“那你就不是上午我去视察编撰组时碰见的?我问过你三围?”眼见着犰犰眼睛里眼泪落着却已经着火,他压了压手,“我一般要记住一个女人,要通过她的体貌特征。如果没有特别之处,也只有三围呀,加上脸庞比例,通过数字记人,——我问过你三围?那就说明我想记住你,你到底是谁?”

犰犰捂着肚子,她小 腹又开始疼了,弯着腰,脸庞挨着膝盖,抽泣地望着他,———看他糊弄她到什么时候!!这人已经不只是会鬼扯的地步了,到了仙扯妖扯的境界了,真是太坏了,太坏了———

27

有点把小高同志逼急了的意思。她突然想起某个劝人甭自杀的牛人说过的忒靠谱的话:最坏的境地也不过如此了,你都经历过了,值得死吗?

她远远没到死的地步,可也算糟糕到最低谷了:脚疼,肚子疼,裤子脏,还没卫生巾!不过,小高同志此时有点“遇强则强”咧,突然意志力强大起来。哭也哭累了,指望谁?不如指望自己。

外面的人终于“解决完”已经出去了。高犰提着裤子站起来,崴着的脚虚抬,有如金­鸡­独立。

谁知,他却把她一推,独立金­鸡­又坐回马桶上!高犰再也忍不住,­干­脆撕破脸,我这张脸也不要了!———才要张嘴就骂,他却出去了,高犰红着眼睛往外一瞅,正好看见他把还掉在外面地上的卫生巾捡起来从外面递进来,

高犰接过来,门重重一关。边哭边换上卫生巾,边哭边穿裤子。这个时候,她也犟啊,死死咬着­唇­,就是不哭出声儿,哭得悲戚至极,手上穿裤子的动作却不停。最后,还是一脚虚抬,双手重重抹了抹泪。一瘸一拐出去了。

他还在外面,高犰也不理他,走到水龙头跟前,往脸上很扑了点水,又气呼呼地连抽出好几张纸擦脸。

“你能走吗?”也不算多热心,一个正常的问句。

有点破碗破摔的意思吧,高犰这个时候有种豁出去的感觉,脚踝估计都肿了,她疼得钻心,可她说自己受着就自个受着!

不说话,一手捂着*,一瘸一拐自己出去。他走在后面。

走出洗手间了,那里不是说话的地儿,所以高犰没在那磨蹭。这出来了———她回过头,————一个娇气的人被逼上绝地巅峰,­精­神上气极了,身体上难受极了,偏生出一些冷硬,又长出一些不可一世,——她这模样,也算有意思。

“你也甭装了,今天索­性­就说开了。”实在站不住了,她­干­脆往旁边楼梯台阶上一坐,又是眼通红,可是坚决不向他示弱。

“你不‘记得’我,总记得韩应钦吧!上个月在**围场,你被箭­射­中,今天摆明跟你说,箭是我­射­的!冤有头债有主,如果真像那天在医院你自己说的,给韩应钦这个面子,就别找他麻烦,出尔反尔,你还算个带把儿的男人吗!你要真不舒服,就冲我来——”说着说着,眼泪掉下来,咳,衙内今天这爆发出来的“骨气”混着血与泪哇,“你不记不住我吗,我今天就告诉你,我叫高犰,我的三围**,**,**,现在我腿也瘸了,说不定以后走路就是一拐一拐,你总该记得了吧!特征好记了吧,你总该记住了吧!呜———”咳,可把咱衙内今儿个折磨死了,这一通儿说,一通儿哭———

这是从卫生间出来的一个走廊,还是不断有人要过来上洗手间撒,远远一看这情形!——还有谁敢过来?————小少站着,一个女人像撒泼一样坐在台阶上哭,————人民大会堂啊!这是庄严的人民大会堂!且,举行大型活动呢,小少竟然,还在扯他的风流债?!————不用说,今日这一幕,又为小少的狂浪添上一笔。———

小少似乎并不在意。

他只是有些许惊讶,然后疑惑般望着哭得伤心死的女人,“你是那天跟着韩应钦到医院来的女人?难怪了,———”

犰犰一下抬起泪眼,“难怪个屁!你装BI也要有个限度好不好!!你缺不缺德!把人家的公布在网上!中华人民共和国是有法制的,你是白**的儿子了不起啊,犯了法一样坐牢,杀了人一样枪毙!!”

咳咳,不可否认,犰犰激动了,那个“白**”喊得也太响亮了点,走廊上都有回音鸟。

小少却依然很淡然,他眉心长个红点儿真是有点预示,妖于内,大气于外,非常不容易被激怒。

他弯了弯­唇­,感觉就是那么个慵懒气质。也许他并没有笑,可是,给人感觉,他就在笑,像一只妖佛俯视人间,人间一切冷暖在他眼里就是昙花一现,不值小题大作。

“我说难怪,是想起来了为什么想记住你,因为,听说韩应钦不近女­色­,那会儿竟如此紧张一个女的,我当然好奇。另外,我那天说过,给韩司令员面子不追究就是不追究,你说的把公布在网上———这对我来说似乎有点难度,我不会电脑,从来不上网。”

其实,如果仔细观察,你会发现这位小少———他说话很直。直来直去。基本上属于“坦荡”的范畴,可是,他这过于妖懒的气质,———即使他在说最真诚的话,那种“必妖于人”的“戏弄”气场也会把所有的真诚冲灭的了无声息,感觉就是,他在逗你玩儿呢——

高犰当然不信他这鬼话,

“你不会电脑怕什么,你一授意,多得是人帮你做!”

小少笑了,这次是真笑,“说实话,我要害人真还不习惯假他人之手,自己来不是更痛快?”

看见没有,他就不能露出这样的表情,那个妖孽,———犰犰却只看表相,认为他终于露了真面目!

“你!!”犰犰一下站了起来,指着他,气得胸 脯一起一伏,

如果从旁观的角度来看,这更像一场博弈,一个真诚的神经病大战一个真诚的妖孽,两个人都采取“直来直往”的战术,不过,显然神经病搞不赢妖孽咩,

小少朝她温和地压了压手,“虽然我也被人冤枉惯了,不过,韩应钦这事儿我得调查清楚,他是我挺欣赏一人,这黑锅我可背不得。”

高犰还是有心眼儿的啊,她边抹着泪的还嗤了一声儿,“权力在你们这种人手上不是玩儿似的,晓得你又会动什么手脚,——啊!——”犰犰惊叫出来!

他突然走上前来一把打横将她抱了起来,“我们现在就去网监处,今天这事儿不查清楚,还真叫人想着堵得慌。”

他抱着她姿势其实很绅士,不亲密不亵渎,就是看在她脚崴了的份儿上。说到做到,小少对自己想做的事情,做的其实很犀利。

一路上多少人看着———这么多人看着,高犰才晓得自己闯大祸了!!

这事儿本来人知道的就少,韩应钦也告诫过她要听话不参合进去。她来北京,就算恨得要死,本来也只准备玩­阴­的,结果,———全亮出去了。————高犰恨不得敲碎自己的脑壳!为什么要去撩他,为什么要逞一时口舌之快都说了———

神经病一下气势又弱了下来。就说像一场博弈吧,只不过,一再改变策略的也只是她,像个孙猴子,跳来跳去,可对方呢,———人家一直就一个策略:以不变应万变。

小少抱着她一路不在乎任何人的眼光,直接上了自己的车。把她轻轻放在副驾驶,他坐上了驾驶室。

他车里有个小冰箱,还有小方巾。他用小方巾包裹着冰块,一系,递给她,“你捂在脚上。本应该先送你去医院,可是怕你说我其间又搞什么鬼,咱们就直接去网监处,你也看到,我没跟任何人打过电话,去了,你直接说经过,当场就查。查清楚,也算对韩司令员有个交代。”

说完开车。

又是那样直来直去的言语,面­色­坦荡,红点儿依然妖冶,可眉宇间英气逼人。眼中慵懒之气也有些消散,隐隐显出犀利。

犰犰捏着冰方巾一时有些愣,———她好像,把他惹毛了,———突然间,高犰就是觉得这人,此刻,真气上了。———

28

别看衙内现在坐那儿老实巴交,其实,斗心眼子呢。

一开始骂死自己。唐宪宗皇帝迎佛骨,一年后就死掉了。唐懿宗也要来一次,有大臣劝谏说咱们别扯这个了。不听。生得见佛骨,死也无悔!见了,死了。衙内心想,她跟这唐懿宗就一个德行,生得JIAN,纯粹找死,非要去招惹一个活阎王。

后来,又宽慰了一下自己。细想,招惹了就招惹了,目前来看,也没不妥。他要去查清楚正好!如果是他弄的,他现在无疑就像耍猴的在自己跟前丢丑,看他“自娱自乐”能把这场戏演多久!当然,如果真不是他弄的,———那更好,借助他的板眼,查出“真凶”,也算她今天这一顿委屈没白受!

这娘儿们是一旦把心里的目的理顺了,人就清白些,能沉得住气。

大约半小时后,她人已经坐在公安部网监局的控制室内。也算真正见识到二世祖的“影响力”,他当着她的面儿只打了一个电话,“我是白鹤筱。”就五个字儿,看,这会儿一屋子公安部的大员们齐聚。

你要说高犰有时候也颇有脑子,当到这个份儿上的大员们,警服上都有名字的。高犰默默把这些人的名字记住后,以备今后查证,才开口说了经过。

立即查!

专业人员依据高犰提供的信息开始排查,首先要找到那个网页。依据她的叙述,这是个部队内网,人家就直接切入到部队局域网。

却,

“怎么了?”公安部部长唐建勋当然小心翼翼,这是小少亲自过问的,能出差池吗。虽然并没有明说是诽谤了谁,而且还是部队上的事儿。

“他们好像把内参网都锁了,要密码进去。———稍等,我切一下各个分军区的网看进不进得去,———”飞快地cao作,“哎呀,还是不行,看来他们已经把整个部队里的高参联网全部加密了。因为部队上的网络建设特别是内参网­性­质跟我们这个地方上还是有分别,———”专业人员尽责解释,

“没办法进去吗,”小少的眉头轻蹙了起来,

“可以,需要授权,——”专业人员看向唐建勋,摆明需要的就是他的“授权”。唐建勋赶忙说,手都抬起来了,直摆,“快弄快弄。”

老板发话,专业人员立即拿起电话,熟练拨了个号码,

“喂,您好,是六处吗,我是网监局,现在我们这里有个案子需要切入你们那里协助调查,———哦,授权马上可以发过去,——好,谢谢。”

放下电话,“他们马上把网络密匙发过来,———”一切按程序走。不一会儿,密码拿到手了。

切入进去,再仔细查找类似高犰描述的网页,终于找到,是总参的一个二级网页。高犰很激动,还把椅子往前拉了拉凑到屏幕跟前看,“往下,往下,———”盯着,却,那个帖子好像删除了?

“删了吗?——”高犰喃喃自语,又扭头问专业人员,“删过的帖子能找到吗?而且,能看到它从哪儿发的吗?”

“应该可以。”又换专业人员来cao作。他们确实有一些软件能查看到。

过了一会儿,专业人员再次让开身,“这是删过的痕迹,因为数据被破坏,可能不是很完整,你只辨认一下是哪个,”

高犰再次凑近身,一眼就看到那个只剩下“北京军区司令”几个字的小标题,“就是它!”高犰激动地指着屏幕!

“好。”专业人员再次cao作,

这个时候,小少吭了声儿,“也看看是谁删掉的。”

“可以。”专业人员的手指在键盘上飞速cao作,

出来了,

“这张贴*月16日挂上去的,第二天下午就被删了。——”你说,巧不巧!这贴才挂多长时间还就被她看见了!!

“点击数并不高。删掉它的是——916,———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好像是北京军区网监处的简码。而且,依据刚才我打开密匙时的号码,前面好像也是北京军区的简码,也就是说是他们申请全网络加密。部队上有这个惯例,比方说哪个军区要开始军演了,他们可以申请网络加密。”

白鹤筱这时候看了眼高犰。高犰没看他,却,脸通红!

看吧,要你在这里瞎*心!这种事,人家韩应钦处理的比你强硬有效得多!人不仅把帖子最快时间内删了,还大张旗鼓把整个网络都封了,估计在抓元凶呢,哦,不,只怕哪些人点击过他都能全拎出来!!———

“能看到发帖信息吗?”小少淡淡地问,

“能。335,——这个也是部队上的,挺常见,国防大学的。诶,稍等,发帖的人有署名,——迦离安享,———”

“什么,你说什么?”小少突然像没听清楚的,不,更像不能相信的,

“迦离安享,——”专业人员也突然紧张起来,生怕自己出错,哪知小少亲自凑近屏幕看了眼,——看着屏幕上那几个字,突然脸­色­就沉了下来!

这是高犰自见到他以来第一次真正见到他如此严肃的表情,是真严肃,眉心的红点儿艳的惊人!

“这个信息能看出是国防大学的,能具体落实到人头上吗?”很严肃地问,

专业人员忙点头,“依据IP应该追踪的到具体哪台电脑,———”话还没说完,小少突然起身,掏出电话,

高犰听见他对电话里说的话,———大惊!简直不可置信!!

“联络北京军区的韩应钦,跟他说,我现在就要见他。另外,——跟他说,高犰跟我在一起。”

高犰全身发冷!脑袋都是木的!!

29

不一会儿,白鹤筱接到一个电话,“嗯,我是,您好,韩司令员,——嗯,她在,”把电话递给了犰犰。

他一说“韩司令员”,犰犰就抬起头看向他了,眼睛里软莹软莹的,像个小动物。电话递给她,就听见,——“嗯。——知道。——嗯。”电话又交给他,犰犰就望着那屏幕发呆。

咳,她在着慌呢。不听话撒,惹了祸。格外安静。

白鹤筱跟身旁的人员耳语了几句。不一会儿,有人就赶忙送来了一个冰袋。

小少蹲下来亲自要给她敷在扭着的脚踝上,她连忙弯腰扶着自己的脚踝,“谢谢,我自己来。”格外客气。格外疏离。小少愣了下,把冰袋递给了她,慢慢,站了起来,看着她——她低着头,自己敷着脚。看不见表情。

大概一刻钟之后,韩应钦来了。

他一个人开车过来的。走进来,一眼就看到坐在那里弯着腰还捂着脚的犰犰。

“韩司令员。”小少微笑跟他打了声招呼,

韩应钦微笑点点头,直接走到犰犰跟前,先低头看了看她的脚,“怎么了,”眉头已经有些轻蹙,

犰犰抬头,“没什么。”哎哟,她不这么微笑还好,这一笑,——眼睛里本来就汪汪的,这一强装没事儿的一笑,怯怯怜怜的,这不是生生在抠韩帅的心!!

韩应钦蹲下来,移开她握着的冰袋,一看,———韩帅的­唇­都抿成一条直线了。

“疼不疼,”

“不疼。”

不疼,那“嗖”的一下掉下来的泪珠子是什么。

咳,女人在自己的男人跟前本来就格外zhe,何况这么个娇气包?除了她老爸,也就小韩将军叫她能依赖成这样了,何况这本身就受着委屈受着气呢。

说起来,莫怪韩应钦看得心疼,这在场的一些男人看得都有点过不得。死犰犰不是那种一眼就亮的美女,可是一娇气起来,那汪汪的眼,那红通儿的嘴儿,能把人心撩空!完全纯天然娇气,不加任何雕饰。你没看见她真正受了委屈或者发脾气地大哭,哭狠了,恨不得你把全世界给她。(所以啊,女人除了会笑更要会哭,利器也。)

小韩将军没有去抹她的眼泪,而是一手轻轻握住她已经红肿鼓了起来的脚踝,回过头,依然微笑着,“怎么不先送她去医院,再不得了的事儿,也不急在这一会儿吧。”貌似埋怨的口气,可人家是笑着说滴;人家虽然笑着,可又绝对有不容置疑的不满。反正,看你怎么去韵这个味儿。说着,一把抱起他的死犰犰,人家依然还带着淡淡的笑,“去医院说吧。”潇洒地直接就走了出去。人家的意思相当明白: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大得过我们家这位脚疼?

在场的公安部大员们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这位不凡的两星中将抱走了他的宝贝儿,而小少竟然跟在后面———似乎微垂下头,无奈笑着摇了摇头。

小少只是想,我当然知道应该先送她去医院,可她把我误会成这样,那模样就好像,稍得一点空儿,我就能串通起所有人来骗她了。———她娇气,在洗手间里小少已经看出来了。本来娇气的女人小少觉得挺招人烦的,可,莫名,她给人的感觉就应该是娇娇气气的,耍点小­性­儿,无理取闹点儿,好像如果不这样,反而不对头。———这种直觉很奇怪。可是,看见韩应钦这么对她,却觉得再自然不过。———

小少随后当然是上的自己的车,看到,那边车里,她坐在副驾驶上,韩应钦上了驾驶位,侧过身给她系安全带,是说了什么吧,她张手搂住了他的脖子,他捧着她的脸庞先抚了抚她的发,然后抹她的泪,吻一下,说着什么,又亲一下,抵着她抽泣的­唇­喃喃说着什么,她哭得伤心,搂着他的脖子紧紧的,———

小少转过头,发动车,先开走一步了。

(今天家里来了客人,吵哄哄的,捡着空儿写了点儿,见谅哈。嘿嘿。)

30

第六章

高犰骨子里就是一二 逼 青年,简称“二青”。二青的标志就是不着调,不靠谱。

人普青喜欢这样的句子,“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她呢,喜欢这样的句子,“大海啊!全是水!马儿啊!四条腿!美女啊!你说你多美,鼻子下面居然长着嘴儿——”不能跟她的思想去比肩的。

所以,自韩应钦过来把她领到医院,一切把她招呼好,不叫她cao任何心,她就又安逸下来鸟,注意力可以跑偏了,听韩应钦跟白鹤筱说话也是听一句,丢一句。当然,主要还是她听得不大明白。

“您都知道了?”小少靠在桌边问,

二 逼 青年坐在柔软的沙发里,肿了的脚浸在一个专业的按 摩 器里,韩应钦蹲着正在给她调整热度和振动的频率。

他们此时在主治大夫的办公室里,二 逼 青年估计哭也哭累了,­精­神不振地望着办公桌上压着的一张明星照,竟然是陈冠希!想起那幅著名的对联:名媛不过各种­鸡­,千古风流一相机,横批,我挺冠希。嘿嘿,有点想入非非,越发没有留意他们说话了。

“知道了。”韩应钦也没跟他绕弯子。调整好后站起身。又把热乎乎的蜂蜜水儿递她手上。

“发帖的人叫沈迦离,是沈绍行最年幼的曾孙。六年前听说这孩子过世了,没想,竟然一直用个女孩儿的身份上着国防大。我想这么瞒天过海偷梁换柱的事儿也只有你们家保得住他了。”

韩应钦边擦着手,依然不拐弯抹角。

小少淡笑,眼睛微垂,“沈老先生家的孩子,应该保。”

神游的二 逼 青年听见“沈绍行”三个字,都疑惑地投过来一眼。是她知道的那位大名鼎鼎的沈绍行吗?

沈绍行是我国近代史上一位有影响的政治活动家、学者和律师。他当过北洋军阀政府的司法总长;解放战争时期曾任南京国民政府的和谈代表团成员;新中国成立后,曾任中央文史研究馆馆长,是开国领袖家中的常客。

前面一串儿其实都在其次,最后那句“开国领袖家中的常客”才是重点。沈绍行与开国领袖有着良好的私人关系。早在192*年的赴法勤工俭*动中,一批后来的开国元勋就曾求见当时在上海的沈绍行先生,希望他在资金上予以资助。沈绍行先生当即在上海积极募捐,将募集的3万银元巨款赠与开国领袖,开国领袖将其中的一万银元资助了赴法勤工俭学的学生,另2万银元用于了革命活动。后,194*年**谈判,也是沈绍行先生在手心写了一“走”字帮助开国领袖一行人及时离开重庆。

所以,沈绍行无论在党史政史上都是位举足轻重的大人物,堪称极有分量的一位红­色­贵族。

“该保,可是,不是这么个保法。这孩子很能作乱。”韩应钦语气坦荡,实事求是。

小少依然淡笑,抬起头,

“他这次冒犯了韩司令员,现下,我确实还不知道原因,毕竟迦离这几年来,一直很老实的在读书。不过还请韩司令员看在沈老先生的面儿上,别把这事儿再过问下去。余下的,我会来处理。”

韩应钦笑了笑,

“原来就听说这位沈小公子跟你们家那位小小少关系铁,一个出了京,一个读了书,也算用心良苦。总说你们叔侄间隙大,———看来还是不能看表面。”

小少没接话,似乎不想多说家里的事儿,“谢谢韩司令员,这次一个人情,我们家,沈家,都会记着的。”

韩应钦摇了摇头,“先别这样说。我还是那个意思,什么事儿别扯上犰犰,怎么闹,怎么玩儿,别叫她跟着cao心就行了。”

死犰犰这个时候听见点了她的名,抬起头看向韩应钦。小韩将军到像没好气儿地看她一眼,犰犰还以为他是指这次她的“多事儿”,赶忙把头又低下去。其实啊,——小韩将军透过这次查贴,还真明白了不少事儿,嘿,这个小孬货,真会招人!那个坏得流油的小小少也被她拣着了。

这下好,本来胡来、郑井、龚晓跃几个就不得了,现在又参合进个“都快成为传说”的小小少,——咳,已然斗得个昏天暗地了。只可叹这小孬货身处其中,———啧,只要不触及本质­性­伤害,她这么折腾折腾也好。韩应钦对于犰犰这次“主动多事儿”到真不怪她,反而,有点感动。别看犰犰脑糊心凉,该上心的人她也能一头热扎进去肝胆相照,——这是真­性­情,小韩将军觉得犰犰这么“热血”一下也不失为她本­性­的一次释放,有好处。

白鹤筱也看向了高犰。他此时确实还不知道为什么一直都老实读书的迦离会突然这么“无聊”得去撩一下韩应钦,不过,直觉跟这个高犰也脱不了­干­系。———看来,必须得回去好好搞清楚,迦离又和他联系上了?啧,真是闹心,这两孩子———好容易分开了他们,就像韩应钦说的“一个出了京,一个读了书”,虽然过得都不叫正常日子,可也算天下太平了,要这两恶魔再聚首!———白鹤筱闭上了眼。难道安生日子今年就到了头?

确实,安生日子到头鸟。

哪还容你小少第二天去查!———当晚,天朝帝都就引发了一场大火!

这火发得震惊就在于,烧的是东四胡同一个老宅,权贵们惊恐,那不是小小少的窝吗!

更惊恐的在后面,

第二天一大早儿啊,绵延数里的灵车灵旗灵花圈,送终的队伍白晃晃直 Сhā 国研室办公楼前!!

这是白鹤筱最不愿意见到的,他们家那小不死的又开始作乱了!

怪谁?怪不得谁,怪自己吧,你把他的女人抱着堂而皇之走出人民大会堂———还不把他撩疯?

(再次提醒一下各位大人吧,咱这篇文呢就是无乱不欢找抽型滴,乱扯一通也就为荒诞个开心,雷大狗血奔腾,自个乐就行。再一个,本文没好人,讲得就是坏人们偶尔冒良心,慈悲一下接着使坏的故事,咳,咱现实里老实人一个,书里撒野一下咧,还请各位大人仅当一闹剧取乐之用,咱依然有正确高尚的人生观价值观哈,嘿嘿,如若不适,及时退出。小众赏玩,拜谢拜谢。)

31

饶是北京人也许久没见过这等讲究的出殡队伍了。

六十四人大杠。要知道皇杠为一百二十名杠夫,这位用的就是仅次一级。

三十二人以上大杠,出堂时都另有小杠,谓之“小请”,出门口抬至大街换大杠。老北京讲究换杠不露棺木,只凭棺罩衔接,在响尺蹦脆、人行声中即神速换过,显示杠夫手段。

六十四人大杠杠夫还有“大换拨”,即六十四人杠另有六十四人跟随,轮流接替抬杠。期间,还有“小换拨”,即由“四角跟夫”换一角,如六十四人杠小换拨有十六个人跟随,换一角轮抬。换下的杠夫,分在杠的四角,有肩“拨子”的,有拉“幌旗绳”的,余下跟随。

仪仗更壮观。谓为“满执事(仪仗)”,讲究的是“五半堂”。对旗、对坐伞、对扇、金瓜、钺斧、朝天镫,执、掌、权、衡金槊,外加官衔牌。在杠前另有“小拿儿”八人以上,各执古玩、衣帽,表示侍童,并且口中呼“歪——歪——”之声助哀。杠前后另备前拥后护执“阿虎枪”,还有鲜松枝所制的亭、狮、鹤、鹿,以及灵人冥器和纸汽车、马车、人力车、开路鬼等。

一路鼓手乐队以及送殡僧众奏乐,白花花的纸钱漫天飞。

再后面,就是一层又一层的高级小轿,缓缓跟随。

要说闹剧吧,这等铺张,何其肃穆哀恸。要说举哀甚悲吧,又似活生生一出极致烧钱游戏,最主要,那六十四人抬的大棺不往八宝山送,却直挺挺一大清早停在了国研室办公楼大门口!———着实诡异。()

犰犰也算开眼界了。浩瀚仪仗开拔过来时,她正在四楼办公室自个儿冲蜂蜜水喝呢。脚昨天那样理疗了一下好多了,虽然走路有点小拐,迫使她今天穿了双平底鞋。

犰犰双手捧着杯子捂着手从四楼窗户往下看,呆那儿,有点恍惚。那个惊心动魄!———这等壮阔的“满执事”,她也只在书本里读文字想象过,没想,真能展现在眼前———没错,她爱看,还挺着迷。

她不知道,这是一人对她的“用尽心机”啊,可谓“一箭双雕”!!既满足他的死犰犰“好怪好古”的好奇心;同时,极尽铺张荒诞之能事,害死你个死不要脸敢碰我犰犰的———

叫死犰犰脸烧的通红,呼吸都梗那儿不得顺畅的,“好景儿”,呵呵,在后面。

办公楼前有卫兵,仪仗是以万夫莫开的气势冲进来的!一时,别说犰犰在窗边看,你瞧这一幢办公大楼就像疯了,各个窗口都是人!

乱了套了,彻底乱了套!这个时候卫兵的力量显得如何单薄,有人拿起电话,紧急事件!这要报告求援———电话被拿了下来。这些人胆大包天,连卫兵都扣住了!

“白副主任!——”来人急匆匆赶了进来!白鹤筱也正站在窗口,看着楼下的一切。

他抬了抬手,示意来人莫慌,这阵势,猜也猜出谁来了。“告诉谢主任,他不用担心,这事儿我来处理。另外,打电话给市局的常福勇,武警的瞿峰,还有宣传办的张力仪。——路封了吧。这事儿不想闹大。”来人立即心领神会,小少的意思,这事儿就算闹得天翻地覆,报刊,杂志,网络,甚至众口悠悠,最好都噤声。小少刚才点到名的这几位,都不是各自单位的一把手,可是,有实权,做这些事,领会小少的意思,驾轻就熟。

来人刚要走,正在穿外套的小少突然又叫住了他,“另外,告诉他们,这会儿谁批的条儿都没用,直接按我的意思办。”那人点头,“还有,”小少停顿了下,———过了会儿,眼微垂,甚至连声音都有些沉,“跟常福勇说,来几个人,把人给我扣了,直接送去承德。”小少这一说,来人算彻底明白这谁“强势回京”了!———咳,小小少离京这么多年,天子脚下,官员更替都不晓得多少拨儿了。不错,小小少的余威还留着那儿呢,要不这阵势,——只是,五六年了,小少要在帝都拿他,———更容易了哇———小小少这是想什么呢?

咳,小小少想什么?小小少什么都不想,搞不赢小小少也非要这么大闹一场为什么!

气!

气不过撒!

这口气吞不下去!!

犰犰那么多队伍,怎么斗,老子拿来当乐趣,

可你不行!你是老子的世仇!你碰犰犰一根毫毛就是碰了老子的底线!

于是乎,算叫世人都再次想起来吧,小小少是个多么荒 ­淫­ 毒 辣的主儿,

强势回归!

绝对强势回归!!

看看那六十四人大杠一撤下,“大换拨”的再六十四人将漆黑的裹棺布齐力一扯开!!——里面一口艳红艳红的古木棺材惊红了人的眼!!

更叫人突凸了眼的是,

这个时候,走上去一个小女解放军战士,

一身笔挺的军装,没戴军帽,齐耳短发,­精­神铄越,

人们看见她的脸蛋儿俱有惊艳,非常灵气,面带浅笑,

她走上去竟然一弯腰,猛地推开了那口棺材盖儿!!——推倒棺材盖儿,然后拍了拍手,就下去了。

都能听到人们倒龇一口凉气的声儿了,——

眼睛珠子一个瞪得比一个大!

棺材里不紧不慢坐起来一个男人,清清爽爽,­干­­干­净净,却是一身儿翠绿儿的寿衣!!

大红的棺材,

大绿的寿衣,

认出他来的人们谁不心里叹气啊,

只有小小少,也只有小小少这样叫人蛋 疼 心 战,为他迷又为他恨呐———

当然,这个时候谁眼珠子瞪得最大!嘿嘿,四楼某个窗户里的衙内莫属鸟。

衙内刚喝一口的蜂蜜水看见小女战士,一认那张脸,——初一?!!!

忍着,没喷出来,吞了。

她把棺材盖儿一推开,衙内像看恐怖电影揪心地等待着诈尸,———

果然诈尸,

诈得还是,还是魏小白!!!!

衙内恨不得把吞进去的再吐出来!!

娘娘咧,这确实在挑战神经病的底线,———真是这方“疯景独好”哇!

32

高犰微蹙着眉头,看那个初一。她把棺材盖儿推开后,就站在了一个很不显眼的地方,双手Сhā在军裤荷包里,随意站着,面露浅笑,十分悠闲,仿若她只是个揭幕者,下面的大戏,有人唱。

高犰就想,我和这小娘儿们是不是上辈子有仇?

高宗朝礼部尚书许敬宗老婆死了后他把老婆的丫鬟按床上办了,丫鬟说你功夫没你儿子好。老许生气了告状到唐高宗那里,说儿子不孝,给流放到了岭南。见过这种爹没?

高犰觉得自己上辈子可能就是这种爹,而这个初一铁定是自己“这种爹”的儿子!要不,这辈子,她跟自己“撞邪”撞到这种程度?哪哪儿都能见到她?

高犰又看向魏小白,一­色­儿“绿”满眼“寿”的荒唐小爷。这个,高犰颇为欣赏。

她打小喜欢李世民就是因为太宗是个荒狂+毒辣都有范儿的人。

玄武门大*是在六月四日。(据高犰所知,这天正好是魏小白的生日。)事变中,李建成是李世民­干­掉的,李元吉是尉迟­干­掉的。­干­掉元吉后尉迟兵甲未卸就去见李渊,李世民没露面。高犰推断李二是暗中交代了:老东西敢起毛就­干­掉,我­干­掉是弑父,名声不好,你来!

啧啧啧啧,看看她喜欢的这范儿,———这东西骨子里看来就有点“唯恐天下不乱”的小人气质,所以,尤喜欢看世家大族兄弟残杀,父子间隙。———咳,你说她的直觉准不准?她看此时这魏小白的气势就有点“内讧”的味道———所以,别误会了她刚才又吞又吐瞪眼珠子的行为是惊吓或者怎么怎么小娘子气,——她那是兴奋的!高犰晓得魏小白是个闹主儿,他来这么一出儿,高犰不见怪,她只是兴奋地在期待,下面,他准备如何?这样搞,针对谁?

所以说,魏小白可不就把高犰摸 进 肚子里摸 进 肠子里?他越闹得大闹得欢,只会更讨好那个神经病!因此,即使他有地方用常人眼光来看是“得罪”了她的,可魏小白心里有数哩,就算“得罪”她的“罪行”公布于众,神经病也不会怪他,今儿个这一闹———只会叫神经病跟自己更心心相印!!

楼上一个神经病,楼下一个疯子,两个人都在彼此欣赏哩,所以,心理状态都不会叫对方失望。

多少双眼睛望着这位“绿寿”公子,谈“­唇­红齿白”过分了点,也娘了点,不过,有那么个味道。­干­净,清爽,是深宫大院养出来的骨头。

不过,深宫大院养出来的骨头都是外面漂亮里面毒,这位,尤甚。一开口,——地痞流氓都没他嘴臭!

他从棺材里站了起来,指着堂下双双眼,又指了指这满楼玻璃窗里面面容,说不定里面就有他的神经病。他不在乎,气势冲冲!

“哥哥姐姐大姨大叔们,今天小弟小侄儿我拖着棺材来这里拜会,不是为给大家找晦气,主要是你们这儿有个白鹤筱逼 娘 养 的欺人太甚!他有个妈,不要脸,抢老子爷爷,你们说这是不是抢了老子的祖宗?真是遗传有方,现在他又来抢老子的另一个祖宗!老子的女人就是老子的祖宗!他抱老子的女人,是不是比挖老子祖坟更欺人!!白鹤筱!!你个 逼 娘 养 的,给老子滚出来!!你昨晚烧老子的宅子,没烧死老子!!是你个长ji巴没处塞的jian种害得老子一身黑寿衣必须穿成绿­色­儿!!———”

多少人一口气都没啜上来?!!

国研室的头头们,哪里敢看?全在自个儿办公室,窗户门都关着,坐着。可堵不住耳朵撒,听了直摇头,———咳,这小小少,造孽啊,———

高犰一开始还在理顺这个关系。哦,他是来找白鹤筱的,——果然跟我一个被窝儿里的,都跟白鹤筱那厮有仇。———再一听!抢老子爷爷?白鹤筱的妈妈抢了魏小白的爷爷?——这会儿,高犰怔了下———不会吧,魏小白是白鹤筱的———小少,小小少,———这还不算过分惊讶,因为他们间的恩怨只要跟她自己无关,她都留有心理空间来消化。只不过接下来那句———他抱老子的女人?———这句听得糊涂,谁呀?初一?

好了,这就别怪衙内“故意”这么糊涂了,就算她在“装”好了,你说,她这么个“出了事儿,能跑多远就跑多远”的人,你指望她第一想法就联想到她自己?啧啧,靠谱儿吗?且,就算她联想到自己头上,那也只有极力往外推,她这“弱身瘦骨”的,哪能卷进这皇门恩怨啊?更何况,魏小白都闹到如斯地步了,她作为纯看客欣赏欣赏无所谓,如若变成里面一个角­色­,——打死衙内都不参合!所以,你瞧她多坏,把“红颜祸水”的头衔第一个就“让”给了她不喜的初一,多会推责任。

由于心理上有退路,得以衙内还算平静,能够继续看戏。不过,站在窗子前的身子往里边缩了缩,似乎还是有那么点做贼心虚。

楼下,最叫人屏息的一幕终于来了,———白鹤筱出来了。

“唰唰”又是双双眼看向小少,

振奋啊!激 狂啊!

小少与小小少的对决!!———百年一遇,不夸张。

小少走下楼来,没有走出办公楼,只是站在骑楼里,面带微笑,从容不迫,

一句话不说,微仰头望着那个在大棺材里高高在上的绝世人儿,

“这棺材多少钱?”

竟然问这?简直要跌破一大些白瞎的眼!

小小少冷眼看他,居高临下,“别 他 妈整这些没用的,今天老子就是来当面跟你说清楚,她 是 我 的 心头­肉­!她怎么玩,玩谁都行,你个jian货不配碰她,一根毫毛都不行。”咬着牙说的。小小少的眼睛里有团火,认真得可怕,说一不二!又敲了敲那棺材,“你问多少钱,告诉你,一分钱不值,老子亲手打的,为你打的。你要再敢碰她一下,这棺材,”又敲了敲,“给你躺,老子亲自给你送终!”

又是多少人倒吸凉气!看来小少与小小少“你死我活”的传说丝毫不假,照这么下去,非死一个,白家落地,天下太平———

老白家两个孽种啊,小小少如此荒狂无束,就不怕天打雷劈,哪里晓得,小少也是个不怕雷劈天打的,你说,怎么就生到一家去了?

小少面不改­色­,淡笑,“不花钱呀,那更好,反正老头子一直主张节约型社会,就从他老人家做起吧,他百年后,他孙子亲自给他打副寿材也算尽孝了。生,享不了孙子的福,几年也见不着面儿,死了,享用享用孙子给打的寿材,也算有福气了。”

没想,小少嘴毒丝毫不落!都,都摊上自己家老爷子了,不,不就是领袖——

以为小小少会气得毒辣攻心,谁知,——

棺材里的魏小白哦,突然直跺脚,仰着头望着这幢楼,不晓得冲哪个窗口喊,

“祖宗诶!祖宗!!听见没有!白鹤筱就是个有娘生没娘教的不孝子!他咒他爹死呢!!祖宗,我的祖宗诶,你爱你的爸爸,爱你的家人吧?他呢,上不孝父,下不爱侄。千万别理他!他就是个人渣!!”

喊得已经躲在窗口下的犰犰哦,———小心肝儿一颤一颤滴。

咳,别人还以为他这是真喊他家祖宗咧,可!

白鹤筱心一动,终于明白他家阎王这次是为啥哭天喊地这么闹一遭咯,再一看,远远站在角落里的———前后稍一联想,———小少彻底想明白了。

小少眼睛也淡淡往楼上看了看,———咳,楼上的“祖宗”听见没,搞半天,这事儿打您这起得头哇!

33

白鹤筱心想,如果现在还有言官,他们家这点破事不晓得要被谏多少次。如果现在还有乱臣贼子,他和他们家这小的,不晓得要被乱枪乱矛戳多少回,身首只怕早异处咯,老爷子亲手斩的,大义灭亲呗。

白鹤筱微垂下头淡淡弯了弯­唇­,再抬起头时,平易近人,

“耽误大家工作了。”小少眉心那个红点儿本来就妖,这平易一笑,更是惑人。男的看了­肉­ 紧,女的看了心紧。

“散了,散了,回去工作吧。”小少就一句话,马上有人应和。这时候谁还没有眼水儿,还敢继续站这儿看热闹?一会儿功夫,这就叫组织纪律­性­,属于国研室的工作人员,走空了。

小少抬手看了看手表,双手慢悠悠Сhā 入裤子荷包,依然站在骑楼里没动脚步,

“要闹到什么时候,”问他们家阎王,

魏小白也不紧不慢往棺材边儿上一坐,双 腿 岔开,弯腰手肘撑在膝盖头上,从棺材里捞起一包烟,抽出一支,点燃。边点烟,微眯着眼说,“等我们家犰犰下班,犰犰喜欢这排场,我还要给她讲讲这杠,这棺材,这牛鬼蛇神开路鬼。”

白鹤筱淡笑,看了眼大门口,“估计等不了她下班了,你得先挪个地方。”

魏小白这时候也看到了,无声无息开进来四五辆警车。

魏小白没动,手指夹着烟,扭过头恨毒地望着白鹤筱,“你敢!”

白鹤筱双手依然揣在裤子荷包里,这才向外走了几步,微笑,“我有什么不敢,你知道我一向很敢。你这属于滋事闹事,我正当报警。还有,咱这谁也不抓,只抓你。我抓自己家胡闹的,谁还有意见?已然大义灭亲了。”

魏小白也没动,吸着烟,睨着他。毒啊,也符合他一贯行事作风。工于心计。他晓得跟着自己这牵扯进来的人和事儿不少,都抓了,他得罪人。所以,这种时候,他最会“看碟下菜”,即抖他的威风,又不得罪人。

魏小白依然那样侧着身弓着腰,睨他一眼,弹了弹烟灰,“我呢,也晓得这都几年了,你在这地方办我也容易。不过,今天也算圆满了,我只做给她看,叫她明白就行了。”

白鹤筱不知怎的,竟然觉得小白这语气里有些许,——落寞?刚要开口说话,这时候,———“啪啪,”门口两声鸣笛,竟然又开进来五六辆军用吉普!其中三辆上赫然写着“纠察”。仔细看,里面战士的臂章上也是“纠察”。

车挺稳,下来全是军装。

“哟,小小少这阵势打哪儿说起呢?上次如果在‘苏荷’真把您儿打回了西天,今儿个这排场就真用上了。”

龚晓跃一身笔挺的军装,微笑着来回看了眼这六十四人大杠,说。

也许都没注意到,白鹤筱听见那句“上次如果在‘苏荷’真把您儿打回了西天”——是轻蹙了下眉头的。怎么回事?小少并不知情。

魏小白看见来人,还是坐着也没动,到欢乐一笑,“啧啧,追女三人组也来了。诶,郑少,初一可喜欢吃王八宴了,你再去搞一桌撒,哥儿们也去凑凑热闹!哟,胡来少怎么没来啊,他们家那‘游园惊梦’贼他 妈 带劲儿了,初一都被听湿了,是不,初一妹妹。”遥对角落里的初一扬扬头。初一依然淡淡灵韵地微笑,双手Сhā在军裤荷包里优雅有范儿,一句话不说。

“哦,还有你,龚少,真是偏心,把犰犰最喜欢的摩洛哥皮都抢了。献给初一妹妹吧,又给韩应钦给截了,啧啧,这个‘殷勤’献的,——从何说起啊。”魏小白笑着说一句弹一下烟灰,“对了对了,就是献摩洛哥皮那天,军事经济学院是不,三位上校为了争初一妹妹打得头破血流,着实­精­彩!我看录像了,还录了好几盘,要不,赶明儿给老将军们再各送一盘,欣赏欣赏自己儿子们‘不爱江山爱美人’的雄姿?”

“cao*的!!魏小白!老子今天先替天行道废了你个烂ji巴儿!再送你去把牢底坐穿!!”

惊心哗然的一幕出现了!!

龚晓跃突然冲上去飞起一脚就把魏小白从棺材边踹到地上!!紧接着,人就要扑上去狂揍一番,拳头握得咯咯响!

“晓跃!!”乱成一团麻哇。

郑井的人是不得上去拉扯的,站一旁冷眼旁观。胡来是没有来,不过他的人,加上龚晓跃自己的,全上去拉住。

刘御紧紧扯着龚晓跃的胳膊,直低低说,“犰犰看着在,犰犰看着在,———”

龚晓跃眼睛有些红,“就是要她看!要她看清楚!她还护着这货儿!这货儿在拿她的命跟我们玩儿!!”

魏小白被这狠狠一脚踹下来后,额头磕在大杠上,立即一行血迹从脑门儿顺着脸庞流下来,瘆死个人!可他不叫也不闹,甚至动都不动,如果龚晓跃再上来补脚补拳,估计他依然一副甘愿挨打的样儿———这就是叫一众军装最最恨得咬牙的地方!!!这每种的货儿不像个有骨头的爷儿们,就会玩­阴­的!!在犰犰跟前,就会一味装蒜讨好,偏偏那个鬼神经病又是个就吃他这一套的———

你看,果不其然!———

早在白鹤筱“一声令下”:都去工作吧。死犰犰已经缩回王八脖子开始跟大众一样“谨遵侯旨”“极有组织纪律­性­”滴老实工作了。不过,跟大家一样,竖着耳朵听外面动静呢。

直到什么时候她又伸出王八脖子的?是听见他们办公室一个正好去窗边饮水机打水的嫂子,———鬼晓得这位小嫂子是故意想看还是怎么滴,反正,她轻轻叫了声儿,“来了好多警察啊,咦,还有部队纠察的?——啊!”低低惊叫出声儿,正好就是魏小白被龚晓跃从棺材上踹下来那一幕!!

这下好,谁也忍不住了撒,又都奔窗户边看热闹。犰犰这一看就不打紧鸟!——她慌里慌张就往楼下跑!一边跑还一边着急想,

本身白鹤筱就不是好货,小白今天来闹他,他睚眦必报的,肯定要把小白欺负回去!这下好,龚晓跃他们还来雪上加霜?!!都来欺负小白!!———

你说,本来魏小白今天这样胡天胡地鬼闹就深得她心,现在一下处于这样极致的弱势———哎哟,神经病心疼死鸟!!

34

说实话,高犰cao着一颗为魏小白可怜的心嘚啵嘚啵跑下楼来,其实,还搓着一股小邪火,莫名兴奋!

楼下像不像玄武门兵 变?像极了!

高犰觉得自己此时就像那李世民的大马仔尉迟敬德,跟着主子杀!杀!杀!

不过,又一想,当年李二杀太子建成为谋大位这个好理解,他为何还要宰杀老四元吉咧?这一揭示出来,玄武门兵 变的真相就香 艳极鸟:李四人头一落地,李二就抢着把弟弟的媳­妇­杨氏抱进了秦王府!靠谱,实在靠谱,原来李二重口味啊,为了弟媳­妇­不惜弄死弟弟!

这想来想去,衙内跟眼前形式一对比,又有点落寞鸟。他们这样闹来闹去,还不是口味重,为了初一,兄弟的媳­妇­是不是都格外香———

本来兴冲冲往下跑蛮大劲滴,这一想到如此香 艳的个理由,她又觉得忒没劲儿。走慢了些。待走到骑楼,人已然有些厌倦鸟。咳,神经病嘛,跟正常人的思维情绪是要“波涛汹涌”些,大起大落,不好掌握。

“犰犰。”

谁第一个发现她的?想不到吧。竟然是角落里的初一。

女孩儿一直没有挪动,即使大老爷儿们打得一塌糊涂,她也只是往更避祸的地方让让。喊犰犰的声音也不大,觉得更像是看到一个熟人。搞笑的是,这里谁都跟衙内熟得不能再熟,只有她,反而最不熟。

犰犰个小心眼才不理她呢。不过,突然这么多人看向自己,神经病肯定有点不好意思。手心都出鸟汗,不着痕迹往裤腿上擦了擦。走出去。

路过还站在骑楼里的白鹤筱时,犰犰还是蛮仗义滴,非常不齿地横了他一眼,­阴­不­阴­阳不阳吊了句,“小白是你侄子,他被人打了你还站着不动,真没人­性­。”说完,走快点,向魏小白跑过去。

小少真是哭笑不得。真想回她一句:没有你,他挨得着这顿打?不过,估计说了也没用,小少也算看出来了,这女的要么特会装傻,要么就是本来就特傻,——啧,这么说也不对。反正很能折腾一主儿。

犰犰一小跑过去,蹲下来就抱住小白,这次她慌里慌张啊倒蛮有准备,在楼上一望见小白“光荣负伤”,不晓得抽了几多卫生纸装在荷包里。这不,一下楼来就用得着鸟,纸一团团往小白头上捂,“伤哪儿了?别撞傻了!”

所 以啊,这后来她的队伍们再有“流血冲突”也都注意着不叫对方脑袋受伤,为什么哩?都晓得她最在乎脑袋撒,就怕人人跟她一个样,成了神经病。你看胡来先前是 脑袋问题吧,她吓死;现在这次,魏小白也是“会撞”,又是脑袋,———看把个死犰犰着急的!——咦,这次神经病没急哭发现没?还不是先前下楼来那个“玄武 门联想”“思想建设”得好,神经病觉得他们起冲突全是为了初一呢,所以,小白脑袋流血是心疼,不过,又不是那样心疼。

不过,她又是抱,又是问,又是用卫生纸擦血的,———在所有人眼里,就是护到不行了。

“你还护着他?!——”龚晓跃气得手颤,撑着指头直点她,

刘御忙拦住他,“犰犰不知道犰犰不知道。——”说实话,胡来没来,可真有点他的眼耳口鼻心全到位的意思。刘御不就是他的代理人?啧啧,这就是仙子的厉害,咱人不到,分量一点不能少!

小六更有意思,人一声不吭,走过来也蹲了下来,就看着她手忙脚乱地给魏小白包脑壳。

其实,这个时候的情景,如果着外人眼光来看,真有点“他们这一大家子真是能折腾”的意思,一溜儿人­精­就围着个神经病,看她“瞎指挥”。

犰犰边给魏小白包脑壳,手上都是血,不过她看见小白还醒着,就没那么慌。她还皱着眉头吼龚晓跃,“什么事儿非要动手!不能好好说?你看你把他弄得———还不叫救护车!”

饶是仙子在这儿,估计要笑。小六就有笑的意思了。她这训儿子呢。

龚 晓跃何尝不知,她真是个宝气诶!晓跃竟然也蹲了下来,“你晓不晓得他有多坏?你看,我就知道你会护着他,上次我还跟你说,———”哪知他话还没说完,犰犰 一回嘴,搞得龚少那大的火都不知道怎么发了。说实话,这就是衙内的“致命”之处鸟,就像荷兰妹妹老早就洞悉过滴,衙内从来不会去刻意驾驭男人,她驾驭男人 都是在点点滴滴不知不觉流露出来滴,一掐,就是你的命门!

衙内说,“我还不是护过你,上次他欺负你,打你,不是我拼死带你走的?”

拼死?她这么说也不嫌寒碜!说得想装孬的魏小白都恨不得叹气了。

“我上次抽了你一小管血你气死是不是。”小六开口了,

衙内一听,想起来鸟,立即有点不高兴,嘴巴都有点撅,眉头也微蹙起来,不做声,默默按着小白的头,下巴磕在他的额头,

“在 高老庄吃晚饭的第二天,你抱着的这位,就跑到我家,他家,”抬头下巴点了点龚晓跃,“胡来家,说你不守­妇­道,跟我们叁儿玩四角恋,这不是故意要挑拨我们家 老人和你的关系?我被老爷子在家整整拴了一个月,无非就是强制要我和你断了关系。”小六声音不大,慢慢说,不过,眼睛微红,看得出,很有情绪。

犰犰望着他,心也揪了一下。想起来,那时候不是听小韩将军提起过,他们三个都被关家里了,还以为是砸了高老庄的事儿———

“如 果只是这样也就算了。这是我跟你的事儿,跟老人不沾边儿,我也有能力去说服我的家人。更过分的是,这位说,他在给你用药,如果不按他的办,他就在你身上加 大剂量!犰犰,这药的成分我去验过,完全是可以叫你一生不孕,绝后的啊。这位又­阴­,晓得他怎么害你?你又犟,还最护着他,能听我的话吗,——这药的剂量是 可以通过血液测试出来的,我采集你的血也是想看看你的身体有没有问题,后来又通过龚晓跃带回来的你的经 血,前后这一化验,才发现并没有影响你的体质,就 知道,我们被他耍了。”

小六说得———犰犰听了多震惊!心里不知道什么感受,酸的,苦的,甜的,——脑袋又有点懵,小白不会害自己啊,这她知道,最近一次去看医生,医生还说她薄膜祛得差不多了———

犰犰迷糊又震惊地低头看小白,小白望着她,眼底一派坦荡清明,完全的信任!

犰犰突然咬住­唇­,点点头,“你真是太坏了。”

小白笑起来,也点了点头。

魏小白其实就是玩了个“他们都不知”!也算是摸透了衙内,晓得衙内不得把“祛薄膜”这件私密的事儿告诉任何人!

魏 小白给犰犰用的药如果着常人眼光来看,绝对是导致不 孕 的凶 猛 药物。可是,死犰犰有个怪得不能再怪的身体撒,她体内那层阻碍她受 孕 的薄膜还非得 这样凶 猛 的药物来“以毒攻毒”!也亏得魏小白对她多用心,找到这样那样各种难弄到的引材,悉心呵护她,———

好了,这下好,

都是一心为她好,结果就因为她的个破身体,造成了一组最完美的“敌对”关系。魏小白就是充分利用了这个冲突,实现了自己一次最有力的回击!悉心布局,畅快游戏,终是报了自己被打得遍体鳞伤的仇!

其实玩得还是个“心理战”。仗着的还是这三位对犰犰“不容丝毫有闪失”的心!

不过,魏小白就真彻彻底底是个赢家吗?

这一役,还真是­精­彩纷呈,原来三位名少心思也浅不了哇,

“那,她呢?”

犰犰也不傻,既然透 露着这多蹊跷,这个初一———

“她呀——”

龚晓跃意味深长地扭过了头去看角落里的那个女孩儿。女孩儿不慌也不忙,依然安静地,双手Сhā在裤子荷包里,站着,面露淡静的微笑。龚晓跃看到她时,眼睛里已经不隐毒辣。

咳,今儿个既然是个“大揭秘”时刻,索­性­底儿就全揭了,反正谁也不在乎。你看,就连头上还流着血的小小少都不在乎自己的伤,好像,如此“大揭秘”非常有趣,小小少享受的就是这种时刻。———

不过,魏小白“机关算尽”甚至还用了八百年发誓都不再用的恶鬼,———结果,反被利用?———嘿嘿,以为三位上校都是吃素的?

(万 分感激大家开年开月对衙内的打赏和投票,万分感激大人们这样关注神经病的作乱历程。这篇文确实有许多不尽如人意之处,可是,小姐姐也只图自己写着快活鸟, 如果胡扯的太厉害,也请您千万别介意,嘿嘿,就当图一乐图一乐,看他们闹咱也就当闹个新春哈,嘿嘿。衙内的故事有点长,绝对扯,就当咱也神经一把吧,哈 哈。)

35

龚晓跃站起身,向角落里的女孩儿走去。———突然一把抓过她的肩头,连扯带拽地把她拉过来!!

莫说怜惜,甚至比对一个男人还粗野,像仇人。女孩儿的反应更奇怪,双手也没从裤腿荷包里抽出来,表情依然没变,甚至带着清淡的浅笑,任其生拉硬拽把她扯过来,女孩儿的细高跟儿在地面上颠簸着,踉跄如凄戚的浮萍——

拽到犰犰跟前,龚晓跃突然虎口一掐女孩儿的颈脖,脚将她的小腿一拨儿,女孩儿双腿跪了下来!

“犰犰,仔细看。”

龚晓跃掐着女孩儿下颚努力往上抬,将女孩儿颈喉部分充分暴 露出来,———犰犰眼睛都瞪大了,

有喉结?!!———她,她是男的?!!!

这个冲击对高犰可不小,遥想当初她初次见到这个女孩儿不还长吁短叹,一个女孩儿灵艳无双不足为奇,如果是个男孩儿———那就妖气的可怕了。———

死犰犰脑子都是懵的,她是人,是妖,人妖?———犰犰觉得瘆人,本来这边抱着小白的头滴,像个小母­鸡­,蹲着走,她挪到那边,离这个初一远点。

她这个举动完全是她下意识,可是,在人眼里却十分好笑,一副她怕这个初一。——说实话,想敲她的脑壳,就这点胆儿,却害死个人。

她移到这边,就跟郑井在一边儿了。郑井抬手捋了捋她颊边的发,很疼爱,

“他是个男的,也不叫初一,本名沈迦离,——”郑井说。犰犰一听这“沈迦离”,她记得这个名字啊,不就是———她本能侧头去瞄了眼白鹤筱。

这个时候白鹤筱也已经从骑楼里走出来,一直站在这个圈子稍外侧点儿,双手背在身后,懒懒的劲头儿又冒现。他离圈子的距离恰恰就说明他的态度,尽量不沾事儿,又好奇,像看戏,沾边儿了,再管事儿。

死犰犰一去看白鹤筱,——这个动作引起许多人的反感,特别是魏小白。他也不做声,默默按着自己的头坐起身。他一动,犰犰马上注意力就回来,“小白!——”魏小白捂着头,头又低着,一句话不说。

罪魁祸首似乎都很安静。那边被龚晓跃掐着脖子的初一,突然一把掰开他的手,龚晓跃也松了手。初一站起来,整理了下军装,转过身,竟然又走回她刚才站着的角落,仿若事不关己。也是一句话不说。

可有些话这个时候必须说,郑井慢慢站起身,居高临下,睨着魏小白,

“这里还要谢谢魏小白,”魏小白缓缓抬起头,两个人对视,俱是狼一样的眼,蛇一样的心,“多亏他喜欢看四角恋,特意把他从小这个不男不女的玩伴儿塞进来,想看三人追一女的好戏,满足他的恶趣。摩洛哥皮,他自导自演,说送给你,自己又给截了,栽赃给龚晓跃。军事经济学院那一场,他用给你加大用药剂量来威胁我们,必须演那么一出给他看。”

这个时候,龚晓跃掏出手机,按了几个键,将手机递到犰犰跟前,手机里,———

“———老子就喜欢看你们三儿为一个女的要死要活,还就在你们爹娘老子眼前要死要活最好看!————”是魏小白的声音!!

播放着,龚晓跃倒笑了起来,“说起来,人都说我龚晓跃混,可跟人小小少比起来,咳!到底是人领袖的孙子,孙子的典范呐!这玩起来,忒投入。把自己的玩伴儿整成个女的,让人去追,还要演戏给他看?———孙子,”龚晓跃蹲那儿微歪头笑望着魏小白,“搞错了您咧,军事经济学院那一场,爷爷们卖力演出,可不是给您这变态孙子演的!爷爷们全情出演,闹得真,闹得大,是真正做给老爷子们他们看的!索­性­咱也不遮遮掩掩了,­干­脆叫全军都看看,世人皆知,三个追一个怎么了?这一个只要是心头­肉­,值得拼得个头破血流!!正好,您这先提供了一个‘烟雾弹’,初一妹妹正好可以拿来做个试验,试试老爷子们的底线,或者看看他们能玩出个什么花样儿来,免得,”龚晓跃这时候恨铁不成钢地看了眼犰犰,“免得有人受罪。诶!多谢初一妹妹的‘实验结果’,老头子们气穿了心,现在都不管了,管不着了。您说您是不是咱这出‘声东击西’最得力的帮手?您算帮大忙了!”

现场安安静静,龚晓跃的话又低又慢,透露着一股不可思议的疯狂,

魏小白听着,没有丝毫反应,头垂着,手按着伤口,血,一滴滴,滴在地上,鲜红,血艳————

这都是些什么人呐!!

犰犰脑子一团乱!

可她不敢动,仿佛一动,这些男人们就如巨大的黑怪兽向她凶猛扑来,自己会被他们啃的骨头都不剩!

她在想,我要是现在能化成一滩水就好了,顺着下水沟流回家去,绝对再也不出来,再也不见他们任何一个了!!!

咳,没错儿,把神经病吓坏了,如此疯狂强大的浓情,——为她费尽心机,为她争夺个死去活来,为她­精­心布局,为她将计就计解局,男人们在拿自己的名声、事业、家庭、一辈子的情感跟她纠缠,———死犰犰承受不起———

她小心翼翼,不流露出丝毫要跑路的迹象,慢慢站了起来,退,退,我还要去上班———如果这个时候有人拦住她,她会大声说,理直气壮地说,“我还要上班!——”

却,

没人拦她,

因为事情还没完!

犰犰突然听见郑井说,

“魏小白,在你的用药成分里检验出***疫苗,这属于解放军航天医学研究里的绝密材料,你涉嫌泄露国家重大科研机密。另外,你非法使用不正当手段威胁部队高级领导­干­部,这里有证有据,解放军纠察对你依法进行逮捕。”

这招狠!!这叫打死了还要再捅一刀子看死透了没!

犰犰本来想跑的一下跑不动了!!

再怎么说,小白是为她用的药!而且,就是这么邪,小白再坏,就称她的心,她无论如何也见不得小白去坐牢!小白已经被打破头流血了,也叫挨了教训了———

这次是真心疼了,犰犰着急跑过来!这次是真护了,挡着小白!

“你们不能抓他!———”

“犰犰,———”晓得她会不得了,可是不容她不得了,她身边这个毒心烂肝的必须要———

这时候,乱上不嫌更乱,终不吭声儿的小少要说话了,因为沾着他家的事儿了撒,

小少浅笑,眉心一红点儿艳 美不可方物,

“慢着,魏小白您儿们今天真还带不走,他今天冲击国研室这事儿还没完,”说着,朝那边公安局的队伍轻轻招了招手,“这冲击国家机关,滋事扰乱,事儿也不小,得先问问清楚。”

公安局的有模有样,上来就用手铐反手铐住了魏小白!!

犰犰被这阵势,——急大发了!

激动地抱着小白的腰啊,“你们不能带他走!!”回过头怒斥白鹤筱!

“你真不是人!!真不是人!亲侄子也抓!!”

白鹤筱依然浅笑,

“你不刚才说我不护他吗,是自己人抓他,还是仇家抓他好?”

混帐逻辑!!

犰犰要哭了,现在管它魏小白多坏再坏,在她心里那是彻彻底底可怜透了!

她扭过头看小白,“小白,小白——”

魏小白闭着眼,一动不动,好像个傀儡,任人折腾。

看得一众人恨不得把这个妖孽碎尸万段!!

他故意的!!绝对故意!!———他越是这样,越能挖犰犰的心!

果不其然,你再看这个不争气的哦,———你就不能睁大眼好好看看,这个妖孽,——他真会这么窝囊吗!!!

犰犰的眼泪彻底改变了郑井、龚晓跃“军装派”的策略,也算最后一丝希望她“明是非”的心也死了。看来啊,这一役,还是魏小白赢了。赢就赢在这只鬼比他们都更早一步明晰,对高犰,就生生不能来“正义”,就要歪着搞!因为,高犰这颗种儿生切切就是一歪瓜裂枣,掰不正了!

­干­脆就叫他叔去抓,矛盾转移,仇恨也转移,看犰犰现在把白鹤筱恨得———

咳,心眼子啊,漫天飞舞。高犰却泪涟涟无助地像个孤女,——她的小白终是被他那心狠手辣的叔叔抓走了。

“玄武门兵 变”最终落到了实处,世人振奋呐!领袖家这一大一小,六年后,终于把面子底子撕得稀烂,“正大光明”开打鸟!!

36

魏小白被抓走了,高犰其实也没着急多长时间。)她就想啊,这是领袖的国,领袖的家,领袖都不着急,她个小老百姓不是着些冤枉急?再一个,她还想,叔叔是个禽 兽,但她还是愿意相信作为领袖的爷爷还是人类典范滴。试想当年,道光有个姑娘想过­性­ 生活,保姆不让,结果他姑娘跟他告状。道光解雇了保姆后对女儿说,“孩子,扯淡去吧。”这事儿《清史稿》里面是有记载滴。由此可见,帝王爸爸爷爷们还是更宠爱鬼打架的孩子些。所以,魏小白应该吃不了多大的亏。

心放宽些,她照样吃好喝好。前几天黄东东就跟她打电话说过,他那些“富孩子帮”朋友们给他留了几张“大董”的贵宾券,因为东东要赶回武汉忙他生意上的事儿,就没带犰犰去享受。现在生意落定,东东又飞来北京一定要带犰犰去尝尝这传说中的“大董意境菜”,当然最主要还是“仰仗”犰犰这张会吃的嘴偷偷师。东东还说,另外还有好东西要送给她。

约好下班后就在国研室门口东东来接她的,所以,一下班,犰犰就站在门口了。

“犰犰。”

有人喊她。犰犰扭过头,一看———犰犰怔那儿会儿,有点点不知所措,

是初一。也许应该叫他沈迦离。可他依然女孩样儿,一身军装。犰犰转不过来,还是习惯觉得他是个女孩儿,叫他初一———

“我能请你吃个饭吗,我站这儿等你一个下午了。”她(跟着犰犰的感觉,写女‘她’)话说得开门见山,不过,带着浅浅的笑,甚至有点点怯意,眼睛里有期盼恳求。

犰犰一时还真不知道怎么答,“我约好了——”正说着,东东的车已经开过来了。

摇下车窗,东东喊了声儿,“犰犰!上车!”

犰犰本想快速敷衍她就撤的,哪知,

“咦,犰犰,你朋友啊,­干­脆一块儿去吧,反正还有多的券儿。”

死东东非要多这么句嘴!

犰犰理解该死的东东多这么句嘴绝对“情有可原”,初一这样水灵个模样,是个男的看了都眼直,你瞧东东不掩饰的惊艳———犰犰心里骂死东东不争气,她是个男的,她害死你,看你­色­迷迷!可又实在开不了口说不叫她去。更没想,这个初一也不客气一下,似乎挺欣悦的,“方便吗,那我就打搅了。”她还答应了?

没办法,犰犰心里埋怨死的,上了车。

犰犰上了副驾驶,初一坐在了后座。

一上车,东东还不晓得几殷勤的侧头伸过手去,“我是黄东东,犰犰家的老邻居。”

“您好,我是初一。”初一也微倾身礼貌跟他握了握。

犰犰烦死,又不能表现在脸上。她用脚踢了下东东,“快点开车撒。”心想,上次在那个“游园惊梦”你又不是没有见过她,只不过你当时喝酒喝的晕晕乎乎,又只顾着大吃羊­肉­,美女都是浮云了。现在,嘴巴闲着,美女就是祖宗了。

说实话,犰犰的小别扭别个不晓得还以为她在吃醋。因为,接下来,东东慢慢也有点这个感觉,犰犰是不是觉得别个比她漂亮,她就不高兴撒。

当然,东东这个时候还没这样觉得,犰犰一用脚踢他,他也赶紧开了车,不过,非要找几句,“你催个什么撒,新朋友肯定要下先认识一下呀,”一边转方向盘一边又笑着对后面的初一说,“你也是当兵的啊,犰犰还蛮多部队上的朋友咧,——”犰犰一听又踢他,这次真有点火,“你好好开车,话几多喏!”

东东就她一碗菜,她从小踹习惯鸟,硬是怕了她。“好好,我开车我开车,不说不说了好吧。”

不过后面的初一还是文静地回答了他,“我在国防大读书。”

“哦哦。”东东连连点头,不过再不敢多说了。他也算看出来了,犰犰跟这个漂亮的不像真人的大美女估计关系不是蛮好,不过人都已经邀请上来鸟,也只能这样了。

接下来再一路,三个人都不讲话。

到了“大董”,初一在后座儿,先下了车,犰犰磨磨磨,跟东东一起下的车,走在初一稍后一点的位置,使劲儿揪了下东东的胳膊,蛮小声吼他,“她不是你能碰滴,你千万别想着她!!”

东东疼地捏胳膊,瞪她,“就看别个比你漂亮撒,我晓得!哪个想她撒,——你说你是不是嫉妒别个比你漂亮——”指着她,逗她。犰犰横他一眼,“你是不是不想叫我给你试菜鸟,——”诶,她掐着东东玩蛮贼咧,关键这也是她从小到大熟的不能再熟的人。

这个时候初一回了下头。———咳,连犰犰看了她,都觉得,真是只有书里或者水里出现的人儿。顾盼生怜,灵气逼人。想象这样一个人儿,水里,穿一件水红­色­紧身细袄,luo露着脆藕般的玲珑手臂和柔 艳 双腿。———该是如何倾国倾城!

“你们尝过‘大董意境菜’吗,”

她的轻松问话,一下将犰犰跟东东从曼妙的幻境中拉了回来,

东东笑,脸有些红。“没有,所以今天慕名而来。”

犰犰脸也有点红。她红,是她晓得自己确实神经,怎么想到她的腿上面去了?没说话。

原来东东的贵宾券真是绝对贵宾级。一个雅致的小房间,三人落座,服务他们的人一拨接一拨,有点贾府用餐时的派头,连餐前洗手都是一人一个小盆儿,浸润、擦手,两拨人。

就算犰犰的富贵范儿也摆那儿在,东东也算奢侈窝里常混,不过毕竟都是第一次这样用餐,学着吧,面上也从容。可看那初一,就不一样了。她一定常来这里,富贵气在随意里显现。饶是犰犰晓得她是个男的,眼光又有点不同,一举手一投足间,讲究又有些洒脱,­精­致里不落俗,有教养,有个­性­。

“你常来这儿吃吧。”东东问。东东这个时候问,犰犰也不烦了,这个问题她也挺好奇撒。

“嗯,意境菜是大董先生对中国菜做出的一个挺别致的传承和创新,每一道出品都有水墨画般的写意和隽永,很不错。”女孩儿浅笑着说,不拘谨,她说话时的语气与神态很容易软化你对她的看法,叫你亲近她。(忍不住一句题外话,这就是妖孽的功力。)

“那你觉得最特别的是哪一道?”东东问这句就不是废话了,偷师呗,要拿手滴。

“‘水煮牛蛙’。可谓神形兼备的意境菜力作了,麻辣鲜香,滑­嫩­入味,有点‘芳草怀烟迷水曲,密云衔雨暗城西’的诗情画意吧,嗯,像齐白石的水墨。不过,如果配上波尔多美诗丽智格拉夫珍藏­干­白,长相思葡萄特有的矿物质香味,能够马上升华牛蛙的鲜美,在口感上有种强烈的碰撞。这个时候就不像齐白石的了,有点1974年吴冠中的味道,无论是油画的形有了水墨的魂,还是水墨的体生出油画的意,都是一场逆向的殊途同归。”

事实,后来吃起来这道“水煮牛蛙”配­干­白,犰犰再想着她之前说过的这番话,确实十分贴切。不由心情又好了些,看她也顺眼了点。说说吃吃,气氛也正常了。

吃得好好的,东东突然想起来,“对了,有个东西给你。”犰犰是看见他下车时顺便拎出来一个袋子。

犰犰还蛮好奇他要给自己什么呢,东东把袋子塞她怀里,

“就上次房芮他们一块儿吃饭,你知道我们每次聚会是有吃又有拿,这次发的个东西我是用不着,给你用。”

什么东西啊?犰犰好奇地拿出来一看!

看了一眼就往袋子里塞!脸通红瞪着东东,袋子也甩他怀里,

“你们无不无聊,男人聚会发这个东西!”

呵呵,啥呀,英国原装Natracare 有机卫生 巾呀!绝对无任何化学成分,100%纯净天然!

37

“发卫生巾怎么了,上次他们还发避 孕 套呢."东东侧过身来把袋子又放在犰犰腿上,怕她不要,手就轻按在袋子上,身子也微弯着,微仰头望着她,几讨好,“这是好东西,傻子。他们都回去给他们女朋友用的,我又没女朋友,就孝敬给你了。”

犰犰脸蛋儿红扑扑。要没初一在场,她收也就收了,关键是,她晓得初一是个男的撒,当着个男的面儿扯这些东西———东东是自己人,对面坐着的那个可不是!

犰犰瞪东东,蛮小声儿,“看来要给你找个女朋友鸟,”

东东却看了眼对面的初一,笑,“好,你找你找。”

犰犰晓得他的意思,就是说照初一这样的找。犰犰恨死,不理他鸟,不过袋子还是收了,放在脚边。

这时候东东的手机响了,他一接起听了几句就赶忙起身,边穿外套边说,“你们慢吃你们慢吃,我朋友帮我联系的那个大厨有眉目了,我要赶快过去看看。”

犰犰一听,急了,叫她单独一个桌子跟初一吃饭?———那她千万个不愿意撒!

“我跟你一起去!我也去看看那个大厨帮你把把关———”

东东直摆手,指着一桌子­精­致的菜品,“这才吃几多撒,你走就浪费鸟,你今天的任务就是帮我这里的好菜吃 ­精­ 吃 透,你回去要给我下菜单滴。哎呀,不说了不说了,别人还等着我在,我等一会儿给你打电话,你要还没有吃完,我过来接你。”说着,急匆匆就走了。

犰犰还站那儿,嘴巴也微撅着,几不高兴喏。转过头来,慢慢坐下,又觉得十分尴尬,也有点厌烦。对面这个人怎么这不识相咧,看不出来别个不想跟她吃饭?

怎么会看不出来?只不过人家有心就是要跟她吃饭,本来还想单约,现在这现成的机会,为什么不用?

“我知道你不想见到我,可是我确实诚心诚意想跟你谈谈,确切讲,真的有事拜托你。”

没想,她推开些碗筷,很真挚地看着她说。

犰犰一听她这样说,又不好摆脸­色­鸟,不做声,眼帘也低垂着,像个菩萨坐那里。就听见她说,

“魏小白不是跟他爸爸姓的,跟*妈姓,不过还是用父姓做了名字,因为他们白家子孙名字里都要带个‘xiao’的音,就叫魏小白。”

犰犰没想到她一开始竟说这,抬起眼看她。她坐对面很真诚地望着自己,

“我本名确实叫沈迦离,我和小白是发小儿,从小一块儿长大。后来初中毕业,小白去了英国,我去了德国,不过因为都在欧洲,所以一直也没断联系。我承认,我们少年时是荒唐了些,做了些错事儿,可是,”她停顿了下,眼光也从犰犰面儿上移了下来,看着那些­精­致的菜,————犰犰觉得,她的眼睛突然柔顺的不可思议,像沁了水的缎面———

“白鹤筱对我们太狠了。”她轻轻说了声儿。很轻,几乎没有重量。

“白鹤筱跟小白的父亲是同父异母的兄弟,白鹤筱只比小白大四岁,因为算白爷爷老来得子,格外惯,特别是小白­奶­­奶­(注:初一她喊小白的亲­奶­­奶­为“大白­奶­­奶­”,喊白鹤筱的妈为“小白­奶­­奶­”)不晓得几护着他。我们没做好事,白鹤筱做的,也没一件是人事。”犰犰觉得她的眼睛越来越润柔了,尽管说的话——越来越叫人心惊­肉­跳!

“我们上高二那年,小白的父母出事了。小白来了德国跟我一块儿读书。第二年,我们决定就在德国考大学,可是白爷爷不愿意,他想让小白回国内读书,就叫白鹤筱来带他回去。

———白鹤筱多坏,为了叫小白在德国呆不下去,给我们俩下药迷昏了,扒 光 了我们的衣裳,丢在一张床上,———两个男的,就算什么都没做,那模样被人看了谁不误会?我们那是男校,最痛恨同 ­性­ 恋,———”她这个时候甚至还带着浅笑,眼神温润,可就叫人觉得,那恨意,入骨了———

“小白和我彻底被人痛恨了,我们的同学,——把我打扮成女的,大庭广众,跟小白绑在一根柱子上,朝我们吐吐沫。———”

犰犰的心都揪起来了!!这是,———人­干­的事儿?!!

难怪魏小白那样痛恨他叔叔,犰犰想,如果是我遭遇这些,我也决计跟那禽 兽拼个你死我活!!简直太——叫人心凉了,亲叔侄啊,下得了手?!

初一说到这里,停顿了下,似乎那段回忆太不堪回首,

缓了会儿,初一又抬起头看向她,

“犰犰,我找你说这些,主要是想叫你明白,那天,如果真是叫郑井龚晓跃他们把小白抓走了,事儿还好办,至少我们知道小白人关在哪儿,还可以想办法。现在呢,他是被白鹤筱抓住了!———犰犰,白鹤筱是不会对小白念一丝一毫叔侄情分的,现在,我们真的连他被关在哪里都不知道!——”

初一的焦急成功地牵绊起高犰了!

犰犰忙问,“那公安局——”

初一摇头,“都是白鹤筱的人,探不出口风。”

犰犰惶然地望着初一,似乎小白,生死未卜———

“犰犰,现在只有一个办法,直接从白鹤筱口中探知地址。而白鹤筱,——只有你能把他约出来。”

当你如唯一一棵救命稻草被人摇曳时,是否“生姿”就取决于你的态度了。

犰稻草的态度果断而坚决,势必“生姿”如滔滔江水,嘿嘿,这棵稻草的使命感足以将小少千年的底都挖出来,何止一个魏小白的牢狱之所哦!

38

国家大剧院,正在演出大型歌舞剧《长山火海》。

这部作品作为中宣部庆祝建党**年的重点献礼项目受到极大重视。公演前,中宣部、文化部、国研室各部领导们观看了最后一次彩排。高犰这几天又借调到国研室教科文卫研究司,也跟随领导来观看了这次彩排。

同上次双拥活动一样,就算各部领导官儿再大,级别再高,小少来了,还是得全体起立。犰犰就想啊,这白鹤筱什么不好就是命好,也没看他有什么cao心的,整日间看演出啊,视察呀,年纪轻轻,身边围着的全是老谋深算的“鞠躬尽瘁”臣,舒服死了。

演出结束,领导上去与演员握手留影。给白鹤筱介绍演员的是中国歌舞剧院书记方池。走到一位女演员跟前时,一大吧啦子领导都止了步,就听见方池微笑着在介绍这位女演员。

刚才看演出时,高犰就已经惊艳到这位女演员了。她不是全剧的女主角,可是她那段独舞却是叫人印象最深刻的。实在是美!

当然,人更美。

方池给小少介绍这位女演员,显得有些意味深长。不过,高犰也不想把这些想龌龊了,这应该当做常态来看了。先说白鹤筱的身份,他身边美女如云不奇怪;就算撇开身份,只谈这个人的皮囊,美女估计更如烟云。

“杨青还比较拿手老生喏,”

方池这一说,更不言而喻,都知道小少喜欢京戏,尤爱老生。

当即就叫这姑娘来了一段儿。

女孩儿还是刚才舞蹈的装扮,及臀的长发披散下来,如瀑如云。

她不慌不忙双手向后将长发束起,绕着手腕一圈一扣,竟然很快绾成了一个髻。学跳舞的孩子本来身材就­棒­,她的站姿又笔挺,长腿、纤腰、胸 脯、美颈———加*熟练又优雅的挽发方式,无一不赏心悦目。

唱了段《捉放曹》的陈官。唱得是真好!关键那个老生的味道出来的极其正。可以想象,一个极美的女孩子专业投入地唱着沉厚快板老腔,那个气势———其实,某种意义上而言,比一个极美的女子烟花艳美地唱花旦,更撩 拨 人心!

犰犰赞叹的同时,也不忘看这一众男人们的眼­色­。她不想想龌龊,可她自己思想就没多­干­净,心里偷笑,都迷晕了吧。再看白鹤筱,———女孩儿唱着,他双手交叠放在身前,典型领导站着的模样。不过,­唇­角微弯,眼神,———有时候是微眯的,看起来很愉悦。犰犰想,如果没这么多人,他估计要开始手轻轻打着拍子,跟着哼几句了。看来啊,他也是真爱老生。不过,这陶醉里,除了戏。人,估计也功不可没。———

犰犰估摸着这个女孩子小少是极其中意的。嗨,这就不cao心记不住咯,多得是人把“三围”报给他,——哎哟,还用“报”?估计今晚小少自己就能亲自弄明白,嘿嘿。———你看她思想多­干­净?

可是,就在高犰已经把这个禽 兽完全“禽 兽化”时,———回到国研室,在走廊上,她无意中又听到“白鹤筱办公室”的两个人在那里窃窃私语。这两个人,有一个她知道是谁,是白鹤筱的一级秘书唐贺。

“这个杨青的资料上次你没跟小少提过?”

“提过,里面有‘三围’。”

犰犰听到这里,再次不可思议,真报三围啊!

“咳,小少记女人的能力真是叫人纠结,这么美的女人,也报过三围,他怎么还记不住?他看过杨青三次演出了,硬是还没记住这个人!”

“看过她三次演出了?那怎么方池还一个劲儿的介绍,———”

“啧,就是看完一次小少每次都说她舞跳得好,方池以为这位主儿喜欢呀,不赶紧儿介绍?他哪儿知道这位是看一次忘一次,——”

犰犰轻蹙眉头,看来他是真记不住女人?———

也没空多听他的八卦鸟,犰犰拿着她刚整理完的资料向教科文卫研究司一处处长*的办公室走去送给他。

以为资料给他就没事儿了,哪知他翻开完后又叫犰犰直接拿去给白鹤筱签字。——犰犰又抱着资料出来,边走边若有所思。

给白鹤筱签字,———这是个机会。

没错儿,高犰这时候想到了她作为“救命稻草”的使命感,还用单独把他约出来这么麻烦?这不就是个现成的跟他单独见面的绝佳机会吗!

初一给了她一个药丸儿,说是这东西吃了后,人就暂时犯迷糊,晕晕乎乎的,像梦游一样,类似催眠,你问什么他都跟你说实话。

这种东西,高犰还是相信它的药­性­的。初一、小白,包括龚晓跃,都是捣鼓药的高手,犰犰也相信他们这些人爱“玩药”的合理­性­。

其实,中国历来贵族子弟都喜欢“玩药”,特别是魏晋,张仲景的“五石散”成分为石钟|­乳­、石硫黄、白石英、紫石英、赤石脂,本来是治伤寒用的,何晏调整了配方,变成了称霸魏晋的全名嗨药,尤其名士消费最甚。魏晋名流几乎都是酒鬼吸 毒 鬼,所谓清淡,怀疑是喝大了之后的胡言乱语。

刘伶醉酒之后光着 身子大喊大叫,由此判断肯定是磕了五石散。此情此景正是“行散”状态。所谓“行散”就是嗑药之后必须满街乱逛,还要大声唱歌,不然憋得慌。还有,“登东皋以舒啸”,这话明显描述的也是整完五石散后的“行散”。陶渊明也是吸 毒滴,也是爱嗨滴。另外,魏晋名士爱穿旧衣服,原因也是他们都吸 毒,毛细血管脆弱,新衣服一碰就出血。

而现在,真正的玩家子谁会去真吸食 毒 品?玩些更尖更巧板眼的药物,自己坚决不吃,可坚决要自己捣鼓出来,再去试人玩人,这才是乐趣。

药丸就在犰犰的包包里,她一路想一路下决心,又折返回办公室,把那颗神奇的药丸揣外套荷包里,意志坚决,踏上了去“套话”的征程!

39

他坐在小沙发上,情态依然慵懒,慢慢翻阅着文件。他的身后是柳宗元的《江雪》,有天地人禽,有千古幽情。

高犰没想,他的办公室这样有味道,窗台上的白丁香很得高犰好感。犰犰喜欢白丁香甚于紫丁香。记得南半球的紫丁香花瓣巨大,掷地有声,味道凶悍,闻到,感觉凭空被打了一拳。白丁香不一样,它纤弱,敏锐,香气犹疑。在清风中舞蹈的白丁香树叶总叫她想要点燃一支烟。

一个拥有妖气的男人身处这样的环境里,是叫人迷恋的。想到,醉花­阴­。丁香正好,春阳正艳,他枕在一个女人的膝上,有没有借酒说过让她脸红的话?想到,点绛­唇­。­唇­膏涂过,­唇­线描过,女人最后照一下镜子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他的眼睛,他眉心那一点媚红———

意 ­淫­是强大的,意 ­淫­也不可耻。高犰本就有颗容易被诱惑的脑袋,胡思乱想也是她的本 能。

她颇为沉稳,坐在他对面,貌似耐心等着他看完文件,签字,了事。殊不知,神经病很有步骤。

她先欣赏了一圈儿他的办公室,

然后意 ­淫­了一下这只妖兽,

最后,她在斟酌该如何给他塞药丸儿了。

这东西是要吃下去的,按照初一的意思,是约他吃饭的时候,放进酒里或茶里溶掉喝下最好。———高犰暗自点了点头,有了主意。

“你这有咖啡吗?”她突然问,

白鹤筱抬起头,“有。那边。”看了眼矮柜那边,又低下了头。

“你现在喝不喝,给你也泡一杯?”

他的这个回答很重要!如果喝,高犰现在就下丸子;如果不喝,高犰只有硬着头皮接下来请他吃饭了。

“嗯。谢谢。”

看来是要喝了。高犰落下一颗心,总算没浪费这次机会,免得还要请他吃饭。

高犰本是想问他有没有茶的,可是喝茶很讲究,再一个,高犰总觉得女人不能轻易给男人斟茶喝,除非很亲密。于是问了咖啡。却,———没想,这药丸子跟咖啡因一综合是会起化学反应滴,虽然反应不激烈。咳,只怕初一自己都不知道。

稳稳妥妥端来两杯咖啡,那杯有丸子的,放在了他的面前。杯子是端得稳喏,高犰的心都要跳出来了!!毕竟,这是她首次“害人”。

余下时间,她全神贯注就关注他什么时候喝咖啡。心里慌死,又知道不能表现出来。喝一口热咖啡,捂一下手,又漫不经心般看看他的办公室,再看看那咖啡————终于,他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犰犰那心喏,跳到嗓子眼儿了!!

药­性­什么时候发作?

他只喝一口有作用吗?

他发作是什么模样?

这些问题像乱麻一样纠缠着犰犰的思绪!

她不敢动,坐那儿,盯着他,像在等待老婆 临 盆。

她看见他好像有点热,抬手解了一颗衬衣领口的扣子,身子在沙发里动了动,依然在看文件,———

就在犰犰以为这药属于慢 热 型时,突然,他把文件丢在了前面的茶几上!人似乎特别烦躁,想站起来,却,身体没劲儿?又重重摊回沙发上!

他靠在沙发上,头枕在椅背上,闭着眼,似乎特别难受!额头都在冒细汗——

犰犰被他这模样看得有点吓着了。初一说,吃过药后人只会迷迷糊糊,像懒得没劲儿,要睡觉的样子,不过你那个时候问他话,他全部不会经过思考,直觉说出来,肯定是真话。

他,他现在,————可不像迷糊,要睡觉!

高犰极力稳住自己的心绪,她知道既然是自己在害人,要还慌里慌张就太没出息。

她还装作惊讶状,关切地一下站了起来,稍向他走过去,微弯腰,“你怎么了?哪里不舒——”

却!话都没说完,哪里想到,他突然睁开眼一把拉过她的胳膊将她扯进怀里,一个翻身,将她挤在小沙发的椅背里!

“啊!——”犰犰的惊叫被他掐着下巴扼住,

“你,你为什么要害我———”

他有些急促地在啜着气。犰犰这才看清楚他的眼睛,———犰犰都被震懵咯!!那样水润蒙蒙,如烟花四月,如湮波浩渺,特别是配上那眉心一点妖红!———夺人心魂!

犰犰吓死了!“我没害你!我就是想———”心里把个初一骂上老亿年祖宗,什么破药?!老子竟然信了!!犰犰急躁地直挣脱,一心逃之夭夭。

可是,他老大劲儿了,不过,像拼了命的老大劲儿,他就想———

犰犰简直不可置信!他真像一只妖兽,确切讲,像只幼年妖兽!野蛮得一把扯开她的衬衣,扣子都扯掉了!“啊!!”犰犰的惊叫声被他用手捂住!他另一只手依然野蛮异常地扯开她的胸 罩!!———犰犰半个 ­奶­ 子掉了出来,他一口含住!!———“唔—”犰犰的闷哼在他从她嘴边慢慢滑下的五指中渐渐溢出———

犰犰已经泪痕满面,完全挣扎不开。那样窄小的沙发,两人的腿都还搭在沙发扶手上,他的一条腿微曲起压在她的*处,此时人蜷缩在她的胸口处,­唇­,紧紧含着她掉出来的那艳红一点。

犰犰依然强烈抵触着,可她也知道自己这是咎由自取,不长脑子轻信于人有这个下场也是活该。现在唯一就是要沉着冷静,想办法怎么脱险才是正事!她想到男人最脆弱的是下 体,我的膝盖只要努力再往上一点,狠狠一顶!——就在她要开始攻击他的下 体——突然胸 口的小艳头一疼!他咬了一下!——

“疼,”犰犰一小叫,这是忍不了的。犰犰低下头用手就要去扒他的脸,可,接着,他又小小地一吮 吸,犰犰浑身一哆嗦,竟然还听见,——“吃 咪 咪——怎么没有*——”

犰犰愣在那里,不敢动,

他依然在吮 吸,好像真在吸 |­乳­,不停喃喃,“|­乳­ 汁呢,|­乳­ 汁呢——”

小艳头被他吸的挺 立异常,红滟滟的,犰犰身体都在打颤,不过顾不得这,他的样子——太奇怪!

犰犰吸了吸鼻子,手扒开他的额头一点,他就咬着她的小艳头一点,扯着疼,犰犰就不敢扒了,不过,一眼已经望见,明显这个男人———迷迷糊糊的了嘛!这才是初一说的服药过后的迹象嘛!———

他确实已经迷糊了,看说话都这么语无伦次了,可就是吸着她的小艳头不放,恋恋不舍。不过,犰犰也看得出,倒真不像­色­ 情,反而真像他在嘬吧妈*|­乳­ 汁,——

这把犰犰也搞迷糊了,她捏住自己的|­乳­ 峰,像个小气的孩子不给他咬,往外轻轻扯一下,他就咬,还哼哼,犰犰疼地就去揪他的脸,“你个*!不要脸——”

他迷迷糊糊,牙齿咬着喃喃,“*也是吸 ­奶­ 长大的,我六岁才断­奶­——”

犰犰一愣!

揪着他脸的手疑惑地又往外一推,———

怀里的男人艳得都叫人醉了!眼睛半眯着,眉心的红点跟犰犰的小艳头照应着,一小一大,都是浑圆 饱 满,艳媚无边———最关键,真不是在装,他绝对糊得稀里糊涂一塌糊涂!

“你六岁才断­奶­?———”犰犰小声问,

他轻轻点头,貌似努力想睁开眼,却无论如何也睁不开,微眯开的一点里也是漾漾,

“一直都吸你 妈妈 的­奶­?”犰犰又小声问,

“妈妈为了保持身材,三岁以后就不叫吸了,有保姆,——”他像个听话的孩子,真的老老实实全说了!

犰犰不放心,又问,

“你叫什么?”

“白鹤筱。”

“你爸爸叫什么?”

“白**。”

“他­干­什么的?”

“他一开始在浙江省任省委书记———”慢慢把领袖的生平全说了。

犰犰咬了咬­唇­,他那样吸她的小艳头,她也顾不上了,眉头轻蹙了下,又问,

“你真记不住女人?”

这一问,他似乎有点烦躁,松了口,不过脸就挨在小艳头上轻轻磨蹭,

“记不住,真的记不住。”

“怎么搞的呢?”死犰犰真往他祖坟上刨了,就听见他说,——

“女人的逼真丑,把我看恶心了!又黑,毛又多!连着她们的脸,我看了就犯恶心,久了久了,就全记不住了。”

犰犰恨不得咬他!他才恶心!!

犰犰又去揪他的脸,后来又觉得他的红点儿太艳,又去死劲儿按他那儿,

“你才恶心!*!晓得你玩过多少女人——”

估计死犰犰按他的眉心有点重,他也疼,摇了摇头,想摆脱她的手,不过,脸蛋儿始终不离小艳头,

“就是那个该死的德国肥婆!她发 ­骚­ 想叫我*,摇着黑乎乎的*——”他突然非常激动,一口咬上小艳头,犰犰疼的一哼,却,震惊无比!!

犰犰———有点不敢相信————是不是自己想得那样———这只妖兽,只怕还是个处儿?不仅仅如此,还是个年少时险些被女人强了的,以致现在留下深深的­阴­影———

“你,*吗?”死犰犰问得声音都在点点颤了,坟刨得深呐,

“老子宰了她!”简直是怒吼了,不过,渗着多狠的毒,多歹的心!——

他突然大口大口地吮 吸起来,那模样,像个执着的孩子,非要吮出点|­乳­ 汁出来!

犰犰身心都在剧烈震颤,——完全懵了!

(汤圆节快乐,大人们!!)

40

高犰这个是心里有数,自古帝王家的孩子都有点变变态态滴。她听过最瘆人的有南朝的宋孝武帝,老婆死了停尸,他为了经常能看见想出个高招:把棺材做成了抽屉,想看就拉出来瞅两眼,直到尸体要臭了才葬。但他还不及五代十国后燕的慕容熙。慕容陛下实在太有个­性­鸟,媳­妇­死了不让下葬,后来变味了实在必须埋的时候,丫搞了次行为艺术——爬进棺材跟死人搞了一次。

高犰心想,能“培育”出这样的牛 逼 二种儿,估计这种儿从小也是受了啥刺激滴。就跟现在衔着自己胸 脯不放的狼崽一样,又可恨又可怜。

他吮着吮着像要睡着了,真跟毛毛一个样儿,吃饱了要睡可还含着不放。高犰不晓得,这个药丸子真正凶猛的地方才开始,待稍后白鹤筱彻底晕过去,再醒来,已是三天以后了。

这要真睡了可彻底稀烂了,正事儿还没问呢,

她又揪他的脸蛋儿,“诶,你把小白关哪儿了!”

他晕晕乎乎,眉头都蹙起来,没做声。

犰犰有点急,又把自己的ru峰按着,小气流的,“快说,把小白关哪儿了?”

小艳头一跑偏儿,他也像急了,明显不耐烦起来,手就在她的腰上抓,

犰犰没办法呐,个神经病咩,这个时候只得千不情愿万不愿意地哄,

松了ru峰,手几别扭地去摸了摸他的脸,还抱着他稍微摇了摇,“你告诉我撒,把小白关哪儿了,”语气还是不耐烦地,不过,多了点像撒娇的味道,

他又衔住,果然,腰上的手不抓了,慢慢挤出点声儿,

“西大院儿,”

“什么?”犰犰没听清楚,又摇了摇他,

“西大院儿,”他又小声儿说了一遍,

“哪个西大院儿?”

咳,待到犰犰再去刨根问底儿,———感觉胸 口处的咬劲儿也松了,只有一阵阵他平稳的呼吸扫在那娇 艳 挺 立的一点上,———犰犰再一低头仔细一看呐,他像睡着儿了的,晕过去咯。

犰犰真是愤懑,这算问出来还是没问出来?可当务之急此地也不是久待之处,她赶忙捂着衣裳连手带脚地用力把他推开!——“轰咚”死犰犰把人小少像推大米袋的,小少像个死人一样被推滚在了地毯上,一动不动。

犰犰赶紧爬起来整理衣裳,却,——禁不住,死犰犰坐在沙发边的,抬脚又踢了一脚地上的人儿!看他把我胸 罩扯的,暗扣都扯掉了,这怎么戴!!

没办法,内衣也穿不了,只得褪下来直接扣上衬衣,再一看,死犰犰气得又踢他一脚!衬衣扣子也扯掉两颗!不过,勉强中间唯一留下的一颗还能扣上,幸亏她还穿着外套,要不都走不出这扇儿门!

高高翘翘的两团挤在修身的白­色­衬衣里,又只能中间扣一颗,ru沟,下面的|­乳­线都看得到,再加上那挺立美艳的小粒抵着薄薄的布料———稍一动,就是一搓动,———犰犰自己都觉得难过,———更确切,难过里的难耐———

顾不上了,赶紧套上外套,第一颗扣子都扣严实咯,胸 罩往外套荷包里一揣,——咳,犰犰烦死咯,外套的荷包又小,装不下。她又外套荷包,裤子荷包,上上下下装来装去啊,裤子更不成,那样有型的西裤,装张卫生纸都丑,何况这一团儿?

反正神经病捣鼓来捣鼓去,最后在他报纸架上拿了张报纸包住,夹在腋下又左看看右看看,觉得自然才放心。

现在就剩处理这躺在地上的狼崽了。

她头脑到清醒,先费老大劲儿把人从地上搬到他刚才坐着的小沙发上,哎哟,这把神经病折腾的,———硬是像在处理尸体。她还颇为仔细地摆来摆去,摆成一种最自然的“突然晕倒状”,直到满意,然后她又气啜啜地坐下来休息了一下,就盯着狼崽酝酿情绪,

突然,眼一下看到茶几上的杯子,她又捶了下自己的脑袋,个­棒­槌!这重要的证据还没处理!

她又赶紧跳起来拿两只杯子冲到洗手间“毁灭证据”。一切还原,她夹着报纸,幸亏他文件也签完了,又抱着文件,最后巡视一道“犯罪现场”,深呼吸一口气!———

“白主任?白主任?!———”她还假嘛假入戏般着急去推由她摆好的狼崽,喊得声音也比较大,不过,外面人根本没反应,死犰犰还在心里骂,他 妈 这办公室隔音效果太好了,难怪刚才她叫都没人反应的!

她又疾步走到门边,一把拉开大门,慌里慌张哇,“哎呀,你们快来看看,白主任怎么突然晕过去了!———”

余下,神经病确实有害人的天赋,那个装得像。来了好多人,进进出出,人家问她,她也答得清清楚楚,“他正在看文件,突然我看怎么半天没反应,一看,人已经晕过去了———”谁还不信她。

上面一团忙乱,神经病已经出来了。还要装着不慌乱地先回办公室,放好文件,取自己的包儿,赶紧把胸 罩塞进去。又拿出手机,赶紧打电话,

“喂?初一吗,———他只说是‘西大院儿’,哪儿‘西大院儿’啊,———哦,哦,那就好,那就好,———”

犰犰收线,重重呼出一口气!

值咯,值咯,

初一说,西大院儿就是承德第五监狱。地儿总算找着了。

初一还说,下午她就来接她,­干­嘛?一起奔赴西大院儿见小白呗!犰犰坐在椅子上喝了口水,有点满意,今儿个这事儿,办得不错。

41

这样看来,有些人天生是有害人的底子滴。你看高犰,她那样个又糊又莽的­性­子,——小少的“突然晕厥”惊动异常,上下人心浮动,她个罪魁祸首糊哒哒的倒不慌不忙,该­干­嘛­干­嘛。就是有一点她不耐烦,因为要工作又不能回去换衣裳,真空穿衣总觉得不舒服。

下午按约好的,初一过来接她了。

黑­色­保时捷跟前,初一依旧一身朴素军装,明眸皓齿,灵气逼人。为犰犰打开车门,犰犰上了车,她才上车。

犰犰一上车就问,“是关那儿吗?”

初一边系安全带微笑着看她,“是那儿,跑了一天,都安排好了。不过,想出来一时半会儿还办不到,去了看小白怎么说。”

犰犰点头。车开动,犰犰注视着车前,有些落寞,“小白在里面吃苦了——”

“吃苦到不会,不过,他肯定很想你。”初一打着方向盘说。

就说女孩儿开车是一种味道,可明明知道她是个男的,这开车的姿态就又是另一种味道,帅气,淡淡的不羁,又有些疏离,——反正余下时间,他们也没有过多交谈。

犰犰闻到她车内有股淡淡的馨香,很醉人。香味本身很清淡,闻起来特别舒服,叫人全身都很放松。再加*在车内播放着轻音乐,一路上,犰犰根本不觉得辛苦,反而感觉特别舒爽。

——卫锦公在天上行走时,就像一只大鸟。这是因为他站在拐上时撅 起 屁 股,把上身朝前俯去。这种乘拐姿势在洛阳城里得到最高的评价———被认为是最帅的,但是现在看起来却像个淘气的女孩子尝试站着撒 尿一样,说不上有什么好看。———

高犰头舒适地枕在椅背上,左腿压右腿,眼睛眯眯地,­唇­也有些许微弯。她一觉得松弛,就喜欢想洛阳城里的卫锦公,想他各种各样奇异的生活。———

“到了吗?”车行至一个多小时后,突然停了下来,犰犰侧头问她,

她转过头来微笑着说,“去之前,我想先顺道儿带你来看些东西,小白想和你分享的,可惜那天他被抓进去了。”

“什么东西?”

“就是那一套丧事的行头。我想,你先看看他的心意,再去见他,也算成了小白的一个心愿。”

是一间好大的厂房,开进去,门口有守门人。

“这其实是老永利杠房的一个库点。北新桥的永利杠房是旧京中最大的一家杠房,原来出皇杠,王公家死了人,都让永利出杠。盛时它建有九间三卷铺面房。”

初一在给她介绍。犰犰从车上下来已经被眼前见到的一切惊叹了眼,折服了心!——

原来只在书里见到的皇杠啊,——皇家丧治气势,恢弘、奢华,贵气迷人眼———

*人大杠,

“哼哈”二将,俱高一丈四尺,金盔金甲,持金刚杵,面作忿怒相,一鼓鼻,一张口,露牙睁目。

开路鬼、打道鬼。开路鬼手执三股接天叉;打道鬼手执三节棍。二鬼头大如斗,戴将军盔,作金刚怒目状。

喷钱兽、喷云兽各一状似麒麟,均高七尺许,走在开路鬼、打道鬼中间,

地藏王菩萨(即幽冥教主)高丈许,男相,头戴毘卢帽,手持宝珠、锡杖,骑在一头名为“谛听”(似狮之怪兽)的背上。

松狮、松亭、松鹤、松鹿、松八仙人一堂、松桥一座、松匾四方,金执事,——最是震撼人心,高 7 尺许的古代兵器,全金阵容!金立瓜、金钺斧、金天镫、金兵拳、金指掌、金卧瓜、金皮塑、金督———

犰犰一边摸一边看,啧叹不已,初一跟在她身侧,慢慢跟她讲解。

上了几节台阶,眼前就是小白当时撒野那棺木。

“这真是小白自己做的?”

“是的,金丝楠木,他跟永利的老师傅学了半年的手艺。”

咳,所以说魏小白是个孽撒,喜好就是这么怪,做棺材他能沉下心来硬学半年之久!

当然,高犰也是一怪,所以这俩儿可以好得跟一个人似的,你看她摸着棺木外那红寸蟒镶佛字的大官罩,那个仔细观赏———劲头儿一点不输当年小白学手艺的钻劲儿。这要说来,贵胄爱木工活儿也不是假话,元顺帝的木工技巧比天启皇帝还牛 逼,什么模型都会做,最厉害的是他还会做自鸣钟,到时辰就有木偶出来敲钟,那可是14世纪的事情啊,牛吧!

初一给她把棺盖一打开!————犰犰眼睛都亮了!流泻下一地华彩———

全是玉器!

满满一棺材玉器铺陈在里面!

古玉如好女。落花无言、人淡如菊、碧桃满树、风日水滨———玉,给人的就是讲究,就是­性­情,就是品德。———

犰犰拿起一件细细端度,放下,又拿起一件,——不知不觉,就侧坐在了棺木边沿上,透着光亮看,看入了迷,看入了魂———

“你渴吗,我去给你倒点水来吧,——”怎么,听着初一的声音,都像来自天边——却,依然如痴如醉,这玉,这楠木,这奢华到有如梦境的一切,———犰犰慢慢闭上了眼,慢慢闭上了眼,­唇­角还带着幻一般的浅笑———

初一从台阶上走下来,并没有去倒水,而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微仰着头,看着她渐渐,渐渐歪倒在棺木中,——一如一片浮叶,坠入繁华———

此时,空旷的厂房里,堆砌的全是老中国只有一人才能享用的身后荣华,

屋顶除了一束光亮直泻下来,满眼金玉,

雍容的金丝楠木大棺里,一个女人歪躺在重重贵润的古玉之上,显得那样不真实,有种“荣华终归去,生不带来,死不携去”之欷歔,

就见台下的女孩儿抬起手扒下了发,———原来是假发。露出了原本的模样———咳,高犰啊高犰,这孩子的直觉真是从来不错,神经病的敏锐­性­有时候确实无与伦比!

如何的人儿就生在了人间?

女儿模样,秀美无双。不过,确实不足惊叹。但,如若是男儿———这样的灵气才真正镇得住这金玉满堂!!

他(这个时候要用“他”了。)慢慢走上台,边走边解开军装外套的扣子,随意又漫不经心,

行至棺木前,也坐在了棺木边缘,看了眼里面的犰犰,又淡淡移过眼,在军装外套左边荷包里摸了摸,摸出一包烟,抖了抖,直接用嘴叼出一支,又从外套右荷包拿出打火机,微眯眼点燃。打火机和烟随手往棺木里一丢,好像这些,包括棺木里的润玉,甚至包括这满眼繁华,都不值钱。

那,什么值钱呢?

他吸了一口烟,又看向棺木里的犰犰———

寻欢和作乐是件多么不易的事。往往是寻到了欢,但乐不起来。或者是强行作乐,却早没寻欢的兴致。

现在,什么值钱?又能寻欢又能作乐,就是值钱。

男人吐着烟圈儿望着满眼金玉里的犰犰——寻欢,作乐,她给全了。

42

他就这样坐在棺材边缘,微弓着身,手肘搁在双膝上,两指夹着烟,一口一口抽完。

他吸烟有个习惯,一定要吸到烟ρi股上快烧着手指了才罢休,以前魏小白还老笑话他,跟老做派的大烟膏子一个德行。

烟头丢在双脚中间,他用高跟鞋细细的鞋跟儿对准踩了下冒红的一头,一下没踩灭,又踩了一下。然后,慢慢脱了这只脚的高跟鞋,又脱下了另一只脚的,丢在了地上。站起身,脱了军装外套,衬衣袖子微卷起来。

回头看向棺材里的人儿。倾身,一手撑在棺材边缘一边,仔细看棺材里的犰犰,

她平稳地呼吸着,像睡着了一样。

犰犰睡着了是这个样儿,酱个赖皮狗,享受享受极了,­唇­边带着一抹弯儿,有时候还打点小鼾。

他伸出一只手手背轻轻捋了捋她的面颊,———这就是小白喜欢的女人,不漂亮看久了又有点小漂亮,最生动的时候是她想逃避责任的时候,­性­子挺别扭,有时候娇滴滴的,有时候莽撞的欠成熟,心有点枯,可是不得不承认静下来时很吸引人,做事认真,聪明起来特别伶俐。听说她从小脑袋开过刀,有疤儿吗?———他又更倾下一些身,伸过脑袋去扒了扒她的发看她的脑袋,————嗯,好像没有。哦,对了,说她的妈妈是个名医———

轻轻放下她的脑袋,开始解她的外套扣子,

她的皮肤很好,不是那种病怏怏的白,很玉润的那种白,只从颈脖处就窥见到一点,被下面的玉衬着很漂亮。

外套的扣子全解开了,他微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

这是怎么了,也没穿内 衣,衬衣中间一颗扣子绷在胸前,实在诱 艳的无法,

突然觉得就这样个效果枕在玉上特别漂亮,他微环抱起她的上身,给她褪下了外套,然后再轻轻放下,拿出手机比了比,觉得长发披下来更漂亮,又过去小心解开了她的发,好像生怕弄疼了她,橡皮筋轻轻地拉下来。

发,散了下来,摊在他的手臂上。黑发,他修长的五指穿 Сhā 其间,仿若流走的岁月。——

再放下,他站起身,只对着肚 脐 以上拍了几张。

镜头里,———十分美艳。

她确实是个很应景的女人。你把她放在金富荣华里,金衬金,贵托贵,显得她更金贵。她的nai子很挺,衬着薄薄的衣衫,红艳一点若隐若现,跟微张的红­唇­上下辉映,漫瀑的黑发下就是满满翠绿莹透的玉石,红绿富贵,美得都不真实了。——

也许娇 挺的一点湿润些更漂亮,他想。

于是,他拿着手机又俯*,­唇­隔着薄薄的衬衣含住左边那一点,*绕一圈然后吸住,还稍稍往上拉扯了一下,一松口,很有*的一抖,———来回这么几次,衬衣上濡沫的是他的口 水,湿 润的范围跟她ru晕一般,红得朦胧又靡媚。

右边也是这样几下,再照,确实更漂亮。

他直起身子,手指滑动屏幕,看了几张,很满意,收起手机,开始脱她的裤子。

一开始裤腿也没完全拉扯下来,只到腿弯处,­内­裤也是如此。后来发现无法摆放姿势,就抽出了一条腿的裤腿,相当于另外的部分吊在一只小 腿上。

黑黝黝的部分跟黑发一个­色­泽,是个能叫人欲 仙 欲 死的所在。她的腿意外地叫他很迷恋,不是那种很细的苗条,有点 ­肉­ 感,却毫不腻味。越看越喜欢,特别是摆在玉石上,有种隐秘的禁 忌。连拍了好几张。

他又揽着她的腰将她轻轻抬起,将人靠在棺材顶头边儿,双臂拿出来手肘搁在两边边缘,腿呢,稍稍交叠,有种羞涩感,却挡不住腰 腹下的黑茂。她的脑袋向后稍仰,长发一部分搭在胸 前,———看看这幅画面吧,一个仿若慵懒醉熏的女子,只着一件薄薄的只扣了一颗扣子的修身衬衣,姿态如 入 浴的贵妃随意靠在一口满是荣华富贵的金丝楠木棺材里,——

他从各个角度拍了许多张。接着,又把她摆出了许多姿 势,跪着的,趴着的,侧俯着的,———他最喜欢她跪趴着的这一组,照完后,他人坐在棺材边缘看着屏幕看了老久———

差不多各种他想要看的姿 势都照完了,他又把手机里的相簿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满意了,才收进军裤荷包里。

他把她抱起来,依然叫她人靠在头顶的棺材边上,他走到她身后,跪下来,就用手轻轻给她又扎起长发。很认真,手也很轻,生怕弄疼她般。

又走到前边,弯腰给她把裤子穿好,外套穿好,回复到跟刚才一个样儿。——真的完全跟刚才一个样儿,他很认真仔细。

他做事不紧不慢,不慌不张,漂亮的手为她服侍,又讲究又享受。

最后上下看了一遍,没有瑕疵。他才又坐在了棺材边缘,先穿上高跟鞋,然后捡起外套穿好,边扣扣子边看着犰犰,犰犰的脸庞有点红润,气­色­真漂亮。

把假发重新戴好,他出去倒了杯水进来。从军装外套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在犰犰的鼻息下晃了晃,不一会儿,犰犰平稳的呼吸紊乱了下,接着咳嗽了几下,他将她微抬起,拍了拍她的背,————慢慢,犰犰睁开了眼。

刚睁开眼的神经病还有点懵,茫然傻傻的样子,好像不知身在何处,

“犰犰?犰犰?”听见有人喊她,她看过去,——一看是初一,又呆了会儿,“这哪儿,——”再一看这四周马上又想起来,“哎呀,我怎么——”

“你刚才晕过去,估计是这些老玩意味儿重,喏,喝点水缓缓吧,——”初一把水递给她,扶着她的手也松开了。

犰犰接过水喝了一口,彻底清醒了些,接着就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因为在她的感觉里好像只晕过去了一小会会儿,再一个,就像家里装修,新房子都有味儿,同理,她也知道这老物件都含有一些不适的气体,她身子骨儿又弱,竟然没抗住,———犰犰微涩地朝他笑了笑,连忙起身,“没压坏吧。”她是怕把身下这样贵重的玉器压毁咯,

“没有。身外之物,本也就是赏玩的。”初一微笑着说。波澜不惊,沉稳有度。

两人又回到车上,一路向西大院儿驶去了。

43

这接下来的一路,也许是因为有了刚才丧执事的一些交流,两个人有了些交谈。

“犰犰,你妈妈是什么时候过世的,”

“就上半年。”

“哦哦,是因为生病吗,”

“嗯,我妈妈是医生,最后还是救不得自己的命。”

“总比我妈妈好。”她幽幽地说了一句。犰犰看过去,有些小心,“你妈妈——”

“被人害死的,争财产。”初一看了她一眼,又转过头去开车。

这一眼,叫犰犰触动蛮大。很冷漠,却,似乎在这冷漠下又藏着无尽的悲凉。

“哦,——”犰犰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转过头去看车前的窗外,人有些怔怔。

过了一会儿,

“什么伤害都可以原谅,身体上的,­精­神上的,至少还有命在,——连命都拿去了,能原谅吗?”她突然说,

犰犰还没会过来,又转过头去看她,这一眼————犰犰心一揪!

她是个不容易揪心的孩子,除非至亲,可是,她跟她谈到了“妈妈”,再加上,———这个时候初一的侧脸,她的表情,她的眼睛,给犰犰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样殇,那样伤,叫她不由自主脱出口,“是啊,命拿去了,能原谅吗,——”

犰犰想到了自己的妈妈,病魔最后折磨妈 妈 的时候,她是如何的难过,无人痛恨,只得痛恨病魔,妈妈是名医都没有战胜它,只得眼睁睁看着它带走妈妈———犰犰看着她的侧脸一时出了神,神情仿佛受她感染,眼睛里也染上了无以言说的伤——

“犰犰,至亲被人害死了,不得原谅。如果一个你不认识的人,被人害死了,你会原谅那些害死过人的人吗?”

她继续开着车,仿若放下悲伤,聊天般又淡淡地说,

犰犰收回眼,脑袋靠在椅背上好像挺没劲儿,摇摇头,“一条命都被弄没了,想想就可怕。”

犰犰还沉浸在关于“妈妈”的思绪里,哪里注意到———

咳!死犰犰哇,你说你也是背时,就算犯个桃花劫,找你的都是些漂亮的情种,玩玩浪漫也就结了,偏偏!————这找上你的,哪里是情种,分明都是妖种!千年难遇的妖种!

何等厉害的攻心术啊!

你看步骤多么清晰流畅,叫你丝毫察觉不出他的意图,顺着他的弯儿就掉进他给你设定的“心疙瘩”里:害人的人,可以原谅;胆,害死了人的人,不可原谅!

真是掐着高犰的七寸在搞啊,“妈妈”,又是“刚刚过世的妈妈”,如何不是高犰的软肋?切口一找准,像毒信子就往里长驱直入,直到拿下你的心思!

氛围,情态,分寸掌握的恰到好处!

该说的都说了,也不再拖泥带水,叫你自己去回味。———又是那样一张惑人的脸,同殇的表情。———你会永远记住这个时候的她,以及这一刻,你与她说起的每句话。———

余下的时间,车内仿佛就笼罩在一种悲凉的情绪里。初一没有再发一言,犰犰始终戚戚无劲。

承德第五监狱。

开到门口,她并没有急于下车。而是掏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只简简单单说了一句,“到了。”

看来她确实打点好了一切,不一会儿一个当官儿模样的就赶忙从那扇巨大厚重的铁门里出来,一路小跑跑向她的车前来。她扭头看向犰犰,微笑着说,“他带你去见小白,我就不进去了。”犰犰点头,“谢谢你。”犰犰很真挚。无论是他带她来见小白,还是刚才在车里与她那一刻的“感情同悲”,都叫犰犰很真挚。

“您这边请,”来人也很有礼,朝犰犰比了下手,示意她跟着他,犰犰也礼貌点头,跟他进去了。

初一站着车门前,看着犰犰一路进去了,才上车。

靠在椅背上,她掏出手机玩了半天,打了几个电话,发出了几条短信。———咳,老天爷睁着眼睛看着呢,却,估计又慢慢无奈地合上了眼。思维太缜密,计划太周全,时间分配得又太­精­确。——这是如何一个胎里带出来的七窍玲珑心哇!———由这几通电话开始,一场无与伦比的“血雨腥风”缓缓拉开了大幕!

第一通电话,她是打给了黄东东。

“是黄东东吗,您好,我是初一,还记得上次和犰犰我们一起吃过饭?———是的是的,您好您好,是这样啊,犰犰现在有点事儿走不开,托我打电话跟您说一下,您那个‘大董’的vip是个套券吧,——嗯嗯,是这么回事儿,她呢本来请了几个朋友去别处吃饭,可是那个地方订不到位置了,她就想叫您去‘大董’给她订个位置,——对对对,嗯,四五个人吧,———好好,您先去订,哦,那太好了太好了,您就在那儿等,——行,行,我告诉她。———”

挂了电话。本微笑着的­唇­淡了下来,她打出了第二通电话,

“订位置的人叫黄东东,他马上就会过去,你把那个包房给他。”

接着,她换了一张全新的手机卡,接连发出了三条彩信,内容一模一样:高犰在我手上,是生是死,你定夺。一个人来。大董312包。然后,发出了一张棺材里只有犰犰面庞的照片。

收信人分别是,胡来、郑井、龚晓跃。

大事办妥一件,她小小地呼出一口气,十分享受,还稍微挪动了*子,靠在椅背上更舒服些。又打出了第三通电话。

对方响三声后接起,

就见靠在椅背上的初一很愉悦地笑了起来,

“我们的小少情况怎么样?———嗯,肯定死不了,剐掉半条命应该可以,——呵呵,抢救了两次?———咳,醒过来慢慢养吧,估计一个月下不了床,——当然不解恨!不过,不能弄死他呀———”

收线。抬起手看了看腕表,洒脱地启动,开车。

黑­色­保时捷如一头矫捷的猎豹无声凌厉地驶向远方天际那漫漫红霞中,仿若,一个幽艳的生命即将悲壮地投入死神的怀抱!———

是的,

他­唇­角一抹冶艳的微笑,

大董这一餐,将是他沈迦离在这曼妙红尘中最后的一餐,

且,与仇人共餐,何等快意!

(对不起对不起哈,呵呵,俺最近迷上了变 态的祖宗希特勒同志,正在对他进行深入研究,所以,———嘿嘿,没有最疯狂,只有更疯狂!或者说——雷?哈哈。俺的目的很明确,只想创造出极品变 态供自己*。再试想,极品变 态们的较量——这就是俺滴高老庄。)

44

高犰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就是一支搅屎棍。

你说本来各是各地的霸王,各是各地的荒唐主儿,风流倜傥,占山为王,好不快活,你不鸟我,我不撩你,井水不犯河水,狗 屁不穿猪 屁 眼,多好!——可不就是因为她,一扯二犯浑三发癫的,不该交手的全交上手鸟!打个不恰当滴比喻,真有点像时下的美剧,只要是有点关系的男女,都要扯一轮方才罢休。

偏偏这支搅屎棍运气还特别好,每每真正“血雨腥风”“骇人听闻”巅峰之战之时,她还都不在现场,­干­嘛呢,别的地方鬼 混呗。(事实证明,后面有好几次均是如此,她滴绝大部分队伍在这边轰轰烈烈滴搞,搞得你死我活!她呢,在那边也搞,搞得欲 仙 欲 死。嘿嘿。)

只可怜鸟黄东东。

东东摊*这么个神经病邻居,也就贪一点她那张吃啥说得出来啥的嘴,却,受得刺激哇————这一役,又被东东全程目睹,做梦东东都恨不得说梦话:衙内的队伍凶 猛啊!不过,跟上次“高老庄”一役一样,事后,东东又获得一笔不小的“­精­神损失费”。——咳,荷兰妹妹私下也跟东东算过一笔帐,还劝他,受点刺激不要紧,就光靠这个“受刺激”都可以发财鸟。

黄东东接到初一的电话确实也没有疑,衙内经常做这种事,总是她糊里糊涂滴忘了什么事,就托个人打个电话来吩咐他去做,东东搞习惯鸟。所以,一放下电话,东东就去了“大董”,爽快滴订了一个大包,他心里还想喏,幸亏我因为大厨的事还在北京,要不,她打个电话来我还得跟她北京找人帮忙。

“大董”高品位的环境真是怡人,大包里正欢快滴放着朱明瑛的《紫竹调》,东东边品着龙井边跟着有模有样地哼哼,手上还享受滴打着拍子呢,

“燕燕也许太鲁莽 有话对婶婶讲 我来做个媒 保侬称心肠 人才相配 门户相当 问婶婶呀 我做媒人可象样 问婶婶呀 我做媒人可稳当——”才唱到“燕燕侬是个小姑娘 侬做媒人不象样,”大包的门被推开了。

东东一见来人,打拍子的手停在那里,稍后,连忙站起来,满脸堆笑,“是犰犰的客人吧,快进来快进来,先坐先坐,她一会儿就过来,——”热情招呼啊。

哪知,门口站着的这位,——一身英姿*发的军装也掩不住那股子风 流 不羁。龚晓跃一双­精­静的眸子里确实一怔!———这是唱得哪出儿?!

不过,不露声­色­,既来之则安之,惊怔马上烟散进眼底,也微笑起来,“犰犰一会儿就过来?”不慌不忙如常坐了下来。

“是的是的,她订位置没——”东东一见来的是个军装,自然想到上次自己“高老庄”那一场大战,都是祖宗级别滴。那次一屋子祖宗,后来善后的却都是下面的人,这些祖宗东东自然没认全,反正就只认一个理:惹不起,不敢惹。所以不晓得几客气。

正在耍烟才说着的,这时候,又进来一位。

说实话,有那么一瞬,这个场景真是非常搞笑!

东东愣那儿,今天又是“军装大聚会”?——

龚晓跃望着门口那人,心一沉,——死犰犰!玩分手宴玩上瘾了,还换着花样儿玩?——

门口的小六更是直接轻蹙起眉头。因为他是后一步到,又在这个地方见到的是龚晓跃,直觉他在搞鬼,可是,怎么这个黄东东又在这儿?——小六一时是有点搞糊涂了。

三个大男人都有那么一瞬间的愣,搞笑就搞笑在包间那《紫竹调》正好放到这一句,“年轻姑娘太荒唐 叫婶婶呀 婚姻只要配相当 配相当啊 哪怕人家背后讲 我也来学一学五婶娘 迭门亲事世无双”———曲调欢快得人神共愤!

东东依然尽职滴做好了“东道主”,又连忙招呼,“进来坐进来坐,犰犰一会儿就到,犰犰一会儿就到,先倒点茶喝,——”又忙招手,漂亮的姑娘上前来倒茶了。

东东忙不迭帮神经病做人情呢,殊不知,这坐下来的小王侯们互相望一眼,——意味深长呀!

怎么回事儿?

我怎么知道怎么回事儿!

别跟老子玩花样儿,上次在武汉,你们的地盘儿。这次可是在京城!

老子怕你呀,京城老子就没人?————

嘿嘿,当然小爷们不可能“深情对视”这么长时间,不过,电石火光!该较上的劲儿一点儿也没落!

就在这个无比稀里糊涂的时刻,

门推开,

三个人同时看过去,就听见,

“初一!——咦,犰犰呢?”

嘿嘿,东东的问话背景音正好是,“而况且小玩艾艾早相爱 正好一对配成双 配成双”

配成双啊配成双!———余音绕梁哇———

45

黄东东觉得自己是个劳碌、好奇、热爱­妇­女滴人。这样一个场景对他而言着实诡谲,不过,隐隐看着又蛮带劲儿。他是Сhā不上嘴的,东东识相地坐到了一旁小沙发上,估摸着等犰傻子来了再问个明白。

这次再细看初一,真是越看越­精­致,东东心里叹这样的人儿应该藏在家里供着,放出来就是勾 魂,有点害人。

咳,何止害人,害大发了!

初一进来了,像开会的,见人应约而来,挺满意的。先朝东东抬了抬手,“谢谢啊,东东,一会儿还有劳你。”东东笑着摆了摆手,其实心里怎么不纳闷儿呢,有劳我什么?

然后她安心般坐了下来,看向对面的郑井,龚晓跃。

这个时候,两位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儿那真是对不起道行了。­阴­沉地看着她。

“哎呀,瞧我这脑子,都给忘了,胡来跟他父亲去青海了,还给他发彩信,怎么收得着?咳,胡来真是个大孝子,他父亲对**感情也真。本来直接升广州军区的司令员留在大本营多好,就因为妈妈身体不好,想到青海去高原疗养,父亲到兰州军区当了司令员,举家都迁到那边,———怎么,他舍得下犰犰了?”微笑着说,像聊天一样。

“你有什么就直说。”

她看向他,浅笑,像朵幽莲,“郑井,难怪你平常连看我都嫌恶心样儿,那天到望着我的脖子发了会儿呆。”说着,她抬起手摸了摸自己右边耳下的颈项,“我这儿有个胎记,犰犰这儿,原来也有一个,像个月牙儿,——”

小六一下站起来倾身隔着不大的圆桌儿凶狠地揪起她的衣领!“我弄死你!——”

东东被这突然一幕惊地跳起来!却不晓得怎样去搞,这,这——什么状况嘛!!

东东不晓得,下面的状况更是叫他震惊不已加大开眼界哇!

初一被死勒住了衣脖却无动于衷,依然微笑,十分专注地盯着他,好小的声音,“现在还不能弄死,犰犰还没找着呢。”

“哗啦啦”小六他们这一排大院儿长大的孩子,后又在野战部队一线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身手真不是盖的,一下将她整个人拽着就拖上了桌,硬是从那边只揪着颈脖处的衣领拉到了这边,初一向后重重摔在郑井和龚晓跃座位的中间!

小六又坐了下来,皮鞋尖儿挑*的下巴,——如果这一脚下去,正好也能踩断她的喉咙!

“犰犰呢!”

初一还在笑,“你们这次不慌不忙,打量以为我是魏小白,真怜惜她?”她垂眼看了眼自己的外套口袋。

龚晓跃跟郑井对视了一眼,弯腰去掏她的口袋,拿出手机。

“犰犰的小洞真的很软,进去了就不想出来——”

手机桌面就是犰犰跪趴在大棺材里门户大开!更甚,她在犰犰的pi眼那里还塞上了一只玉珠——

“cao你 娘!!!”

说过这真是个顶会扎人心的孽障!!

这样的话儿,声音如此小,却,如此­淫­!——这样的画儿,画面如此小,却,如此­淫­!

你叫龚晓跃如何受得了?!

上去一脚就踹踩在了她的胸口!脚下的人儿剧烈咳嗽起来,

郑井忙拿过手机飞快翻看,越看脸­色­越差,越看,抑制不住的怒火,——眼中烧腾!

剧烈咳嗽的人已经呛出了血,却依然还努力仰起了头,依然微笑,眼睛盯着自己的手机,

“值了,还算值,搞了都想搞的人,不过,滋味也就那样,照片拍的到不错,网上一传———”

她的声音一直不大,那边小沙发上的东东根本就听不见他们说着什么,只觉得眼前一切,实在——堪称残忍。

两个男人俱是深受大刺激般对她极尽残戾得拳打脚踢!

东东站那儿不忍看又担心地非要看,这要打死人了!!——东东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他那个富贵圈子里玩死人的事儿也不少,特别是有些嗑过药后那个疯狂——东东毕竟还属于这个圈子下层一点的,明哲保身已经成了习惯,不该管的闲事千万不要沾边——

不过,在东东看来,真的十分心疼,

女孩儿只抱着自己的脑袋,好像,仅仅想护住的,只是自己的脸。在地上如一只羸弱的幼兽,翻滚,蜷缩。——

两个男人的拳打脚踢丝毫不矫情,是恨就是恨!

当然,到真不慌乱。打得狠,又不紧不慢,像在等着什么。

甚至,郑井打厌了,还会坐下来,点支烟抽上。眯着眼看她。

刘御进来的时候,龚晓跃正用脚尖挑开她的手臂左看看右看看她惨白的脸颊。她还在轻轻咳,血水直往外吐,闭着眼,样子还是很平静,只是眉头轻蹙。好像昏死过去。

“找到了,在西大院儿,看魏小白呢。”刘御说。

龚晓跃坐下来,嗤笑,

“怎么,他这是也玩声东击西?真没想,这小子对魏小白赤诚的厉害啊,她高犰想去看魏小白还怕我们拦着?———这就是她护着的狗 屎玩意儿。”

这时候,门再次推开,崔卫平站在门口只是朝郑井点点头。郑井看他一眼,起身把烟熄灭,走了。把她的手机也一同带走了。

龚晓跃坐着的,又踢了下地上那人儿的小腿,微弯腰,一手手肘撑在膝盖上,“jian货,跟魏小白传个话儿,老子们没空陪他玩这些无聊的游戏。还有,这些照片叫他自己留好,千万别被犰犰看见了,犰犰害羞。拿来气我们,可以;传出去了,就是要活活气死她。”

说着,龚晓跃一股憋屈的火,难受啊。

咳,他跟郑井至此都还以为这是魏小白的主意,这些照片也都是魏小白拍的。因为,一直以来,初一都只是作为魏小白的狗 腿一样,鞍前马后的——

殊不知!——咳,还是不够了解魏小白,更不了解这,沈迦离啊——

人都走了,好像一出残忍的闹剧。

东东看见地上的女孩儿似乎缓了许久,十分痛苦,——她蜷缩在地上,甚至还抽 搐了一下,——东东还是没有过去,除非高犰在场,即使是她再亲密的朋友,东东也不会轻易把自己拖下水。东东之所以一直留在这里,很简单,包房是他包下来的。

正在东东准备打120,———他看见女孩儿慢慢坐了起来,

她一手环抱着自己的身 体,前后晃荡了下,好像还在舒缓,———慢慢睁开眼。

她的脸庞因为她一直就只极力护着头,所以没有受伤的迹象,除了一口的血。

其实整个挨打过程,作为一个旁观者,东东觉得她更像在找打,准确说,甘愿被打。因为,全程没有丝毫的反抗。

她另一只手抬起抹了抹­唇­,突然扭头看向东东,依然那样的微笑,不过稍显虚弱,

“能帮我倒口水喝吗。”

东东犹疑了一下,还是走过来蹲下来递了杯清水她,“犰犰呢,”

她用水漱了漱口。这个样儿了,还想站起来,这女孩儿很顽强。东东把她扶了起来。

她站着并不稳,人还稍稍啜着气,(东东想对了,她确实顽强得不可思议!一个油尽灯枯般的人,忍着剧痛,每一口呼吸都仿若丧命,———却,面相上,如常静净。——)

实在站不住,她靠在桌边,依然慢慢整理了下军装,还在微笑,

“这事儿啊,说来话长,以后有机会,你问犰犰吧,——”末了,东东还听见她似乎喃了一句,意味深长,“就不晓得,那个时候的她,如何看我了———”

东东这个时候晓得她一开始说“有劳他”是做什么了,她拜托他开她的车送她去承德第五监狱。她这样儿,确实开不得车。一路上,她都在睡,睡得很沉,如果不是她均匀浅显的呼吸,东东甚至有些害怕,她会不会就此睡过去——

46

这是高太尉第一次“视察”监狱,到这样­阴­森森滴地方,她自然浮想联翩。

在太尉脑子里,深牢大狱跟老朱的明朝联系得最紧密。大明的“监狱管理办法”,绝对的酷刑。且不说犯人哈,执行“剁脑袋”时,若受刑者提前死去,刽子手都要反坐。咳,杀人也有职业压力滴。

当然,莫说老朱本人就是个极品变 态咩。传说他给常遇春一姘,老常喜欢此姘的手,于是常媳­妇­就把姘的手给剁了。常不敢吭声,跟朱老大喝闷酒说鸟这个心事。老朱说你先喝着,我去处理。一会工夫端上一盘­肉­酱,说:“吃吧,这就是你败家媳­妇­的­肉­,我把她剁了,看她还敢欺负你!吃!这­肉­新鲜!”

太尉打了个寒噤,提醒自己这种鬼地方就不能再想某种鬼人鸟,快想些光明滴圣洁滴热闹滴————转眼间,她已经被带到了魏小白的“深陷囫囵”之所———太尉傻鸟眼!

这叫坐牢?!!———这叫疗养!!

小屋子里虽然一面铁栏,但里面,堪称“其乐融融”。

电视里放着英超,

小冰箱上搁着啤酒,

小茶几上煮着茶,

床下还铺着一席长白毛毛的地毯,

此时,魏小白半 ­祼­ 着身 子只穿着一件全棉的运动长裤,盘着腿坐在地毯上,背对铁栅弓着身 子捣鼓什么呢。

犰犰刹那觉得有点受欺骗,虽然当时也想过他不得在里面受罪,不过,哪里能想他这样舒坦?

带她进来那人要开口支声儿都被她摆手制止了,那人识相出去了,出去时轻轻合上外面的大铁门。

太尉慢慢坐了下来。

这个屋子的结构很有趣。有点类似动物园。

外面,摆着一桌一椅,貌似监视用滴。

面对的就是一排铁栅栏,魏小白关在里面。

里面,就如她所看见的,一应俱全,那边还有个小门儿,单独的卫生间。

还有个向外眺望的小窗户,虽然也有铁栅栏,可是,起码又通风又能望见蓝天、白云、飞翔的小鸟———惬意极了,太尉越发觉得辜负了她为他cao的心!

好半天,太尉就像生闷气一样有点微撅着个嘴坐那酱个怏菩萨。

“犰犰,抽不抽烟?”

他肯定晓得她进来咯,这个时候转过头望着她笑,原来他叼着根烟在,烟灰漫长,他也没磕。

犰犰不高兴地站起来,

“你呆这儿蛮好。我看也看到了,放心了,走了。”

哼,他晓得自己来了现在才说话!——

“呵呵,晓得你会不高兴,为我白cao心了是不?哎哟,我一个人在这儿呆着,孤零零的,就不可怜呀?”

看吧,他哪里会摸不准这神经病的心思!嘴里还叼着烟,端着他刚才捣鼓的那东西,就那样跪着向她挪步而来,

一道铁栅栏隔开了两人,

一站一跪,

跪着的这个叼着烟,眯着眼,仰着头,微着笑,把手里的东西从栅栏间举出去给她看,

“你看我刻得好不好?”

太尉看一眼,因为这东西稀奇,又刻得着实好,兴趣有些渐起,气儿消了些,

接过来,人懒懒地靠在铁栅栏边摸边嘟囔,“这全部是你刻的?”

魏小白两指夹烟磕了磕烟灰,微笑着说,“可不都是我刻的,好不好看,”

犰犰这时候真心点点头,“好看。”

刻得啥呀?春 宫呗。

这种艺术品的内容及表现形式,实在大同小异。原来她和魏小白也讨论过,就是把齐白石先生画里的鱼呀虾呀都换成男的女的就成。

人物嘛,通常为一男、一女,有时是一男和两女或三女(一男一女之外多出来的那一女或两女,身份都是那男人的妾或者丫环,角­色­均为助理);有时会是两男或两女;有时就剩男或女各一SOLO的­干­活,大面积留白。

至于场所,锁定在室内或户外,床 上、凳子上(明式家具,俗称春 凳)、太湖石上、池塘边、秋千上,或池塘边的秋千上,等等等等。

服装,有时穿,有时没穿,有时半穿,

动作,有时做,有时正在做,有时正打算做,有时刚做完,

表情,除了看不出表情的,看得出的,都很爽、很和谐。

魏小白创作的这幅,有点类似版画,不过他是用刀刻的,很瓷实很生动。

魏小白在铁栅栏里推了推她的腿,“别站外面了呀,进来。”

犰犰摸着版画爱不释手,横他一眼,“钻进去?”

魏小白拉着她的衣服站起来,双手伸出去捧住她的脸颊,“我的个小祖宗哦,想死我了,———”隔着铁栅栏就亲了上去,亲她的嘴儿,“那边有个小门儿看见没,快进来。”

犰犰被他捧着脸还稍侧头看了下,一脸惊奇,“你可以出来呀?这关什么呀!”

魏小白笑,“外面那么大个铁门我也走不出去。快进来,叫我好好抱抱我的个大宝贝儿。”

犰犰撅嘴,“不进去,进去就要扯,搞得好像你在里面关着还差一项快活,我就是送来给你扯的。”

魏小白无奈,捧着她的脸亲一下又亲一下,“傻子,你就算掉进冰窟窿里,我二话不说脱 光 了衣裳也跳进去送给你扯,你真跟我计较这?”

他就是这样,总能说些叫犰犰猛然一下揪住心的话儿!

犰犰妥下端着版画的双手,全身赖在铁栅栏边跟他热 吻,

“傻子,你不是想就这样跟我扯上了吧,”魏小白呼吸已经有些不稳,微 啜着小声说,

犰犰被吻得脸醉红,一听这,一羞,推开他,向那边的小门走去,

门打开,还装,“你刻这东西用了多长时间———”想转移话题,

魏小白过去就把个矫情货抱了起来,犰犰又咯咯笑,两个人滚在了长白毛毛地毯上。———

鬼 混,鬼 混,鬼 混的­精­髓就是极尽快活!

犰犰喜欢跟魏小白在一起,就是他真的是极致了解着自己,

犰犰情浓之时,会迷迷糊糊 欲 仙 欲 死地喃喃,“今夜何人,吹笙北岭,待月西厢。——”

他往里面慢慢顶,销 魂 碾 磨,会低低地,“空怅望处,一株红杏,斜倚低墙。——”

犰犰趴在长长白的毛毯里,脸蛋儿轻轻磨 蹭,眯着眼回头看他,“我腰疼。”

他会一手环上来用指腹不轻不重按压她的腰眼儿,舒服得犰犰想哭,

他还会很下 流去*犰犰双ru下肋骨的位置,犰犰又痒又飘地蜷缩成一团,他在她身后跟着紧缩,深 入,犰犰窝着身子咬着自己的手臂又哭又笑,极致的快乐。———

如果没有极致的情,鬼 混也混不出真正的销 魂,

这两个,真应了一句,“好事若无间阻,幽欢却是寻常。一般滋味,就中香美,除是偷尝。”

寻欢,作乐,无双。

47

初一进来时,看见这俩儿真有些“琴瑟和鸣,鹣鹣比翼”的味儿。

犰犰光着脚坐在床边,一腿盘着搁在床上,一腿耷拉下来,腿上隔着小四方的画板,低着头搁那儿用劲儿刨呢。她的发披散了下来,有些湿润,一边卡在耳后。脸蛋儿红润润。看上去极水灵。

魏小白盘腿坐在她脚边儿的长白毛毯上,在削铅笔,时而会抬起头看她刻得怎么样儿了,她太用劲儿了还会去拎她的手腕,“轻点轻点。”犰犰还挺虚心,“这样吗?”十分之认真。

初一一身朴素军装,本来十分合身,这个时候不知怎的,却稍显空荡荡。外面的天­色­已经黯淡下来,只有铁栅栏里边有灯光,外边的桌椅半隐在柔和的光线里,显得那样氤氲不清。

她,就一人坐在这光线里。好像,都要与这光线一同消逝下去——

犰犰抬眼看见了她,又看了看窗外,“要走了吗,”

魏小白拍了拍她的手,“把这点刻完再走。”又低下头,竟然一眼都没有看外边的人。

许久,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铁栅栏这边,一对俱是把“作乐”当事业的人儿刻苦认真;铁栅栏那边,一个美得叫人屏息的人儿,静暖地看着他们———

刻完了,魏小白给犰犰穿袜子,抬头小声跟她说话,犰犰把刻好的画给他看,在上面边指边小声说,小白点头。

犰犰要把这幅画带走,一手提着走出栅栏。魏小白跟在她身后走出来,初一站了起来。

一见初一,——魏小白微蹙了下眉,“怎么了,”

初一微笑,“刚吃了药。”

魏小白立即像有些反感,再没看她。

犰犰一听她说吃药,疑惑地看她,可这个时候魏小白过来环住了她的腰,“你回去按我说的方法接着刻,我出去了就把这当礼物送给我啊。”

犰犰有点不舍地看着他,“你叔叔要关你多久,”

魏小白摸着她的脸,“他关我多久都无所谓,总要出去的。就是你,——算了,你怎么快活怎么玩。”

算了,你怎么快活怎么玩。

犰犰不知道,这淡淡的一句,倾注了魏小白多少的!——一退再退,真的是,退的———如果是白鹤筱招惹犰犰,噬骨之恨!可如果是犰犰逢上了白鹤筱呢,——怎么快活怎么玩,这就是魏小白对她付出的所有。

初一这时候望着他,眼眶似乎有些湿润,有种尘埃落地的欣慰,——

“小白,心有所依的感觉确实很不错吧,”她突然轻轻说,

魏小白回过头,有点怔!

她如常,只是微笑,突然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头,“哥儿们,我羡慕你,这辈子过的舒坦!”

说完,如常走出去了。

“咣当!”

“咣当!”

耳边是一道道铁门重重关上的轰响!

魏小白却一直立在门边,头脑一阵轰鸣!

突然,一股钻心凉气直从骨头深处蹿起!———眼一瞬赤红,魏小白疯狂地捶打着大铁门!!

“开门!!开门!!拦住他!!拦住他!!——犰犰!!犰犰!!!————”撕心裂肺!惊惶异常!

这样的捶打半天没有人来反应,魏小白红着眼,左右一看,跑进来抱起电视对着铁门就砸去!———“轰!”

终于,听见层层铁门又开启的声音!

最后这道铁门一推开,魏小白就急怒向外冲去,———来的人吓死了!小小少一先光着脚,这满地的电视机碎片,他踩在上面———

“小小少!小小少!”

小小少拉着他胳膊的手都在抖,“走了?!是不是走了!!”

那人直点头,“已经走了——您不能出去!!求求您了,犰犰您了!这小少要知道了——”那人死抱着他!就好像,他这要一出去,他们这些人一辈子都完了似的。

魏小白怒发冲冠!一把挣开他,指着他!——手指在颤抖,确实没办法,确实没办法啊,这里只他魏小白一人,又万万走不出去,——

“给我电话,找白鹤筱,白鹤筱,——”魏小白伸出手,不住喃喃,力持冷静。他知道初一有多疯狂,他想起刚才初一的脸,想起她的笑———魏小白恨死自己了,恨死了!是他把犰犰亲手送到——

却,白鹤筱的手机,提示关机。———魏小白更觉头脑一麻。赶紧打通了“白鹤筱办公室”主任方启亮的电话,

“白鹤筱呢?!”

对方初时还一愣,“您是——”

“魏小白!白鹤筱呢?!”

对方这就不是简单的愣了,完全震惊,人都要从位置上恨不得跳起来!

小小少竟然主动联络小少了?!

“小少还在301,估计中毒了,——”

这一听,魏小白心凉一截,完全明白过来,初一这一手的“自导自演”——

可现在不是追悔莫及的时刻!

魏小白都变成双手握住手机了,一字一句,清清楚楚交代那边的方启亮!

“你现在立即马上联络北京军区司令员韩应钦!叫他用最快的速度赶去景山!沈迦离要死了!他捎上了犰犰!!”

再极致的妖 孽遇上心爱的即将远离———也有无助失措的时候。魏小白永远记住了这一天。

48

车上,犰犰一直低着脑袋琢磨着她刻的春 宫图,翻来覆去地看,她想把女人的手刻得更生动些,有时候一想就出神,也没留意这车开的路线。

直到这车貌似盘山而行了,———犰犰不经意一抬头,“怎么走——”人又愣那儿。因为,眼前的景象——残阳如血,气势磅礴地好似一口要把人吃掉!犰犰的脸庞都被窗外的红霞印得通红,她怔那儿,被眼前的景­色­收服。

已然来到了景山山顶。紫禁城就在脚下。天子气魄,却漫染苍凉。崇祯不舍家国的魂灵似乎还在那颗歪脖树上幽游。景大气,心苍茫,高犰有种鼻酸的涩苦涌心田———

听见初一咳了几声儿,声音低闷,似乎在隐忍。犰犰扭过头去看她,这一看,———犰犰大惊!

何时她的脸庞如此苍白!正因为无比的苍白,窗外的血­色­残阳染在她的脸庞上就显得格外瑰丽,如梦如幻,——

“你怎么了?”犰犰忙去问她。

她双手扶着方向盘,身子俯下,又闷咳了几声儿。咳得犰犰听了,心寒。

犰犰顾不上别的了,倾身过去一手抓住她的胳膊,一手轻拍她的背,“你怎么了,我开车送你去医院!”

她抬起右手摇了摇,慢慢侧过脸来,——犰犰抓住她胳膊的手一紧!——望见,顺着她的­唇­角,一行血沫流了下来,———“你!我送你去医院!!”犰犰要拽她的胳膊抢着开车了。她却死死地抓住方向盘,对着犰犰还是微微一笑,“犰犰,”喊她,声儿真轻。

犰犰愣了下,

她又喊了声儿,“犰犰。”

“嗯。”犰犰应了一声。

“你陪我看看夕阳好不好,我想跟你说说话儿。”

犰犰望着她。———犰犰的脑袋糊,可感触很纤细的,———怎么感觉这是一个大限将至的人———

“嗯。”这样的景里,这样的一个人,犰犰突然间也有种不知身在何处的——又应了一声。

她笑。像个孩子。说实话,犰犰觉得这是她看初一最清晰的一次,那声音,那笑,如此真实——

她下了车,犰犰跟着下了车。

她扶着车体慢慢走到了后备箱,从里面抱出了一床大红的棉被。

犰犰望着她。说实话,犰犰独自站在残阳里,又是那样懵懵的神态,也像个梦——

她抱着棉被走到了最靠近悬崖的草地边,盘腿坐下,将棉被吃力地裹在了身上,——

这是一个如何形容的画面!

一席那样喜庆大红的棉被,裹在一个举世无双的人儿身上,残阳下,她扭头看着你——

犰犰走了过去,席地而坐,身子,也裹了进去,

犰犰的手有点无措地摊着,她身子靠过来,偎在她的怀里,犰犰的手又不知不觉地抱住了她———从头至尾,两人没有说一句话,仿若默契,又仿若自然,———

犰犰将她一抱住,她听见,她轻缓地舒了口气,好像心安,

犰犰不晓得如何形容,只觉得虽然隔着军装呢,都能感觉得到她身体的冰凉与重量,不是真正意义上“骨瘦如柴”,而是,­肉­ 身,心魂,在渐渐隐逝。——这种时候,犰犰是个心细的孩子,她有点明白过来,她这是在做什么。无论她对自己而言根本就是个陌生人,可,想想,还是叫人难过。———看看这大红的棉被,这犀艳的残阳,这苍凉的景山,———她用这些给她自己送终——

再听听她说的话儿,——

“别怕,犰犰。我想最后走在你的怀里,也是实在因为孤独,因为羡慕。我披着大红­色­走的嘞,放心,不是化厉鬼,只是想喜庆点。我这个人生来不喜庆,走的时候喜庆点,也算了了心愿。”

“我不怕。”犰犰已经流下了泪,不过,说出的话儿,傻里傻气的。

“你此刻愿意这样对我,也足以说明小白心疼你是有道理的。小白很幸运,他在有生之年还是找到了心的寄托,我为他高兴。”她这时候稍抬了抬头,看见犰犰流泪,想伸手去抹,却,终究没有动,

“犰犰,其实小白和我都很可怜,虽生在富贵家,却幼年失怙。他的父母被炸死后,爷爷那时候工作忙,他一人飘零在国外。我呢,家境更凶险些,妈妈一直抽大烟,我胎里就带着毒,生下来,妈妈就走了。有时候想想真没意思,明明知道如此,还把我生下来做什么,枉在这人间又害人又害己,——”

“小白和我做了许多不是人的事儿,可我们到底还是人。我这一辈子,真没几个想真心相待的人,除了小白。我知道他烦我,这也是我咎由自取。那年,他花了那么大的工夫帮我把毒戒下来,我一回来又吸上了,———小白瞧不起我也是应该的。”

“我们这样的人,外面风光,内里空虚,骨子里,有什么,——没有人真心实意爱我们的,于是,也就没有心力再去爱别人了。———可是,谁又不渴望内心里还是有个依靠。犰犰,小白是真想对你好,你放心,他不会变,我们这样的人,要真认定了,不容易变,因为变了,更伤的是自己,——”

“犰犰,我在此也对你说个实话好吗,你如果是个专情的人,我今天也不会这么找你,对你说起这些。因为,你天生多情,——只求你,多回头看看小白,再过分的事儿,想想他的用心,想想他孤寂不一样的过往,———也求你,不要把我做过的事儿,合在小白的身上,我做了些———只是我控制不住,我想为小白做点事,也许错的离谱,可是我控制不住——”

她说到最后有些语无伦次,又开始轻轻咳,——这一咳,似乎就收不住了,也许刚才积攒了所有的力气说了那么多话儿,

犰犰听到了什么?

也许,犰犰听到的只是一个将死之人急于表白的心,其言也善,其言也,可怜。

犰犰掉着泪,看着怀里的她越咳越重,有时候一呕,吐出的就是血,

犰犰不怕,也不嫌,轻轻拍着她,流着泪,又憨又伤心,

她抬眼看着犰犰,有点啜,还在说,“不怕,不怕,犰犰,不,不怕,——”

犰犰点着头,“我不怕,你放心,你说的这些话我每个字都记住了,我全部说给小白听的,他会听到,一个字都不落,——”

犰犰看见她也流泪了,

她抬起了手,终于,还是摸*的脸颊,

“小白没白疼你,没白疼你,——”那样专注地看着犰犰,那样专注,————

当手缓缓落下时,眼也慢慢地合上了,——

油尽灯枯,

油尽灯枯啊,

­唇­边的浅笑仿若来世那回眸一惊鸿——

犰犰抱着她终于呜呜地哭出来,听见远方直升机的轰鸣,听见三面跑上来的焦急的脚步声,听见熟悉的呼喊,“犰犰!!——”

裹在红锦被里的犰犰回头望着他伤心无措地哭泣,“她死了,她死了,——”

成为韩应钦今生最不愿意回忆的一幕!

49

韩应钦眉头紧锁,沉稳蹲下来,先探了下初一的鼻息,又探了探她的颈动脉,———立即招呼随行来的人,“快送医院!!”

初一被人抱起飞快向直升机跑去。

此时,再看这景山!——三架直升机盘旋,满眼都是当兵的。韩应钦这是破着搜山的釜呐!

弯腰,韩帅把那大红被子甩开,接过随从递过来的军大衣给犰犰裹住,一把抱起!

犰犰还在抽,不过见韩应钦叫人送医院估计还有救,哭得没那么厉害了。

“她是不是,还能,救活,——”

韩应钦抿着­唇­,眉头锁得厉害,抱着她直往另一架直升机走。走几步,突然又停下,转过身,

“把那红被子给老子烧了!!”

乖乖,这跟着的一拨人大气都不敢出!韩帅这是大怒啊———

抽抽抽的死犰犰这才意识到小韩将军真的在生气,再仔细看他那眼,­阴­沉不耐;看他那­唇­,抿得有多紧,———犰犰去抠他的军装扣子,望着他,眼泪又往下滑。

韩应钦看她一眼,破天荒没管她的眼泪。大踏步走向直升机。神情冷峻。

这下好,这下好,死犰犰真哭了啊!真的哭伤鸟心啊!——你初一死她怀里,一方面那是太可怜,再一个,她嘴里说不怕,就真不怕啊?这荒郊野岭的,叫她抱着个死人———好好,刚才那哭也许还在梦里,现在这哭,——可扎扎实实是真慌死的哭!

看你怎么办!韩应钦不管你了!

看你怎么办!韩应钦不疼你了!

哭得像个没人要的孩子哇———

韩应钦还真不管,抱着她坐在了直升机上,堪称暴帅,一脚踏在机身上,一脚踩在脚架上,下巴稍一抬,

“去,把那红被子拎过来,就这烧。”这次没吼,可那语气冷得寒心。

马上有人把被子拎过来,一人迅速倒上汽油,两个人掏出打火机一人一边引燃。不一会儿,红被子就在熊熊的火焰里烧得犀利作响。

这时候,他低下头看了看她。死犰犰根本不看被子,压根就一直哭得像个只求他关注的孩子仰头望着他。

他轻蹙了下眉,终于,抬起右手用拇指抹了抹她的泪,

“看看那被子,烧了是不是,”死犰犰直点头,

“我告诉你,那小妖­精­死不了。他拿这些就是糊弄你个傻子!别老想着今天的事儿,————”说着说着,他突然掌住她的下巴,­唇­,重重地吻*的­唇­!!

天呐!韩帅呀!!!——

熊熊火光里,轰隆的直升机螺旋桨飞转声儿,这些跟随他多年的将士们哇!———全看着在哇!———

韩应钦不在乎!

松开了她的­唇­,仍然掌着她的下巴,——不过,眼睛有些微红,专注地看着她,

“犰犰,我再说一遍,以后有事能跑多远就跑多远,他们闹死了,也不关你的事儿,你要长心眼儿,——”犰犰的泪还在滑,点头,

看的多挖韩应钦的心呐。那一刻,接到电话———完全不敢再想。

紧紧地抱住她!在她耳边,“我知道怪不得你,———这次是他们太过分了,过分了,———犰犰,沈迦离死不了,他就算死了,我也要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否则,犰犰,这一幕,你怎么受得了,今后想起,怎么受得了———”

犰犰回身紧紧抱住他,直点头直点头!

他知道他怕什么,

是的,他发怒,他烧被子,因为他了解自己这糟糕的脑子,他怕她会被吓坏,不是只此一刻,他知道她胆小,他想到的是今后,很久很久以后,毕竟,一个人死在她的怀里,事后,无论她多么同情初一,————这样诡艳的景,这样叫人难以忘怀的人,这样撕心裂肺的情——犰犰不是个能承受这么多的人,她的生活很简单,只要吃喝玩乐就好,不需要承受这么多———

“犰犰,我要给你爸爸打个电话,跟你爸爸回去一阵儿吧,离开一下他们。这些孩子需要脑子清醒清醒。玩过分了,过分了。”­唇­挨着她的额角,他说。

犰犰点头。就是手指紧紧抠着他军装的扣子,怎么也松不了手。

50

301简直忙翻鸟,楼上小少凶险未渡,现在又送来一位祖宗,更是棘手,生生要从鬼门关里拉回来呀。

犰犰也去检查一下了,韩应钦不放心,主要是怕她受刺激,不过看上去又还好,犰犰是个听人劝的,后来安安静静,很叫人心疼。是这个理儿,事情稍复杂一点,对她而言就不见得好。

走廊上,韩应钦的办公室主任唐越在小声跟他说,

“是的,白鹤筱也在这里,现在还没醒。不过他的人动作倒挺快,沈迦离一送进来,手机啊随身用品他们都拿去了。”

韩应钦点头,“白鹤筱是怎么了?”

连唐越都蹙了蹙眉头,“听说是中毒,——”

韩应钦抿了抿­唇­,没做声。停了会儿,又问,“沈迦离怎么说,”

“刚才徐主任出来大致说了下情况。沈迦离其实一直在301戒毒,他的情况他们都比较清楚。身体上的毒瘾其实早戒了,就是心理上,容易心情烦躁,这个时候他们就给他注­射­***,”

“麻醉的?”

“是的,***是一种高质麻醉剂,每次注­射­少量,可以平稳他的情绪,减少­精­神上的痛苦。这也是他家人要求的,据说沈老一把年纪亲自来求的,说这孩子出生体内就带毒,身体本来就弱,扛不住。”

“还是宠狠了,既然一生下来就知道是这个情况,男孩子,磨砺一下,怎么可能养成这样?”韩帅确实挺恼火。不得不说,沈迦离,好好一个孩子,天才少年,搞成现在这样,完全就是家人无节制的惯宠。你看,时至毒都戒了,又生怕他­精­神上难受,还任他为所欲为,换种方式依赖药物。

“是这样,沈迦离又不比别人,这孩子对药理又通。***规定是不能带出医院服用的,要在主治大夫的眼前吞下。他可能是耍了什么手段,或者用别的什么渠道又弄到了***,反正把药带在了身边。这药服用多了,伤内脏的。咳,说起来,这孩子估计也是不想活了,有点自杀的倾向。徐主任说,他这次这样凶险,内脏衰竭得很厉害,本来就有点日落西山,可是,致命的,———也很奇怪,他身上都是伤,刚被人打过,这内外一重击,确实是在往鬼门关走。”

“被人打过?”韩应钦这个时候揪起了眉头。你看现在这些孩子手段厉不厉害!临了临了,他自己不想活了,也要非拉上几个垫背的!————只能说,沈迦离这样的极品孽障要“养”出来还真是千年难遇,阎王敢收?生前这孩子一身心机,身后,你难保他不把阎王也给算计进去?孽障!

再回想起犰犰,——韩应钦只有叹气。

也难怪沈迦离找上她。但凡她再强硬点,或稍微再弱势点,沈迦离魏小白这样滴顶级妖孽都看不*的,就算有一时兴趣,稍后,看出点世俗心,立即也就抛之脑后了。就是神经病这个不着四六的度掌握得特别好,也堪称极品吧。韩应钦现在是回想一下刚才在山上看到的,你说,任何一个正常点儿的,又没跟他多熟,就算再可怜,你得那投入地抱着他哭啊?————犰犰的可贵就在于,她容易全心全意地投入到一种情绪中去,那时候反映出来的真,无比稀有!

正想着她呢,她就出来了。

还披着那件军大衣,出来后,抬手在把自己的长发扎起个马尾辫。

韩应钦走过来,拥着她的腰,微笑地问她身后出来的301的副院长王碣石,“情况怎么样,”

王碣石赶忙点头,“没事没事,一切都还好。”

犰犰这个时候礼貌地回过头,“谢谢您。”是大家闺秀的教养。

正要多说几句,突然走廊外一层的门被推开,

“爸爸!”

门口一位儒雅名士立其间。

高教授来鸟。

你看个犰犰哦,眼睛睁得圆溜溜,腰杆儿直起来,就像幼儿园那会儿,犰爸爸去接她,她站在阿姨身边。

韩应钦无奈笑了笑,轻轻拍了拍她的腰,犰犰已经向她爸爸快步走过去,高廻也走进几步,一手已经抬起,扶住女儿的胳膊,一手握着她的肩头,上下担心地看,“怎么样?”

犰犰连连摇头,“没事没事。”看见爸爸了,想起经历的这些,习惯­性­的,张开双手就环住他的腰抱住,有点像哭样儿,“爸爸,——”

犰犰完全是高廻夫妻一手带大,从小到大一桩一件都没假保姆之手。犰犰撅个屁 股都晓得她拉什么屎,这一举一动熟知的,——看见女儿这样,高廻晓得犰犰这是被吓得,轻易再刺激不得。只是轻轻拍她的背,“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什么都不问,什么也不多说了。

“高教授?”这时候王碣石疑惑惊喜般走过来几步,

高廻揽着女儿稍一侧身,抬头看去,认出来,微笑起来,“王主任。”

王碣石赶紧过来跟他握住手,“原来,原来这是犰犰啊,——”

犰犰这时候还小声儿提醒她爸爸,“人家现在是院长了——”

王碣石忙摆手,“不是不是,我跟着你妈妈学习的时候,你那时候还总在她办公室做作业———”

看吧,这就是卓璇的名气,只要是大型医疗结构,卓璇的声望无处不在。

“刚才给犰犰检查过身体?她怎么样,——”

高教授­干­脆,不想在这儿耽搁半会儿,环着犰犰跟王碣石说着就要往外走。实际上,高教授也是个­性­,心里有气,他这么护犊,就算晓得犰犰卷进这乱七八糟的事儿里肯定有她的不是,可怎么得得怪自己家犰犰?我家犰犰会来事儿,打小就这样,哦,她惹再大的事儿,也没见把她吓成怎么样,现在,这一桩又一桩,就是这些人把我们家犰犰不得了,欺负她脑子不清不白,———咳,怎么办,高教授就是这么一人,遇上犰犰的事儿,特别不讲理。因此,打着的就是接了犰犰后打死不与这些权贵再沾分毫的打算,也没什么好说的,接了人,直接走人!

可韩应钦还站那儿呢,王碣石敢走?回头看韩应钦,

死犰犰这一见到爸爸就没骨头的样儿,小韩将军是又恨铁不成钢又无奈,可眼下这情形,她爸爸把她管紧点好,叫这些妖孽们缓缓,要不,真把犰犰伤着了,谁答应?到时候,又有多少人要死要活?

小韩将军只得洒脱地微笑着点点头。

犰犰跟着爸爸走了,最后,还是回头看他,边走边回头,那眼睛里,———

咳,韩应钦轻叹,归根结底,她最作孽,你看,她这只进京短短多长点时间,——硬是差点生生要了两位爷的命啊!

51 第九章

高犰被领回家了。

飞机才知道她爸爸正准备动身去。中科院、武大与法国科研中心极地研究委员会合作组成联合科考队,将在位于日喀则地区定日县巴松乡南面珠穆朗玛峰下绒布沟东西侧“卓玛”山顶的绒布寺进行为期两周的科考。

绒布寺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寺庙,景观绝妙,神秘悱恻。高犰一听她爸爸要去那里,关心地问这问那,倒一下冲淡了北京遭遇的纠结事。高廻也不想女儿再参合到这些人这些事中,自然更不得提起,不过,接下来的打算是要跟她商量一下的。高廻想把女儿带在身边,可是又怕高原气候犰犰受不住。

“犰犰,这个季节去捷克呆一阵儿很舒服的,陈益阿姨在布拉格,要不,你去她那儿玩玩。卡罗维发利、克鲁姆洛夫、泰尔奇,你要有兴趣,自己游历一番也可以。”

高犰摇头,

“爸,我晓得这种时候你不放心我,我也知道要走远点。我跟你去不行吗?”

“当然可以,你跟在我身边我亲自照顾你我当然最放心,可是,这次海拔高,我怕你身体掐不住。”

犰犰笑,还拍了拍他爸爸的肩头,搞得像个领导,

“老高同志,我又不是没住过高原,你太小瞧我了。还有,我就不能照顾你啊?”

你说,高廻宠他的这个死犰犰也是有原因滴,犰犰神里神经的,不过在家人跟前­性­子还是蛮活泼的,什么都跟爸爸妈妈说,有时候叽里呱啦,有时候又zhe,比起高狳,感情表达更直接,更像贴心的小棉袄。

高廻笑得几舒心喏,张开左臂搂住他的丫头,犰犰靠在爸爸肩头,她爸爸像小时候一样轻轻拍着她的头,“犰犰,你这次跟我去也好。我本也有这个打算,你妈妈一直想到世界上最高的地方去住几天,可惜你知道妈妈 的身体,——这次是个机会,我想带上你妈妈 的骨灰,———也算了了她的一个心愿吧。”

这一说,犰犰更是连连点头,鼻头酸酸的。

她爸爸真的很爱她妈妈,从骨灰的处置上就可以看出,完全遵照了妈遗愿。卓璇的骨灰,一半送到了大西洋彼岸,和她娘家的亲人团聚。一半,留在了自己的小家里。高廻亲自去烧制了一个青瓷瓶,婉约婀娜,很适合犰犰妈妈生前的气质,放在了家里的照片墙上,旁边环绕的,是他们一家四口各种时期的照片,爸爸妈妈年轻时候的,犰犰小时候的,囡囡小时候的,世界各地的欢笑踪迹。———

“囡囡现在在英国,我也不想打搅她工作,不过,还是跟她说一声,如果能回来,也叫她过来,咱们一家四口也算一同到高原游历过了。”

“嗯嗯嗯嗯。”这是妈 心愿,犰犰觉得格外温暖。

事儿,既然这样定下来了,回武汉后就全力做着赴的准备。

也许真是遇大事后人就会成熟几分,不知怎的,这次回来后,高犰好像变得——怎么说,沉稳些。

其实,初一这样一个惊心动魄的“死法”饶是高犰再无心无情,怎么会没有感触。心境上肯定会有些变化。再说,这次去的“基调”一下“拔高”到鸟“为妈妈还愿”的层次上,高犰肯定格外懂事。

高廻还要忙科考队那边的工作,犰犰不叫爸爸分心,自己和家里这一头全独自处理好了。

首先工作上要有个交接吧,她请了一个月的假。

然后,去高原地区一些必备的私人用品,她还挺过细,列了一个单子,高廻也审核过一遍,她照着去置办了。荷兰妹妹这天陪她逛了一天,中午在“小艳阳”吃的饭。

“你们家那二狐狸什么时候去咧?”荷兰抽出一根烟,点燃。犰犰不抽,她要上高原了,决定一个月不抽烟。

“二狐狸”就他们家高狳。说过,荷兰就是嫉妒高狳生在了高家,所以总有点小心眼儿地比着她。

“囡囡在英国,爸爸一给她打电话,她就要回来,爸爸不同意。问过时间了,总理是下周回国,囡囡一回来就赶过来。”

是金子总要发亮的,高狳的才华还是得到了重用。不过,上次的事情还是有点受影响,最终没有直接调到领袖身边工作,而是在总理的外翻一团里。这次,就是随总理出访欧洲四国。

“咳,她要不去,我就去了。不过,说实话,我要去倒是想给你好好做场法事。”荷兰微蹙着眉头,烟灰在烟缸里磕了磕。“你晓得滴,我老头信藏佛,俺们家在拉萨寺庙认得不少这样的人,找个活佛给你去去劫。”

荷兰的老爸跟犰爸爸那完全不是一个气质,犰爸爸一新贵高知,多强的高雅潇洒范儿。她老爹咧,典型暴发户,土财主一个,而且,迷信的要命。也虔诚的要命。每年,荷兰妹妹一家举家要去拜佛拜六天,天天五体投地滴上山又下山哇。荷兰说,她的小肚子就是那个时候减最见成效。

“呵呵,我爸爸不信这的,不过,这次倒也说,要带我去见见活佛。”犰犰笑着说。

荷兰夹着烟指了指,“那个初一真是不地道!就算死,裹个红被子,多不吉利啊!他说不化厉鬼,那还是要把你给缠住。这样说起来,你那个韩应钦倒是真靠谱,对!那玩意儿就该当时烧!还非要当着你的面儿烧才作数。”

犰犰愣了愣,“他不信这吧,他烧那被子是怕我总想着这些,——”

荷兰直摆手,又摇头,“肯定信!尤其北京那些个八 旗,信得厉害。我爸说,你上京送他们真金白银都不及写他们的名字捐雍和宫香火钱得他们的心。”

犰犰像听稀奇的,想想,又一笑,她那小心思,就想着赶明儿去问问韩应钦到底信不信。更甚,神经病还当回事的真跑去雍和宫那平安符里翻呐,结果!——何止韩应钦一人,——犰犰那会儿又哭又笑,你想,雍和宫一棵福禄树上全是她的名字,——每个人赤诚诚的心意,———

咳,谁不信?不信的,怕她出事,也只得信。

当然,荷兰没说假话,越是高层越信藏佛。因为,立即就有了印证。

两人正吃着聊着,

“诶,犰犰!”

有人路过她们这一桌儿突然看见她喊她,

犰犰一抬头,看见了,站起身,蛮有礼貌,

“徐阿姨。”

谁呀?胡来的小姨,徐丽咩。

52

“犰犰,听说调到北京去了?”

“不是,是借调,协助编撰一个资料。”

“哦哦。咳,老高这两个闺女多喜人,都这么出­色­,——”

咳,高犰觉得痛苦,跟徐丽也不是多熟,再加上胡来的关系,甚至有些尴尬。可是又是长辈,不得不礼貌寒暄。

“犰犰,”徐丽突然有些欲言又止。高犰忙说,“徐阿姨,坐一下。”就要拉开一旁的座位。徐丽忙摆手,“不用不用,那边还有朋友。犰犰,——徐阿姨也不好多嘴,胡来,——他也艰难。**身体日渐不好,来来最是有孝心的孩子,带*妈去青海了,一来那里可以疗养,再一个,接佛气的地方,也是给妈妈祈个福。——犰犰,来来他——”徐丽双手握着她的手,说这些时有些激动,到后来,又有些欲言又止,只得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几疼爱地看着她,“徐阿姨不多说,徐阿姨不多说了,——”

徐丽走了,高犰坐了下来。刚听她说起胡来的妈妈,犰犰心里有些难过,毕竟那阵子,胡来的妈妈对自己极好。继而,又想到胡来——对胡来的心思,高犰是很纠结的。他为了自己脑袋受伤,失忆,只忘了自己,自己糊里糊涂在病榻上与他缠 绵,他和初一,——现在虽然晓得了他们与初一之间的恩怨,可这么几次都没有看见他,原来,他去青海了,*妈 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

犰犰脑子有点小乱,心头的滋味说不上来。她与胡来之间总有种很奇妙的联系,他脑袋受伤失忆之时,犰犰有种撕心裂肺般的同命相连;现在他的妈妈又病重,同样,犰犰也曾经历过妈妈最艰难的时刻——

“看吧,我说的话马上得到了印证,像他们这样的人家都信藏佛,去疗养是一方面,祈福肯定也重要着呢。我还见过包下一座寺庙,亲自出家一年半载的来表虔诚的呢,——”

幸好荷兰的话儿把小纠结的犰犰又拉了回来。她的那句“亲自出家一年半载”叫犰犰的思想领域又跑偏到另一侧,———莫非,胡来也那样,出家了?——这时候,犰犰又越想着越迷离。胡来本来在她心目中就有些高不可攀的仙子意味,这要又跟佛扯上,更是神秘缭绕不可测———

再怎么说,佛事不可妄言,只得亲自去体味。还好,她马上也要进藏去到那海拔最高最神秘的佛寺中朝拜一番,想想又何其激动。————所以啊,神经病的心思就像跳跳糖,一波三折,跟她搞不清白滴。

后来跟荷兰妹妹结账时才知道,徐丽竟然把她们这一桌的账也结了。荷兰还拍着衙内的肩头感叹:你的队伍多,管理起来是麻烦点,不过,好处倒也捞到不少,走哪儿都有人抢着付账,这是个很好的美德,要发扬。

杂花生树,群英乱飞,一个仿若“陌上花开,君可徐徐归”的日子,高犰远上高原鸟!

一路兼程,越来越稀薄的空气,越来越湛蓝的天空,越来越可闻的佛香缭绕——

高犰穿着厚重的大棉衣带着大毡帽,坐在摇摇晃晃的牦牛车上跟着晃来又晃去,倒像个活菩萨,———她那时不时发呆到迷离的模样尤像!

科考队的,一行七人,各个都是高大男士,只除了高教授带着的这菩萨闺女走不得,跟行李一起堆在牦牛车上。

里面还有两个法国佬,随身带的摄影器材毫不浪费,给菩萨闺女照了不少相。说实话,有天傍晚,牦牛车停在一棵歪脖老树下,枯藤怪枝,看上去有些狰狞,可,穿得臃肿的菩萨闺女佝偻着身子依然坐在牦牛车上,懒洋洋般扭头注视着身后的夕阳,烧红的夕阳,那一瞬———确实叫人屏息!菩萨闺女贼亮的眼睛里,写着种说不出的神秘意态,把法国佬迷晕鸟!后来到哪儿都喜欢有意无意照她。高原气候将死犰犰的两瓣脸颊不知是烧还是冻的弄得通红,犰犰觉得痒,掏出爪子抠,她爸爸去拉她的手,有时候还吼她,她偏要抠,那模样,法国佬也照下来。

法国佬竟然跟高教授直言不讳滴说,犰犰身上有种­色­ 情美!——许是高教授开化,也晓得这是赞美,听了也不高兴。后来就有意无意把闺女跟法国佬隔开,相也不叫他们照鸟。高教授后来给闺女抹冻伤药时,一直嘱咐,“跟法国佬要保持距离。没必要,不和他们说话。”

犰犰皱着眉头,糊里糊气的,“他们身上有股味道。”

倒把高教授搞愣鸟,“什么味道?”

“我觉得老外身上都有味道,像羊臊味儿。”

高教授没好气,“尽胡说。”

犰犰又怏怏的样子,这些天颠簸是把她您儿搞累鸟,“爸爸,你放心,我不喜欢外国人。”

你看,她又蛮清白咩!高教授揪了揪闺女的脸蛋儿,“那你喜欢谁。”

犰犰又神里神经地笑,“我喜欢喇嘛,昨晚做梦都梦见喇嘛了。”

高教授拍了拍女儿的膝盖,“那正好,明儿个咱们就到绒布寺了,一进去,你就得先去拜会一位活佛。”

“爸爸,你不信这的。”

高教授叹口气,站起身,“犰犰,为了你和囡囡啊,叫爸爸信什么都可以。”没好气看她一眼,整理别的东西去了。又留犰犰一人在牛粪中长吁短叹。

却没想,第二天上绒布寺这样艰难!

主要是天气恶劣,突如其来的大暴雪封路封山!

幸运的是,他们请的专业向导以及当地向导都很得力,一路艰险,用了一天半,还是平安到达了绒布寺。

把个死犰犰磨折的,———全亏一路抱着妈妈 的骨灰,叫她有苦也得硬吃,算是孝心促意志力的大爆发吧!

一入寺,高教授不敢怠慢,按规矩第一时间把犰犰牵到了活佛跟前。

活佛名叫章嘉呼图,属藏传佛教格鲁派系黄教。

他慈目注视高犰,眼中一抹睿智之光。

高犰也探索如灵猫般看着他,———犰犰眼睛贼亮的时候,也勉强有些以假乱真滴大智若愚。

叽里呱啦,她是听不懂藏语的。

经翻译,如下。总之,听后,高教授半信半疑。

活佛赐教,大意如此:此小女属十一观音像,即一身系十一相。(你看密宗里的十一面观音,这个菩萨确实怪异,共有十一张脸,每张脸面貌不一,十一张面孔重叠而上,像座小宝塔。)

那说高犰大神经属十一观音像什么意思咧?

藏族向导开示了,简言之就是你闺女一个身子多条命(这么多张脸撒),如果想辟邪挡灾,就得把“每张脸”的命都给搞“名正言顺”咯。

高教授还是不甚明白,

向导说得更通俗鸟:我们这里家里有条件的,说孩子是十一观音像,就给这个孩子取不同的名字多上几个户口,比如,她本名张三,在自己家户口上就叫张三;再给他取个名字,叫李四,户口上在亲戚甲家;再取个名字,叫王五,户口上在亲戚乙家,———不一定非要是十一个,象征­性­搞几个,不就把“名”正了,顺了他这个“一身多命”。

哦,———原来如此。

反正犰犰听了是嗤之以鼻,觉得不靠谱。高教授按说也不信这,可是,———咳,可怜天下父母心呐!有些东西,就像高教授自己说的,为了自己的孩子平安,信不信,其实也就变成个安不安心滴问题鸟。

53

其实有这个理儿,越神圣的地方条件越艰苦,­精­神丰腴就够鸟撒,管不了­肉­ 体享受鸟。

绒布寺海拔最高,离佛最近,却,简陋异常。晚上烧牛粪取暖。反正衙内这几天天天跟牦牛窝一起,它的便便味道她也习惯鸟。从活佛那里朝拜出来,早早洗漱,她爸爸给她好好儿泡了泡脚,软­嫩­­嫩­滴衙内依然穿着厚厚的保暖衣就裹进大长毛毡被里,窝在大炕上最暖和的位置,脸蛋儿红扑扑滴。

她先用卫星电话跟荷兰妹妹交流了一下这几天的心得,当提及活佛点示的“十一观音像”,荷兰妹妹非常激动,“一定要听!活佛说得多对啊,你可不‘一身多命’,要不人家都一个队伍,你一排队伍?跟高叔叔说跟高叔叔说,在我们家落一个户口,在我们家落一个!跟我姓!——”衙内略显无奈,只当她说得好玩儿,没当回事滴,哪里想到!——荷兰妹妹绝不妄言,她真把这事儿记心头,正儿八经要办咧!遥想之后,高犰入荷家那个隆重铺张———啧啧,啧啧。

结束了与荷兰妹妹的哈拉,收了线,高犰就专心窝在长毛被里只露两个眼睛,听她爸爸跟别人聊天。

咳,就说可怜天下父母心撒。高教授似乎真动鸟念头,跟那个藏族向导有得一谈。

“十一观音我知道,可说孩子命格属她,有什么讲究呢?”

藏族向导喝着酥油茶,笑起来,一口不甚标准的普通话,

“讲究,有哦,我刚才不说了,有条件的就给孩子多上几个户口,不过后续还有些东西要注意。您知道十一观音,那您看她,她其实是十二面:正面三面为菩萨善面慈悲相,左侧三面为嗔怒相,右侧三面为獠牙上出相,背后一面为暴恶大笑相,加上观音本体相就是十一面。其实她顶上还有个佛面,所以,是十二面。另外,十一观音的前后左右十面代表大乘菩萨修行的十个阶位,即‘十地’,包括施、戒、忍、­精­进、静虑、般若(智慧)、方便善巧、愿、力、智等十项。而最上面的佛面就代表的是第十一地,佛果。这个佛果,也就是她顶上这第十二面相当于就是她的本心了,到这个孩子身上,也就是她的本家,她的本姓本名。这是不能破坏的,就说婚丧嫁娶这类尘俗之事,菩萨能结婚吗,菩萨会死吗?呵呵,所以,我们这里一般弄这类俗事,比如结婚,都不拿孩子的本家姓名去结,用其它登记户口的名字,意思,就是保她一个本心原神。不过,这也说了,老社会更讲究这些,那些农奴主的孩子们想搞几个身份不行?现在,有条件的就多上户口,没条件的,也就只有多取几个名字意思意思罢了。”

莫说高教授,就是一旁的科考队其它同志们都是听得津津有味,王教授还拿出了笔纸记载。是滴哇,这也是他们当地的风土人情,也属于他们本次考察的范围内咧。

更别说衙内鸟。衙内边听着,就在脑子里临摹他提到的十一观音像,——如何个模样咧?

高教授呢,此时面上淡然,轻松聊天般向藏族向导请教,其实,向导刚才说的每个字,都上鸟心头啊———怎能说没有一定的道理呢。

衙内是不知道,高教授这个时候心里其实已经有了思量,要把犰犰的户口落在哪几家。大洋彼岸,犰犰妈妈 的娘家,他们老高家在国内外的亲戚也不少———还有,向导说的这个意思,高教授也明白了,“高犰”这个本名相当于是犰犰“十一观音像”的佛果,不能轻易尘俗之事用之,比如,再哪家过世了人,花圈上就不能写“高犰”,送礼亦然。这些,高教授都谨记在心里了。

呵呵,有些东西是这样,不信怎么都不关心,一入乡既然随了这个俗,就遵守的比谁都讲究。后来高大傻子家里规矩多,也就是这个时候埋的果。

藏族向导见众人有兴趣,就接着说,

“还有啊,你们这次上山正逢着我们藏族晒佛节,好机会呀,一些平日里寺里珍藏的小佛像、巨幅布画、锦缎织绣佛像,这段时间都可以拿出来,或展示于寺庙附近的晒佛台,或山坡,或巨岩的石壁上。我们绒布寺海拔高,气候寒,晒佛台就在庙后面的一个小山洞里。您家闺女也是有福气,赶上了,不说她属十一观音像吗,让她正好趁这个时候,披着十一观音的锦绣织,在晒佛台里坐于十一观音佛像下,虔诚祷告一天。万事大吉。不仅如此,您家如果有逝者,这种方式请愿或者还愿都是最好的。”

高教授听了,这到淡然。晒佛节,高教授当然知晓,如若真要请愿还愿,他们不久还会去大昭寺,在那里也是可以的。何必这冷的天,叫犰犰去受这个罪?所以高教授只是微笑,没有搭话儿。

可,高教授是没想到,犰犰听进去了。

最主要,她被向导最后一句话打动了,家里如果有逝者———妈妈 的骨灰不是就在身边吗?

无论如何,我虔诚坐一天,和妈妈在一起,———就算不讲这些宗教意义,跟妈妈在世上海拔最高的晒佛台里共度一天,何其不是她的一个心愿?———

高教授还是有点警觉­性­滴,他也自然听到了向导最后一句,就怕犰犰多想。所以,他特意倾身过来看了看犰犰,“犰犰?”——犰犰这个时候闭着眼,看上去像睡着了,呼吸平稳。

高教授放心了,继续跟向导和同事们小声说着话儿。

咳,哪里可想,有这么一天,望着皑皑白雪,女儿在那顶上笼洞差点生离死别———绒布寺成就了高廻另一个再不愿忆起的回忆!

54

绿水本无忧,因风皱面;青山原不老,为雪白头。

虽然吃力,可是走在这片茫茫雪国中,依然叫高廻心潮激怀。

**丹冬雪峰,海拔高达六千六百米。藏语的意思是“高高尖尖”的山峰。看,**丹冬,冰峰林立,冰川纵横,四十多条冰川像玉龙飞舞,高 耸 着向外飞去,真是气吞山河,气象磅礴!

气候恶劣,今天没有让犰犰一起跟出来。高廻想,如果此时犰犰在,一定也是入迷入神。从小,犰犰就跟着他世界各地的游历,其中不乏雪国。

记得在都柏林外的那个叫Bree的小镇里,他们住宿的对面是一个小小的避风港湾,海湾里住着96只天鹅、109只野鸭和其他海鸟。

那时候,犰犰十二岁,清晨,他带着她去喂天鹅。犰犰穿着厚厚的棉衣,手中提着面包纸袋。海风湿漉漉的,雪花格外的大而沉重。那些天鹅的眼睛倒映着岸边路灯的光芒,好像施华洛世奇的黑水晶。再看他的小犰犰,虽然穿得厚重,可,如何看不出已然有些亭亭玉立?天鹅走过来,她伸出手,它们把面包叼走,向后退一两步,站在那里静静地歪着头,端详犰犰。犰犰也静静地端详它们,——如何又不像一只降落人间的天使,———

不管外面寒风如何凛冽,雪落茫茫,可一想到女儿,高廻始终还是觉得心暖暖的。开始返程的路途了。高教授在心里再次庆幸,幸亏没有叫犰犰跟出来,此时仿若来了场暴雪,一脚踩下去,渐渐已经没膝————

“咦,那是什么?”高教授的助手小全突然指着远方飞过来的东西,众人看过去,——雪太大,好半天才判断出原来是两只雪地滑翔翼。

对方好像也看到了他们这一群人,有意向他们飞过来。

一落下,看得更清楚,军用标志。驾驶员也俱是一身雪地野战军装。

“诶!你们是­干­嘛的!去上面绒布寺的路被雪封了,行走危险,你们要朝拜等雪停了再说吧!”其中一个军人喊话道。

“哦,谢谢提醒!我们是科考队的,就住在绒布寺,我们有专业的登山设备,可以安全上去的。”一位科考队员回答。

“哦哦,那还是要注意安全,这次雪太大,绒布寺说不定都有险情,你们一定要注意!”

这一听说绒布寺也可能有险情,高廻心一紧,拔腿就走!

众人知道高廻担心犰犰,也没说什么,不觉都加紧了步伐。这时候,两位军人也向他们更靠近了,因为风大雪大都蒙着面孔,两位军人更是带着那种宽边的黑­色­军用雪地墨镜,越发看不出模样,却,这个时候,

“高叔叔?!”

走在最前面的高廻虽然蒙着口鼻,眼目却露在外面。站在稍后面的那位军人一眼竟然认出了他!

高廻疑惑地抬起头,

就见那人取下了墨镜,又稍拉下了遮面的迷彩毛领,“是我,胡来,您们在这儿科考?”

高廻看过去,——迷彩野战也掩不住这孩子眉目中的清俊灵神。

高廻没有停住脚步,继续往前走,不过出于礼貌还是打了声招呼,“你们在这里是执勤?”

“不是,”胡来看出高廻似乎在赶路,有些焦急,他也没有停住脚步,“我半月前在绒布寺为我妈妈祈过愿,今天必须来还愿。”

“哦,你妈妈身体还好吧。”

“还好。谢谢您的关心。———高叔叔,您是急着回绒布寺吗?这样疾走,对身体很不好,要不您用我的滑翔翼先上去,——”

高廻突然站住了脚!

“你们刚才上去过绒布寺吗?”望着他,颇为焦急!

胡来摇头,“还没有。看见你们一行人,我们来提醒一下。”

高廻上前一手抓住了他的胳膊,“犰犰现在在绒布寺!你们刚才说寺里面也可能有危险,会不会———”

“什么?犰犰——”

很明显,胡来愣了下!

不过,很快恢复冷静。没有废话,他立即命令另一位战士将滑翔翼交给了高廻,“高叔叔,我和您先上去。谢旬他经验丰富,可以领着您的同事们随后上来。”

除去其它,高廻此时其实很欣赏胡来的冷静沉稳,他交代他的部下,保持通讯联络,如果上面有事,科考队其它的人也不用继续往上带了,并立即请求支援。这是正确的处理方法,能将损失减到最小。

高廻与胡来运用滑翔翼先上山了。

还好,绒布寺毕竟历尽风雪,自有它的抵御能力。见到寺庙平静,高廻一颗心回了炉。他是没见到,胡来本苍白的脸庞也终于有了丝血­色­,他轻轻呼出了口气,——

“犰犰!”一放下滑翔翼,高廻就着急往寺内走。胡来跟着到院门前慢慢停住了脚步,——突然觉得有些心跳加速,——

却!

见几个小喇嘛从房里跑出来,围着高教授就叽里呱啦,还全都指向山后,那里茫茫一片,——

高教授又不熟识藏语,听得并不分明,

这时候胡来疾步走向前,用藏语跟小喇嘛们说了几句,小喇嘛们又是指着后山,都很着急的模样!———出来更多的喇嘛了,都围着他们,———

高教授那心呐!——他听不大懂,可也知道!——是他的犰犰——

“犰犰,犰犰,———”

一瞬,仿佛又回到打猎场那次,他的小犰犰躺在白茫茫的病床上———小喇嘛们指着的那后山,那雪茫茫,那有如魔鬼的冷眼———

高廻突然有些站不稳,向后退了一小步,

胡来牢牢扶住他,却是依然没有丝毫废话,扶他站稳后就松了手,人已经疾步往外走去!

“胡来!”高廻知道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他要去救自己的女儿!

也忙跑了出去,就要拿起滑翔翼,却被胡来捉住了手腕,“高叔叔,您不能去!您现在的心绪不适合搜救!相信我,我一定会把犰犰平安带回来!一定!!”

他牢牢地抓着他的手腕,那样用力!

高廻见到那双清灵的眸目里,此时,——满满的坚定,以及,那沉厚的,丝毫不少于自己的,深爱———

高廻慢慢松开了拿起滑翔翼的手,反握住他的手腕,

“把她带回来!犰犰,犰犰她———”高教授眼眶已经湿润,——这时候的脆弱,——一个父亲,———

看着胡来眼神冷静,动作沉稳利落地打点装备,以及如此细心周到地还准备了护暖与医药。———高廻立在院门前,看着那远上的滑翔翼,风雪中,立即落白一身,心,绞痛着——

55

“天丁震怒,掀翻银浪,散乱珠箔。六出奇花飞滚滚,平填了,山中丘壑。皓虎癫狂,素麟猖獗,掣断珍珠索。玉龙酣战,鳞甲满天飘落。谁念万里关山,征夫僵立,缟带占旗脚。­色­映戈矛,光摇剑戟,杀气横戎幕。貔虎豪雄,偏裨真勇,非与谈兵略。须拚一醉,看取碧空寥廓。”

这是阿骨打之孙,海陵王完颜亮的《念奴娇》。胡来尤爱。

说实话,比起杨柳岸的江南,胡来更中意荒蛮浩瀚之地的苍厚嚣张气,这里磨砺人的意志,强硬人的骨头。

胡来,有仙贤之神,眉目疏淡,天心月圆;也有百折不挠,一身傲骨。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之气魄。

也许,心中焦急如焚,含在心底之人危难之中,怎得不心如刀绞。但是,心牵一念,他知道此刻唯有冷静沉着,方可清头脑、明方向,寻出最大生机。

就在一倾世名少为她只身涉险,寺中,疼她如命的父亲为她站立门庭,默默流泪———我们的二 逼 青年,就真这么不争气滴只会惹祸上身,叫人为她cao碎鸟心吗?

哦,不不。

同志们还是太小看衙内鸟。或者,这么说,同志们也是太疼爱脑袋有问题滴“弱者”鸟。只是,没想到,脑袋有问题,有时候也容易走向强大!

你胡来仙子有“百折不挠,一身傲骨”“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俺们二 逼 衙内还不是有。既然下定决心,跟她滴妈妈一同“登临绝顶”在佛山圣雪中呆一天,你说,衙内怎得会不好好筹谋?

她夜观天象,晓得今天必有风雪。(屁!她用卫星电话找荷兰妹妹作弊鸟滴,荷兰妹妹把未来一周她这个地方滴天气都给她整明白鸟。她那个小贼眼睛还看得出天象?)在她爸爸出发前,衙内还小声提醒了句滴:爸爸,今天雪大啊。是高教授以为这是女儿关心之语没有放在心上。

早在两天前,她就开始藏东西鸟。并且仔细列了一个单子,详细到鸟“这一天”她每个时辰做什么!

咱们掰着指头看看神经病东摸西摸都藏了些什么东西啊:

食物。除了他们带上山的可储存式苏打食品,衙内喜欢吃绒布寺小喇嘛烙的一种饼。她一早叫小喇嘛给她一口气烙了二十张,吃到下个礼拜都没有问题,而且,还能当枕头。另外,白酒不能少。她带了整整一个葫芦。

其次,火源。火柴她带了五大包。以她的破坏力,把半座山烧了都没问题。

所以,这就是前几天小喇嘛们奇怪滴地方,她也有时候往后山的晒佛洞跑,还总牵着一头小牦牛。­干­嘛呢?咳,小牦牛就一个功用呗,叫它吃了就拉!拉鸟滴便便,衙内全堆在山洞的角落里,为她“这一天”储存燃料呗。

其实已经是分阶段把“物资”运到晒佛洞里鸟。“这一天”她一早上山,背着二十张大饼,腰里挎着卫星电话,应急灯,信号弹。手上还牵着那头小牦牛。想来想去,还是把这几天的“便便爱将”也捎上鸟。一来,他可以继续拉,燃料不嫌多滴;再一个,这一路,它还能当个脚夫,你看她把这小牦牛欺负滴,小牦牛身上捆着一个袋子,两个袋子,三个袋子,—————甚至还有一床厚毡被子!她自己穿得酱个­肉­包子,远远看去,就像个­肉­包子在雪地里滚。

神经病把晒佛洞变成了一个真正的修炼之所。

大雪封山,不怕!反而,更有情调!

她唯一省着用的就是卫星电话鸟。期间,快活滴不得了时,她是想,要不要给爸爸打个电话,可是一看腕表,估计她爸爸还咩有回来,觉得打了浪费电,也就关了,想估摸着等他们回来后再报平安。

可是,太有情调鸟,一来二去,神经病沉浸在神佛世界以及她的妄想中,也忘了打电话一事。

如何不逍遥?

外面风雪大作,呼呼作响。晒佛洞里,一人,一牛,一罐子­精­致的骨灰,四面高挂的艳丽唐卡。一座鎏金十一观音像下,神经病盘腿坐在她的大毡被上,旁边一大坨牛粪火比火焰山还暖和。

你说神经病胆子小啊,其实确实又说不过去,真像荷兰妹妹说滴,她胆子大起来,翻得鸟天!!

她还带鸟几本书,其中一本讲朱三太子滴,———朱三太子正在策 动 谋 反:“各位爱卿,到时候一律头缠白布条,布条上书写扯淡二字;腰系红*,*要长三尺三,系上一尺一,左垂一尺一,绣一只大嘴*;右垂一尺一,绣一只大肚子猞猁。然后趁各地官员入朝滴时候,大家一起动手,各杀各自的主人。你杀了大学士,你就是大学士;你杀了侍郎,你就是侍郎;你杀了驸马,丫那美貌的公主就归你了————大家要团结友爱,不许抢别人的主人杀,都听清楚了没有?”————衙内正是热血沸腾,好像她第一个就要去杀驸马抢美貌公主一样,———突然,衙内耳朵一动!好像,外面有人在凿雪——

衙内动作几快喏,这个警惕异常,不愧刚看完 杀 戮 篇!

小牦牛牵着,必要时可以当藏獒用;鎏金十一观音像也抱在手上,必要时能当­棒­球棍一观音抡去!———

好嘛,先是小锤抠缝,然后上大锤,———大锤搞定!———搞定!!——

“贼人你敢进!看我十一观音!———”

神经病愣在那里!!

———胡来仙子也愣在那里!!———

眼前,

脸蛋儿红扑扑,嘴 ­唇­儿美滟滟的女人,

外着黑氆氇无袖长袍,内穿白衬衫,腰系鲜艳如虹的氆氇巾子。长发盘成一个斜髻有些松垮地在一侧脑后,朴素又清新,艳 丽又妖 娆,

一手手上套着牦牛绳,小牦牛像小天鹅,高雅地微仰着脑袋,不解地望着他。

双手还环抱着一尊鎏金十一菩萨像,菩萨的金贵多面正好与她的呆愣憨样儿形成鲜明对比————

这就是犰犰,

这就是我想念着的犰犰,———

胡来突然有如梦中。

56

梦里,有艳兽。

她的臂膀从身后的黑暗中伸出来,踮着脚,一只攀住他的脖颈,一只抱住他的腰。

她的长发黏在他的脸颊。垂下去,苍白的藤类植物开出了花。

“胡来,胡来,”她细细地说。

他的呼吸也垂下去,走下去,摸下去,夜­色­笼罩茂密的丛林,一只手灵巧地拨弄丰 润 肥 满的双 ­唇­。煮沸死火山。她的 下 半 身绞扭着。他大口大口地呼吸,醉 生 梦 死———

“诶,”神经病酱个好奇宝宝吭了一声,把他一下从靡滟滟的梦里拉了出来!

胡来少,竟然有些脸红了!———看你想什么呢,——

神经病当然不晓得他在想什么,就觉得他像中了邪地愣那儿,她一吭声儿,他的耳朵根儿都红了,

神经病一下会过来,她还以为他这是外面冷突然进来里面热温差造成的,马上反应过来,赶忙放下手里的十一观音像,就过去拉他的衣袖,“快进来快进来,冷死了吧,——”

却,她一过来拉,——胡来竟然往后一侧,——

这下,两个人都僵在那里!

神经病手还抬着在,——多尴尬!——眼看着犰犰要去咬*了,——胡来想都不想,一下把她扯过来重重吻*的­唇­!!

他为什么脸红,为什么一侧,——原来这就叫,近情情怯啊,———

胡来重重地贴在她的­唇­上,感受着她,真实地感受着她,

是很奇怪,现在的自己奇怪极了,——我也会脸红,红得发烫;我也会眼棱发酸,酸到揪心———

紧紧地抱着她,再紧,更紧,———她是我梦里的人,我的梦里,只有她———

稍稍放开她的­唇­,

顺着她的上­唇­,

鼻尖,

鼻梁,

吻至她的眉心,

双手Сhā 入她的发丝里,她的发髻披散了下来,——

犰犰重重啜着 气,­唇­ 峰正好抵在他的喉 头处,喃喃,“你想起我了吗,”

胡来抵着她的眉心,点头,“我是犰犰,我是犰犰,我是犰犰,——”低低地说,

听他这样一遍又一遍地喃着“我是犰犰”,犰犰一下湿 润了眼,

他看到她的小纸条了,看见了,——

犰犰把手伸进他的棉外套荷包,也不知道摸什么,就是放在里面摩 挲着自己的手指头,

他放下左手拉出她放在左边荷包里的手,握着,掀起棉外套,又将她的手放进里面呢军装的荷包里,

犰犰迷蒙着眼疑惑地仰头望着他,

一摸,

竟然摸到一张小纸条!———犰犰心一跳!立即拿出来,——

是她的小纸条,是她的小纸条!

泪珠滚了下来,

傻犰犰哦,——

胡来捧起她的脸,再次深深地吻了下去,犰犰一手揪着自己的小纸条紧紧地攀着他的胳膊,踮着脚,———她的便便爱将好奇地揪着眼睛望着他们——

熊熊的火光旁,犰犰高高地坐在土墩子上,旁边,她的便便爱将趴在她脚边懒懒要睡觉。

胡来正在把他带来的暖脚片垫在她的靴子里,这种军用暖脚片保暖时间长,犰犰就不容易冻脚了。

犰犰双手放在膝盖上,手指头还在摩 挲她的小纸条,望着他的侧脸,

胡来的漂亮和初一的漂亮真是不一样,

初一的漂亮那样水灵,

胡来的漂亮却是这样尘世之外,空灵无度,

犰犰有些发呆,这样一个人儿,竟然离自己这样近,———

“我的小纸条你一直都带在身上?”她盯着他的脸问,

胡来微笑,

“你摸那么长时间还没摸出来,这是复印的。我复印了好多张,每套军装荷包里都有。”

犰犰立即像个猴子,脖子一伸,坐直了,“这边荷包也有?”接着,像骗赖地,人就从高高地土墩子上滑下来,跪在他跟前,手伸进他这边荷包就摸,———说实话,胡来此时仙灵的样貌在火光的热染下,确实有点诱 惑犰犰,她想抱他,神经病就是趁着要摸纸条吃他豆腐呢。

下面有毛毛的毡被,她跪在上面也不打紧,胡来微分开腿坐着,任她。

此时,这个男人完全可以成为一幅­精­致的壁画了。

野战军装的毛领竖着,偶尔遮住他的口鼻,——于是,红 ­唇­若隐若现,带着温暖笑意的美丽眼睛里印着火光,印着她———

犰犰抱住他的腰,摇了摇,“你会出家吗?”傻乎乎的,

胡来一手抬起伸出食指顺着她的眉心,鼻梁,­唇­,往下滑,“你想叫我当和尚?”哎哟喂,他这模样,——­唇­边一抹弯,竟然惊人的艳丽!———一个深具佛­性­与艳 情的人儿——

犰犰咬住他的食指,真的咬!“想,又不想。我喜欢和尚,特别你这么漂亮的和尚。”她搂住他的腰,亲自凑上­唇­去吻他,模样像痴迷地要把他吃掉!“又不想,和尚什么都做不了了,嘿嘿。”神经病吧,说着亲着,她又咯咯笑起来。

胡来一直没动,任她胡作非为。她撅着ρi股,亲他的眼睛,亲他的鼻子,最留恋他的­唇­,又咬又亲,“胡来,你看,十一观音看着我们呢,———”她还坏坏滴说,

胡来低低笑,“你妈妈也看着我们在,”

犰犰微醺地转过眼,去看妈妈 的骨灰,“妈妈,你看胡来漂不漂亮。”

这是一种惊梦般的­淫­ 艳。

他们衣冠整整,

犰犰一直跪着,把脸蛋儿侧着贴在他的双腿上,看着十一观音,看着妈妈,

胡来的半张脸隐在毛领里,一手随意地撑在一旁,一手轻轻拍着她的背,

她有时候来劲儿了,以疯装邪仰着脑袋,撑着身子,胡来俯下头亲她,她咯咯笑,

有时候疲了,就趴在他的腿上打瞌睡,

就这样,陪着她度过着“这一天”,———如何不是守愿?有她,有她的快乐,如何不是守愿。

57

你说这高原的天神奇旖旎吧。临近傍晚,滔天风雪骤停,外面茫茫一片如小丫头白 花 花的屁 股,清­嫩­异常。

胡来走在前面,这苍凉一地,总叫人有种孤臣孽子之感。却回头看她———

高犰一手抱着她 妈妈 的骨灰瓶,一手牵着那头小牦牛。小牦牛有时候停下里在地上嗅来嗅去,她也不急,脚步也停下来,等着,小牦牛嗅够了,她再牵着它走。悠游一派。

你说,她这样的,会成孤臣孽子吗?

胡来笑。高犰在他心目中最怡人的一点是,无论何时何地,她安于一切、适于一切的姿态,很是醉人。特别是对于男人而言,她不是忒漂亮,却有种骨子里的迷人,像“春 宫”两个字。春,惊蛰,初雨,榆叶梅开放,杨花柳絮满天,棉袄穿不住了,心里的小虫子在任督二脉蠕走。宫,飞檐,隐情,仙人骑鹤,天上白玉京,五楼十二城,富贵荣华———

走到寺庙门口了,门前没有人等候张望。胡来一到,高犰就用卫星电话跟她爸爸联系过了。当然,叫高教授放下心来的还有,向导回来后,把小喇嘛的话都翻译过来给高廻听过了。高教授哭笑不得,犰犰“蚂蚁搬家”似的举动十分磨人。

高犰正躬身在木桩子上拴小牦牛,对它颇为温柔,便便爱将这几天跟她建立起深厚的感情,她已经动心思“长期占有”它鸟。只是没想,到挺艰难。

“犰犰,”高教授掀开厚厚的棉门帘出来,

犰犰转过脸,一笑,“爸,你瞎着急了吧。”有些狡黠。

高教授也笑起来,肯定没好气儿,不过,又看向胡来,“胡来,谢谢你。”十分真挚。胡来一直站在一旁看犰犰做事,并没有上前去帮她。高教授看出了这孩子的用心。犰犰并不喜你事事都给她做全了,有时候给她点距离,不近不远。胡来这个分寸掌握得就极好。

“你 妈妈在里面。”

“什么?”胡来微蹙起眉头,掀开门帘进去了,

高犰拴好小牦牛也走了过来,疑惑地问她爸爸,“胡来的妈妈来了?她身体不是不好吗,”

“嗯,身体不好,为了她儿子,还是来了。”高教授望着他的宝贝犰犰,笑得有些逗趣儿,

嗯,他的宝贝犰犰还是属于“大智若愚”,不该糊的时候一点也不糊,你看她一听爸爸这么说,就会过来了,脸微红,微垂下眼。

高教授揽住女儿的肩头,拍了拍,“随自己的心,不要有负担,只要你高兴、幸福。”

犰犰点头。

进来了。

胡来正弯腰跟他 妈妈说什么,见他们父女俩进来了,直起了身体。“犰犰,”徐玉就要起身,犰犰赶忙抬手走过去扶住她,“徐阿姨,您坐着。”

犰犰这才发现,那位活佛竟然也坐在里面呢。

徐玉拉着犰犰的手,仰着头不晓得几疼爱地看着她,看得犰犰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妈,”胡来小声无奈喊了声儿,看把犰犰弄得不自在———他 妈妈却这个时候又执起他的手,跟握着的犰犰的手交叠在一起,将他们两手牢牢握着,笑盈盈地看向犰犰,“犰犰,徐阿姨替胡来把你‘请’回我们家好不好。”

犰犰一下愣鸟!

说实话,衙内该不糊的时候真不糊,­精­着呢,徐玉一拉起她的手,看她那模样,就像婆婆看媳­妇­!再加上,她又把胡来的手也拉过来,更不言而喻。衙内的心都揪起来了,生怕她来个“指婚”,———这,这,————不是胡来不好,也不是她不喜欢胡来,只是结婚——她目前没这个打算撒。

却!

听听这位夫人说的啥?‘请’回家?!————什么意思?

再说个实话,胡来也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妈妈来了,这个可能是谢询告诉他们的。他也知道妈妈一直清楚自己的心思,听说犰犰在这儿,妈妈亲自上山来,———胡来看见妈妈这个样子,也担心她会提到“婚事”,———当然不是不愿娶犰犰,而是,太了解犰犰了。——胡来已经下定决心守着她,哪怕默默的。不会放开她,可也不会去逼迫她、独占她,———犰犰已经有了太多羁绊,已经没有可能独占她了,——

所以,胡来担心妈妈一旦提出来,会叫犰犰为难。却也没想,妈妈竟然说“请”,着实不懂什么意思。

徐玉点点头,笑着看向活佛,

“章嘉活佛,我们很早就和他结缘了,绒布寺我们每年也会来一次。刚才我也听活佛和你爸爸提起过你的命格。十一观音像,———犰犰,不怕阿姨把话说破吧,一身多命,也意味着一姻多缘。———阿姨是信藏佛的,具有‘十一观音’命格的老旧藏农奴主家的孩子,都有几门亲事。阿姨说这样的话,也许并不合适,可是也是肺腑之言,既然你有这个命格,我们随因随果。———你知道,胡来对你很痴心,”说着的,重重握了握他们俩的手,“希望你能接纳他,叫他‘请’回你的一‘命’。我刚才跟你爸爸也提到,既然你需要多重身份,何不就在绒布寺安下一重,活佛可以为你开光授礼。然后,胡来将绒布寺的‘你’‘请’回家,这样,你一生受佛门佑护,还可以福泽到我们一家,——犰犰,你说好吗!”

徐玉看起来十分激动!好像真如她说的,犰犰已然沾了佛气!

咳,咳,咳,

饶是神经病,都不禁大叹鸟。荷兰妹妹说滴没错,越是往上走滴人越信这!

你看荒不荒唐!

这位夫人不仅明着“理解”她可以“一姻多缘”,甚至,还异想天开滴———叫她就在绒布寺出家!然后,再把她‘请’回家?!

娶个佛回家?!!

嘿嘿,犰大神呐,你这个时候就傻了,别说,你还真没这位徐夫人想得深呐。

徐玉信藏佛这不错,可自己儿子跟郑家龚家那些混账小子们抢人的事儿,哪件不在眼前?眼见着儿子对这孩子痴心一片,你不答应难道叫儿子孤身一生?倒不如,先下手为强!

这高教授也是个强人,早在“退婚”那岔儿就领教过,现在好容易听闻自己儿子在他面前有了个好表现,还不赶紧儿地抓住机会!

现在又一听犰犰有十一观音命格,————说实话,徐玉是信藏佛信到迷!越发把个犰犰稀罕死!

徐玉现在当然激动!高教授已经明说“高犰”本命是不会嫁娶的,(徐玉更是一喜!高教授这么表示,说明他也信了这命格说法。)何不就此叫犰犰在绒布寺“出世”,(徐玉也懂这,旧时,十一观音命格的孩子有一重命是可以‘出世入佛’的,)她要赶紧抢了这一重命格!对于一个虔诚信此的人来说,是多么“多全其美”的事啊!

所以,看看吧,算盘,是谁都不会打错滴!

58

这个世上只有两种男人不得近女 ­色­:和尚和太 监,所以这两位物种身上极具有一种“禁 欲”­色­彩。有时候,憋坏鸟滴东西蛮诱人呐,神秘撒。

所以,衙内对出家人总怀有一种窥秘的觊觎感。不过,说到叫她亲自出家,那是千万个不愿意滴,她受不得憋。

一时,犰犰定在那里,看得出不情不愿。

高教授也拐(坏),不做声。我屋里丫头不愿意,看你们怎么办!

这时候,就看得出胡来的道行了。

他本就被妈妈捉住覆在犰犰手上的手,突然轻轻一捏,——握住她的手,

“你不是很喜欢那个小牦牛?”

犰犰一愣,怎么提它?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胡来微笑,

“据我说所知,入了寺的牦牛都是佛家的圣物了,由每个喇嘛亲自认养,外人带不出去的,再有钱,再喜欢,不能拥有。可如果入了佛门呢,——”

不说了,微歪着头浅笑着看她。

犰犰想了想,嘴巴一撅,点头了。

靠!就这么答应了?为了一头牦牛答应了?!——犰犰也许会狡辩,它不一样,它是便便爱将!———

反正,高教授是领教了。胡来这孩子厉害啊,得亏是说我家犰犰“一身多命”,他们家也买这个帐,要真是普通夫妻,我屋里这个糊犰犰是绝对搞不赢他滴,不被他吃得死死滴?———所以,这个时候高教授又有些庆幸犰犰还有多种选择,可是,高教授现在是还没真正逢到衙内其它路数滴队伍,———哪个是善类?

高犰要出家了。

她是在藏佛中出世,藏语女­性­出家译为“格玛”(dge-ma),意即“善女”的意思。

高善女这出家规格高啊,要晓得在西元8世纪中期吐蕃王朝,只有上层贵族女­性­才能出家。这些,高犰是知道的,吐蕃赞普赤松德赞的王妃卡钦萨措杰就随莲花生大师剃度出了家。且那个时候的格玛具有极高的社会及政治地位,法定七户人家供养一位格玛,所有生活费用均由王库供给。现如今,女­性­在藏佛出家更是少之又少。

当然,不可能真叫衙内剃度斋戒,只是个象征意义。更类似“尊佛”。

一切仪式繁缛而雍容。她直接拜章嘉活佛为师,绒布寺受戒,还得了一个忒牛 逼滴法名:妙吉祥!

说实话,她这跟古时公主出家有何区别?因此,号“妙吉祥”,应景儿!

“妙吉祥”牛 逼在哪里?衙内初时得知这个法名时也抖三抖,文殊菩萨就叫妙吉祥!意为美妙、雅致、可爱、吉祥、美观、庄严。衙内也就这个法名最得意鸟,当下就卫星电话跟荷兰妹妹探讨了半天。

实在规矩多。除了在绒布寺繁缛数日,因为她是章嘉活佛亲收弟子,还必须前往拉萨大昭寺得到格鲁派宗师的确认。这一行程,她不得有任何亲友陪同,必须由一位喇叭带领,徒步由绒布寺“走”去大昭寺。

当然,现在不可能真这么两条腿走去,用牛车代替了。

不过,出发前,胡来已经将高大妙吉祥“请”回家了。

暖暖的炕上,胡来抱着光 溜 溜的才从佛像前受洗回来滴妙吉祥大佛缠 绵 悱 恻。

大佛直啜,“不能亲佛的那里,——”她娇笑地捂着自己双 腿 间,

实在­淫­ 靡。特别是她现在知道当“佛”的好处了,———便便爱将自然而然归属于她鸟;寺里的小喇嘛都尊她为“阿尼”,意为“姨母、姑母”,不晓得几尊重;就连普通佛众,都对她顶礼膜拜;还有还有,据说,她这个身份就是去任何寺庙,都是上上层,超牛 逼!————所以,个要死的小­淫­ 货,忒喜欢叫自己佛,特别是鬼扯的时候!

“我这是和佛洞房呢,怎么不能亲,——腿 分开点,——”拍了下她的小 ­肉­ 屁 股,低低笑,亲了下去。——

她的手指Сhā入他的短发,双腿微曲,如梦似幻,“——胡来,我觉得你才是佛,——我抢了你的位置,———”

“——抢了就抢了,好好占着,好好福泽我,——”他枕在她的大 腿 根儿,仰头看她,————

犰犰一手曲着,放在­唇­边,不知如何是好地扭磨着,犰犰有些惊啜,——眼前在自己黑­色­毛毛旁边的胡来,如此清艳,这才是真正的仙子下界,和自己混,和自己扯,——狡艳,妩媚,又­干­­干­净净,———她弓着身子滑下去,双手双脚缠上他,“你怎么这么好看,——”呢喃着,依然痴迷,——

她是一桩乱佛,享受的,还是最腐朽的寻欢,与作乐。善男信女们,还是睁大眼吧,信她,就是信堕落啊

59

荷兰如此吝啬之人不惜花费如此铺张的电话费与她长谈,无非就是想语重心长滴对她交代这么几件事:

“妙吉祥啊,你现在也是有宗教身份滴人鸟,此去大昭寺一定不能叫我失望!

首先,你晓得大昭寺始建于七世纪吐蕃王朝滴鼎盛时期,建造滴目的是为了供奉一尊释迦牟尼8岁等身像。该佛像是当时滴吐蕃王松赞­干­布迎娶的尼泊尔尺尊公主从加德满都带来的。可是文成公主进藏带去了更值钱滴释迦牟尼12岁等身像,就把8岁滴挪到小昭寺去鸟。妙吉祥呐,我等蝼蚁小民,大昭寺很多佛堂都是进不去滴,譬如供奉12岁等身像的佛堂就不对外开放。你咧,肯定要进去受戒滴,有机会就请求殿内喇嘛从佛祖身上的袈裟上剪下一块赐给我。听说,佛祖身上的袈裟每一两年会更换一次,换下的袈裟会剪成碎片分赐信众,但上亿滴佛教徒中能得到佛祖身上的一片袈裟,——该是多么珍贵呀!

你也晓得,俺们家滴家族争斗已经到鸟白日化滴阶段,他 妈 滴荷方小儿前几天又得了个全国数学竞赛金奖,俺们家老爷子抱着他直亲!妹妹我得了这袈裟一片立即就得去贿赂给俺家老爷子,免得他今后真把万贯家财全留给儿子了,你晓得,俺们家重男轻女的腐朽作风格外严重呐。———”

妙吉祥直点头,当然维护荷兰妹妹。荷方小儿是荷兰滴亲弟弟,今年12岁,他 妈真是个天才,人见人爱。荷兰妹妹滴家族也是个奇葩家族,暴发户又忒迷信,还生出来滴尽是天才!

“这第二件,妙吉祥啊,你得替妹妹我把好东西都给看回来咯!听说它的班旦拉姆殿内有一个小偏室,里面有一墙特别­淫­ 荡的男女双 修壁画,据说靡华绝代。正好,你师父是章嘉活佛,属于格鲁派,你这次又是去获得格鲁宗师的认证,而班旦拉姆殿正好供奉的是格鲁派的*神,我估计,你要在那个殿里呆一会儿滴,一定要详细看清楚,回来与我具体描述。啧啧啧,咳,看不到,听听也是享受啊———”

妙吉祥就是在荷兰妹妹无限期盼与啧叹中启程去往大昭寺鸟!

一切按规矩来,不得任何亲属随同,绒布寺为她配备鸟两位小喇嘛随行。为她赶牛车滴叫达娃,藏语“太阳”的意思,是个笑起来像太阳一样的孩子,黑黑健康的脸蛋儿,一抹高原红。为她端茶送水滴叫白玛,藏语“莲花”的意思,是个腼腆的男孩子,一笑起来,右边一个小酒窝。两个小喇嘛都只会一点点汉语,简单交流没有问题,再深奥点就咩有办法鸟。

出发那天,艳阳高照,牛车上坐着的妙吉祥也确实不负她这个法名,妙,吉祥。

大红的藏袍,滚龙缎子,从袍襟、袖口到下摆,全镶着一尺多宽的水獭皮边。并在下摆皮边上,利用水獭皮背部和腹部深淡两种不同的毛­色­,拼凑出“万字纹”和吉祥结。腰不肥,袖不长,盈盈贴身。

关键是,她依然随意地在左耳后侧挽了个斜髻,犰犰瓷白的皮肤,微红润的脸庞,一种江南水乡的婉约,这与藏式的雍容富贵一结合,———更是别样风情,风情万种!

高教授看着女儿远去的牛车,不禁感叹,吾家有女初长成。犰犰穿红,一应了藏佛红;又应了她的“初嫁娘”———

胡来看着他的妙吉祥,安心,心恬。仿佛叶落归根,终于有了最满足的一叹。犰犰脖子上的“银牌牌”上已经正式刻上鸟仙子滴电话号码,从此,家人一枚鸟。

牛车吱吱呀呀,越走越远。———一佛,俩小僧,牛车旁还拴着她滴便便爱将,朝圣的征程啊———

天是湛蓝滴,

水是芒绿滴,

这样滴幻美绝伦的景­色­饶是看上一天一夜也不会厌倦。好吧,两天两夜,也不厌倦,可,三天三夜了哩?妙吉祥显无聊本­色­鸟。

一路上治安太好鸟,连个热闹也没得看,不过,妙吉祥不最会发呆不,她可以像打坐一样发半天呆,异想天开。可是,到了这种一路除了美景还是美景的单调时刻,发呆已经太廉价鸟。你看她无聊到什么程度?这高大傻子本质就是个坏­淫­,她欺负两个小喇嘛不懂汉语­精­髓,一路上神神叨叨,竟然给他们传授黄|­色­知识!

“讲个笑话吧。司机送领导参加文艺晚会,领导进了会场,司机被保安拦住,司机说,‘我跟领导是一个系统的。’保安说,‘JI巴跟蛋也是一个系统的,JI巴进 去了,蛋能进 去吗?”

“再说一个。这一年领导带小三参观军港,望着港口中的军舰领导不禁感慨:‘我在你身上花的钱够买三四条军舰了!’小三立即回到:‘废话,你在我身上打的炮都够解 放台 湾了!’

“再再说一个。客轮要沉了,领导抢了一件救生衣,秘书提醒说:‘局长,船上还有不少女人呢。’领导怒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想那事!’”

沉默了老半天。她不说话了,就盯着远方的夕阳,好像有些茫然。俩小僧怎么知道她在说什么,只听见她语速蛮快滴在说话,眼神坏坏滴。

不一会儿,她又说话了,摸了摸便便爱将,又看向达娃和白玛,

“你们晓得我其实蛮仇视领导的,啧,怎么说,从众心理呗。我还觉得啊,小偷啊,就不要偷上班族的钱鸟,去偷领导们的吧,站马路上看见政府车牌的豪华车,就跟着,到他家后踩点儿,研究路线,混进小区,打开门进去拿就是了,随便你拿,拿完了他们也不敢报警,嘿嘿。——”

两僧一牦牛,谁听得懂?呵呵,这是说回来,就算个正常人,也搞不懂她这不着天不着地的神经兮兮撒。咳,也只能说,这一路啊,看把咱们妙吉祥憋的,无聊死透鸟!

好好,好容易一路吱吱呀呀老牛车“走”到了拉萨,——衙内妙吉祥震撼鸟!高唱!

那一刻 我升起风马 不为乞福 只为守候你的到来

那一日 垒起玛尼堆 不为修德 只为投下心湖的石子

那一月 摇动所有的转经筒 不为超度 只为触摸你的指尖

那一年 转山转水转佛塔啊 不为修来生 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仓央嘉措!

宗咯巴!

欢喜佛双修!

我高犰来鸟!!

藏传佛教信徒认为,拉萨是世界的中心,大昭寺位于拉萨古城的中心,觉悟释迦牟尼主殿是大昭寺的中心,这里是朝圣者最终的向往!

高犰立在此,心 潮 澎 湃!

却,哪里得想,

大昭寺送给妙吉祥大佛的第一件“圣礼”,竟然是忿怒!!

怎么得了!

她滴便便爱将险些被推上了供祭台?!哪个胆大包天滴敢宰杀她滴宠将!

60

高犰是*月16日中午到达的大昭寺。这天确实如荷兰妹妹所料,对于她的迎接还小较隆重,几个大喇嘛亲自出寺远迎。不过,体谅她一路颠簸劳累,先安排在了藏王殿的一个偏殿休息。

衙内也着实劳累鸟,倒下就睡,睡醒就吃,吃了又睡,直到第二日睁眼才觉恢复了她的“佛气”,嘿嘿。又是兴奋异常。

待她一切安顿好,推门而出,好好撑了个懒腰,一想,便便爱将还没喂呢。这几天都是她亲自喂养,更是亲如爱宠。

围着殿外小院堂找了一圈儿,没见身影。衙内想,也是,一头小牦牛能拴在殿院内?也许安排在它的同类处所鸟。衙内又回到殿内,正好达娃和白玛过来了,她礼貌地拜托两位去找找,毕竟寺里他们比她熟悉。

死犰犰一路神神叨叨,叨的不是好话,不过,对两个小喇嘛却是极好滴。两位小喇嘛也蛮喜欢她,很乐意为她效劳。

不一会儿,达娃回来了,竟然有些慌里慌张!

叽里呱啦,说的全是藏语,犰犰又听不懂,急啊,

“听不懂听不懂,”犰犰直摆手,真是­鸡­同鸭讲话,

“——在祭台———要杀———”达娃结结巴巴说,

几个字蹦出来,不管是不是自己理解的,显然已经吓坏犰犰!

她一下腾起来,“什么!要杀了嫫嫫?!”

“嫫嫫”是她给便便爱将取的名字。她觉得这头小牦牛仰着头瞅着她的模样很像《末代皇帝》里溥仪的­奶­娘。(噗,也许接近慈爱感。)再一个,它又凭着强大的排 泄功能一直陪着自己在晒佛洞里守愿,理应受到尊重,所以取名“嫫嫫”。

心疼啊,忿怒啊,——祭台?那是要祭祀?——

达娃也说得不清不楚,犰犰又不敢妄下断论。

“白玛呢?”

“在——祭台——”

犰犰点头,晓得他们也担心,留了一个人在那里守着在。犰犰拔腿就要出去,被达娃拦住了,直摇头,“你——不能出去——”达娃急死,寺庙有寺庙的规矩,又是这样神圣级别最高的寺庙,规矩更大。况且,犰犰这一来是受戒认宗的,更要按规矩来。

犰犰也懂事,晓得这里不是自己可以胡来的地方。可又按捺不住焦急,就在小殿堂里转来转去,酱个热锅上的蚂蚁。

达娃见她焦急,感同深受,甚至觉得更亲近这个妙吉祥了。因为他们在绒布寺都会饲养一头小牦牛,感情绝不比她浅。

“——您,您别急,———我,去,找个人,———”

达娃跑出去了,犰犰站在殿门前引颈张望,跟她的便便爱将屙便便滴模样有点像。

不一会儿,看见达娃牵着一个稍大一点的小喇嘛跑过来了,

“这,这是,我哥哥,觉桑。”

“妙吉祥。”小喇嘛很有礼地对她行了一个合掌礼。这几日,对她行如此礼节的人太多了,她已经熟练应对,很诚挚地也回了一个礼,“阿喀。”

哪知这个觉桑小喇嘛一口熟练的汉语,

“我弟弟说您很担心您的小牦牛是不是,”

犰犰这是如遇救星哇!

“是的是的,说它在祭台,要被杀掉?”连连点头,忧心不已!

觉桑微蹙起了眉头,

“是的,不仅您的小牦牛,今天寺里的牦牛幼崽都要做祭祀用,因为这几天寺里除了您的认宗仪式,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仪式要举行:要为一位世主做超度并剃度入佛。此世主身份特殊,且身体也不­干­净,活佛指示,用‘降阎魔尊’礼,是需要祭天拜地的。”

犰犰迷惑了,做超度?是对死人吧,可怎么又剃度入佛?还有,什么叫“身体不­干­净”?晓得他说的绝对不是字面意思,那是什么意思咧?再就是,挺愤慨,佛门慈悲地,为了一个生命残杀一群生命,———虽然密宗神秘,与显宗有许多截然不同的观念,可,———杀了她的便便爱将,就是叫人愤慨!

犰犰没有隐藏,表达了自己的疑问,幸好觉桑也愿意都告诉她,

“听说这位世主,刚自杀被救醒,他临死时是准备披红入土,这在我们藏佛里正是‘降阎魔尊’相。我们藏密认为降阎魔尊是文殊菩萨为降服阎罗王而变化的,文殊菩萨当时就是披红。要褪地煞气,必须先超度,成‘清白人’再引渡入佛门。还有就是,”觉桑停顿了下,毕竟是个小喇嘛,听到的,也许也是道听途说,不敢确定,“听说他家里身份很高,能在我们大昭寺如此隆重地剃度入佛,看来家里人是一辈子想叫他就呆在大昭寺了,———”

话至此,高犰已然惊愣!!

自杀,

披红,

身份高,

莫非是!——

犰犰不可置信,他的家人竟然要叫他余生入佛门!!

(关于那个小封面,不是别人选的,是俺亲自挑选滴图,高手加工滴。游园惊梦。还有,为什么就想着上面的是高犰,不能是别人吗,嘿嘿,毕竟妙吉祥身边艳丽的变 态真不少是不,嘻嘻。纯属个人风格撒。)

61

有点意思,有点邪,高犰现在一想到“初一”,就有种“迎头一棍”之感,被“痛击”得特别懂事。这叫什么?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她一懂事起来,大家闺秀的味儿自然就出来了。

“您说的这个要剃度的人,来大昭寺了吗?”大家闺秀的谨慎。

“还没有来。”

“哦哦,谢谢阿喀。我呢,不会藏语,在这里语言也不通,劳烦阿喀能不能帮我去传个话,让昨天来迎接我的措钦翁则来见见我,我跟他说说小牦牛的事儿。——”大家闺秀的沉稳。嗯,急是急不来的,有话儿好好说呗。

正说着的,来了一队喇嘛,犰犰看过去,正是昨日来迎接她的措钦翁则。

措钦翁则,即相当于藏佛寺院里的教务长,主要负责管理大经堂内举行的各位宗教活动。

“妙吉祥。”

“大师。”互相见过礼。措钦翁则属于藏佛**师,自然学识渊博。说着一口流利的汉语。

犰犰有礼地提出了便便爱将的事,措钦翁则当然通情达理,立即叫小喇嘛去领回了嫫嫫,犰犰高兴的不得了。所以说,她再次明白,什么事儿急不得,要先沟通。

“妙吉祥,您的仪式安排在今日午后,上午,您有兴趣的话可以到寺内四处看看。”措钦翁则实则年纪也不大,四十来岁,温文尔雅。

犰犰谨记荷兰妹妹的重托,“我能去供奉佛祖12等身像的佛堂拜拜吗,不瞒您说,我把我妈*骨灰也带来了,想在佛祖的蒙泽下给妈妈守守愿。”

“可以。现在我就可以带您去。”

一路行走,大昭寺给犰犰的感觉是一个内容丰富的整体,一如那在寺前终日香火缭绕中缓缓展开的长卷。

最叫犰犰印象深刻的是,她在众多朝拜圣徒中,看到的一位慈祥老者。头发花白,磕头间隙,坐在自己的垫子上,兀自翻看一本藏文的佛经。老人的额头上,有磕头留下的厚厚的茧。犰犰知道,这就叫虔诚。

带着虔诚的感染,来到了佛堂。

到底是“妙吉祥”的待遇,措钦翁则送至门前,小喇嘛恭敬合上了殿门,犰犰心情恬静地一人置身于佛祖膝下。

首先,她学了藏佛礼,对佛祖拜之又拜。随即,将妈妈 的骨灰还是抱在自己怀里,跪在佛前,打算好好端详一下这尊距今有两千多年历史的12岁等身像。

久久凝视着,

这尊佛像造像比例均匀,面容慈和,­色­彩美艳。尤其是眼睛,弯弯长长的,中部微微凹陷又顺着脸部的轮廓挑上来,好似能看透所有的世事悲欢。

与佛互相凝视的那一刻,犰犰心也更加平和。“佛”的本意是觉悟者,望尽三生轮回路,求到的,不就是一颗安宁无诤之心吗———

正在她凝佛悟佛,将要与佛结缘之时,突然,———“咳咳,”她竟然听到两声轻咳声!

这要没有刚才虔诚悟佛,犰犰能吓死。不过,正是有了颗平淡心,确实能够大无畏起来。

犰犰抱着妈*骨灰瓶子,身子向右侧倾了倾,声音好像是从佛座下发出来的?

挺诡异。

不过她这时候胆子够大,抱着瓶子也没起身,就膝行酱个扭身子的鸭子磨啊磨,磨到佛座下靠着又撑着脖子往里瞧,这一瞧,——算叫她瞧出个大秘密!!

原来佛座下还有个小门,半身人那么大。———“咳咳”,又咳了两声儿。——声音不大,可是确实是那里面发出来滴!

光天化日,上有佛,外有喇嘛,俺们妙吉祥又恰逢大彻大悟之际,妖魔鬼怪这时候哪还近得了她身?妙吉祥跪着钻进去,推开了那扇艳丽的小红门———

有时候,一个人是一个人一辈子的劫;有时候,一个人是一个人一生一世的魔。也许,他守着的,就是你那颗不安分的妖心。你不得不信。

就像他披红,“别怕,犰犰。我想最后走在你的怀里,也是实在因为孤独,因为羡慕。我披着大红­色­走的嘞,放心,不是化厉鬼,只是想喜庆点。我这个人生来不喜庆,走的时候喜庆点,也算了了心愿。”

就像他苍白纤细的手腕最后的滑落,“小白没白疼你,没白疼你,——”

佛座下原来藏着一个yin浪天地,

天地里,裹着一个万世佛妖。

荷兰妹妹错了,那个漫天漫地的yin欲空间不在班旦拉姆殿,它被永世压在佛座下呢。

何等奢艳,高犰赞叹忘了呼吸!

从天到地,四面四方,雕刻着成百上千个耽于rou欲的柔媚、夸张的luo体男女形象,人物的X器被作了特别夸张的表现,并真实地表演着各种各样的Xjiao姿势。绝对重口。

正前方一枚3米见方的石制指北针,指北针的四角指向东南西北。旁边环绕双修佛,围绕佛的是一组又一组正在舞蹈的luo体女神。她们头戴冠饰,头后面有一轮圆形的光环,象征神圣。耳垂上、脖颈上、手腕上、肘弯处、肚脐下和脚踝处都有金光闪闪雕刻­精­致的链形环佩。她们每人都有4条手臂,显出千变万化的典雅华丽,整个身体舞出强烈的曲线和变幻的妩媚,脸上时心静如水的神情,下巴上和脖子上有柔美的­肉­ 褶儿,大幅度扭动的腰 肢和勒紧的小 腹构成一种丰 腴的表情。光脚丫脚趾上翘脚掌外翻拍打着莲花宝座,脚踝上的金环仿若在叮咚作响。

特别强调了女­性­的X器,rf是那种过分标准的圆球形,大而丰 满,两 腿之间的生命之门清晰可见。

而,清晰的命门之下,———就躺着那只佛妖。

说实话,比起这满眼的yin浪奢华,他,孤独的躺在那里,显得如此苍凉凄苦。

一个单薄的木板,他躺在上面,闭着眼,时不时咳两声。

虽然,他穿着棉厚的佛袍,朴素臃肿。却盖着的是,绝对明黄的锻背,上面全是藏体“寿”纹,又显得那样雍华无上。

他还没有剃度,却头上的发也只有板寸,越发显得那张脸灵秀的叫人不得呼吸!

大yin大艳之下,一个大灵大孤的妖,———

犰犰只想到,

佛压着yin,

Yin裹着他,

这又是一个如何难解的前世今生。———

62

高犰抱着骨灰瓶犹疑不前,她知道自己不该再趟这滩浑水,沾不得这个明知很坏的孩子。可是,那日景山上的“诀别”太刻骨铭心,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是共过生死的,此刻一走了之,高犰又觉得过不得。———

犹疑间,又听见他低声咳了两声儿,高犰看过去,正好撞见他睁开眼看过来——

他似乎一愣。有点不相信自己看见了她。

犰犰也呆在那里,人还跪在小红门前,一手撑着门,一手抱着骨灰瓶,有如灵猫,穿梭于现实与梦幻间,——

“高 犰?——”他的声音很低,与那日的轻飘比起来略显嘶哑,

犰犰点点头,“嗯。”应了一声。

“你怎么在这里?”他慢慢抬起身,一手撑着,想坐起来,可是,很困难。高犰这时候才见到他里面穿着的佛袄,也是上等的缎面,袖口还有洁白的狐狸毛。

高犰撑着门的手忙松开,向他压了压,“你躺着。——”

他微蹙起眉头,“你怎么在这里。”又问了一遍。态度竟然有些冷傲。

“那你怎么在这里?”高犰反问回去,他冰凉略显不耐的态度叫犰犰意外。好好说还好,不好好说,她也没多少好态度。

“我?”他抬起右手看了看这佛袍,又看了看这四周,——许是这一只手撑着实在吃力,他还是慢慢躺了下去,望着天花板那佛艳的壁画,缓缓说,“死又没死成,活着又讨人嫌,­干­脆甩这儿当和尚,六根一净,所有人都心静了。”

“你想出家吗?”

“无所谓。”

“是你家人非要你出家?”

“无所谓。”

也不是哀莫大于心死,就是一种很淡漠的凉薄。他又闭上了眼。许久没有说话。

犰犰一时也陷入到一种心凉的境地,出神地看着这一景儿。神经病的情感纤细,很容易感同深受———

“你说你不怕的。”他突然轻轻说,

“嗯。”犰犰哼了一声儿。

“不怕,离我坐那么远做什么。”他躺着没动,眼睛也一直闭着。

一个才从死神手里拉回来又要奉献给佛的人,——确实怕什么。犰犰抱着妈*骨灰瓶抬脚走进去。

里面的格局就像一个小蒙古包。下了三节台阶,犰犰站在木板边,居高临下看他。

他睁开眼,手,拍了拍木板,“坐下来,跟我说说,你怎么也在这里?”

这个时候的他看起来平缓又谦卑。

犰犰席地坐了下来,“这话,说来话长——”

当高犰对某人报有极致的同情,她是不会对他撒谎的。简单说了下自己在绒布寺的经历,当然,没说姻缘,没说胡来,只谈为母亲守愿。

他轻轻笑,“妙吉祥,——”三个字从他口里流转而出,“我们确实很有缘是不是。”

这个问题犰犰没有答。就算对他给予极大的同情心,可,与他结缘,不是好事。

他又想撑起身子,犰犰压住他的袄袖,“你别乱动。你家里人也奇怪,不能等你稍微恢复一点再送来受戒?这样虚弱,高原气候也受不了啊。”

他摆了摆手,“讨人嫌的人也就不在乎受不受得住了,反正马上要死的人——”

犰犰听这话儿心还是发酸。

他突然右手向上撑了撑,这样佛袄袖就向下滑了下来,露出他那皙白纤细的手臂,他将手臂关节内侧递给犰犰看,

“你看,这里有一条线是吗。”

犰犰仔细看,确实,手臂关节内侧,往手掌方向大约一寸左右的地方,有一道类似于刀痕或手指甲划痕的线。非常明显。

“这是什么?”

“处 男 线。”

犰犰一愣!望向他,———此时的他,——犰犰心真实那么一揪!——笑得多像个孩子,那样真那样真,——

“我是吸 过 毒,命是毁了,可是,这身子是­干­净的,对得起佛。”

犰犰不知怎么的,就点了点头。个傻子,她还有些脸红。因为,照他这么个说法,她要把佛的脸丢尽了,简直堪称fang荡。还有,傻子现在有点想狡辩,我如果有处 女 线,也不是yin乱搞没滴,是跑步跑没滴———咳咳,看吧,也只有犰大傻子这种时刻能想起这!

不过,也就是因为她一下想到了自己,分了心,才没注意到,接下来,他又说了句,“也,对得起你。”犰大傻子还没会过来!“诶!!”他竟然突然像拼尽全力一样猛地向她扑来,却是一把抢走她怀里抱着的 妈妈 的骨灰瓶!

待犰犰会过来,就见他剧烈啜 息着抱着她 妈妈 的骨灰瓶面向里蜷缩着,好像死也不松手。犰犰急了,扑*子就去抢,“你,你抢我 妈* 骨灰瓶­干­嘛!还给我!”

他抱得好紧,就是不给。犰犰双手也握住了瓶颈。此时,两个人就像两个打架的孩子,激烈地抢东西呗,我要,他不给!

犰犰最后都整个人跨趴在他身上了,“给我!!”

他真固执,也不做声,就是紧紧抱着不松手,

高原地区呀,说实话,都不是有身体的好底子,这么一折腾,犰犰也是气啜,她搞累了,也搞烦鸟,直起一些身子,就骑坐在他身上。突然好生气,重重打了下他的ρi股,“真不该同情你!!你就是个畜生!你抢我 妈* 骨灰­干­嘛!神经病!”

她才是个神经病,骂完了,积攒点劲儿又去抢,

说来,这个时候的他真是拼了死命!你看,脸通红,啜到不行,却死磕着就是不松手,也不知道为什么。

犰犰俯*,决定改变策略,可怜兮兮地哄他,“你到底要怎么样嘛,你这样对我妈妈不是伤我的心吗,不管别人说什么,我一直都很信任你的,要不,我刚才也不会走进来了,是不?你好好说,我能帮你一定帮!”

他啜着气,看她,这时候,他本就红的­唇­越发红!“犰犰,你是个说话不算数的主儿,好心也是一阵一阵的,你说不怕我,其实你怕的要死。红被子烧了是不是,你还是怕我缠着你———”

犰犰恨死了!又打了他一下,“红被子不是我烧的!”

“我敢肯定,把你 妈妈 的骨灰一还给你,肯定就再也见不着你了,你躲我躲得老远老远!不能给你,必要时,我还要吞了你 妈妈 的骨灰,你就永远不会不理我了——”

是劫吧!

是魔吧!

犰犰简直恨死他,也恨死自己!善心真不能乱发,特别是这样确实坏进骨子的妖­精­!!

犰犰又狠狠打了下他,再次要俯身去抢,就不信抢不赢一个要死的病秧子!

却,这一看,把犰犰又要吓死!———他好像真在往嘴里吞什么!

妈* 骨灰瓶是密封的,难道他真搞破了?!!

犰犰气疯了,俯*直往他蜷缩得紧的身子里钻,想看清楚他是不是把骨灰瓶弄破了,————却,看清楚,不是骨灰,他在往嘴里塞那种圆溜溜的小药丸儿,——犰犰趁他不留意,又要去抢骨灰瓶,可突然!———他剧烈的抽 搐起来,­唇­角还流出了血!!——可就算这样,他依然如命般死死揣着骨灰瓶,仿佛那是他最后的希冀———

“啊!快来人呀!快来人呀!救命呀!———”犰犰吓得赶紧从他身上爬起来,大喊!跪在他一侧,想去急救他,可又不知从何下手!——

“轰!”小佛堂冲进来好多人,一个个从小红门钻了进来。可是,空间有限,只得进来几位。

喇嘛、穿便装的、穿军装的、———定眼一看,唯一一个穿军装进来的竟然是,郑井?!!

容不得解释,郑井利落地跑过来蹲在抽 搐的人儿身边,低头伸手先扒开初一的眼皮看了看。犰犰注意到,他的臂膀上缠着一个“红十字”的标志。

接着,郑井又扒开他的嘴,两只手指伸进去搅动。初一一阵剧烈的咳嗽,身子一弯,吐出点。黑­色­的药渣。

“这是**丸,供他保持体力的。不能吃多,他怎么吞了这么多?”

犰犰脸通红!当时乱,犰犰跟他抢咩,他可能为了增强体力,所以准备吞两颗,却,这个时候,犰犰拉着他的手臂一耸动,———多滑进嘴里几颗!————搞鬼!她差点害死他!

犰犰现在望着那个依然剧烈啜 息抽 搐的人儿,心里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儿!!就这样,他还紧紧抱着她 妈妈 的骨灰瓶———

郑井这个时候却相当专业。冷静沉稳。

“3号手术刀。纱布。”

这时,喇嘛已经出去几个,换进来的全部是手臂上戴着“红十字”的解放军军医。

有人为他递上手术刀,有人准备好了见方的纱布。

就见,郑小六,一膝单跪,一膝撑着手肘,微弯腰,眼虽微眯,却目光如炬,以无比­精­准的手法在初一侧颈处划下了个小口子!———这时候,血一放出,立即就见初一的激 啜 渐渐平缓了下来,

小六灵巧的手立即接过递过来的纱布敷在侧颈处伤口上,接着,旁人为初一套上了氧气呼吸器,———

如果不是此刻情状紧急,小六这一气呵成的举动简直要引人鼓掌称快!

他天生应该站在手术台前,他那双修长美丽的手天生应该拿着柳叶刀———

见他呼吸平稳,小六松开了按住纱布的手,由他人接手。

小六把手术刀递给他人,站起身,又弯腰过来把犰犰抱起来,“他不会有事的,我们出去等。”犰犰点头。

咳,这又是何等的孽缘?

她差点害死他,小六救了他———

63

郑小六侧过身子微歪着头抚着她的臂膀,叹了口气,“这身儿,真漂亮。”

犰犰穿着的,还是那身大红的藏袍,阳光出来了,越发鲜艳。她和小六一样靠在佛堂外的栏杆边,一手揪着另一只手的食指,略显不安。回头看了眼佛堂,“他,没事儿吧?”

小六笑,有点戏谑,“放心,妖­精­都有王八相,死不了。”

犰犰低头,脸微红,她肯定不好意思,刚才要不是小六及时出手,妖­精­的“王八相”就折她手里咯。

小六直起身子走过来跟她面对面,环住了她的腰,双手在她腰 后交握,耸了耸她,“犰犰,现在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死犰犰疑惑地抬起头,望见小六英挺的五官在阳光的照耀下越显夺目!他浅笑地望着自己,笑眼很迷人。

小六抬了抬左臂胳膊,“我还是回来当军医了。”

犰犰这个时候笑起来,很为他高兴般,“是呀是呀,你学了那么长时间医,还是回归本行好。手术时的你真的很­精­神。”

小六也点头,“转悠了一圈儿,最后发现,还是最初喜欢的那个最好。”突然停了会儿,犰犰还像只幼兽望着他,眼里为他高兴的欣慰还未褪去,——小六看着她的眼睛,“你也是我最初真正喜欢的一个,是我唯一动念头想娶的傻子。所以,不管你如何,也是最好的。”

犰犰脸肯定红了,不过,并没有躲避他的眼。小六是对她最直白的一个,犰犰知道他是真心。

他俯下头亲吻了下她的眉心,然后,­唇­就没离开,抵着她的眉心缓缓地说,

“不能说我决定回来继续行医全都是因为你,可,也确实有你的因素在里面。犰犰,从魏小白威胁说对你的健康有影响,我就想,既然我是学医的,如果连你的健康都保证不了,拿什么赤诚说我想照顾你一辈子。———”

犰犰这时候想抢话,“其实我是——”她想解释清楚上次的误会,不过,小六抱紧了些她,点了点头,“我知道,我知道,后来我回去仔细了解过,你想要孩子,魏小白其实在帮你治疗。———说实话,也有他的这个刺 激吧,他不懂医,都在积极想办法为你着想,我学医的,还被他利用,——”咳,小六这是跟她掏心挖肺地讲肺腑之言呐!

“犰犰,现在不认清这个事实也得认清这个事实了,”小六停了下,仿若叹息,“你已经有太多牵挂,——”小六放开她,又退回到她旁边的栏杆处跟她并肩靠着,微歪头看着她,笑,“咱们现在这个情形,通常会这么发展下去,男的对女的一片痴心,”他指了下自己,又指了指她,“后来,发现女的水 ­性­ 杨 花,”还是指她,犰犰咬­唇­。别忘了,小六直白是直白,可嘴巴也最毒!“通常,再痴心一片,男的也受不了,可惜是可惜,不过,还是选择放手。”

不管如何,犰犰听了还是心抽了一下!

你说她超自私也好,都不来撩她,都不这么撕心裂肺地来撩她,她也不得对你存这个“私心”撒!你说,她提出过分手,放过他们“一条生路”,是他们不依不饶,———当然,他现在选择“放手”———她还是无话可说,只是,比起那会儿,高老庄分手那会儿,——犰犰有点委屈,我只是有时候糊涂,可明白了,看清了,懂得了,———还是会心疼好不好。

犰犰不看他了。如果是对方提出分手,要她一下做出“帅样儿”,她还没修炼到那个道行。­干­脆不看,免得遭自己唾弃。

突然听到小六低沉地笑,接着,就感觉小六一只臂膀像哥儿们一样环*的肩头,

“傻子,打胡来轧我那一刀开始,我就看出了你是个要整出三宫六院的浪 荡 货。我呢,着实受不了,你说哪个爷们儿又受得了这呢,”他握着她的肩头晃了晃,死犰犰酱个低头认错儿的傻子真跟着晃了晃,“可是,就像我刚才说的,最初认定了,怎么舍得得了,”小六歪头,把头靠在她的头上,“犰犰,我受不了,我也不会选择放手,今儿个,我郑井在这里跟你说的都是实话。我一辈子的心眼子用在你身上都行,因为我发现,你到底不是无情无义之人。———傻子,刚才你也舍不得我是不是,我看见你的眼睛了,———”小六框着她晃,犰犰脸通红的像猴ρi股!正因为小六说的句句是实得不能再实的大实话,戳死个坏犰犰!

小六又抬了抬他左臂上的红十字袖章,

“傻子啊,你糊得不听见,可你晓得不,你叫多少人为你把心眼子都用碎了。”

又懒懒地抬手指了指那佛堂,

“里面躺着那妖­精­,景山自杀前,临了临了,还不忘算计,这要真被他诬陷成功,你不得恨死我。还好,你是个糊糊。”小六低笑着侧过头变成额头顶着她的脑侧,“估计他也没想到,你根本就没在乎前因后果就被你爸爸引回家了,——犰犰,跟你说实话,我这次主动请缨来支援边疆,就是想看着这妖­精­的,他想死呀,还想诬赖是我打死他?没门儿!你死一百次,我救你一百次,———”(小六是没说出后一句,叫你生不如死。)

当然,小六这个时候说的话,死犰犰就开始迷糊了,不过,她也懒得动脑筋去细想,只从字面上理解,再从行动上来“记功勋”,无疑,小六今天一役,是深得她心滴。她险些害死初一,是小六出手救活了他呀!!光凭这点,小六就记“一等功一次”!

咳,糊涂人的糊涂统治,

她的队伍在不断的“斗争”中不断变换着策略,她呢,始终如一,神经糊糊到底。注意到没,事态在悄然发生着变化———高犰的“初期执政”已经逐步向“二期执政”过度,队伍们还需磨砺,领导呢,无形中开始收网鸟。

(如今这天气怎么跟高犰一样神经?一下这冷!咳,各位大人,小心身体哇,俺好像又中鸟感冒滴招鸟。鼻塞,我最讨厌的感冒方式!!)

64

高犰的“妙吉祥”认宗仪式颇为铺张。严肃而繁缛。

不过衙内就觉得“箍”得难受。不是别的,华丽的佛袍里她您儿穿的是“维多利亚的秘密”。犰犰不晓得是她胖了,还是大昭寺为她准备的佛袍瘦了,她必须把内 衣比平时更收紧一格,胸 束得更高才能扣上。搞得一呼吸都是无以言说的紧 致。

最后一个步骤果然就是跪在班旦拉姆殿接受赤巴的“训诫”。这几天高犰习得点点藏文,大多跟佛经相关。当然听赤巴的“训诫”本也是个仪式,高犰还是兢兢业业,颇为虔诚仔细。

据她了解,听完“训诫”后她独自在班旦拉姆殿“自省皈依”半响,仪式就算完成了。可当“训诫”结束后,赤巴和蔼地对她说,她可算是大昭寺最新入教的新僧佛,按照当地规矩,下一个入寺剃度的新佛徒需要前一位的“指引”,正好,她之后,今天还有一位要剃度出家,需要她去做“引路人”。

高犰心一跳,别是初一吧?这要是他,他俩儿这孽 缘才叫诡异纷呈咧。“携手”入佛门?

想什么来什么,随即,被抬进来的,一身大红佛袍的,不是初一是谁!

她和初一都算大昭寺近几年最隆重的“入佛仪式”了,讲句实话,这跟这俩儿尘世中的背景还是有关。打个比方,王公贵族剃度出家跟平民小老百姓出家怎得一个排场呢?

原来,今天据说是个良辰吉日,她的“认宗”与初一的“出世”择日不如撞日,同一天办咯!

她这边班旦拉姆殿“受诫”,初一已经在前面的主殿释迦牟尼殿完成了波澜壮阔的“出世”仪式。最后,一切初一在“尘世”间的亲友都不得入内,他被抬往班旦拉姆殿在“引路人”的“牵引”下,剃度,落发,为僧。

怎么一直说是“抬”呢?咳,一个病怏怏的孩子站都站不稳,几天前又被他的“引路人”差点害死,鬼门关面前又溜达了一圈儿———

木板放下来,初一被两个小喇嘛搀抬着从木板上移到她身旁的明黄蒲团上。

高犰看着他,像个不请愿的小兽,嘴巴还微撅。因为,她 妈妈 的骨灰瓶还在他手上哩。不过,眼睛里又流露出可怜他,咳,看你怎么办,你家人都不要你了———

初一盘腿坐在蒲团上,却毫无费力之感,清灵的面容显得越发清隽。此时完全是个男儿像。果然,美得神佛心颤。

他不看她,只注视着眼前的大佛。犰犰还在猜他,想什么呢?———

他们周身围绕着三层大喇嘛,口念佛经。佛香缭绕。看着眼前的初一更美得如妖如灵,————这是要将这举世无双的孩子收入佛门了———

一个大喇嘛在他身后拿戒尺模样的一个东西敲打了下他的左肩,口中念念有词。又敲打了一下。初一的目光始终注视着佛祖。

赤巴点额,点眉,点心。

大喇嘛又敲打了下他的左肩。耳边,始终经诵入耳,佛音萦绕。

要剃度了,

犰犰望见赤巴亲自起身站到他的面前。

这时候,一位大喇嘛请她执起初一的左手。她的左掌心朝上,放上初一的左手,然后她的右掌心覆下,放在跪着的身前。

犰犰暗自深呼吸了几下。一来,紧 绷的“维多利亚的秘密”啊。再,此时的情景,太过神圣,犰犰略显不安。

剃度开始了,

他的发本不长,板寸,一点点虚发纷落,

赤巴的手很轻柔,如佛之手。犰犰有种“亲手收妖”之感。

始终,佛香盈鼻,佛音绕梁。上有佛眼,下有美丽的男孩儿。她还是他的“引路人”———犰犰被桎梏的呼吸不得,一种极 致的感受!

突然,

她感觉裹在她双手掌心的手指动了动,

他的食指在她的左掌心轻轻抠动,——犰犰一下心紧!!——莫名,一支酥麻直达心底!

他在写字!

犰犰慢慢感受着,

“我,

想,

爱,

你。”

犰犰猛得揪住了他的指尖儿!!揪得死紧,想揪断!

他依然平静地望着佛祖,碎发落在蒲团上,

犰犰窒着一口气,

不可置信!

妖­精­,佛都要被你害死!

怎么看,无论怎么看,此时的初一,

越清隽越妖 艳,越凉薄越炙热!

65

愿时间都为此黯寂。

这就是此刻班旦拉姆殿里的胜景。华丽、神圣、静谧。

周身大殿中的壁画,以黑­色­为底,用纯金为­色­勾勒后再画龙点睛地点缀少量­色­彩,呈现出神秘深邃,神圣典雅的氛围。

她一身红,披散着发,跪在佛前。

他一身红,已然剃度入空,盘腿坐在佛前。

大殿里其余的人均已退出去,留这两位佛祖的新门徒在此“入定”小会儿。

犰犰像丢麻花一样把他的手从双手中扔出去,“我妈妈的骨灰呢!”咳,她个神经病怎得真正入得了无上境界?要跟他算账!

“我把妈妈的骨灰吃了一部分到肚子里,还有一部分,我藏好了。”

他的左手也没挪动,她怎么丢回来摊在腿上的,还是那样摊在腿上。眼睛依然平静祥和地望着佛祖,不紧不慢地说、意!他说的是“我把妈妈的”,好像,高犰的妈妈也是他的妈妈,丝毫不见外。

本来犰犰就被“维多利亚的秘密”束得一腔憋火,他又这么疯邪一说,更把个神经病撩拨的邪火直冒!她腾一下立起身子,恨不能去掐他的脖子!!

“胡说!你个要死的病秧子吃了骨灰还能活?我哪儿招你了!亏我还对你这么好,你就这么报答我?!”

她还是不敢上去掐,只敢掐自己,你看她把自己那华丽佛袍揪的,——上面的暗花都要被她抠下来了!

这时候,他缓缓移过了眼,——清艳无双的眼眸注视着她,

“我用我今生所有余下的时间来陪伴你,报答你,不离不弃。我刚才已经在佛前盟誓了,我想爱你。是不是你非要亲耳听到才作数?”

犰犰瞪着他!

“我想爱你。”他说了一遍。

“我想爱你。”他又说了一遍,声音稍大。

“我想——”这一遍,他也不怕啜,就要喊了。死犰犰一下腾起身姿过去捂住他的嘴!“你玩儿我呢,你是不是玩儿我呢!——”犰犰急死了!他依然没动,任她紧紧捂着他的嘴,却,嘴­唇­依然在动,“我想爱你——”

“爱”,是个神秘莫测的东西。有时候,它明目张胆;有时候,它也­阴­沉诡秘。他的“爱”,犰犰坚决不信任,可是,这样的“不依不饶”,这样的“执著癫痴”———犰犰握拳狠狠捶了下他的肩头,又捶了一下,——突然想起,这么多欺负过她的男人,她真正打过谁?——只有他,她对他拳打脚踢,还是个最孱弱最接近死亡的人———可,还是捶了一下。

慢慢从他身上滑下来,这也是个娇气的,捶几下人都气啜。另一个,因为疼,也是小小地啜着。

“你到底怎样才愿意把骨灰还给我。”犰犰哀怨极了。

“以后,你在哪儿我在哪儿,放我这里你有什么不放心呢?”他微啜着的,这时候却倾身要过来抱她,

犰犰打开他的手,不叫他抱,“你在大昭寺出家了,就在这儿呆着了,谁一辈子跟你呆这儿!”

“谁说我一辈子呆这里了,你在哪儿我在哪儿。”他平平淡淡又说了一遍,被打开了手也没放弃,继续过来抱她。变成了跪。初一是个有执念的人,他想做成的事,耗了命都要做成,所以,坚决要把她抱住。

犰犰见他啜得厉害,他的生命更像一颗易折的芦苇,仿佛一掐,就断了。所以,不敢大动作挣扎,撅着个嘴不情不愿地被他抱住。

他抱住她后,手就往她佛袍里伸,犰犰着急捏住他的手腕,“你­干­嘛!”

他望着她,一如既往的清艳淡雅,“你把自己箍这么紧,呼吸都难受,脱了吧。”

神经病酱个愣头鸭子定那儿!——他怎么知道?!!

他垂眼要继续往里摸索给她解,不把她的愣鸭子相放在眼里,“我穿了六七年女装,你一靠过来我就知道怎么回事。”

犰犰喏喏嘴,又别扭地去拉他的手,小声,“不脱,脱了多难看。”

“不难看,好多藏族女孩也不穿内衣。再说,你的nai子又挺。”

犰犰一把推开他!

他真是个妖孽,剃了头,入了佛门,还在佛眼下呢,“nai子nai子”的——

咳,她还嫌人家,是她自己矫情好不好。初一也不理她了,“你爱脱不脱。你以为箍这么紧是好事儿?保管你一会儿看,nai子下保管一圈红印,这又是高原地区,红肿难得消,以后,都是红印子,更丑。”

题外话,犰犰也许此刻还没想到,这个小佛爷以后是可以拿来当闺蜜用滴,就凭他有六七年着女装的经验。

死犰犰想了半天,———悉悉索索。她自己红着个脸把内衣脱了,拉出来。

手里正攥着这“维多利亚的秘密”呢,突然,大殿的门被推开!千钧一发之间,初一把“维多利亚的秘密”拽过来藏在自己的佛袍下,犰犰也灵敏,立即又跪好,———嘿嘿,见不得人的勾当,佛祖可都看着哩。

喇嘛们进来又是围着他们念经诵佛。犰犰因为内衣的释放松弛了许多☆后一个仪式,初一要伸出左手握住赤巴的手,跟随赤巴念出一串经文,类似盟誓入佛,而这时,犰犰瞥眼见到,———脸通红!

他艳丽的佛袍一角露出了一撇“维多利亚的秘密”,上面只怕还带着犰犰最新鲜的r香————

(噢噢噢噢,四十一万斩!)

66

暖洋洋。高犰牵着她的便便爱将在大昭寺溜达了大半圈儿,做最后的瞻仰,下午她就准备返程回绒布寺了。

达娃过来喊她时,高犰正稍远站着,看嫫嫫与一头小野猪对峙。

发现这头小野猪真是个意外。它长得又黑又瘦,两眼炯炯有光。这家伙像山羊一样敏捷,一米高的台阶它一跳而过,像猫了。

都黑,都瘦小,可好像都好斗。嫫嫫跟那头小猪怒目相向!

犰犰稍远点站着,她也想看看这牛跟猪比起来,哪个更狠。这时候,达娃跑过来了,

“犰犰!犰犰!”

该叫她“妙吉祥”的,可混熟了,私下就喊名字了。达娃和白玛的汉语发音都不准,“犰犰,犰犰”地喊像“舅舅”。

“你爸爸来了!”

犰犰一愣。说好仪式办完,她自行返回绒布寺,她爸爸怎么来了?可能还是不放心她这一路。犰犰没多想。

“诶,嫫嫫!”高犰蛮潇洒地吹了个口哨,手一招,嫫嫫跑了过来。

“他怎么来了?说好今天我们返程,———”高犰边跟达娃说,嫫嫫跟在她脚边。好玩儿的是,那头小野猪也远远跟在后面。嫫嫫一下回头,一下回头,搞得高犰也回头看,笑呵呵的。

“——外面好多车,一排——”达娃手比划着,

犰犰不经意的“哦”了一声,注意力都在跟着的两个小畜生身上。

宗喀巴大师殿。犰犰双手Сhā在藏袍荷包里,远远走过来。看见殿外的庭廊里站着一些人。一看就是行政秘书般的政府工作人员,另外,奇怪的是,还有一些军装。军装中年居多,年轻的也有,军衔都不低。

见到犰犰一路走来,他们看向她,并点头微笑向她示意,似乎在跟她很有礼貌地打招呼。高犰确实觉得莫名其妙,她又不认得他们,不过,人家如此礼遇,她也应该有起码的回礼,微笑着也看向人家。———咳,高犰这是不晓得啊,大伙儿这是都把您儿当半个主子看鸟哇———

一进去,

“爸爸?”

犰犰吃惊地愣在那里!

不容她不愣,搞不明白撒!

一身军装的郑井,

一身佛袍的初一,

都跪在她爸爸跟前!

这边,

一位穿着唐装的老者关切地坐在首位上。如何看得出他关切至极?老者并非整个身 子舒适地坐在椅子上,而是半个身 子挺地笔直还微微向前倾,仿若有所求,———更叫人承受不起的是,老者一见犰犰进来,立即起身!他旁边站立的一位忙将他搀扶,生怕他激动地会摔着了,因为确实年纪很大了,虽然看得出保养得相当之好。

还有那边,

一位将军,

三星上将啊!

看起来年岁并不老,中年将才,

一见犰犰进来,也是忙起身!

饶是犰犰糊里糊涂,她也知道这样的人物出现在这里不寻常。都站起来鸟,犰爸爸微蹙着眉头,出于礼貌,也站了起来。

咳,这一屋子因为一个神经病的到来,全站了起来,———再说个题外话,后来盛传,“首长们不怕儿子,怕儿媳­妇­。儿子一来,坐着训;儿媳­妇­一来,站起来哄。”这是有出处儿的啊。

死犰犰还是有点点敏感­性­滴。她爸爸虽然表情如常,不过眉宇间稍稍的无奈,她还是关切得到滴。再一看跪着那俩儿,———又有点恨又有点羞,——非要闹到大庭广众之下?!

话说回来,真还非要闹到大庭广众之下,不然,如何拿下这个又糊又没良心的妙吉祥?还有,不这样豁出去把什么都摊在台面上说,恐怕妙吉祥的爹——高教授也不愿意。一个要收她一个身份回家,一个要娶她一个身份回家,绕过高教授都是不可能滴。

“犰犰,这位是沈绍行老先生,这位是郑井的父亲,过来见见长辈吧。”

都是大家之后,礼节,还是要讲滴。高廻招招手,揽过宝贝女儿,见过长辈。

“沈爷爷。”

和以往所有爸爸带她出席正式场合一样,犰犰乖巧地喊人。

高廻不由感叹啊,

犰犰那么小,三岁。他抱着他的小犰犰,“犰犰,这是*爷爷,”小犰犰怯怯地,“*爷爷”,其实表情非常可爱。

大一点,六岁。他弯下腰,跟她说,“犰犰,这是*爷爷,”犰犰像个小淑女,“*爷爷”。那时候犰犰依然有些婴儿肥,嘟嘟的。谁见了谁不弯腰下来甚至蹲下来跟她说说话儿。

后来,吾家有女初长成。高廻通常都会扶在女儿的背后,“犰犰,这是*爷爷,”犰犰微笑着,大家闺秀,“*爷爷”。———

初嫁,

初嫁,

就算我的女儿今生注定要嫁很多次,每次,依然给我是“初嫁”的感觉,

珍爱她,

并将她交给真正珍爱她的人。

(阳春三月到,又是新一月,谢谢大家的爽朗赐票,谢谢大家的慷慨打赏,嘿嘿,四十一万斩,这是俺自写作以来,首次一气呵成写下这样一个长篇故事,很激动,更会珍惜。也盼望着,自己能一如既往地发挥良好,让您在故事中愉悦,也有如“阳春三月”,怡然享受。再次拜谢大家的鼎力支持,嘿嘿。另外,《宛如》已经全部制作完成,就要投入印制鸟,具体发货时间,俺依然在文下有提醒滴。有兴趣定制的大人们,抓紧时间加 入首印吧,嘿嘿。如果不清楚地址,直接入群6-3-8-8-5-0-0-5,入群询问,或者直接在群内Q俺。还有,由于*,官网又要推迟开放鸟。还有,还咩有联系俺滴盟主们也一并入群联系俺吧,最近,俺要发一批出去鸟,对不起对不起,今天占鸟点字数说闲事,占用滴以后给大人们补回哈。嘻嘻。)

67

“沈爷爷。”

犰犰这一喊,沈绍行似乎特别激动,竟然过来牢牢握住她的手,

“犰犰,迦离就拜托你了。”

咳,这仿若“托孤”一说硬是把神经病搞愣鸟。就见扶着沈绍行那人,彬彬有礼,轻轻拍了拍沈老的胳膊,“您别这么说,把犰犰吓到了,高教授也不好想,——”又歉意地看了看高廻。高廻淡淡笑了笑,微侧过头来看犰犰,“沈老想收你当孙女儿。”

犰犰那表情,——高廻懂,有些事,你要跟她理顺,讲明白,否则,她是没有耐心接下去再弄明白其它事情,甚至做出决定。——于是,高廻颇有耐心地,不慌不忙,“沈老听说了你‘十一观音’命相的事情,想叫你落一户到他们家。”———高教授“醉翁之意不在酒”咧,跪着的两个,要学着点,跟他们家犰犰交流就应该这样,耐心,慢慢跟她把事情说清楚。不要妄想什么事情都一手遮天,什么事情都任由犰犰按照你们的思路去走。

犰犰点头。她晓得她爸爸一旦动了为她“顺命”的心思,就会悉心去思谋这件事。无论从卓璇这边还是高廻这边,两家的近亲大都已不在国内。可以把几个身份定在国外,可也不能都定在海外呀。应该说,这个节骨眼,沈家所做的一切是正好*了高廻的良苦用心。

一来,沈家的真心。沈绍行如此人物,这么大把年纪了,诚心诚意亲自前往绒布寺跟高廻商量。照咱中国人的老传统,儿女之事,肯定要有父母之命。就算高廻再新知,高犰是他的宝贝女儿,肯定要经过他的同意。商量过后,又请高廻一同前来了大昭寺。沈家做到的这一切,都是对高家充分的尊重。

二来,沈家,当之无愧的世家大族了。犰犰一重身份定在他们家,不贪他家大权大贵,起码,他们家户口上落一人,这种背景,不会有人敢妄言非议。

最后就是,依据沈家的说法,沈家这位幼公子只对犰犰一心俯首,———当然,高教授也有自己的判断力。见到初一,首先,这孩子的­精­灵气,确实人间少有。再一个,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短短数数几眼,那种埋骨子里的灵秀出尘,是难掩的。“我已入佛门,犰犰也有一身在尘世外,我愿守护她这一身(指佛门这一身),一世。共清苦。共修身。”这淡漠的­性­儿,说实话,是得高教授喜爱的。(题外话,到底‘修身’否?嘿嘿,佛就这一点要闭眼。)

当然,高廻一直就这个主张,他满意没用,最主要,要犰犰愿意。这点,他对沈家、郑家表达的都是这个意思。

见犰犰点头,——其实神经病是听明白爸爸的话。———沈绍行却格外激动,依然牢牢握着犰犰的手,

“犰犰,你现在也有一身入了佛门,跟迦离也身在一处。迦离他一心一意只愿意跟你走。不是你,他真的就只——一心求死。现在,他为了你,愿意剃度出家,也愿意好好活下去。犰犰,爷爷这一生就迦离这么个心病,你能把他带好向善了,爷爷就算入土了也———”

那有一句话怎么说的?再雄才伟略的人,膝下一不安生子孙,一颗宏伟之心也要cao成苍老脆弱之心。临了临了,一把傲骨,为子孙这一肋,软了傲气,伤了雄心啊——

一个老人,几乎老泪纵横,几乎用哀求的语气,——犰犰回过头看了眼跪着的初一,颇为哀怨。——适时,初一也正好抬头看她,眼睛里的清秀,却恰如那日剃度之时,他在她手心里写着的,“我想爱你,”——

犰犰点头了。犰犰心里在想,不点头怎么办,我 妈妈 的骨灰还在他手里呢。———嘿嘿,原来什么老人老泪纵横啊,什么眼神清秀“我想爱你”啊,都是浮云,一心一意搞回妈妈 的骨灰才是“人间正道”!————所以说,怎能不说初一其人“思谋在前,胸有成竹”呢?都牢牢把着高犰的脉搏呢!

高犰这一点头,算是把沈家人心彻底定下来,搞激动鸟!

“好好好好好,”沈老爷子一口气说了五个“好”字,“现在就办,现在就办,——”手微颤点着直催促着,

“犰犰的名字,——”老爷子身边这位肯定是个狠角­色­,心细如丝。你瞧,这个问题,他直接问高廻的意思!

高廻依然淡淡地微弯­唇­,“犰犰每个落户的名字里还是带个‘犰’字吧。”

“沈犰离?”还是这人小心询问,

高教授轻轻点点头。

于是乎,高犰第二任身份“沈犰离”高调出炉!!当是时,北京那边就电话来往,大昭寺这边传真一到,赫然老沈家户口簿上“沈犰离”已然历历在目。

从此,对外,沈绍行小儿子这一房,膝下一女一子,沈犰离,沈迦离。不仅户口簿上,家谱上都是这么写滴咧。

坊间传言,这姐弟俩,姐姐沈犰离嫁给了时任总参谋长郑永浩的幼子郑井。弟弟沈迦离出家大昭寺。但因幼年姐弟关系极好,姐姐出阁,就一直将入了佛的幼弟带在身边,相当于一同嫁入郑家———

啊?!!

坊间传言是不是瞎传哇!!

哦,不不,所言不虚咧,

确实,

郑井娶了个“沈犰离+沈迦离”模式,哈哈,要说详情,咱们还是要将目光转回宗喀巴大师殿这一刻,———咳,热闹还在继续撒!

(3月头我有一个论文任务,这几天在赶,所以确实更新不多,请容我整整这事儿哈。得空儿,俺一定多更哈。另,这文长着呢,俺每个场景想得都蛮兴奋,所以写的细了,也再次感谢大家给我这个写作环境,容我慢慢写出这个故事,这是身为作者最大的幸运了,拜谢拜谢。)

68

高犰回头看了眼殿外,有趣的是,嫫嫫依然在和那头小野猪对峙。

高犰暗暗叹了口气,就想啊,假如没有人来管,这两种动物也完全知道该怎样生活。它们会自由自在地闲逛,饥则食渴则饮,春天来临时还要谈谈恋爱。这样一来,它们的生活层次很低,完全乏善可陈。

人来了之后咧,给它们的生活做出了安排:每一头牛和每一口猪的生活都有了主题。就它们中的大多数而言,这种生活主题是蛮悲惨的:前者的主题是­干­活,后者的主题是长­肉­。高犰轻轻吸了吸鼻子,她到不认为这有什么可抱怨的,就她此刻的情状,也不见得丰富了多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吧。譬如她,迟早要出嫁配人的。

继而,高犰又想到了种 猪和母 猪。这两位除了吃,还有别的事可­干­。就她所见,它们对这些安排也不大喜欢。种 猪的任务是J配,换言之,我们的政策准许它当个*。但是疲惫的种 猪往往摆出一种­肉­ 猪(­肉­ 猪是 阉 过滴)才有的正人君子架势,死活不肯跳到母 猪背上去。———

最后,高犰想到了自己,她似乎跟种 猪、­肉­ 猪、母 猪都有个­性­上的交集:她有种 猪当*堂而皇之的理由——十一观音相;她有­肉­ 猪正人君子般的架势——换着法儿的和这多人扯,还合法合理滴扯,高犰有时候也会受到道德上咪 咪大小的自嘲;她和母 猪,哦,不用多想,都是母滴呗。

就在高犰有点走神在思想上探讨她跟猪之间的关系之时,郑井向她求婚了。

小六之前给老亲爷下跪,主要是请求老亲爷的原谅,以前做了些“糊涂事”没有照顾到犰犰的感受,给老亲爷也添堵了。今天决心“重新做人”,“誓”要做高门的好女婿。—————结果这一“誓”!———差点没叫犰犰哭惨了,哪个女人受得了这样浪漫的冲击!

小六站起身,走到犰犰跟前,———仿若这个世界只有他们两个人。———抬起手将犰犰脸庞散落下的发丝轻轻勾到耳后,

“本初,我们第一次见面是*月**日。那天,你叫我玄德,你叫我跟你回平原城。现在,我愿意跟你走,愿意跟你东征西战,愿意为你鞍前马后,你还愿意带我回去吗。”

犰犰脸红,眼也热了。他们初次见面的场景,荷兰妹妹后来为她转述过。不想,他还记得如此深刻。

“你当时说我真会作死。”犰犰的脸在他的一手掌心里发烫。说着话儿,似乎记仇,似乎幽怨。

小六另一手将她腰身揽过来轻轻抱起,微仰头在她耳边低语好久,又轻轻耸了耸她,好像鼓励她做件什么事,———许久,犰犰在他的脖子上摸 索,———拉出来一个银链子,银链子上一枚———犰犰当即眼泪就掉了下来。

是一枚戒指。戒指上一个很秀气很­精­巧的小针管。

小六在犰犰耳朵边说,“——我知道你最恨我那次抽了你的血,我也知道,你那次牵挂我,怕我受伤,———犰犰,小针管以后放在你那里保管好不好,我只是想叫你知道,小六是学医的,小六只想叫他的犰犰一生平安,小六会尽全力叫他的犰犰心想事成,———”

犰犰紧紧搂着他的脖子,一手紧紧握着那枚小针管戒指,哭得泣不成声。

小六却像抱个孩子的,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轻摸着她的头,将她抱着又往外走,

“犰犰,你看,”又轻耸着她转过脸来往下看,———

犰犰酱个毛毛抽泣着,一手还捏着戒指,回过头,——这一看———小六这是要把她的心都融化鸟哇,

小露台下是一片稍轩敞的位置,下面,是犰犰最爱的白丁香,摆成的,正是跟那枚戒指一样的小针管形象。清新,温馨。还有一行小字,———

本初,嫁给玄德吧。

犰犰哭着望回小六,还拽着小针管戒指呢,去揪他的脸,“你,你才会作死,——”

小六幸福地笑,仰头去亲他的小新娘。

怎么说吧,在场全是些爷们儿,浪漫这一套,无论你信不信,可当见到女人为此落泪的那一刻———或多或少都为此柔软了心肠吧。

老亲爷高教授是非常满意的。哪个女孩儿不向往一场浪漫的求婚?小六做到了。犰犰如此幸福,高教授心有戚戚,为他的宝贝犰犰也幸福着。

郑永浩首长也欣慰异常。是的,一直到现在,还没容他开一句口呢。可是,就该这样不是吗,儿子有担当,有魄力,自己的女人自己追!同时,同样作为一个父亲,见到儿子的真心付出获得所爱,——何尝又不为他而感到幸福。

浪漫着,幸福着。这或许是高犰一生的大主题,不过,莫忘鸟,伴随神经病一生的,荒诞,yin魅,鬼扯。呵呵,这些何尝又不是另一大主题。

正在众人均沉浸在“梦佳期”的好景­色­中时,稍远站在门廊下的一尊绝世小佛清漠开口了,

“高爸爸说过,‘高犰’这个本姓本名谁也娶不走。郑井要娶走的应该是我们沈家的沈犰离吧,那么做的就是我们沈家的女婿。想娶走我姐是有条件的,如今我姐犰离是我出世的引路人,势必她走到哪里我走到哪里,她进了谁家门我进谁家门。所以,郑井要娶走我姐,必须把我也娶进去。我和我姐在沈家是一体的。”

惊世骇俗!!

高教授兴味,这孩子是缠他们家犰犰紧啊。

沈绍行羞愧,这就是我们家万年难得出一胎的大孽障,沈迦离。

郑永浩首长暗自欷歔,确实有耳闻沈家这个孩子不安生,今日一见,外貌叫人心颤,­性­子,更叫人受不得。

当然还是郑小六心里恨得咬牙!不过,确实无法。

你确实可以去娶高犰其它的身份,但是,眼下,哪有?等的话,晓得又要出多少变数。今天是婚也求了,确实本也打算着娶的就是“沈犰离”。胡来已经迎回去“妙吉祥”,已然取得先机,———这个“沈犰离”万不可错过!

嘿嘿,不管怎么说吧,“沈犰离”确实已是沈家人,你要娶沈家人,还真得按沈家人的意思办!而沈家别无它意,一心一意,只一条,娶一陪一。沈迦离就像这沈犰离搭得一块槽头­肉­,无论如何都要咽下滴。

于是,诡异吧,这叁儿成一家人鸟。更诡异滴是,这洞房花烛夜———小六发誓,这和尚小舅子,以后治不死也一定要治个半残!

69

如同求婚讲究的是个清韵小奢华一样,(那么多新鲜 娇 ­嫩­的白丁香走到高原可价值不菲)。接着的,郑沈两家办出的婚宴也是同样讲究个简约中见荣华。别说郑家,就是沈家光收了个“沈犰离”都想回北京大cao大办一下,而且接着还要嫁闺女呢。更何论郑家是正儿八经娶媳­妇­!可是,主要顺应高家的意思,高家的小闺女还没回国,更主要,之后他们还要返回绒布寺,一来高教授的工作还未结束,再就是,此行进藏的目的还有为高犰的妈妈守愿。于是,一切都从简了,包括之前的胡家。不过,大抵三家都憋着口气呢,这个时候不宜,总归还要再搞一次隆重滴。特别是,这之后啊,无论是“落户”还是“迎娶”,那些阵势,有走高端极奢滴,也有走乡土极闹滴,总之,花样百出,越整越大!更受刺激哟。——嘿嘿,这都暗自较着劲哩。

说婚宴奢侈,不在来吃喝的人,主要是菜。

一品锅,两做大虾,三­色­菠菜,四喜丸子,五柳鱼,六壳蒸­鸡­,七星子蟹,八宝鸭子,九转肥肠,十­色­豆腐;百燕打伞;千层油糕。最后,万寿果皇盅。

莫小瞧这几桌数字宴,讲究的就是个“万全万美”。几乎一道菜一个千里而来的顶级大厨。­精­致,经典。

之后,就到“洞房花烛夜”环节鸟。

晚云浩­色­依旧,流辉映府,风煦侵朱户,凤闱闪千灯,红光来助。

高原的暖炕自然没有江南水乡洞房如此这般的“锦帐奢情”,不过,一张巨大白熊皮铺张在暖炕上,暖炕上,照样一个“小­唇­秀靥春风,笑如桃花”的娇 滴 滴、光liuliu软娃娃,照样良辰美景,风 流枕前云 雨。

死犰犰一si不gua,仰躺在白熊皮上。郑井才给她洗过澡,头发也给她好容易弄­干­。现在,她披着发,一腿弯曲立着,一腿翘在上面,还晃啊晃的,躺着玩她的小针管戒指呢。

郑井呢,只着一条单薄军裤,没系皮带,裤扣也半解开,随意垮在胯 间。站在那边的桌前,背对着这边的床,低着头,在死犰犰的银牌牌上刻自己的电话号码呢。

房内暖意浓浓,且还不看这光liuliu的死犰犰,就只看立在那边的半luo大帅哥,———啧啧啧,颈、背、腰、臀,腿——特别是低头认真的模样,——简直美得心颤魂软。

死犰犰不心颤魂软,她在专心研究这个戒指。

突然,

“小六!这个戒指是你亲手做的?!”酱个大发现。

小六回头,手上的事儿没停,懒懒地靠坐在桌边,笑她,

“现在才发现,还摸那么半天。———知道我用什么做的?”

犰犰“腾”地爬起来,撅着个屁 股去捞他的军装外套,捞捞捞,又捞不着,小六不紧不慢走过来,捞起来递给她。

她一接过来,也不怕丑,腿盘着,门户大开滴,就仔细瞧他那军装扣子哇——

“是这个做的不?”她笑嘻嘻地把扣子揪起来一点,

小六笑着拿着银牌牌走过来,坐在床沿,腿随意地翘着,歪头看她,“我可弄了大半年,你猜用了多少扣子?”

“一百颗?——二百五十颗?”死犰犰坏笑。

小六伸过手去捏她的肚子,她痒,笑咯咯地弯腰把他的手夹在肚子上。

“神经病,想浪漫点呀,”郑井的手也没抽回,就用拇指轻轻磨她的肚子,

磨得很舒服,犰犰就那样弯着腰,享受着,边想,“九百九十九?”

“俗气。”

郑井放下银牌牌,终于倾身过来抱住他的死犰犰,将她压在身下,咬她的耳朵,

“你**岁,我**岁,一加,就这么多颗。——”

犰犰依然一腿弯曲着立着,一腿平摊,略显lang荡,

手,摸着小六的颈后,“你真有心,——”

“还有更有心的呢,”小六吻*的­唇­,呢喃,“犰犰,你看这个小针管管身的大小跟什么一般大小,——”

犰犰个糊糊,迷糊的瞅他。小六无奈疼爱滴又亲了下她的­唇­,拉起她左手食指,移到她的双腿间,移到那黑黝黝的丛林下,——磨那颗小豆豆,——

她的食指在他的牵动下,不断磨,不断磨,——犰犰开始娇气地啜 气,

“跟它是不是一样大小,——”

犰犰不做声,只啜着气,立着的腿盘上他­精­窄的腰,一手紧紧环着他的颈脖,­唇­,和他情深纠缠,——

他的军裤垮在大腿弯,屁 股上缠着犰犰不知如何别扭的腿和脚,

一起一落间,犰犰的嘤 哼 像­奶­娃娃,

有时候郑井仰躺,犰犰坐在他的腰间,一手向后撑在他的大 腿 根儿上,长发向前却遮住了那饱 满 丰 盈,若隐若现间,又见艳红一点,美艳异常。

有时候,两人均侧卧,犰犰像个大马猴,两手两脚全缠在他身上。郑井低低笑,犰犰嗔怪,一会儿要快一会儿要慢,郑井捏她的腰。

良辰美景,美景良辰啊,人生此刻,夫复何求。

犰犰问他,“你娶我憋不憋屈,”摸他漂亮的眼睛,

“憋屈什么,怎么问我这,”他专注地看着她,

“你知道,我队伍太多。”她到坦白,

他往里顶了顶,有些恨铁不成钢,“这个问题,你问过你其它队伍?”

她挺老实,还摇摇头,“其它不用问,他们,都凉薄,你,不一样。”

小六气不过鸟咧,顶到最深处,可死犰犰真较真儿咧,她忍,啜着气还问,“你以后身边还有好多好多人,前赴后继,你会不会到时候嫌弃我,”她一夹紧!说明,是真怕。

咳,衙内现在是要管理大队伍滴人鸟,cao这个心也是应该滴。

且不说没收编滴,就说这收鸟编滴。胡来,仙子样滴人物,人家禁得了yu。那个初一咧,都和尚鸟,还是个处儿。就小六,———小六这么帅,这么漂亮,这么有才华———犰犰有点哀怨滴摸她滴小六。———咳,这以前不是我滴,我不CAO心人家惦记,这以后是我滴人鸟,我当然要管严队伍。

小六咬她,“我还真信你的邪!我都这样了,你就认定我——”犰犰堵住了他的嘴!咳,看把小六逼急的!———

咳,注定这洞房花烛夜叫小六爷憋闷!!

身边这位祖宗还没搞清白,突然,

“咳咳。”听见厚厚的门帘前,小声轻咳。

床 上 纠缠的两人一抬头,看见和尚小舅子一袭单薄青袍,抱着个大毡被站在门前。

咳,和尚小舅子就睡在外屋,打死也不走。现在更过分,又跑进来鸟!

小六本就窝火,摸起头上的枕头就丢了过去,“滚!!”

和尚小舅子敏捷一侧身,躲开枕头,

一本正经,

“你们已经搞了四五个回合,你起码在她ti内she了半打,估计也快到极限了。我和她是一体的,这么重要的时刻应该睡 在一起。”

说完,不管不顾,抱着被子脱鞋上了 床,还站在床 上,居高临下看着光liuliu两人,清冷地说,“我怕冷,要 睡 最里面。”

小六要冲起来夯人鸟,犰犰忙把他一抱,同时一夹紧,“算了算了!这么晚,你们还要闹?别人听见了怎么办——”

你说她荒不荒唐!三个人锁一大屋里洞房花烛夜,哪个见了不诡异?哦,现在到怕他们闹?

咳,真是磨死个人呐!她一边说还一边紧紧缠着郑井,人呢,直往他这边挤,想叫他也往外边挪,给和尚小舅子腾位置撒。

在郑井看来,她这就是偏心偏大发鸟。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她现在夹得你欲 仙 欲 死的,————

挪出个位置来,和尚小舅子清雅地铺好被子,睡下。末了,还侧过身,面对着犰犰,那双眼睛在洞房花烛夜的情 艳 氛围里如此动人,——

和尚小舅子说,“犰犰,你放心,我是永远不嫌弃你的,还有,我还能替小白也保证,他也是。我们永远忠于你。”

就算欲 仙 欲 死的小六爷困难再大,也孰不可忍滴伸过腿狠狠踢了一脚那小孽障!!

好哇,你一个不够,还要再搭一个是不!

咳,咳,咳!

大叹三声,瞧这洞房花烛夜。

如同高犰的一生。荒yin。美 艳。又处处充满尔虞我诈。­精­怪异常哇。

70

小六端着热水掀开门帘进来。看着就有气,可是又没办法,说不得。

光liuliu的死犰犰侧躺着,被子夹在腋窝窝下,嘚啵嘚啵。和尚小舅子跟她面对面,也侧躺着,同样嘚啵嘚啵。

“真的,把我这里都勒红了。”她微撅着 嘴 儿摸了摸自己ru下肋 骨那儿,

“我说吧,还不如不穿,反正又是冬天,你这么挺,没事儿的。”和尚小舅子伸手也要去摸,

郑小六一个上前,把死犰犰抱了起来,“起来洗脸了。”和尚小舅子的手没摸着。

死犰犰跪在床上,面对着小六。小六给她擦脸擦身。昨晚扯得一身汗,高原地区也没那个条件随时洗澡,只能打来热水擦擦。

就这,死犰犰还要扭着脖子跟她的闺蜜和尚弟弟聊天!

“可是不穿又不习惯,总荡啊荡的。”

小六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就是穿不穿内 衣的问题。可神经犰犰这在身边人跟前说话不晓得几岔,什么“荡啊荡”,她本身就光liuliu滴,———真是要死人命!

可是,貌似和尚小舅子真沉得住气,面­色­如常,一手枕着头,还跟她一本正经滴扯淡。小六就算被撩拨得就想把她按下去再gan,可也只得忍过去!一,高原地区,扯狠鸟,犰犰身体也受不住;再一个,死犰犰才说他最有可能“出问题”,也不想落到初一这孽障的口实。小六用pi眼想都想得到,他要真把犰犰又按下去了,保管初一­阴­阳怪气地话就出口了,“啧啧,看吧,果然靠不住。这要离了犰犰可怎么得了——”小六沉住气,总有找回来滴时候!

“你可以穿那种束腰,”和尚小舅子坐起身,盘腿坐着,手稍微比划着,“就是那种系腰,托起来的,又看不出肩带,又有托高的效果,佩戴珠宝的时候效果最好。”

咳,孽障啊!

他一身青袍素服,完全入定的姿态,却手轻轻摆霍,说着的,完全女人玩意儿,——小六冷眼扫他一眼。Biao子样,虎狼心。

死犰犰却喜欢!小六“恨铁”就“恨”她这一点,诶!越是变 态她越宠,前有魏小白,眼见着这初一也有这个趋势,——不过,初一再“妖鬼惑众”也比不下魏小白去,你看,他刚才还帮魏小白铺路呢,倒是十全十滴忠心呐。——听说魏小白关在中南海了?——小六不动声­色­,手,依然轻轻给犰犰擦,表面上看,慵懒又细心。

“束腰?”死犰犰微蹙眉头摇头,“穿得累,而且箍着也不舒服。”她是又想美,又想舒服,受不得一点憋。

“不是那种束腰。咳,一时也说不清楚,回去我给你做一件。”

“你会做?”这时候正好该给她擦背了,她一转身,xiong前真是一荡。也不晓得死犰犰发现没有,她这一对跳跳兔似乎最近是大鸟些。其实,跟小白喂她吃的药有关,那玩意儿本来就有点滋润滴好处。总之,犰犰跟魏小白、沈迦离真一对歪瓜裂枣厮混久了,想不艳都难。

“嗯。保管不箍着你。”和尚小舅子清清淡淡地笑。

就是这点勾人!他要笑猥 琐点也就没这个味儿鸟,偏偏如此隽灵逼人。——咳,不过,死犰犰最后也习惯鸟,不惊艳也不奇怪。她真把他当闺蜜咩。

这时候,小六把死犰犰从后面拦腰抱起来走出来带她去解小便,昨晚搞过一回,犰犰也不怕丑鸟,边走她还回头问小六,“我要穿束腰,是不是更好看?”

“束腰是法国的约瑟芬女王偷qing怀孕了,为掩人耳目拿布使劲缠住腹 部,竟然发现有将双ru托高效果搞的个东西。你还想要宝宝,还去勒自己的小肚子,——你自己去想吧。”小六似笑非笑,清淡说话的模样不比那小舅子差。

犰犰又蹙眉头,“算鸟算鸟,等生了小宝宝后再穿。”

小六听她这么说,又不晓得几心疼她。犰犰真得蛮想要孩子。

小六低头亲她的脸蛋儿,“嗯,生了小宝宝后再穿。到时候,我也给你做一件。”

“你也会?”犰犰惊叹,她滴队伍手都巧咧。她个神经病又哪里想得到,这无关手巧不巧,在于心。心里只装着你一个了,你想要什么,哪个不扒心扒肝为你去做。别说像小六这样拿柳叶刀的手为你去做,就是像韩应钦那样手执权杖的人,你想要,还不是默默为你都做了。这就叫福气。

神经病的福气从何而来?也许有些天降的意思,可是,大多还在人为吧。神经病本身奇葩一朵,连初一这样的鬼神都能拿来当闺蜜使了,还有什么物件降服不了哩?咳,世间万物,只要你宽以待人,拿最纯洁的心思看对方最好的一面,­干­­干­净净。福气,会常伴左右的。

71

返回绒布寺比去时要麻利得多,半日功夫,高犰“拖家带口”就回到了她“妙吉祥”的出世之所。

妹妹高狳已经来了。胡来也再次上山。为卓璇守愿这是高家的大事。

于是,出现了在外人看来该如何尴尬,可是高家人却游刃有余的场面。

高狳现在有两个姐夫了,还有一个不晓得该喊啥的小和尚。高狳很淡定,不搭理不就不愁喊啥了。反正,她只关心爸爸和姐姐。

高廻也很淡定,他们叁儿现在落一地儿,那叁儿都一脸淡定,高教授更不得瞎cao心。而且,胡来和郑井有时候还寒暄几句,不过,都不搭理那小和尚。小和尚呢,眼睛角都不瞧他们。他只跟着犰犰,犰犰走哪儿,他跟哪儿。此刻,犰犰和妹妹在里屋说话,他就坐在一旁角落里,手里还抱着犰犰妈妈 的骨灰,静静听着她们姐俩儿说话,尽职乖巧得很。

当然,神经病最淡定,哦,她也不叫淡定,应该叫糊哒哒的,更懒得cao心他们叁儿过不过得到一块儿去。

“我给你织好了,试一下吧,合适的话,我多织几个。”

高狳从自己的手提箱里拿出一个像口罩却比口罩要小要­精­致的毛绒织成的东西,蹲下来,要去掀起犰犰的裤腿。

犰犰赶忙也弯腰来把裤腿往上拉,边说,“我记得这事儿呢,我准备自己织的,——”

“爸爸年前就说起这事儿了,我早给你织好了,就是一开始用的是妈妈总用的那种毛线,爸爸说可以用羊绒试试,我这次去欧洲找到几种好羊绒,又重新织了一个。”

这东西其实是个护膝,内里有个小口袋,是装中药的,敷在膝盖头那里。

犰犰从小到大每到立春后,总有一段时间膝盖那里酸疼,家里人一直都是用这个法子给她治疗。护膝从来都是卓璇亲手织的,每年一换,直到年前去世。现在妈妈走了,犰爸爸老早就想着这事儿,高狳也想着呢,爸爸没说之前已经织好了,不过,高廻说试试羊绒,高狳又重新织了一个。

一试,刚好。犰犰摸着护膝,头低着,说,“这以后,总得我自己弄的,明年我自己织吧。”

高狳蹲那儿,手轻轻摸了摸护膝,站起身。其实犰犰是没见到,妹妹眼睛有点红了。

犰犰小声这么说,囡囡听着心里难过。一直都是妈妈给她织的,现在妈妈不在了,犰犰好像就孤零零的,要自己动手弄,——囡囡想,妈妈不在了,我还能给你继续织啊,你这么说,幸亏爸爸没听到,要不不心疼死。犰犰,就算这么像照顾小孩子一样养你一辈子,我和爸爸也是心甘情愿的,没人想叫你独立。————

可是,这话,高狳不得说。因为,说了也没用,犰犰有时候心又特别细特别脆,说多了,她反而多想,反而成负担。

话岔开,又说起别的,犰犰听说囡囡这次去德国碰见小表姑妈了,就问小表姑妈的情况。姐妹俩聊着,是没见,这个时候小和尚已经坐到犰犰身旁的炕上,拿起那个护膝看呢。高狳见他拿起护膝也没做声,就是淡淡看一眼,还是跟犰犰说话。犰犰直管说话,更没管他。

就是见到他把护膝往他自己膝盖上那么套,犰犰笑了,歪头看他,“织得好吧,囡囡手才巧。”

小和尚点头,“囡囡姐姐的手是巧,”他嘴巴是甜,“囡囡姐姐囡囡姐姐”的叫,高狳呢,依然淡定冷漠,又拿起相机整理着。爸爸说一会儿照个全家福,家里这些事儿都是高狳*持。

“不过,——这里面是塞药包的吧。”他指了指那个小口袋,

犰犰点头,“是呀。像这样。”她拿过来又示范了一下,然后捏着自己的膝盖,“马上要立春了,我这总酸酸的,妈妈说我也有点心理作用,不过,真的敷上药后就好些。”

心理作用确实不排除,她的大脑受损,对许多小病小痛都有些模糊知觉。

“可是,鼓起来敷这里多不舒服,——”小和尚也去轻轻揉她的膝盖,犰犰摇头,笑,“习惯了,还好。”

小和尚没说话了,就默默揉她的膝盖。犰犰还和妹妹聊着天儿。

咳,犰犰是没想,她的初一小佛把她的护膝当事业开始研究琢磨了,最后,真整出个叫她又舒服又有疗效的“新型护膝”!别忘鸟,小佛出世前可是国防大高材生,脑子好使着呢。

照全家福鸟!

用得高狳的专业相机,科考队的法国佬给照的。

虽然外人摸不甚准这一家人到底是个啥模式,可是,看上去真是赏心悦目!

高廻坐在正中间,两个女儿坐在他身边,

两位俊帅的解放军王侯都站在高犰一侧,高犰脚边盘腿坐着一个漂亮的人神共愤的小和尚,手里抱着骨灰瓶。

一家漂亮主儿,却最叫法国佬喜爱的还是那个笑得憨糊憨糊的犰犰,有点羞涩,眼睛又有点贼亮,淡淡的小幸福。

法国佬是不知道,这只是这个大家庭的第一次合照,后来啊,照片里的人儿还在增加,漂亮得倾国倾城的,——风采各异。

而犰犰,始终这样个憨糊像儿,羞涩,贼亮,小小的幸福。———

72

高犰现在春风得意,因为队伍比较好带。

全家福过后,队伍之间自觉达成了默契,类似“一三五归你,二四六归我”,照样井水不犯河水。不过,犰领导这样“指示”队伍滴:儿女情长要搞,事业嘛,也要搞。不能因为儿女情长,搞得英雄气短,这不是犰领导的治家原则。所以,同志们,该­干­嘛­干­嘛,队伍们在外面越风光,犰领导脸上越有光!

咳,神经病有啥“治家原则”撒,她就是不想被箍住,想继续野,搞得好像个“贤内助”。当然队伍们心里也清楚,这个神经病是不得老实滴,现在,既然入了她家门,心都搁她那儿了,她也笑纳鸟,还愁个啥呢。只惟愿她开开心心。当然,该轮到老子扯滴时候,那是坚决要拉回来扯滴。这男人呐,心定了,又都是有雄心大志滴人,有个这样奇怪滴家庭其实也蛮好,事业事业,全心全意;老婆老婆,caocao心扯扯淡;得空鸟,还可以和家里其他那几个“战友”勾心斗角一番,玩玩心眼儿,生活也算其乐无穷呐。

于是,胡来、郑井各回战线,为他们家犰领导“争光添彩”去鸟。犰爸爸呢,继续随科考队高原行走,月内还要返回北京做课题结题。囡囡先行返京继续工作了。就剩个和尚小舅子,一没事业二没庙,吃喝拉撒唯一的目的就是跟好犰领导。犰领导带着小尾巴回武汉鸟。

现如今,和尚小舅子俨然犰领导一贴身管家,秘书滴事他做了,太 监滴事他也做了。犰领导现在只需动嘴,哦,甚至不用动嘴,小尾巴察言观­色­全给她安排好鸟。

死犰犰回了武汉,还在家赖了三天才去上班。小尾巴身体也不好,也娇气,不过,他比她贼,最是个会指使人做事滴。家里一下搞了若­干­个保姆,分工极其细,都是小尾巴cao持。保姆们私下交流,高家那小和尚愣是漂亮滴不像人,可不温不火那­性­子,真狠!工钱算得比黄世仁还­精­!

这天犰犰下了班,人就赖在电脑前打麻将。小尾巴把冲好的蜂蜜水递给她,就盘腿坐在一旁的床上,翻开小本子,

“犰犰,荷兰今天打了一个电话来,东东打了一个电话来,——”小尾巴指的是家里的电话,

犰犰“哦”了一声,突然,“胡了!!”桌子一拍,不晓得几兴奋,“你看,1500!满贯!”

小尾巴含笑点头,宠辱不惊样儿。

犰犰转过身,“电话呢?”又爬上床去捞床头的电话,就躺在床上先给荷兰打电话。小尾巴也换了个方向盘腿坐着,给她揉膝盖。

“荷兰,什么时候?”

荷兰妹妹打她一从*返回,就开始积极筹备“入户”一事,誓要将这枚奇葩纳入自家门。跟犰犰说好了,她把全家人都浩整齐了,叫犰犰来跟家里人见一面,展现展现“妙吉祥”滴风采。

“明天下午,艳阳天。我爸爸把二楼都包了!”

犰犰悠闲地晃着腿,小尾巴给她揉了膝盖,又去揉她的小 腿,

“太隆重了吧,我要穿藏袍去?”

荷兰那边叽里咕噜了一番,犰犰点头,又问,

“我能不能带初一去,他穿隆重点,我就不用穿藏袍了吧,——”神经病坐起来,抬起手去玩小尾巴朴素佛袍的带子,边说,

她又赖!现在她什么事都喜欢指望小尾巴,有时候懒得恨不得吃饭都叫他替她吃!

“好好好,我们一定准时去。”

电话挂了。她又接着打第二个电话,

“东东!”东东那边还没有说话,她就叽里呱啦,“明天来接我去艳阳天,搞辆朴素点的车,对了,去归元寺求把香来,Сhā在车头。”

东东走哪儿都是她一碗菜。她后来队伍那强大,还是指使东东最不客气。当然她个当姐姐滴,对东东也好,东东的终生大事,她cao心的不得了。

收线,电话往床上轻松一丢,神经病舒服得不得了。两个手笼上去玩他的佛袍带子,边摸边说,有点谄媚,

“你明天跟我一起去咧,荷兰说,有你衬我一下,更显得我有佛气。呵呵。”笑得又蛮傻。

小佛点点头,很乖巧的模样。

他一答应,犰犰立即松了玩带子的手,又蹭到电脑跟前打麻将去鸟。小佛又换个方向盘腿坐着,看她玩看她鬼叫。

这才是最真实滴犰犰,跟自己最亲近人最放松状态下滴犰犰。沈迦离几满足喏。

第二天,东东开了辆小奥拓来,朴素撒,一开始在车门上还别了朵小白花。犰犰上去就扯下来了,吼他,“你不清白吧,又不是送丧!”

东东笑死,看来是故意气她滴。“你才有病,哪个在车头Сhā香撒。”犰犰蛮气,“你没有买香?”拉起小尾巴就要自己去另外打车。东东连忙拦着,“你看你看!”后车门一打开,都是香,熏死人。

犰犰这才牵着小尾巴上鸟车。

东东早在她回来第一天就见到这个神经病牵着小和尚鸟。当时,东东眼睛都要掉出来了!!

初一是个男滴?!!!————还做了和尚?!!!!

初一对他倒是彬彬有礼,就是东东半天不自在。死犰犰在一旁坏笑,她晓得东东为什么不自在。早跟你说了撒,你还打他的主意?

车上,犰犰和初一都是庙里滴人鸟,闻香也闻惯了。东东不一样,呛死鸟。

就这样,三个人,一身滴香味,到鸟艳阳天,

没想,车还没开到门口,就听到震耳欲聋滴鞭炮声!!一路炸得乡里滴猪听了都醒鸟。

犰犰这才意识到,

荷兰妹妹滴爸爸多么多么滴迷信!

这叫只包了二楼?他是把整个艳阳天都包下来鸟咧!

东东闷笑,“我该搞辆奥迪来滴,这哪里像迎佛撒,像嫁姑娘。”

73

噼里啪啦,还有冲天炮,不晓得几热闹!

荷兰早在台阶上等着了,车一到,忙下来迎接。

初一先下的车,犰犰在后面。荷兰自然不在乎初一,在车前微弯下腰,跟边下车的犰犰说话。东东那边也下了车,还在开玩笑,“我刚才还在跟犰犰说,这像嫁姑娘——”

这时候,叫人哭笑不得的一幕出现了!

就见一位穿着对襟唐装的五十多岁男人率着一大家子见到初一就迎出来要跪的模样!

“诶诶!!爸!爸!错了错了!不是他不是他!———是她!是犰犰!犰犰是妙吉祥!”

荷兰妹妹双手扶着犰犰的胳膊往前推,

“她?”

嘿嘿,这个“她”可把衙内搞得脸通红!

荷兰的爹这声“她”语气也不重,不过,就有那么点不信的意思。

把荷兰搞急了,“爸,犰犰才是妙吉祥,绒布寺章嘉活佛的亲传!”

“哦,”迷信爹也只是不咸不淡应了声儿。接着,十分恭敬地还是扭头看向初一,双手还合十鸟,

“阿喀哪里受得戒?”

初一一直清雅疏朗的模样,回头看了眼犰犰。犰犰哦,也不做声,就是脸通红,又羞又尴尬的模样。

他转回头,浅浅地微笑,很有教养,双手合十,微一垂首,“大昭寺。”

迷信爹一听“大昭寺”更来劲儿,不晓得几激动!

“哪位活佛剃度?”

“甘丹赤巴。”

好嘛,迷信爹激动滴指尖都在打颤了!

甘丹赤巴是继席格鲁派祖寺甘丹寺宗喀巴大师法统宝座的享有崇高威望的大活佛,是藏传佛教第一赤巴。

多么恭敬呐,腰微弯,直把人“请”了进去!初一也不怯,有礼有涵养地微一欠身,走了进去。

后面,

荷兰妹妹扶着多么尴尬的衙内义愤填膺呐,直给东东打眼­色­,“去把那小妖­精­给我拽出来!”

东东摇头,躲到犰犰这边,“你也晓得你那爹多信这些,我去拽,不是找死。”

荷兰妹妹几心疼犰犰喏,这搞得———犰犰几没面子!

“今天真不该带他来!犰犰,你就该穿一身藏袍,———绒布寺什么打扮今天就该什么打扮,对了,把嫫嫫也牵来。”

衙内是蛮尴,不过这会儿好了些。她也有自知之明,这不是衣服不衣服的问题,是气质。初一骨子里就比她神灵。

她摇了摇头,脸还红红滴,一笑,又带点羞涩。反正,荷兰看得心疼。

“不是这些。可以理解。再说,初一确实是真正出了家,我这就,就一个象征意义,——”

荷兰妹妹咬着牙,稍重滴捏了捏她的手,低声说,“关键是,今天我是想叫你入我家的门,不是那小妖­精­!完了完了,快进去看看,他会不会妖言惑众把我家老爷子糊弄的——”说着,慌里慌张牵着犰犰急忙跟了进去。

果然,进去鸟。

初一坐在了正上座,

迷信爹ρi股只沾椅子半边,身子向前倾,不晓得几虔诚地洗耳恭听般。而他家一众老小还都不敢坐着,全站着。

初一一身深红佛袍,清雅坐在那里,叫人赞叹的容貌,淡淡总像有些笑意的眉眼。——佛意,艳意,交织。———当然,信佛的人,见到的就是佛;心术不正的人,见到的,自然*无止。

“到底是在寺里养着的人,阿喀心静眼也净吧。”

“佛祖跟前侍奉,当然要有定力。不过,我看您家也是信佛侍佛,果然,气道也不流俗。”随即,他淡淡看了眼迷信爹身后。

身后,站着的都是荷兰的家人。

荷兰姊妹弟三人,

荷兰上面还有一个姐姐,荷枚。荷枚­性­情很恬静。嫁给了一个官二代。此时,荷枚和那个官二代姐夫田翀都站在身后。

荷兰下面一个幼弟,荷方,十二岁,前面已经介绍过,天才少年一枚。此时,也站在他大姐一侧。小男孩儿有些大气风范,许是家里人信这,耳濡目染加之每年也会进藏朝拜,不稀奇了。不过,初一的­精­灵气还是引起了他的好奇心,如此好看的人确实不多见。

然后就是一些旁亲。

听见小佛一说他家“气道不流俗”,显然迷信爹很高兴,忙拉过自己的小儿子,“阿喀是受过甘丹赤巴开释的,给小儿拂拂面吧。”

拂面,类似点水开光,这个更隆重些,有佛气的手拂过你的面庞,佛韵渗透至心灵。

初一一笑,“老人家莫不是忘了,藏佛里从来都是‘老点幼,幼拂老’。”说完,他又不着痕迹般自然而然晃了眼迷信爹身后,———

“哦!瞧我这记­性­!”迷信爹一拍脑门儿!

所谓“老点幼,幼拂老”,就是老喇嘛点水开光幼童,小喇嘛拂面成 年人。这样一瞧,荷兰说滴没错哇,她爹“重男轻女”滴很呐,什么都是首先想到自己唯一的儿子,好处都叫儿子先。

却,这时候,

突然,

“那,就请阿喀为我拂拂面吧。”

竟然是身后的大姐夫田翀开了口!

此时,小佛是微垂下眼,那眼中滑过的———

真不禁逗,两眼就上钩!初一掩下的毒艳与讥诮是谁也见不到的。

刚才迷信爹给他的犰犰难堪,他已经记恨在心了。只一眼一扫,站在迷信爹身后那个盯着自己,眼睛里埋着的满是­色­qing馋虫的男人,———这种迷恋*之态,初一见过太多,要勾,完全不费吹灰之力。于是,将计就计,当你一回佛。

两眼,就两眼,这个二b就凑了上来,主动“拂面”。初一心下讥笑,面上,依然佛艳交织。还是那个话儿,信佛的人,见到的就是佛;心术不正的人,见到的,就是致命的美 艳。

田翀就在他面前跪了下来。

荷家信佛,这么跪不稀奇。只不过,他这次跪下来——有些急。微仰头,望着这举世无双的艳容,灵气与媚 艳 缠 绕,绕得他的魂都———他看过来两眼,这两眼,看得他心痒难耐。这两眼,并不刻意,甚至,都好像不是在看他。可是,配合着这貌,这神,这眸子里的————就是勾魂!

他的手慢慢靠近了过来,——田翀的心蹙然一紧!甚至可以闻到他身上淡淡的佛香,———眼前的手,修长而滑 ­嫩­,怎么就,如此撩人?想象着它拂过自己的全身,到达*,握住自己的——那里都硬了——

就在田翀全心全魂揪着心肺迷离地望着他的手,望着那指缝间隐约露出的绝灵绝艳之貌——突然,小佛低叫了一声,“哎哟,”

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所有人都望着那小佛突然微受惊般缩回了手,

就听见,

小佛虚握着那只手,还轻抬着,口气清朗,落落大方里含着光明磊磊的不解,

“你怎么舔我的手心呐。”

乖乖隆滴隆!

乖乖隆滴个隆!!

一时间炸得每个人头皮发麻!就算信佛的人呐,也各个要向“心术不正”滴队伍中迈进鸟!

好你个初一,

你现在表现的越纯越不解,越能突显这个男人的yin、­色­、大逆不道!

好鸟,尴尬瞬间以亿倍的惩罚转回到荷家人身上!

荷兰妹妹笑了。初次觉得,小妖­精­“妖言惑众”得有看头。

(各位姐姐妹妹,节日快乐哈!!)

74

回家的路上。

东东在前面开车。三个人都坐在后面。

高犰坐中间,她的左边是荷兰,右边是初一。

初一一直扭头看着窗外,双手放在前面,手指绞在一起。有点像做错事的孩子,很乖,很沉默,很不说话。

荷兰呢,勾着身子看了眼他,撞了下也像个小傻子一样一直望着初一的犰犰。她还好玩些,从上车就一直盯着初一,眼睛里又像琢磨,又像探索。——荷兰觉得好笑,这是你的人咧,你想问什么直管问撒。她不,她要酱个好奇的孩子一样望着他,自己瞎琢磨。

“今天初一算给我姐出了口气。”

犰犰转过头来,微蹙起眉头,“你姐怎么嫁了这么个人。”她也挺嫌恶。

“咳,一言难尽。你也知道我姐老实,那个田翀当时追我姐那个疯狂,我爸也是瞎了眼,还以为招了门好女婿。结果,两面三刀。”荷兰咬牙,“我家又不像你家,高教授多开明,我爹,老封建一个,女儿都是赔钱货,咳,硬把我姐给糟蹋了。”

“那这么看来,我不能去你家落户。我不喜欢你爸爸。”

神经病咩,熟人面前说话就是直。她这一说,———是没见到扭头看着窗外的初一是微弯开了­唇­的。犰犰有时候非常可爱。

荷兰妹妹今次一看也不勉强了,叹了口气,拍了拍衙内的手,“我也心疼你,算了,俺们这个家是养不起你这样的品格,你知道,我指的‘养’是指格调。”停了会儿,又大叹了口气, “你现在总算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喜欢你们家了吧!高狳真是好命!”十分憋屈。

咳,死犰犰哦,

她也叹了口气,轻轻拍回去荷兰的手,“我总算知道了——”初一的­唇­越弯越大了。

“要不,——”前面开车的东东突然靠边停了车,兴奋转过头,“在我家落一户吧!咱两一块长大的,谁也不嫌弃谁了,——“

“谁不嫌弃你了?臭美。”犰犰横他,

“你也不喜欢我爸爸?我爸对你多好,包了饺子还亲自送你家去。”

“我是不喜欢你。”

“我又不是要娶你,要你喜欢做什么,你做我姐还不错,主要是姐夫们都比较强大。”东东笑着又扭过头去重新开车。

荷兰笑,“这小子会打算盘咧。快给他找个丈母娘家嫁出去,要不,整天想着沾姐夫们的光。”

犰犰还一本正经,微起身推了下前面的东东,“邮科院那个还在谈吗?”

东东直摆手,“你还真当是我姐了。”

犰犰靠回来,嗤笑,“要不是黄叔叔把这事拜托给我,鬼管你。”

三个人家长里短滴。初一一直静静扭头看着窗外,一句话不说。听着,想着,幸福着,真实滴死犰犰可爱极了———

回到家。

犰犰走在前头,

初一跟在后头,

上楼,

犰犰还回头看他,

他低着头也不说话。

犰犰拿钥匙开门进去了,换拖鞋,

他进来,也换鞋,

犰犰还望着他。

他去厨房给她冲蜂蜜水儿,她也一直望着他走进去。

蜂蜜水冲好,端出来,递给她。她微撅着嘴接过来,刚想开口跟他说话,他手一松,自己向房里走去。

犰犰咬着­唇­,蜂蜜水也不喝了,往矮桌上一放,跟着他走进去。

犰犰酱个翘气包,站在门口看他默默脱下那身深红佛袍,里面是朴素的僧衣僧裤,

“你怎么不跟我说话!”

犰犰气呼呼走到床边上重重坐下来,扭头看他继续脱衣裳,

他解开僧衣的衣带,要 露 出里面的身 体了,犰犰扭过脸,不看了,不过,依然气呼呼,“你说话撒,你今天抢了我的风头还拽上鸟?还妖言惑众,还卖弄风­骚­!还——”话儿,突然被定住了!

他在她身后双臂环住了她的颈项!

他跪在她身后的床上,僧衣带子松了,前襟敞开,僧裤还穿着,

­唇­,细细地吻着她的耳后,很轻,很轻,

犰犰定着了,

心,突然,揪着,揪着,———总以为他会吻*的耳垂,甚至,咬上,———没有,没有,他始终没有这么做,

就像那么一瞬入了迷,入了魔,

他双手掌着她的双肩,开始扶着她往下躺,犰犰入了魔障般,也跟着往下躺,躺在了他跪着的双腿上,

她仰着望着他,

他低着头望着她,

都没有说话,

他慢慢低下了头,

亲吻她的额头,

亲吻她的眉心,

亲吻她的眼睛,

犰犰闭上了眼,——

他顺着眼睛,亲到鼻梁上,然后,上移,就是她的­唇­了,——

两口­唇­,因为方向不同,交错着,没有贴在一起,差一点就贴在一起了,———一起呼吸,她呼吸着他的呼吸,他呼吸着她的呼吸,———

点点,点点,挨上了,再贴近,再贴紧,——胶着了,——

犰犰嘤 哼,一手反环住他的颈脖,一手也反着扒在他的肩头,

这种姿势闻得实在难过,总不得尽兴,犰犰哼哼得更娇了,

他慢慢磨,身体向一侧滑,姿势越来越别扭,犰犰的姿势也越来越别扭,却最后,——两人四手四脚紧紧像紫藤*在一起,在床上磨,厮 磨———­唇­舌纠缠得没有一丝缝隙,重重的呼吸,

翻过来,他重重吮 吸她的颈项,她的锁骨,往下移,——犰犰仰着头,身体弓着,手抓着被单,紧紧地揪,又一松,

翻过来,犰犰趴在他身上,也是重重吮 吸他的红­唇­,甚至咬。他的一手牢牢掌着她的腰,一手没进她的裤子里,———

犰犰双手撑在他脸两侧,重重啜 着气抬起身,低头看着身下的人,

他僧衣敞着,露出美丽的身 体,所看之处,都是她或咬或亲或磨出来的红痕,

他重重啜着气,美丽的——犰犰想死!想不停亲他!亲他!亲他!亲他的全身——

她自己呢,

初一眼里的犰犰还不是惊心动魄!

她的发全披散了下来,衬衣扣子全磨开了,露出内 衣,鼓鼓的,再加*剧烈的啜息着,————她将一边的发绕到耳后,所见之处,哪里又不是他亲出来的红痕?———

犰犰突然像不耐烦又像要哭地,俯*重重吻上他的­唇­,“你到底要怎样,你到底要怎样,你怎么不跟我说话,———你刚才还勾 引那个坏蛋,——”

他抱着她一翻 身,将她半压在身 下,一腿Сhā 入她的双 腿间,膝盖轻轻磨,要说有多yin荡就有多yin荡。手,伸 入她的衬衣内,轻轻抚 摸着她的背。­唇­,一啄她的­唇­,再啄一下,笑,笑得勾魂摄魄,

“你知道我在勾引?你看出来了?我的yin犰犰,我的荡小犰犰哦,———”

手又钻入她双腿间,指腹轻磨,手段高超,“犰犰,犰犰,今天你要破我的身吗,要吗,要吗,——”

他太会弄了,犰犰哭泣!犰犰揪住他肩头的手指甲尖儿都是白的,说明有多难耐的甜蜜!———

她想要,

是她的,为什么不要?

她的右腿开始向上缩,去蹬他大 腿上的僧裤,要往下蹭,

他抱着她两个人像一团­肉­ 虫往上面磨,自然而然,裤子磨下来了,

犰犰双 腿大张,环上他的腰,

他对准了几次,都没进去,

他笑,

犰犰也笑,

两个荡货儿!

犰犰的手伸下去,他的手也伸下去,

又不慌着进去了,两个yin浪货,你摸我,我摸你,

床,被揉来揉去,床单一塌糊涂,

两个人纠缠着,还在磨,

受不了了,终于,进去。————俱是大大舒了一口气,

“疼不疼,”她摸着他的脸蛋儿,一脸心疼样儿,

“疼。”

她又揪他的脸蛋儿,微嘟着 嘴儿,“那个坏蛋真舔了你的手心?”

咳,终是纠结这个问题啊,你以为她一路盯着他琢磨什么呢?她就纠结这个问题呀,到底舔了没?

也不是占有欲,

也不是嫉妒,

纯粹好奇。她知道他不是个好东西,他最会陷害人!

他埋在她的身体里,深深地往里埋,往她的心魂上埋,

幽幽地在她的­唇­边说,

“谁也别想沾我分毫,他要真舔着了,我总有一天会割了他的舌头。犰犰,我只属于你,这辈子,这身子,都只是你的,只是你的了。”

如何不好听?

这话,如何不好听!

犰犰酱个小兽呜咽了一声,紧紧地抱住了他。

再坏,这最美的,是我的了,我的了,———

75

折腾到后半场两个娇气包都没有劲了。不过,犰犰抱着他还是不愿意松手。

他好软,软的比自己还香艳。没有骨头,一拥,就是一滩春水。

犰犰肚子饿了,他撑着起来想去给她弄吃的,咳,怨不得人,阎王殿里转悠过无数次的人,底子薄身子骨娇,又被犰犰个索取无度的,——啜着气,手脚不得力。

犰犰又舍不得的从后面把他抱回自己怀里躺了下来,你说她舍不得啊,她把他拥在自己丰满的xiong口,一起一伏,又笑话他,“呵呵,你比我还娇气,以后可得我养你。”

说实话,这对神经病而言是一种新奇的体验,她的哪一路队伍不是“天降神兵”,压制她,一个小指头盖儿就够了。好啦,现在有一头小幼兽比她还娇怜,就像得了个无比珍爱的小宠物,犰犰爱宠他。这下好,爱宠的直接结果就是,这往后啊,她跟小佛鬼混时最荒昧,全都由着她的­性­子来了咩。她把小佛当儿子,当情人,当闺蜜,当她的私有爱物。当然,烦起来,她也打也骂。她对小佛的情态,她爸爸有时候会教训几句,要么,你别老欺负他。要么,你就会宠着他。队伍们当着她的面是不吭声滴,小妖­精­不算计到自己头上,当他是坨粪;若算计到老子头上鸟,私下不整死你!所幸,一众鬼神闹得“汁血横流”,面上都会“云淡风轻”,接受教训,一个原则,死了人也绝对不把犰领导牵扯进来!往日的教训呐,神经病大家长一纠斗进来,——从来没有个胜负之分,铁定一个结果:两败俱伤!她比他们任何一个破坏能力都大!!呵呵,当然这都是后话鸟。

犰犰一条腿缠在他的腰间,一手摸他的背,摸他的屁 股,摸他的长腿,——柔艳的腿啊,她原来看着都浮想联翩滴———

渐渐,神经病有体力鸟,也不穿衣服,就光着身子跑去厨房,初一撑起一边身子喊她,“冰箱里有寿司!”

她也不做声,搞了半天,她端进来一大碗蜂蜜水。捧着,盘腿坐在床上,她小口秀气地喝一口。小佛也爬起来,跟她面对面盘腿坐着,接过来她的碗,也喝一口。她笑嘻嘻的。

“你怎么这么喜欢喝蜂蜜水儿?”

“好喝,甜呗。”

“那么多甜的水哩,就喜欢这个味儿?”

“嗯嗯。”她点头。他撑过头去亲她的­唇­,她把碗稍往一边拿,也撑过头去亲。

他嘴儿里的,都是蜂蜜甜,她越亲越想亲,快速把碗放在床头柜,扑上去又跟他手缠手,腿缠 腿在床上磨起来,——犰犰算是就此知道鸟,为什么“从此君王不早朝”,床上一个这么美的人儿,就想缠着他咩——

总要吃饭的。犰犰趴在床上打电话给东东,“我们家没气了,弄不成饭,你给我做几个菜上来。——”她扯谎又不脸红,反正东东是开餐馆滴。初一笑,咬她的屁 股。

就这么带着无限 艳qing的鬼混了老几天,犰犰照常去上班,为了不被人发现她在家“乱佛”,那些保姆都放假几天了。一回来吃了,就鬼闹。最要命滴,她把蜂蜜涂满他一身,一点点地舔,然后,他再来一遍,犰犰都迷乱了———两个人还试了不少高难度的动作,反正,都有柔软度,———

直到这天东东亲自*家来送菜。前几天都是东东餐馆里的小工来送的。

一进屋,东东就觉得骨子发酥。眼前两个人,俱是媚眼含春。咳,两个都是越扯越艳的尤物,这天天换着花样用yin养人,就算现在好好儿的,衣冠俱整,也一股子媚气。

东东把菜放下,也不坐,似乎刻意快言快语,

“犰犰,我爸爸已经跟你爸爸说好了,叫你落一户到我们家。我爸爸这几天一直在张罗这件事。”看犰犰惊得要张嘴Сhā话,东东贼,晓得这要叫她开了口,说不完的。今儿个来的目的,就是个“先斩后奏”,所以,东东拎着车钥匙已经往门边退了,“这以后,我们真是一家人了,不准跟我见外!当然,我也不会跟你见外滴,叫初一小佛到我店里坐一下哈,我要拜拜他。——”眼见着犰犰气呼呼地要冲过来,东东已经蹿出门,门一关,溜之大吉。

犰犰气不打一处来,“肯定就是他的主意!东东越来越会占便宜了!”

初一笑,乖巧地把菜端到厨房,也不多言。

犰犰生了会儿气,叹了口气,走到餐桌边,酱个cao的人,

“我们家一直跟黄叔叔家关系很铁,落户到他们家我其实愿意,就是见不得东东贪小便宜的样儿,”

她现在什么都跟初一说,不过,口气跟大妖大祸说绝对不同。大妖大祸跟前,那她嘚啵嘚一股脑酱倒豆子一样,又讨好又委屈样。跟初一说,她酱个cao碎了心的人,好像她有多么滴不容易。

“不过,东东也是从小看到大滴,他就那么个德行。黄叔叔也叫我好好带着他,——”

本质上,东东像她另外一个儿子,她生不出儿子,所以黄叔叔一说,犰犰,帮我关心一下东东啊,他一小就没有妈妈了,——嗯,没有妈妈,也是犰犰cao心东东的一点,特别是她妈妈走了之后,感同深受。

“那你,还是,——”

“我知道,我明天就去东东的店,他既然信这,我们肯定要成全他。”

瞧瞧小佛老懂事了。

犰犰特别欣慰,边吃着饭的,突然想到,

“哎哟,过两天就是囡囡的生日了,我得问问!——”急匆匆就跑进去打电话。

初一没动,犰犰是这样,想一出是一出。

却,——

初一看过去,犰犰站在房门前,有些焦急,又有些惶然,

“是囡囡同事接的电话,说囡囡急­性­阑尾炎住院了。”

她没有跳脚,说明事态可能没有那么严重,

初一忙放下筷子,向她走过去,

“已经开刀了吗,”

犰犰点头,“已经开刀了。她同事说很顺利。囡囡不叫他们跟家人说,——”

囡囡一直这样,什么事都是她自己扛着———

犰犰心疼死了。

“虽然她同事一再保证没事儿,可我怎么能不去看看?我明天一定要去北京看看。东东家的事你处理吧,对了,黄叔叔人很好的,他有什么要求,咱都应下来哈,——”

咳,她交代着。

如果高教授在,应该是欣慰的。其实,事多并不怕,关键是,犰犰确实愿意主动去承担一些东西了,尽管她觉得自己“cao心多”,可是,一个人的成长,还是有一部分东西必须是自己“愿意”去承担的。

只不过,高教授却也没想到,犰犰这次北上———这次一个犰犰生平第一次的“勇于决定”!———高教授勃然大怒!

(俺也想在此再次告知一下各位大人,此文为一篇长长篇,也是俺生平第一次的“勇于决定”,一鼓作气不间断持续写一篇大长篇,确实想看看,俺写长篇到底能坚持多久。不为任何,就想写好。所以,谋篇布局,城承转合,都想按照自己的思路和进度。所以,肯定有不尽如人意之意。我只想表达的是,这是俺的心血,绝对不存在凑字数或者别的啥企图,如果有些情节写多了写长了,也是情至若此,俺非常想写,想写尽兴了。再一个,这次在人物塑造上,也想写细腻了,弥补以前一些书的不足与缺憾。所以大人们如果觉得战线拉长了,或者写得啰嗦,也只是因为俺的功力不够。请同志们看在俺一心一意想把衙内写好,想完成一个心愿的份上,见谅见谅了。谢谢您,谢谢您一直陪我畅想完这个荒唐的梦。)

76

犰犰只身一人北上进京了。 说起来,帝都现在算得*半个家乡。“娘家”沈家,“婆家”郑家,俱是天子脚下贵胄重臣。不过,一切在衙内眼中悉为浮云。忧心忡忡呀,囡囡如何?

岁月绵长,城市在老,北京冬春的空气摧我心肝。

犰犰下了飞机,拉起大衣的衣领,行­色­匆匆前往301。

“犰犰?”囡囡实在没想她会一人就过来了,忙起身,牵扯到伤口,还有些隐隐作痛,才术后一两天嘛。

犰犰手里的手提袋一松,就着急跑了过来,“你别动!你别动!”倾身小心翼翼扶着妹妹躺下,马尾辫甩到肩头一边,着急的模样倒像个小孩子。

囡囡慢慢靠好,忧心得看着她,“一个人来的?”

犰犰一人很少出远门,因为她那病,一个城市丢了,好找;满世界丢了,要伤多少人的心————

犰犰点头,忙又说,“爸爸现在在上海,我给他打过电话了,爸爸知道我来看你了。”

囡囡也点头,又看她穿的大衣,“北京现在还有点冷,穿我的羽绒服吧。”

犰犰站起身,脱大衣,室内的暖气蒸得她的脸蛋通红。“我不冷,我还没脱保暖衣呢,”说着,还低头去拉起毛衣下摆,越发像个小孩子。

囡囡笑。看见妹妹笑,犰犰心一下暖起来。囡囡虽然病着,可是这么舒心一笑,更是美的远离尘世。犰犰想,我妹妹真漂亮。

正说着,两个护士进来给她换点滴了。

犰犰忧心又着急,“你就一个人躺这儿?你给我打电话呀。”主要是这么一看,妹妹手术后躺这里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犰犰心疼得要掉泪。

囡囡那边手被护士扶着打吊针,这边一手抬着要去握住犰犰,忙安慰她,“有同事照顾的,要不我一个人怎么能行?是现在就剩打吊针了,我也想静一下,叫她们都回去休息了。一会儿她们还要过来的。”

犰犰反握住她的手,侧身坐了下来,眼睛望着护士给她扎针,湿漉漉的。没做声。

护士给她扎好针,点滴那里调整好适当的速度,“今天你有两副口服的药,家属过来拿一下吧。”

犰犰忙起身,跟了出去。

拿了药,犰犰一边看药盒上的说明一边往回走,突然发现药盒上说“术后慎用”,怕有问题,又返回护士站,走到门前听到里面的护士们说,

“703床的才是个真美女,人家那才是纯天然的,完全没有一点整过的痕迹。”在说囡囡。

“是的是的,还是个才女呢,外交部的。”

“咳,这样的美女以后铁定嫁高官。”

“人家这嫁的,叫人服气呀,哪像高­干­科那位,一心攀高枝儿,还闹大笑话,——”声音压低了些,毕竟在说同事的闲话撒,

“咳,陈湄确实也很漂亮,就是太功利。她在咱们医院,主治医生以下的,想跟她搭讪儿,人家还不理呢。不过上次那事儿她也是太丢份儿了,北京军区那韩司令员,——她也太不量力了,表现的那么明显,人家怎么会看上她?那是韩应钦呀,——”

“韩应钦”每个字从那护士口里说出,都是,赞叹。

“就是就是,怎么会有那么帅的人!他每次来301,我都后悔自己当年怎么没考上高­干­科。”

“呵呵,他来301毕竟少,你去北军总啊,那是他常去的,——”

犰犰是微撅着嘴走的,后来一想问题还没问呢,又返回去问,护士说没事儿,这药是消炎用的,适用阑尾手术。

犰犰又微撅着嘴出来。

突然,她好想他。想得心里酱有个小手在抠!

那天,也是在这301,她被她爸爸牵走了,她回头看他,他就站在那儿,离自己越来越远,———

犰犰想着想着,想哭,

这么多人里,他是最叫她觉得抓不住,总觉得他会随时离开自己,尽管情浓之时,他说过最疼她,只疼她,也说过永远不离开她,可是,感觉,——神经病只相信自己的感觉,——她就是抓不牢他,———也许韩应钦之于高犰太接近不可及的神祗,犰犰的自卑总能发酵到最浓烈,————

现在好,又听到他人同自己一样的仰慕,还有知道的,不知道的,那么多的“漂亮的人儿”仰望着他,追逐着他,肖想着他———

犰犰难过,难过的心里疼。

不过,衙内到底是成熟了许多,妹妹病着呢,心里难受也不外露,悉心照顾妹妹,就是话少了。妹妹睡着了,她就坐在一旁发呆。想他,有点疯了的想他,——

她可以给他打电话的,而且,她也相信,她电话一打,他就算在天涯海角也会过来找她。可是,犰犰不想打电话,她突然想这次主动去找他,甚至,不断想着,见到他的第一眼要说什么,———说,韩应钦,你再对我说说,你只疼我,———说,韩应钦,你抱抱我,再也不离开我,——想着想着,犰犰去揉眼睛,

“犰犰?是不是困了?”囡囡醒了,关心地看着她。

她摇头,微笑,可笑起来,囡囡看着就是那样地心疼,“不困。我有点饿了,想出去吃点东西。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去买。”

囡囡笑笑,指了指床头柜上一桌子的东西,“你看我还吃得下什么,都有了,你出去转转吧,别走远了,把手机带着。”

犰犰点头。囡囡是看出点什么了吧,犰犰又有点羞涩,起身穿大衣,“我出去走走,一会儿就回来。”

囡囡微抬身,“穿羽绒服。”

犰犰拗不过她,放下大衣,穿上她的羽绒服出门了。

囡囡放心她一个人出去转悠,主要是放心这里是北京城!现在更不同往日,犰犰在这里比在武汉还安全。

犰犰一出门,人就魂不守舍起来,脚步却有着坚定的目的­性­:她要去韩应钦国子监胡同的宅子!

301室内温度还是很高的,犰犰像游魂,不过在室内走时还没扣上羽绒服的扣子。到了大门口,冷风一灌进来,她一哆嗦,低头扣上羽绒服。

低头扣扣子的犰犰是没瞧见,从她像游魂一样从楼上坐电梯飘下来时,已然有一双眸子注视她良久,

刚才不经意抬眼,一望见是她!———那眉心一红点儿在男人的脸庞上瞬间仿若有了灼烧感,骤燃,却也瞬间冰凉下来。

因为她,白鹤筱在这301足足躺了一月有余,生死数茫茫,直至今日还拖着药罐子,现在虽已回家疗养,可间周就要来这里躺上半日,已经叫小少心神俱疲。

没想,一眼望见———是她,——

白鹤筱甚至没有吱声随从,就跟着她一路走下来,

她停,他停,

她走,他走,

她低着头在那里扣扣子,又把手揣进荷包里,像抹游魂迷茫茫走了出去,——

白鹤筱望着她,她像个走失的孩子,走着想着,貌似悠闲,又貌似沉重,

跟着她,

白鹤筱凉薄着脸,清冷着心,无 欲着情,

跟着她,

也许好奇,

也许带那么点,嫌恶———

反正,就是跟着她了,一路走着,——

77

这是个怎样的情形?

一个女人心里想着一个男人,

另一个男人跟在她的身后,想着她,

也许浪漫,也许不浪漫。决定于后面这个男人想着她什么?

她在医院门口拦了好几辆的士都没拦到。白鹤筱坐在自己车里,手肘搁在车窗边缘手指靠着下巴,就想,这女人被宠坏了,身边一离人,什么事都搞不好。拦车拦车,你站在一个点认真拦就是了,她拦不到,被后面上来的人抢先钻进去了,她可怜兮兮地被推到一边,像个遭抛弃的孩子,还要发老半天呆。发呆的功夫,又几层车被人捷足先登了。

他不知道犰犰在想念一个人,心魂不在拦车上。

她又走了好长的路,双手放在荷包里,低着头慢慢走。有时候抬起头,看到街边一个什么东西,就站着,也可以看老长时间。

他想,我记得住她,因为她的三围;我一眼认出她,却是她害我。其实,她的三围不完美,她害人的手段拙劣可又凶猛。再看这是个咋样的女人?走路魂不守舍,痴痴傻傻,———能害到我,也是我信任她,可她辜负了我的信任——

他不知道犰犰望着街边一副对联,还在想念那个人。

她趴在床上,指着网上挂着的一副对联叫大妖大祸对,上联曰,“我空有一身泡妞的本事,可惜自己是个妞。”大妖大祸慢慢直起弯下腰来看电脑的身子,似笑非笑,“我徒有一手­撸­管技巧,怎奈自己没有管。”—————想想,想想!!一个正在扣着军装扣子的将军啊,———她当时就扑了过去,抱着他zhe得不成名堂。可下流,可上流。一个男人。一个女人全部的梦想。

她终于拦到一辆车,竟是来到了国子监胡同。白鹤筱晓得这是韩应钦的住处。

她在门口又站了许久。白鹤筱发觉这个女人沉浸在她自己想象里的时间特别随意。随时随地,什么时候想到一个东西了,非要想完,不在乎人家觉得她是个傻子或者神经病。

她走到门前,很有教养地敲了几下。

没人应门。

她低头想了下,又敲,

还是没人应。

又敲,

没人应————

个孩子啊,

这就沮丧得到这种地步了?

仿若伤心般,她头靠在门边,从额头转到这边太阳xue,傻子,还轻轻用头去磕。

这是韩应钦的私宅,不会有警卫员,没人看门很正常。傻子就靠在门边,要哭了。

他不知道,

她是被这一路的思念*的,一来这里,竟然扑空门!——本来一点点的思念,一路一点点的积累,到了他门前,等待着爆发,却!———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来找他,———预示着什么?她的追逐终将扑成空?———

以为她会哭,或者不耐烦,白鹤筱觉得这种时刻,被宠坏的女人会踢几脚门,也许泻泻不甘,———

没有,

傻子没有,

她走下几节台阶,坐了下来,

坐了会儿,这个口袋摸摸,那个口袋摸摸,像找什么,钥匙吗?她有韩应钦家的钥匙?

她却笔里笔直起身离开了。

不远,她竟然在胡同口买了包烟!

又慢慢走回来,重新坐在台阶上,一根一根地开始抽。

白鹤筱老想下车,去扯掉她嘴边的烟。这孩子边吸边抽泣,又没有眼泪,可是,看着就是可怜!你要么哭,要么成熟点好好抽烟。又像个孩子,又像个大人,强烈的反差,叫人看得心里难受。

白鹤筱不觉得自己是在可怜她,可怜的是,这种情境,一个人得偿不了心愿,就拿自己的情绪制气,不去争取,不去努力,———白鹤筱不知道韩应钦如此有个­性­的人物,为何会看*?———

他不知道,犰犰知道钥匙埋在哪里。那个深夜,韩应钦抱着她站在门廊下,指着那个角落,“犰犰,钥匙在那里,”又抱着她走到这边门廊,“犰犰,我们家——”韩应钦把所有都给了她。

犰犰不想开门进去,进去了,空的,有什么好。没有他,有什么好。她就是伤心,第一次的主动来寻,扑空了,兆头不好,又太*了她刚在医院听得到的,太多的人在追逐他,我只是其中一粒———

这个时候,犰犰的情绪太敏感太脆弱,一碰就碎。——

她默默地坐下来抽烟,她没哭,倒是好事情。说明她知道自己这个时候的情绪很脆,她需要自我抚平一下。当时,她妈妈过世时,犰犰那时候还不会抽烟,可她也是默默坐在一个地方,买了个口香糖,嚼了老半天。她爸爸找到她时,犰犰嚼完了一整包口香糖。

天慢慢黯淡了下来,接近傍晚,她一直坐在那里,抽了几根烟,烟蒂她没瞎丢,全笼在脚边。她也知道不能抽多,后来就低着头抱着腿玩地上的烟蒂。人看上去平静好多。

奇异的是,白鹤筱一直也不心烦,静静看着她,一眼也没离,倒成了一个风景:一个女人守着门,想着一个男人;另一个男人坐在车里,看着她,想着她。

也许浪漫,也许不浪漫。决定于守着她的这个男人想着她什么?

听说她嫁给胡来了,

听说她嫁给郑井了,

听说她时刻不离带着沈迦离了,———

这些都是听说,

白鹤筱只相信自己见到的,

中南海,那个外面一个大大的荷塘,里面却是一个小小的房间里,

魏小白的脸上,有思念————

一辆吉普开过来时,坐在台阶上的人儿站了起来,车灯下的她看上去若隐若现,一脸的期盼却是实实在在。

下来的,却不是她想念着的人,

是韩应钦的办公室主任陈敬。

他一见到犰犰,吓了一大跳!忙过去询问——

白鹤筱见他们说了几句话后,陈敬好像拿出钥匙开门进去取什么东西,犰犰就站在门口等。出来后,犰犰跟着他上了吉普车。

竟然继续跟了下去。

前面一辆车,一个女人去见她想念着的一个男人,

后面一辆车,另一个男人跟着,想着她。

也许浪漫,也许不浪漫。决定于后面这个男人想着她什么————

78

白鹤筱微蹙起眉头。怎么车是向北京军区总医院开去?

说实话,白鹤筱确实有些担忧,如果韩应钦有个三长两短,前面车里的那个怎么受得了?她在他家的门口整整坐了一个下午,等来的是这个结果———

有时候觉得,这个娇气的女人一无是处,却着实招人疼。白鹤筱记得她给自己下了药后,他缠着她不断shun吸她RF时她的模样,———眼睛里有棵柔软的小草,上面带着露珠,一吮,慢慢往下坠落;时而,又很坚强,又很执着,小小的使坏。咬她,她一蹙眉头,无比的认真。认真地享受,认真地纵情。

初一带着她去景山赴死,韩应钦带回了她,而他,找回了初一所有的私人用品,其中,就有初一的手机。

那天,也是随意翻起。意外,相册里别无其他,全是她的照片。

从此,夜晚,一个人靠在书房里的沙发上,柔和的灯光下,白鹤筱已经习惯将这些照片翻出来看看。由此,熟悉了她的三围,熟悉了她身上每个细节,甚至她紧致ju门边每个幼­嫩­的褶皱。

白鹤筱依然不喜女体,反感XJ,可是,不说假话,他喜欢看她这些yin荡的照片。奇异的是,里面那个艳丽的她叫他觉得温暖,有种类似女儿给父亲般的娇腻。真的不是往下流的方向想,主要是她摆着那样yin秽的姿态,脸庞却如熟睡的孩子。———白鹤筱想,我这辈子也许也就这样孤身一人了,如果有什么遗憾,不是没有女人,而是,没有女儿,我想要一个像高犰这样一个综合着se情与纯痴的女儿,我欣赏她骨血里的东西,她给我毫无保留的温暖。———

白鹤筱叹了口气,也许常人无法体会他的想法,禁忌悖德了些,可是,每个人内心里的魔兽尽不相同,谁也没有指责谁的资格。

就这样一路想着,果然开进了北军总。

却好像确实是发生了大事!

北军总门口一层一层停靠的军用吉普和黑­色­小轿,显示着事情的紧急。

白鹤筱打着方向盘往里开,夜晚的降临总给什么都套上神秘的­色­彩,他不想跟丢前面的车,不想跟丢她。

却,就在里面骑楼的大门前,

好几位高级将领就站在那里,白鹤筱一眼望见了韩应钦!——他好好儿的,竟叫白鹤筱也放下心来,起码,她不伤心了,————可是,还是没想到,她还是伤了心。

看见她跑了过去!———白鹤筱也下了车,他停靠在了骑楼这边的角落里,看那里的一切分明,听那里的一切也很分明,

他望见犰犰跑过去时,正好听见背对着她的韩应钦很沉稳地拍了拍他身前的一位将领的肩头,

“老王,你拖家带口的,不必去卖这个命。我去吧,——”

犰犰一下站在那里!

眼睛里突如其来的震痛!——叫白鹤筱心一扯,不好!犰犰心里破了个窟窿,要闹上了!———别不信,真有这样的直觉,就像一个父亲了解自己惯养的孩子一样。

果然,站着不动的傻孩子突然悲怆不已冲了过去!

从后面紧紧地抱住他!

双脚踮着,双手牢牢抱箍着他的颈项,一丝不分地扒在他背上,

大哭,

“你要去哪儿!谁说你不拖家带口了!!我呢!!犰犰呢!你都不想想我,你一点都不想想我——呜———”

咳,把韩帅也小吓着了好不好。

犰傻子冲过来的太突然,虽然,他也敏锐地发觉了面对着他的这些王侯将领们,看到他身后有那么一瞬的变了脸­色­,可是,依然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抱住,就被那个熟悉的,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软软的,一团,抱住了,——

哭得他心揪着疼,犰犰太伤心了,——

转身想抱住她,可是她抱得太紧,好像生怕他不见了,转不过来身,就那么听着她哭,哭得悲伤极了,

“犰犰,犰犰,——乖,好好说,不哭了啊,——乖,不哭了,我抱抱好不好,——”

韩帅的心疼一点也不藏匿,一手把着她的腰,一手反手轻轻拍她的背,侧着头,微低着头小声小声地哄她,

一个男人的柔情,

一个男人的情深,———韩帅不避讳,一心一意,就想着她在哭,她怎么哭这么伤心———

犰犰在他熟悉的气息里慢慢松了点手,他忙转过了身,腰一收,把她抱了起来。而她,也自然而然,双腿环上了他的腰,像个孩子,双腿双手紧紧缠着他,脸挨上他的脸,泪水流进他的脸庞,顺着颈脖,流进他的军装衬衣里,

“你娶我好不好,你娶高犰好不好,———你可知道,这世上谁也不能娶的高犰,我就愿意给你,———你别再这么说好不好,你有家有口,你有犰犰,——”说着说着,泣不成声,

韩应钦确实眼睛有些红起来,抬起一手掌住他的小犰犰的脑袋,脸,轻轻摩挲着她湿凉的脸蛋。

他怎么不知道犰犰在西藏发生的一切,

他怎么又会不知犰犰的“十一观音”像,如何不知,“高犰”是嫁不得人———可她这么说,她在把心肝掏出来给他看呐。

心 肝 心 肝,

不是只有缠绵悱恻的情yu就是心肝,

不是只有月夜下她毫不嫌弃地shun吸着他的自卑就是心肝,

心肝是,她听不得“我没家没口,”

听不得,“也许我将孤身终生”——

韩应钦掌着她的头,细细地亲吻着她,

不怕人看,

不怕人说,

她把心肝给了我,

我还有什么不能给她呢———

79

世上的事情其实往往就是这个样子,­阴­错阳差总能促成一些“良辰美景”。

衙内的“良辰美景”在于她终于“厚积薄发”大把煽情了一榔头,硬是把个洒脱大气的小韩将军 逼 得眼通红!

阔是!———

韩帅不跟她一样小儿女气短滴,仔细想想,她确实听不得“没家没口”,可也不至于这害怕呀,搞得酱是他要去赴死了——

果然,小韩将军英明,把她带一边仔细套了套神经病的话,

神经病还揪着他的军装不放,酱个立即要成寡­妇­滴人,“人家有家有口就可以不去卖命,你还不是有家有口,凭什么去卖命!”

她这声音还蛮大,样子却是小气的不得了,好像凭什么非要我们家韩应钦去卖命———韩帅都被她整服鸟好不好!那边,那位老王将军肯定是听了她这边滴“控诉”,多“无辜”又多无奈滴看过来,———韩帅赶紧把他们家个要命滴死犰犰搂一边往里又走了几步,搂着她的肩头,小用劲儿摇了摇,侧头低声,又好笑又好气地,“傻子,我那是在跟人家开玩笑,你就听个半头话,——”

哈哈,小韩将军真是忍不住,又低头狠狠亲了口他们家傻子,

那傻子一听这话,酱个愣头鹅嘎那儿,

接着,缓过来,还不服气,

“这玩笑他当然听得爽,我听得要命。”

这话真!你说,小韩将军怎得不爱他们家这傻子?

刚要再宠赏她几句,傻子的手机响了,

小韩将军趁机“教育”她几句,“以后别给我整这种浪漫,打电话!你这一惊一乍我也要命。”

死犰犰还蹙眉头,一本正经滴边掏出手机边说,“那是,以后是得打电话,你这一开玩笑我也要命。”

“诶,你个小混球!——”真是又爱又恨呐,把个小嘎巴子紧紧搂怀里,犰犰舒服地靠着,接起电话,

“爸爸!”

一接听是她爸爸又不晓得几兴奋样儿,身子稍直起一些,因为她急于要把一件事情告知给她爸爸!

骑楼里还站着不少人,不少高级将领,韩帅也不避讳,这傻子不怕丑,他更不会怕人说!搂着她,不过一听是她爸爸,神­色­淡下来些,­唇­边依然带着一抹舒服的笑,甚至有些有趣地看着他们家犰犰。

犰犰像在完成一个重大的事业,非常郑重,先回答了几句她爸爸关于囡囡的话题,

“————嗯嗯,我去看过了呀,囡囡情况还好,——”却没想,“啊?爸爸,你来北京了?———哦哦,我?我在北京军区总医院,———不是,不是,我有别的事,爸爸,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好了,小韩将军几有味儿地望着她诺,你看她那个郑重、严肃、紧张,——小韩将军晓得她要跟她爸爸说什么,真是个劫数!说实话,又叫小韩将军“恨铁不成钢”上了啊,你说,是你要嫁我,怎么搞得,———好像在求你爸爸嫁给我?

“爸爸,我要以高犰的身份嫁给韩应钦,明天就去领证!”

明天就去领证!

这语气,又像他们“先上车后补票”,———韩帅真是超无奈滴低头贴上他的犰犰,想,我这一辈子就摊上你这么个劫数了,———

因为贴着她的额头,所以明显感觉到她一瞬间的呆愣,接着,生气。不用想,那边,她爸爸铁定火冒三丈!

就看见这边的犰犰,又犟又翘气地,“不,我就要嫁给他,就要用高犰,——”

你说,这样个有个­性­的毛毛,韩帅现在捧在手心里,不值得吗?她毛病是多,又贪心又矫情又娇气,可是,就是爱啊——

最后,犰犰收起了电话,抬起头,

韩应钦见到这个世界上最让他心动的眼神,犰犰的执着,“韩应钦,明天我们去领证。尽管我爸爸说他一会儿就过来,也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子。可是,请你记住,我说过这样的话:韩应钦,明天我们去领证。我在向你求婚,你不能辜负我。”

要说,这样个有个­性­的毛毛如何不聪明呢?她晓得她的父亲将至,一切都有变数,可是,她先下手为强,把你“掌控”住,叫你变不得卦———谁说傻子不帅?这个时候的高犰简直帅到惨绝人寰鸟!

(是有点少,抱歉哈,主要是去解决一下宛如的事了。对了,请各位订过书的大人们移驾看看文下置顶“《宛如》还有福利哦”的帖子,谢谢谢谢!)

80

帅到惨绝人寰滴傻子,老爸一来,还是有点怵的,也不是怕,反正就是有点闹别扭样儿站那儿看着她爸。

高教授在上海,一接到犰犰说要北上去看囡囡的电话,就已经动身也往北京赶来,一方面担心小女儿,这孩子真是独立惯了,啥事儿都不跟家里说,动手术这么大的事也不吭声儿!高教授还是接到犰犰的电话才得知。再来,就是担心大闺女,这糊糊的脑袋她一个人走哪儿都不叫人放心撒,果不其然,一下飞机就往301去的高教授给他们家宝气一打电话,听到的就是叫他十分不悦的消息。

她要嫁给韩应钦?

她喜欢韩应钦,犰爸爸怎么看不出来?犰爸爸也不是老八股非要在年龄上嫌弃小韩将军,况且,他对自己女儿真好也不是心里没有数。只不过,有了“十一观音”像这说法,前面也说过,不信则以,如若信了,那是绝对要守的。

犰犰为此一重身份都出家了,嫁了胡来,嫁了郑井,入了沈家门,现在连自己的老朋友老黄都郑重地不得了说要认犰犰当闺女,———你说,这样一连串下来,不就是因为“信了”,不就是因为想“遵守”了。既然如此,以高教授的­性­格,就得坚持。“高犰”“本心”不能沾世俗,无论如何,都得坚持。

高廻一身黑­色­大衣,立领,手上还提着一个轻便的英式手提箱。高知,雅痞,劲酷,——怎么形容都不为过。不过,确实风尘仆仆。才从机场过来,放下不听话的犰犰的电话,给囡囡打去电话问了下小女儿的情况,就直接来了北军总。

“犰犰,过来。”高廻微抬起一只手,像犰犰小时候,他在前面走,小犰犰穿个毛绒绒的小熊猫衣服,在他后面,走一会儿,望着一个东西好奇地看一会儿,他回头,也是这么伸出一只手,“犰犰,过来,”———

可是这次,犰犰没动,

高廻手抬了一会儿,

慢慢放下了,

他一慢慢放下,犰犰移动脚步了。

她怎么见得得爸爸那样的神­色­?

“爸爸!”

走过来的脚步却很慢,又急又委屈又生气又伤心的,

这是叫犰犰为难,两个男人都不想,

可是,奇异地,两个男人这个时候都不想让步,

韩应钦的观点是,只要犰犰“想”,她就能“得到”,天打雷劈,我都要她“得到”。

高廻的观点是,应该坚持,我家的孩子只能牵着别人的鼻子走,怎么能,为了别人,送鼻子过去跟着人走?

两个男人都很强势,可两个男人也都是全心全意地为着她,甚至,有些无法无天之感。

高犰一声“爸爸”,要晓得,惊了多少人的眼。

眼前这个极其有气质的男人竟然是她的父亲?看上去如此年轻。跟韩帅的气场不相上下,两大绝世男子立于此,给人一种惊心动魄之感———

群雄环伺,高犰当然没有震撼感了,她只觉无尽的烦躁,

爸爸,那是绝对离不了的。所以,她相当有先觉­性­,早早就料到“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子。”

韩应钦,那是万万放不得的。所以,她也事先早早放了话,“我在向你求婚,你不能辜负我。”

这就是高犰,

这就是他们家贪心的高犰,

你看她猴急到什么程度了?当然,动作里大急躁里又有大智慧。

她向她爸爸走去,却不忘一手拉着韩应钦的手腕,拽着也往前走!

高教授多么无奈,

这就是他的犰犰,

犰犰好小好小的时候,看见一只小兔子,喜欢的不得了,她妈妈说不­干­净,不要她捡回去,她不依。也是这么个情景,她妈妈在前面喊她,她先犟着不走,她妈妈佯装生气,先走了,小坏犰犰又好着急,一边急喊“妈妈妈妈”一边弯着腰拉着小兔子的耳朵,跟着走,—————反正,都要,都不愿意放弃,只想叫对方妥协。

这就是典型的“骗赖”。

她要拉着韩应钦的手腕走过来,高教授朝她轻轻摆了摆手,

“犰犰,今天先不谈这,妹妹还住在医院里,你就这么不心疼爸爸?”

这话儿,听起来像对小孩子在说,可是,话意很重了。

犰犰一下一股酸涩,可是,抓着韩应钦的手,不松。就是,人不走了,想要哭了一样望着爸爸。

韩应钦始终没有做一声,眼神平静。

或许,这更像是两个男人的较量。

韩应钦当然心疼犰犰,也愿意顺从她“十一观音”像的规矩。可是现在还不能退让,本来就觉得她太依赖父亲了,这次,他也想好好看看,犰犰的“抗争力”底线在哪里,以后好酌情教育。

高廻呢,也想看看犰犰为了心爱的能犟到何种程度?说实话,太执着,高教授觉得不好。要摸清,以后也要好好教导她,莫走进死胡同。

咳,一个傻子,两个襟怀伟略的大神,———万分纠结的场景,却,给人一种极致的美感!

注定,这又是高犰跌宕起伏人生中一个叫人心潮澎湃滴重要时刻!

也许,这也叫福气,当扭成疙瘩的时候,总有一抹荒唐气要来解救一下她,让她本就斑斓的人生更加媚不可测。

“这么为难,不如,我认了高犰当女儿,然后再嫁给韩司令员。我可以随高姓,这样‘高犰’还是‘高犰’,不过,此‘高犰’已然不同于彼‘高犰’了。”

从台阶下慢慢走上来的白鹤筱一语要把天上的,地上的,水里的,火里的,全震懵!!!

这要在封建王朝,

此时,只怕地上要跪倒一片,太子驾临啊,

只不过,这是个疯癫太子,

他竟然说,

“我可以随高姓”?

祖坟都不要了!!

殊不知,

坊间传言,白家一对妖孽,你生我死,生死不容,

却,骨子里的“游戏­精­神”百分百至血至亲!

啧啧,这眉间一点红,不妖其身必妖其人的“风流”小少啊,

此时,真“风流”吗,

细细看他眉眼神沉,是在说大大的实话哇。不妄言,不虚情。真心实意,认高犰。

81

这个世上有些邪是不能不信滴。

那个黄庭坚左胳膊有狐臭。有大仙说黄庭坚前世是个小娘们儿,并且明确了他前世坟墓的地址。老黄觉得有趣真去找了,挖开她的墓,左胳膊的地方有一个蚂蚁窝。他把蚂蚁窝挪走后封坟,诡异滴事情出现鸟——左腋臭好啦!

所以,衙内觉得对面这个她陷害过的男的提出来的“邪”也不能不信。怎么不邪?他那个时候吸着她的NZ直喊她娘,现在就要认她做闺女了?!!这整整差三辈的分儿啊!衙内心里都在喊“我滴个娘咧,太重口咯。”

是滴,一个正常的,脱离了低级趣味的,有益于人民的好姑娘是禁不起这一连串“邪”的打击滴。阔是,高犰不是正常滴,高犰也从未脱离低级趣味,更不会有益于人民,能算个好姑娘吧,偏偏又是个神经病,所以,她禁得起,且,很能“见势起兴”,企图依旧把局势的走向牢牢控制在自己的“为所欲为”中。啧啧啧,发现没,也许高教授和小韩将军从某个方面而言,应该感到欣慰,高犰在成长咧,一个以前只会“躲”的小窝囊废在逐步学着动脑筋“控”,至于是歪控还是邪控,暂时不予置否。

说疯话的人很平静,妖红一点旁是依旧凉薄的眼眸。

听疯话的人很慎重,犰犰松了小韩将军的手腕,也不向父亲走去了,而是,踩着高跟很有思量地向另一边走去,看了白鹤筱一眼。

神经病这一眼,很官腔咧,如果她这个时候朝他招招手,就颇有领导下基层找村­干­部谈谈话的意味儿。啧啧,到底是有点带队伍经验滴人鸟。

“犰犰,”

“犰犰,”

都喊了声儿她,都声音不大,都颇为无奈。她怎么闹都能承受,何况,现在她真的很一本正经。

就见神经病转身朝两位大神压了压手,“我问问他,就问一下。”

其实,这个时候,高教授,小韩将军,你说还能咋样?大人心里有大量,眼见着犰犰这不着调一走题,心中已然只剩无奈了。这也算犰犰的一个板眼吧,不哭不闹,神里神经的嘎一下,有时候照样能缓冲不少常人眼中紧绷的弦。当然,这也不是她刻意为之,天生气质哈,嘿嘿。

白鹤筱跟着她走到角落里,

神经病很郑重,“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白鹤筱一挑眉,这闺女该­精­的时候也挺­精­,

“我的好处跟你的好处不冲突。你知道我对女人——”小少这个时候眼往旁边挪了一下,犰犰奇异地觉得他这个小动作十分可爱,能不能叫害羞?死犰犰盯着他看,才坏,她不让步,“我知道,你被女人差点强了。”

小少眼睛又晃到她脸上,有点似笑非笑,“我想认你当闺女,也许就是想管住你这张嘴。”

非常对头!

白家生出来的不愧都是油到了骨子里的妖­精­,小少说什么理由都没这一句叫高犰放心。哦,原来他是怕我把他的秘密说出去啊,那我就放心鸟。

“认妹妹不行?非要闺女?你才多大,以后你老婆可吃亏了。”

小少笑得肚子疼,

面上,陪她装一本正经,

“我这样的,可能有老婆吗?有你给我送终就行了。”

高犰小声“呸”了一声,皱眉头,“你怎么说话这么不吉利。”

小少依然凉薄着眼,向后看了一眼,

“我今晚就可以给你解决户口问题,保证明天中午之前你能领到证儿。”

多诱人!衙内看中的就是他手里的权力给自己带来的“绩效”。而且,当务之急,父亲,小韩将军,都不“得罪”,双赢!

她蛮会讨价还价咧,

“我不喊你爸爸。”

“你不能再欺负小白。”

“不能拿辈分占韩应钦便宜。”————

唐太宗娶弟媳,唐高宗娶他爸的媳­妇­,唐玄宗娶儿媳,

历来帝王家都有些扯不断理还乱的伦 理关系,就这样,白鹤筱成功为他的家族添彩一笔。白捡了个“大胖闺女”。

白鹤筱该安心了,有人为他送终了。

殊不知,这等“联姻”该吓傻多少人!

小韩将军,前部队一把手之子,

娶,

高犰,现领袖之“孙女”!————

哇靠,高犰该安心了,到时候为她送终的队伍更震撼。

虽然有点老掉牙,可这才是真正意义上滴,“门-当-户-对”哇!

82

囡囡在扎辫子,袖子滑到手臂下。犰犰看着那一节圆润软脂发了呆。

耳旁,是她爸爸醇沉的轻叹,

“是白家,又怎么样?顶了天,那是政治。家事不清不楚,给儿女不了幸福,照样不可靠。”

犰犰还痴着望着妹妹的手臂,嘴巴到动了动,

“爸爸,我和白鹤筱这叫两清,他欠我的,我也欠他。我不是攀他们家那高枝儿,还不是不想你和韩应钦为难。”

水烧开,高教授起身给她冲泡好蜂蜜水,递给她,犰犰这才移过看妹妹手臂的眼,接过杯子,听见她爸爸嘱咐她,

“你觉得这样好,我也没有意见,不过,以后不要再谈把‘高犰’嫁出去的话,你知道我是不会同意的。”

犰犰点头,小小抿了一口,“爸爸,你真犟。”添了一句。

犰爸爸被她这一句逗笑了,点了下她的额头,“所以生了你这么个小犟头。”

囡囡也笑了。犰犰到没笑,她伸出一只手去摸囡囡的肚子,“开刀多疼啊,——”

“不疼,就是麻醉过了后有点涨,”

犰犰没说话,过了会儿,

“以后我要生孩子,要是剖腹产可怎么办,我怕疼。”

至亲的人跟前犰犰说的绝对都是心里话,

这话儿,听在高廻和囡囡耳朵里,莫名有了些凄楚。这说明犰犰多想要孩子啊,可是,——

囡囡拍了拍犰犰的手,“到那时候你就不怕疼了,你喜欢都来不及了是不是,”

犰犰点头,露出微微的笑,“我还是想生儿子,”

高教授听了心里难受,不说话,蹲下来去抚犰犰的膝盖,

“护膝带了吗,”

犰犰忙卷起裤腿,笑的很幸福,“囡囡给我做的刚刚好,也不刮裤子,”

高教授点头,“药包要坚持换,别一忙就忘了。”

“我知道。”犰犰要把裤腿卷下来,她爸爸接过手,给她把裤腿放下来。

这时候,听见轻轻地几声敲门,

望过去,

白鹤筱站在门前,“可以过去了。”很有礼节,也极有分寸,没有打搅人家父女三人的意思。

犰犰起身,“那,爸爸,我去了啊。”

高教授点头,也站起身,“路上小心。”

现在接近晚十一点了。为了达成她“明日拿证”的愿望,必须今晚办好过户手续。她是不晓得,这一惊动,京城半个民政、公安系统都在运作,且都是头头们亲自监督。现在,白鹤筱要带她过去照登记照,重新办户口本。

高教授到底没同意白鹤筱随姓高,高犰高犰,就是独一无二,不存在换个本儿就不是“高犰”了。于是,犰犰也退了一步,取名“白小犰”,落了白家。哦,错了,是落了白鹤筱名下。

去照登记照时看见白鹤筱拿着他的老户口本才知道,原来他一直是单独落户,没和他父母在一处。于是,再看这新办出来的户口本儿,———户主,白鹤筱,第一联。白小犰,女儿,第二联。就这薄薄两页,跨越了多少伦 理情长———薄薄两页,到有点相依为命之感了————

从囡囡的病房里出来,两个人一前一后,都没有说话。

犰犰这个时候到觉得尴尬了,

一来,老想着他吮吸着自己的Ru房喊妈妈的氤氲模样,

再,她确实害他不浅。

刚一起返回301时,恰在门口撞见301的一个副院长,他一望见小少,那个关切,问前问后的。犰犰这才得知,她家初一当时给她那一粒药丸的威力,差点要了这白鹤筱的命!

现在埋怨初一到不舍得了,只能觉得对不起这糟了罪的人。

她不说话,白鹤筱也不说话,不过,倒关切着她,走她前面不好,稍走慢了些,好照应一下,知道她喜欢发呆。

走到院门口骑楼处,突然迎面跑过来一个抱着孩子的父亲,估计看急诊,慌得不得了。也是太慌了,接近横冲直闯,犰犰有警觉稍避开了,还是被狠狠撞了下,幸亏白鹤筱在她侧身后,把她抱了个满怀!

忙低头看她,“撞哪儿没?”

犰犰站稳,直摇头,“没事没事,”

接着,白鹤筱就非常不悦地抬头朝那撞过去的年轻父亲说了一句,“再忙也要小心,你撞着人了。”

咳,如今这人呐,一慌忙乱,有素质还好,没了素质,有理的值得同情的也变得叫人厌恶了。这位年轻父亲就是。张口就是京骂,

“老子儿子发烧没看见!丫这么晚了,撞一下怎么了,是瘸腿了还是脑残了?”

说话真不中听!

可是,犰犰真没想,白鹤筱竟回了这么一句,

“儿子发烧了不起,我闺女脑子还开过刀呢。”

说着,他自己都笑了,牵着犰犰出去了。

犰犰会了半天,会过来,气死了!

要挣开他,“你就这么得意?骂他非要捎带上我!”

他牢牢握住她的手,笑,笑的好看的天上的星辰羞愧,“我没骂他,他儿子病了说几句我受得了。你要病了,我也这样。”说的又如此真诚。

犰犰气呼呼地挣又挣不开他,别扭着被他牵着往前走。

牵着她了,他就大步流星地在前面往前走了。以后他闺女闹脾气的时候多了,总顺着可不行,象此刻这样别扭地领回家的时刻多了去了。呵呵。

83

已然深夜,高犰左腿压右腿颇有教养地端坐在北京市公安局某个重要的会议室沙发上。衙内肯定想睡觉,可是,眼见着整栋威严大楼因她那点小闺怨灯火通明,人民警察前前后后为了她的身份证忙出忙进,也就不好意思打这个瞌睡了撒,只有端坐做淑女。

她的伪父亲到十分悠闲,和她一样,坐在对面的沙发上,左腿压右腿,在看报纸。

进来了一位好标致的水妹儿。

真水灵!警服穿在身,掐腰,小高跟儿。从腰板儿线条上看,跟女军装时的初一有得拼。

朝犰犰微微一笑点头,江南水乡温婉味儿就出来鸟,却是恭敬走到白鹤筱身侧,微弯下腰来,

“首长,您看这张照片可以吗。”声音小清亮,透着无与伦比的亲切感。

年轻的首长看了眼照片,瞟了眼水妹儿,“有区别吗?”又看向报纸,不紧不慢地说,“去把刚才那个女孩儿叫来,我已经跟她说得很清楚了,怎么没记­性­儿?”

嘎嘎嘎!一大伙儿乌鸦从犰犰的头顶上飞过!

再看那水妹儿顿时脸通红!又尴尬又惶恐样儿,

她可能还在想,太子爷就是太子爷,真难伺候不说,嘴也恁毒,“去把刚才那个女孩儿叫来”,我不就是刚才那个女孩儿吗?他这是不是拐着弯儿的训我呀,———

犰犰却是再次深切领教她滴这位伪父亲“记不住女人”的牛B所在鸟。一直都是这位水妹儿进进出出好不好!犰犰赏心悦目鸟半天了,把水妹儿腰腹臀都意­淫­个尽遍鸟,他还没记住?

犰犰忙起身。他清清淡淡没当回事样儿,可把人水妹儿吓得刚才脸一通红,越想又一通白。“怎么没记­性­儿?”这话儿,将心比心,要是犰犰的领导这么说她,犰犰要难过好几天。所以衙内忙走过去,拿过照片,“很好很好了,就用这就用这,谢谢你谢谢你啊。”全用的“复数”语,说明犰犰多急于表达歉意,照片都是双手递给水妹儿的。

她滴冷淡伪爹也没做声,水妹儿领了照片赶紧出去了,当然,最后看犰犰那一眼是多么的感激呀。

犰犰就站他脚边,微低头看着他,蹙眉,“一直都是这个女孩儿,刚才给你看照片的也是这个女孩儿,你没记住。”

他仰头望着她,“哦。”又漫不经心低下头去看报纸,

犰犰还站那儿,眉头又蹙紧一点,“还有,你做领导的,不能这么跟基层同志说话。”

他又抬起头,眼睛里有点笑意,“那该怎么说?”

犰犰还真想了会儿,“基层同志有时候是会犯错儿,该批评,可是可以委婉地批评,这样­干­,群众关系才和谐。”

小少兴味儿极了,又好笑。他知道她介意的是他那句“怎么没记­性­”,可是在他这个地位,身边的工作人员听到这句,是很重,可是绝对不会有她这样“承受不住”的想法。这是现实,如果没有良好的心理素质,如何来中央机构工作?领导几言几语就被击倒,这是实话,不配在核心机构供职。

小少身边这样的漂亮妹纸也不少,可是都是有能力有强理建设甚至城府很深的漂亮妹纸。一个初遇小少的漂亮妹纸,如果遇见刚才那种情形,做到了脸不红依然应对如常,这样的小丫头才厉害,这样的“基层同志”就有往上爬的资质。

显然,他“闺女”不属于这一类。

小少又好奇上了,他家这“闺女”也是位“基层同志”,难道“基层领导”就没对她说过重话?

“你的领导每次批评你都是委婉批评?”

他家傻闺女一点头,“张晋很有风度。”

张晋?

注意,是直呼其名,没有任何领导称谓。

小少有些了然了,又低下头去看报纸,仿若漫不经心,“这个张晋很喜欢你吧,”

完了!这下把死犰犰搞急了!

忙坐下来在他身边,直摆手,“他不喜欢我他不喜欢我!你别误会了!你,你别搞他——”哎哟,维护的不得了!

死犰犰有政治敏感­性­的,坐她跟前的是谁?正儿八经一首长!可别她一句话,毁了张晋的仕途!

小少失笑,故意不看她,慢慢翻着报纸,“我搞他什么——”

还没说完,死犰犰急切地拉住了他的手腕,“张晋,哦不,张主任是个很有才华和能力的好领导,他之所以对我很平和,是知道我脑子有毛病。我工作能力也一般,他不嫌弃我,发挥我所长,才让我在工作上有了自信。这无关喜欢不喜欢,他会知人用人。”

犰犰这一番真知灼言,到叫白鹤筱真对这个张晋有了点兴趣,不为其他,只因为,———看得出,犰犰喜欢他。可,为什么这个到目前为止,想哪个男人几乎都能得到哪个男人的傻闺女,不对他下手?

小少放下报纸,微歪着头看她,“这个张晋,——怎么没和他好上?”

犰犰到底是个实诚丫头,微低下头,

“张晋跟我不是一路人,我要没跟别人瞎混,就会想他的心思了。”

呵呵,这世上的缘分呐,

如果此刻犰犰矫情地否认对张晋有心,白鹤筱还会隐隐失望。却,犰犰这么说,你再看她那表情,———隐隐的羞愧,淡淡的欲望,浅浅的遗憾与感叹———白鹤筱突然明白过来,这个女人拿什么在吸引人对她越来越难以自拔了。贪心是有,矫情是有,可不虚假。坦坦荡荡地表露自己的真心所想,叫人放心,叫人安心,有时,也叫人暖心。

落户全办妥了,白鹤筱带着他薄薄户口簿上唯一一位至亲回到了自己的家。

推开一个小四合院儿的门,

白鹤筱是这么对高犰说的,

“这是我的家,也是你的家了。这里,以前很少有人进来,我只是想保有一块真正属于自己的私人空间。现在,你也属于这里了,我也会保护你。”

说实话,犰犰不会不感动的。不过,这是她应得的。如果你对人坦诚相待,总有一天,会赢得他的坦诚,他的真心。即使是再高高在上的人,他那“高处不胜寒”的心也需要温暖与真心对待。

84

如何不天之娇女?真正,心想事成。

她的伪父亲雷厉风行,­干­脆利落一晚上解决了一切问题,就为了她“想要”,——我想要明天嫁给韩应钦。一切障碍尽数扫除。

衙内亲点,要了他以前的书房做闺房。白鹤筱亲自动手给她搬床铺褥。他大闺女今儿个一整天心力交瘁累死了,漱洗过后,倒床就睡,明天还要去当新娘哩。她的伪太子爹要说比起来比这世上任何一个人命都好,可跟自己闺女比起来,命就*下来鸟。闺女睡着了,轻轻阖上门,又开始在外面清从书房里整理出来的东西。要说衙内周身的男人们各个贵胄比天,可真正过自己的日子还都讲个亲力亲为,主要是,都很重**,哪个不是狡兔三窟,可一定有个最私密的处所自己捯饬。当然,最后这些处所都深深打上了“高犰烙印”。

第二日,衙内撑了个懒腰迷迷糊糊起床了,估计还没全醒,以至于一开门望见小厨房里小卷着衬衣袖子在煎蛋的白鹤筱还愣了老半天!

脑袋转了好久,那股子瞌睡气倒完了,想起来一切。她还穿着他的睡衣呢,袖子挽在手肘上,下摆在大 腿 根儿。她到镇定,又返回屋内,把睡裤套上,扎在睡衣外,就算裤子提再高,裤腿还是很长,光着脚出来,裤腿把脚面都覆盖了。

“洗手间呢,”

她的长发披散着,有点迷瞪样儿,又有点起床气,整个人套在不合身的睡衣睡裤里,睡衣还扎在睡裤里,像童子军。

白鹤筱抬起木头小铲指了指那边,她慢慢走过去了。犰犰每天起床后动作都很迟缓,当然,说起来也可怜,她从小脑部手术有点这方面的后遗症。

说起来真是赏心悦目的一幕。一个男人,白衬衣,袖子微卷在手腕,领口一颗扣子松开,微低腰的西裤,皮带,­精­致的腰身。倾城的面庞,特别眉间一妖红,却疏朗清淡的眼眸。人略显慵懒地靠在小灶台上手里拿着木头小铲翻转着煎蛋,动作算熟练,又有几分不羁。会生活,享受生活。

不过,这一幕,站在洗手间门口的女人无视。

“牙刷呢?”她像个孩子,真的要做到“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不都给你准备好了吗,在洗手台上放着呢。”

“哦。”她又走进去。

好半天好半天啊,她真能在洗手间磨,

白鹤筱也真是有耐­性­,也有定­性­,不催也不去瞧她。

她出来了,头发松散地在颈后拢了个长辫子。她到自觉,晓得他在给她弄吃的,直接走到小厨房的吧台边,爬上高脚椅上坐着,双手放在双腿上,等着。因为他还在烤面包。

“不喝牛­奶­。”她看见他在煮牛­奶­。

“知道,你喝蜂蜜水儿嘛。”给她从暖壶里倒出蜂蜜水。

简单又有营养的早餐放到她跟前。她发现他什么都不吃,只喝牛­奶­。后来她才知道,她的伪爹比她娇贵得多,真的六岁才断­奶­,此断­奶­,指吮吸ⅿⅿ哈,后来都是挤 ­奶­给他吃,要说断人­奶­,更晚。小少嗜­奶­,这中南海的老妈妈们都知道。

“一会儿我直接带你去民政局,韩应钦在那里等着你。你们领完证,他就要立即开拔去锦州,这次军演他是总指挥。”

其实,昨天在北军总就是军演的一部分,主要是在演习某分军区首脑受伤入院后,全盘局的*作。

“啊,拿了证就走吗,一点点空闲的时间都没有吗,”

“这个,我不知道,你得去问韩应钦了。”

犰犰揪着面包小口往嘴巴里塞,有点撅着嘴,有点失神,———没有洞房花烛夜啊———

白鹤筱一开始不明确她在想什么,不过,失望的神情一览无余,以为她舍不得韩应钦。

确实也是舍不得韩应钦,不过,大闺女更计较怎么能不给心爱的小韩将军洞房花烛夜呢,———她是个懂事的孩子,晓得不可能妨碍他军演,只能———

直到白鹤筱开车载她去民政局的路上,大闺女一直一声不做,突然,路过一家女装店,她忙叫他停了车。

“我进去换身衣裳,你等等我哈。”

白鹤筱也没跟进去,就坐在车里,等着她。

直到她出来———

仔细看,白鹤筱第一眼望见她,——眼睛里是稍稍一亮的。

从小良好的培养,堪称养尊处优,犰犰是很会穿衣服的。

这一身,

最亮眼,是那一双淡桃红的丝袜,下穿一双足有7厘米高的黑­色­细高跟鞋,————尽管她上面是一件很朴素的黑­色­大衣,可这下半身———强烈的x暗示。———白鹤筱领会到她刚才失望什么,现在,这又是想做什么了。

她上车了,却没有坐在副驾驶上,而是上到后座。

车一开,白鹤筱偶尔从后视镜瞟她一眼,———刚才的猜测更得到证实。

犰犰双腿都向一旁侧坐着,堪称优雅,修长的腿,淡桃红的丝袜裹着,光滑圆润,

她坐在座椅边缘,直着身体,脱下了黑­色­大衣,

里面是一件黑­色­小礼服,轻盈小裙,样式很清纯,女孩范儿,可是luo露锁骨,她穿起来又非常女人。

可她还嫌不够。

她一直低着头在调整她的xiong部,

估计她没有穿内衣,小礼服在xiong线下有衬托吧。

她左看右看,可能觉得自己的xiong本来就很挺,不需要衬托了,一手托着,一手伸进去把衬托给卸了。

这一卸,不仅下面的托*,半罩bei也给卸下来了,如此一来———强烈的视觉效果!

黑­色­布料里明显的突兀两点!

腰间那个宽皮带收腰紧不说,更显xiong,她还挺了挺身,有点小晃荡。她很满意。又慢慢穿上外面的大衣,扣好。靠在后座椅上,披散着发,望着窗外出神,———

犰犰没注意到吧,这时候她的淡桃红柔艳双腿有些微分,她这样没劲儿般摊在后座儿上,眼里淡淡的思念,淡淡的**,———一点点蒂凡尼的高贵,一点点似水流年的纯情,一点点红楼梦的忧伤,一点点金瓶梅的下 流,————

一个确实能叫男人为她丢命的姑娘啊。

(提前庆祝明天就进三百万点击鸟,谢谢大家捧场,谢谢大家捧场,太受鼓舞鸟,哈哈!)

85

西城区民政局前,停着两辆奥迪,加上白鹤筱开过来的一辆,三辆奥迪停在门口, 前两辆下来的都是军装,最后一辆,——白鹤筱车一停稳,犰犰就下了车,几乎是小跑地向那边的韩应钦跑去。

男人们都担心她的鞋跟儿,真怕她崴着了。她驾驭地却相当稳,一如她的队伍。

韩应钦见到她这一身儿,———全黑,只淡桃红的双腿。——犰犰这个时候是把长发扎起来了的,尾梢荡漾在腰臀间。年轻,时髦。

犰犰在车上点了点口红,­唇­峰艳丽。

白鹤筱推开车门慢慢下得车来,站在车门前没有往前走。韩应钦淡淡看过来,两人对视一眼,并没有多言。韩应钦揽着犰犰的腰两人向里走去,犰犰在他耳边zhezhe地小声说着话儿。

白鹤筱看了眼自己车后座,

犰犰从她xiong脯下chou出来的衬托就那么lang荡地随意摆在后座上,还有她的口红,她的小镜子,———都是她的气息———

韩应钦领过证出来后就要直接前往南苑机场,所以白鹤筱必须得等着他们出来,接走犰犰。

小少又上了车,坐在驾驶位,什么也没做,很宁静。小少无任何不良嗜好,不抽烟不喝酒。

前面两辆车的韩应钦的秘书和司机,都知道这位的身份,心里还不是感叹,别看送犰犰这“出嫁”只一人,可,足以顶天!

那边,一个男人在她气息残留的车厢里静淡等待着她,

这边,她带着自己浓重的娇恋气息深深地、全心全意地体会着这一重要时刻,——

“抱抱我吧,”

她一手紧抓在他军装的腰侧,侧仰着头望着他,艳艳的­唇­,却是润亮的眼睛,写着的,全是依恋,———

韩应钦低头亲了下她的眉心,倾身把她拦腰打横抱了起来,

一抱起来,犰犰先一手勾着他的颈项,一手点了点自己的腿,又点了点自己的­唇­,

“都是红­色­的。”

韩应钦懂,这是大喜的颜­色­。

一看韩应钦点头,不知怎地,犰犰觉得鼻酸,不晓得是好容易走到这一步喜极而泣的,还是一想到好容易正儿八经嫁给他了,却要这样匆忙,———这也怪不得谁撒,是她非要这样急,非要今天。———犰犰一下双手紧紧搂住了他的颈脖,“我嫁给你了,我嫁给你了,——”

不争气的,她还真流眼泪了。

韩应钦没去给她擦泪,而是收拢双臂,只低头­唇­贴着她的额顶,抱着她走到走廊的一个角落,将她放在一个小窗台边坐着,他环着她的腰站在她面前,

轻轻耸了耸还在流眼泪的犰犰,

“你不是最喜欢摸我的荷包,进去摸摸,看里面有什么,”犰犰是喜欢摸他的口袋,她还说过,要是能变小,被他装在荷包里到处跑就好了。

犰犰轻轻抽泣着微弯腰真去捞他的口袋,她很磨人,两只手同时伸进军装的两边口袋,脑袋就靠在他的肩头,还去亲他的颔下。轻轻啄一口,不敢太重,不想把口红留在这个位置。

右手摸到一个东西,好像是个戒指,——好光滑,——

拿出来,

一枚|­乳­白­色­的戒指,

没有任何装饰,只上面清晰的刻着两个字:高犰。

犰犰摸着这枚戒指,突然心一收紧,这戒指的材质像!——

韩应钦这时候却把戒指拿过来,执起她的右手,注视着她,

“犰犰,你愿意嫁给我吗?”

“是的,你昨晚也向我求过婚,可是我一个大老爷儿们,想娶我爱的女人,应该我来求。”

“犰犰,你记住,我不是你求来的,你才是我求来的,你是我韩应钦最爱的女人,我全心全意求来的。”

“这枚戒指是我的骨头做成的,我曾经受伤,取出过碎骨,我昨晚一点点磨出来,磨出了这个‘高犰’。犰犰,不管你以何种身份嫁给我韩应钦,你最想嫁的那个‘高犰’是永远刻在我的骨头里了。犰犰,不遗憾,你我,都没有遗憾。”

犰犰的泪把衣襟都打湿了。

他是真懂自己的。

他晓得自己这样急切的要嫁给他是因为没有安全感,

他明确得告诉自己这个容易胡思乱想的脑袋:你是我韩应钦最爱的女人。

刻骨的“高犰”,

刻骨的“没有遗憾”,

如何不是真爱啊,——

犰犰哭着点头,哭着看着他把他的骨头戒指套在了自己的右手无名指上。也许是偏心,这枚戒指套上后,犰犰再没有取下来过。这点,她其它人马也没有异议,识时务为俊杰,你也不得不承认,韩应钦是她唯一“痴心求来”的心上人啊。

(热烈庆祝俺滴官网重新开放!!啦啦啦,为贺官网开放大吉,俺今晚会再更一章,不过,晚一点哈,嘿嘿,谢谢大家再去捧场小姐姐滴官网哈,晒书晒海报晒日历咯!俺先晒!)

86

你说,白鹤筱看到这一幕又觉得好笑。

两人从里面走出来,韩应钦牵着她走在前面一点,她稍后一步,一手拿着两本结婚证,还在看,酱个小孩子才买到心爱之物,爱不释手,看不够。

白鹤筱没下车,他知道她不得上他的车,她还没达成心愿。

果然,她两手抓着韩应钦腰侧的军装,跟着上了第二辆车。

前面两辆奥迪启动,白鹤筱跟在后面。

大概开出两百米左右,两辆奥迪又停下,就见第二辆车的司机下车,上了前一辆后,第一辆车先行离去。过了一会儿,第二辆车启动。白鹤筱微弯­唇­,想,一心想要“洞房花烛”的小神经得逞了。跟上了第二辆车。

怎么可能不得逞?你看她多磨人!

一上车,坐在后面,她也知道前面有司机,不敢造次。她就把他的手机捞出来,在上面打字,

“我里面什么都没穿。”右手握着手机递给他看,头微歪,­唇­有点撅,有点不满又有点娇气。

韩应钦微咬­唇­,手搭在她的腿上,拍了拍。

别小看这拍,——就是因为太禁 忌,这一典型官僚表现在此刻却显得多么情se!死犰犰恨不得扑上去!

她把手机又收回来,扭身继续打字,再递过去,

“你不能不给我洞房花烛,我现在就要扯!”

这时候小yin货的眼睛真正贼亮,亮得吸魂,主要是那抹坚决,一定要把自己给他!

韩应钦看她一眼,淡笑着收回眼,也收回手,沉稳地开口,

“陈渠,你跟前面一辆车先去机场,我送犰犰去一个地方,马上会过去。”

“是,首长。”

于是,司机不疑有它,下车了。

前面一辆车一开走,后座的yin犰犰就掐不住了,起身单脚跪在座椅上双手抱着他的头就低头亲上他的­唇­,直接上she吻,亲的又急又猛!

韩帅单手环着她的腰,微仰头配合着她的shun吸,完全纵着她,腰间的手还轻轻拍着这个小yin货,

Yin犰犰猛亲一阵儿后,低头鼻子抵着他的鼻子,还微撅着­唇­,小翘气一样,“你要送我去哪儿,今天我们领证结婚,你就要外出打仗,这就是军嫂的寂寞吗。”真信她的邪!个小不要脸的,亏她说得出?她还寂寞?———不过,确实军婚好不好,她还真是会应景儿。

韩应钦突然左手一揽把这小不要脸的搂进怀里,像抱毛毛,犰犰躺在他的臂弯上,他低头狠狠亲了口她的­唇­,“就该把你大卸八块送到井里面去喂王八,什么话儿你都敢说,你还寂寞啊?”又低头去咬她一口。她咯咯笑环紧他的脖子“应钦,应钦”地娇叫。她的­唇­上有口红,亲得小韩将军­唇­、脸上都是红­唇­印,她看着,直扭身,“快去个隐蔽的地方,快去个隐蔽的地方,我的口红都快用完了,我还要印在一个地方,——”急se的模样哦,咳!

小韩将军潇洒地并不在乎脸庞上­唇­边全是红­唇­印,不擦掉,直接跨上驾驶位,沉稳地启动开车。死犰犰赖在后座上两手无名指攒着­唇­,还抿­唇­,“节约”口红呢,她挺后悔不该把口红丢在白鹤筱的车上了。

哪儿隐蔽?这儿离人民大会堂最近,大会堂后面的小停车场最隐蔽,因为不是什么车都开得进去滴。

两辆奥迪先后开进去。

前一辆停在一处树荫下,后一辆停在拐角。此情景,如何似曾相识。

奥迪完美的黑­色­玻璃藏匿了一切,包括,里面如何的yin艳,包括,一个男人如何的静谧等待,———

Yin艳,如何不yin不艳。

犰犰跨跪坐在他的双腿上,脱掉了外面的大衣,卸掉了腰身上的宽皮带,

高跟鞋一只还勾在脚上,摇摇欲坠;一只早已落在车厢的地毯上,歪躺着,

她头靠在他肩头,眼睛盈盈地望着他,双手却在自己双腿间摸索,突然听见轻轻“兹啦”一声儿!——犰犰一小咬­唇­,身体像蛇,扭到他的耳旁,“撕破了,——”

小韩将军轻轻用脸磨 蹭着她的脸蛋儿,

手被她牵引着移到她的双 腿间,———

没有任何阻隔,只有两旁毛毛的撕破了的丝袜——她的茂密,她的湿润,———慢慢摸索,一指,两指,——湿淋淋,温暖柔软包裹,——

犰犰小啜着气,身体开始往下滑,

分开双腿又跪趴在他双腿间,

低头,重重的包含进去,上,下,———艳艳的红全染在那黑黑的筋脉上,

她还嫌不够,车后空间小,她不知道如何扭捏地,身体又挪向一边,翘着光LUO的只裹着淡桃红丝袜的屁 股,一手轻轻推他的腰,

韩帅此刻真是完完全全任着她鬼搞哇,她推他的腰,他就顺着她转身,微侧身靠在椅背上,

她沿着他的大 腿外侧一路亲吻到他的股gou边,还往里亲———全是红­唇­印,——

想想吧,

此时的大妖大祸才叫真正显本尊,勾魂摄魄。

慵懒地侧靠在椅背上,上身军装除了外套的军纪扣和里面的衬衣领口扣解开,依然完好,可下ban身!——

犰犰望着他漫身自己的“杰作”,失了神,迷了心———一个洒脱大气,雄才伟略的真王侯,染上的,全是她的味儿,———

­精­窄结实的腰身全是妖娆的­唇­印!前面,延伸至整个二祖宗,后面直达股gou内,

犰犰酱个小yin兽爬上了他的腿上,低着头,扶着它,慢慢坐进 去,轻轻摆动腰身,嘴里呓语着,“韩叔叔,我嫁给你了,以后你全部都是我的了,韩应钦是高犰的了,跑不了了,———”胡言乱语。一会儿又,“好舒服啊,应钦应钦,你别离开我,就长在我的里面好不好——”反正语无伦次,yin言lang语吧,却因为痴迷极其又显得格外真挚爱恋。

韩应钦一手扶着她的腰,一手拇指轻轻摩 挲着她的红­唇­,已经没有口红了,却越发显的* 欲 滴。她胡乱说一句,“跑不了了,”他“嗯”一声,跟一句“跑不了了”;她舒服的要哭又像假哭一样,“就长我的里面,”他“嗯”一声,跟一句“就长里面,”———

世间缠 绵的情 爱无非如此了吧,再也跑不掉,永远长在里面,这个湿暖的蜜壶是我此生yu之源,命之根。———

静谧,如何不静谧。

车内,一个男人淡静地坐在驾驶位,

靠着,闭上眼。

听见前面的小轿有轻轻开门的声音,慢慢睁开了眼,

就见,首先是一只裹着淡桃红的腿伸了出来,却没立即起身,她似乎侧着身还在做什么,

又过了一会儿,她下了车来,刚才扎起来的发已经披散了下来,外面有些冷,她把大衣双手抱着裹紧了些,长发有些也被裹进大衣里,微弯腰好像对车里的人说了几句什么,车里的人又说了什么,她一高兴,又撅着ρi股钻进车里,一脚站在车外,一脚微弯曲着跪在椅座,倾身往车里做什么,——再出来,大衣领竖了起来,遮住了她的红­唇­,遮住了她的鼻息,却那双眼睛,——动人的窝心。

前面那辆奥迪开走了,她依然那样抓着衣襟裹着大衣向自己的车走过来,七寸高的高跟踩得真稳。

依然拉开后座门,坐上来,她像只吃饱的猫儿歪倒在椅座儿上,

大衣领还掩着口鼻,

不过,看出那双本染着小小贪yu的眼睛溢满满足与开心,

“我嫁给韩应钦了。”声音从衣领里模模糊糊传出,

白鹤筱淡笑,转过身,

拉挡,启动,走人。

87

妹妹还要在医院观察几天,高犰就在北京多停留几天,住就住在她伪爹那儿。高教授既然人也在北京,就顺便处理一下科考队在北京的事务,总之,都没耽误事儿。

正好,荷兰妹妹说京城有一家培训机构邀请她来给他们的培训老师讲一堂“授课技巧”课,其实就是如何忽悠学生。这堂课报酬不低,荷兰妹妹觉得价钱谈得拢就亲往一次。衙内一听,也有点兴趣,说到时候也去听听她怎么掰嚯。

白鹤筱首长可不像她这么清闲,领导日理万机的,不过把大闺女照顾的还是蛮好,基本做到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这天一大早才五六点吧,衙内就接到荷兰妹妹的电话,

“我在天河机场正准备飞北京呢,武汉雾大,飞机误点了,不过,我有个好东西要先发给你看。”荷兰语气坏坏滴,

衙内还在被窝里呼呼呼呢,突然被手机吵醒,人还是迷迷糊糊,

“什么东西?”

“啧,手头有电脑吗,”

“有,”她伸手去扯写字桌上的笔记本,人也懒得出来了,就趴在床上,捂在被子里,打开了手提,

耳边还夹着手机,“嗯,你发。什么东西呀。”

“嘿嘿,你说我们高中那个班是不是个烂班,真是什么样儿的人都有啊,还记不记得我们班那个冯纳?”

他们这几个都是武大附中的,高犰比高狳、荷兰、东东都高两届,高狳跟荷兰是高中同班同学,东东在纽约上东区接受资本主义腐朽教育三年后最后时刻还是回到武大附中参加的全国统一高考,当时Сhā班也是Сhā的荷兰他们班。

犰犰跟荷兰东东他们关系好,自然对他们班的情况也了解。这个班算得上武大附中历年高考最牛b的一个班鸟,全班上一类!少年科技大就好几个。不过,天才多,怪种也多,你瞧瞧荷兰、高狳,就算最后Сhā进去的“海龟派”黄东东也不叫好货,堪称奇葩一堆。

荷兰说的这个冯纳,衙内有点印象,因为这姑娘生物学得特别扎实!犰犰上高三,他们这一批孩子还在高一,全国生物竞赛这姑娘初出茅庐就拿了个一等奖,轰动全校!犰犰当时还慕名去“瞻仰”过她,难得理科学得这么好的妹纸还是个秀气妹纸,犰犰几羡慕哟———

“记得记得,她怎么了?”

“嘿嘿,”荷兰又坏笑了两声,“东西快传完了,你看了再说。”

这衙内也不是个好货,荷兰这­奸­诈的笑意,估计不是好东西。可真当打开文件一看!———衙内还是被震惊鸟!!———这是当年滴“生物学冠军”秀秀气气冯纳姑娘?!!

超彪悍!

纯生物动作片,湿涟涟,­肉­渣渣。

扯得激烈,扯得重口,那口技———犰犰看的眼睛都不眨。

“看见了吧,”

“嗯嗯嗯嗯,哪儿来的?偷Pāi了?”

“被正室抓了,那男的是清华一教授,冯纳当年不被保送少年科技大吗,后来留在清华了。我们班就三个女生被保送科技大了,一个冯纳,一个端无,还有你们家那谁谁谁。”谁谁谁就是高狳,不过高狳后来没用这个保送名额,她考上了北外。一个纯理科生考上北外当时也是一件蛮轰动滴事情。

“嗯嗯,我记得端无,你跟她关系蛮好,她是个孤儿是吧。”

“是的,咳,现在跟端无都失去联系了,不过这个冯纳倒是出风头鸟,晓得不,听说现场抓­奸­,这位正宫­奶­­奶­也狠,把冯纳小学到研究生所有同学的地址都翻了出来,一个一个邮箱发这段视频,东东也收到了,他看一下午了。”

衙内点头,这招狠。

“啧啧,真不愧生物学得好哇,瞧 吸这染­色­体——”眼睛盯着激烈超重口的生物动作片,耳朵听着荷兰不住啧啧啧,———突然!她的肩头被人拍了一下!

犰犰反­射­­性­滴一拍下手提的盖儿,夹在耳朵边的手机滑下来掉在床上一弹,

脸红通通的扭头一看!

她伪爹立在床边,“看什么呢,别着凉了。”

犰犰拢拢被子,把手提往怀里抱了抱,“没看什么没看什么,”她趴着,一脸做贼心虚。

白鹤筱觉得她这样特好玩儿,兴逗她的意思,

“没看什么你脸红个啥,我看看,你躲着看A 片?”

小少悠闲地坐下来,就侧坐在她床边,一手拍了拍她的枕头,

哪知犰犰被猜中了,真囊,禁不起逗,脸更红了,倒真听话,老老实实把手提又挪出来,还不晓得几着急的说,“不是A 片不是A 片,是别人传给我看的视频,——”

急于澄清,又掀开电脑盖儿,就是为了说明“这不是日系a 片,是现实视频。”

其实,一样嘛,比日系动作片还真实还重口,

小少侧头看着那视频,

犰犰却望着他,

听说,男人看这类动作片比女人更来感觉,何况,视频里的冯妹纸,模子一级­棒­,身材一级­棒­,口技一级­棒­,叫声,——哦,她没开声音,也没听到。不过,就这强烈的视觉冲击,应该,理应,绝对,男人要*吧,———

却,

他看着,­唇­边淡淡地微弯,样子跟看人卖白菜一样,平平淡淡。

犰犰咬咬­唇­,微蹙起眉头,晓得他年少有­阴­影,不过,这都影响到正常生理本neng了?——

她悄悄把声音打开,哇,叫的那个娇烈,犰犰­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可是,再看他,———他已经起了身,

“早餐在微波炉里,热热就能吃。”说着就要出去了。

犰犰一只手撑起身体,“你,你没反应?”

他望了眼她,“为什么要有反应。”

“这,这还用我说?”

“没兴趣。”

他出去了。甚至,犰犰觉得他有点嫌恶感,讨厌看这些,讨厌看女人luo体,讨厌看湿涟涟的翻云覆雨,好像挺恶心。

他出去了,

犰犰拿起手机叹了口气,“听见了不,这孩子毁了。”

荷兰妹妹也叹了口气,“看来领袖只能指望小白繁衍子孙鸟,你这伪爸根本是个寡yu怪咖咩。”

88

高犰一身高知范儿去听荷兰妹妹的课鸟。

开课前,两人谈到的话题依然围绕着冯纳妹子的妙事,不过当再次详情得知黄东东硬是瞧了这卷视频一下午,衙内眉头有点蹙紧。

“东东喜欢这姑娘?”她现在不得不正视黄东东滴归宿问题鸟。她爸爸最终还是磨不开老朋友的面子,同意犰犰落一户到老黄家。东东现在是名副其实的家人了,更要关心。

“不知道,不过,这到充分说明他是个正常男人,不像你那伪爹。咳,你这任务艰巨哇,我看东东他爹的眼光忒高,东东这带回去的几个,老爷子一个都没看中,东东说他找个媳­妇­比给他老爹找小还难。”

荷兰妹妹现在说这样的话,显然是更小觑了衙内。黄教授家世不比高家差,眼光挑剔些也是情有可原,都是为子女着想嘛。没想,衙内对待东东那更是个“全心全意”,东东就像她的个儿!

才搞笑,后来有次她带着东东去相亲,

女方家长不停问,有车么?有房么?存款五十万以上吧?以后准备开更大的公司么?———

把个衙内听怒鸟,拍案而起,反问道,子gong刮过几回啊?能生儿子吗?有出生证明么?是后期改造的么?谈过几次恋爱?得过几次x病啊?然后拽着东东就走了。

东东笑死了,说,这是从小到大看见的衙内最帅的一次。犰犰当时还横他一眼,我最帅的时候你还没福气看呢。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黄东东的婚姻大事,高犰很当回事儿,这是黄教授的重托哇,衙内很有责任感滴。

就在高犰正儿八经坐那儿听台上的荷兰妹妹瞎掰嚯“如何从家长口袋里捞出更多培训费”时,她的父亲高教授也坐在台下正在听一个学术报告,档次当然要高得多多,国防大学小报告厅。

香港都回到祖国妈妈怀抱十余载了,还没有系统滴向港府人民展示咱强大的国防军事实力,这次总政有个隆重的系列宣传活动将在港府展开,其中有一个版块是探究香港的军事史。于是,请来了不少知名大学历史系的知名教授,恰逢武大的高廻教授正好在京,当然也在受邀行列。

研讨会后,新上任的总政治部主任龚全志会见了各位学者。这是这位原总长助理上任后展开的第一项大型活动,确实非常重视。

小汇报厅旁的一个会议室,龚晓跃右腿压左腿靠在一个单人沙发上,一手轻轻刮着旁边放在茶几上的杯盏盖儿,人显得若有所思。

走过来一位年轻军装,肩头挂两杠三星,坐下来也翘起了腿,身子稍向他凑了凑,

“晓跃,老爷子已经开始知会曹宇闽着手办你的事儿了。”

“嗯。”晓跃吭了一声,很平淡。

这一平淡却叫军装微蹙起了眉头。

这位上校名叫纪醇,是龚全志办公室的一级秘书,本身也是个八旗子弟,龚晓跃的嫡系。

龚全志接手总政后,龚晓跃的去向就一直耐人寻味。

都晓得这位龚小爷爷跟他老子不对盘,这位又最是个无法无天的主儿,现在老子调任成了自己的大BOSS,龚小爷爷肯定受不得憋,要找下家的。从老爷子这边看,也是万万不想把这小阎王放在自己身边的。老子一来,儿必须走,这是个必然结局。只是,寻味就在此,这场必然的父子较量,到底是小的听老的的话,去老的安排的地方;还是,老的屈服于小的的荒诞不羁,听任小的他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总之,又是一场好戏。

只不过,这次,好多人恐怕要大跌眼镜了,别说瞧热闹的人,就是身处热闹本身的人,————都大大的出乎意料,———龚晓跃,转­性­儿了?

首先就是从纪醇这会儿开始感知到的。如果以往,晓跃听闻这样“摆布他”的消息,早讥诮一笑,看着那沉稳的坏主意就一个一个地往外冒了!

可现下,———他只是淡淡一“嗯”,

他手上依然轻轻拨着杯盏盖儿,并不是轻慢的表现,反而似乎是在认真考虑,

纪醇有点不信,“晓跃,这次老爷子把你撂去驻港,头衔上好像是升了,权限可是降了不少啊,相当于贬回基层。——”

“嗯。”他还是淡淡吭了一声,接着,说出的话儿,纪醇听了心惊!惊的是,这真是龚晓跃?那个怎么也不得吃点点亏的龚晓跃?!

“基层也好,重新来过,再怎么说,这次是凭自己本事吧。”

他这意思是———愿意听他家老爷子的?愿意去驻港?回基层?!!——

纪醇望着他,“晓跃,你,你这是不是有新主意?你可得考虑清楚啊,香港那地方是不错,可部队里,不自在啊,——”

晓跃放下杯盏,慢慢起了身,微微一笑,“要那么自在做什么,我是去长本事的,不是去享受,——”说完,似乎又是那种若有所思,不过,眼底现出些点点坚决。

纪醇愣那儿,

长本事?长什么本事?

你说龚小爷爷反常吧,他说这句“长本事”又太突兀;说他不反常吧,———还不反常?!!他老实乖乖都准备听老子的话滚去香港保卫港府人民,做基层解放军鸟!!———

只能说,荒唐主有深邃心,深不可鸟哇。

89

龚晓跃刮着这枚汝窑瓷的小杯盏,想着什么叫大器晚成。

人都说出名须尽早,他到不太苟同。因为不管什么人,要想成就一番事业,都有一个瓜熟蒂落、水到渠成的过程。

龚爷细想了一下自己这小半辈子,开端是有点像毁了一样。

从小大院儿里拘着,老子娘都忙事业去了,他撒了欢的疯长。胯下两枚蛋都没长熟,就碰见过这样一档子事儿。那是军区后院的墙角根儿,有个老宅子,据说以前是关*老特务的。那天他鬼使神差摸进去,猛然就撞见一老流氓,斜躺在墙角,上身穿了个白­色­跨栏背心,背心上四个红字“青年标兵”,*赤luo,露出他的­鸡­毛信。

他一手拿了一本花花绿绿的杂志,一手抓着他的­鸡­毛信。眼睛一边盯着那本杂志,手一边不停搓动。他越搓越快,“啊-啊-啊!”地哼唧了几声,­鸡­毛信不自主地一阵chou动,白旺旺的东西全she在地上,地上相应的位置铺了一张对折了几次的《人民日报》。

未长熟的龚晓跃转头就跑,那老流氓一声断喝,“小兔崽子,别跑!”

手里那本杂志就向他后脑勺“啪叽”丢过来,龚晓跃个野­性­子不服气还回头一瞪,见到的,就是­肉­晃晃满是光了ρi股的国民党女特务。他满是嫌恶地啐了口唾沫那杂志上,却听见老流氓晃悠悠地说,“尿满则流,­精­满则溢,尿满了上厕所,­精­满了打­手­枪,再自然不过的事情,大惊小怪个什么,没有教养的样子。”

奇异的,那老流氓长啥样现在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了,可他说的这句话,却着实主宰了自己小半辈子。

一切都是再自然不过的样子,怎么快活怎么来,想到过“器物要成,几臻化境”吗?

现如今,到想到了。

一个女人的归宿问题叫自己想到了。

这个女人感觉就像个蚊子,感觉对了,心神一交,一个眼神,一个小动作,在你不留神的时候打动你一下,就像那蚊子叮你一口,当时没有太多感觉,但是之后想一想,挠几下,感觉不对,越挠越痒,肿起一个大红包,抠了还有疤。

知道她的“传奇”命相了,

知道她嫁给了胡来,嫁给了郑井,甚至,韩应钦。连那个沈迦离都跟她“攀亲带故”上,更荒谬的是,白鹤筱收了她做女儿。

其实,看透了,都是想被这蚊子越咬越长久,疼不怕,痒不怕,就怕她不咬你了。

不自觉,龚晓跃放下杯盏,左手轻轻摩挲了摩挲右手背,

他何尝没迷上这被咬得又疼又痒的滋味?只不过———“大器晚成”,冷不丁这四个字就蹦进自己脑壳里,挥之不去。

胡来,是自己一直敬佩的人物,是兄弟。现,“器”以成。且,完全自己打拼而来。

郑井,你再怎么看不惯他,可他的真板眼你不得不服,医术­精­湛,在军中享有盛名。

韩应钦,白鹤筱,更不得说,家世显赫,可细数个人经历,全靠真才实学。

就连那个沈迦离,———也是国防大学天才少年一枚。

回头看看自己———龚晓跃不想用“自卑”这样的词汇形容自己,可客观想来,确实一无是处,落于人下。

都有祖辈荫蒙,可最后赢得一席之地,还是得靠自己。

确实不能这样得过且过下去了。犰蚊子那小嘴儿,你把手伸过去,相信她还是会咬你一口的,只是,这滋味,总有到她越咬你越浅的时候,———龚晓跃算也看出来了,犰蚊子是个会挑队伍的,没板眼,她最后也会瞧不起,看不上,颇为势力咧。

龚晓跃淡淡笑起来,没想,一个自己一无是处的女人,到有了“激励他人成器”的作用?当然,队伍多了,优胜劣汰,也应该她挑花眼。

这就是龚爷灵滑之处了,与其现在岔一杠子进去,慢慢慢慢显出自己的不堪,不如,先强盛起来,到时候强势回归,不丢脸也符合龚爷撒野的­性­子!

其实,细瞧,这灵滑之处又怎得不隐隐显大气呢,到底世家子,也到底还是自尊心强,最终,还是个傲气孩子。再喜欢,舍得了一时,看细微处明明白白。

高教授随后在首长会见时见到的就是这么个年轻军官。他并不认识他,可他主动过来与自己握手时,那份隐隐的灵气,

“高教授,我刚才仔细听过您的发言,确实,立德和立功立言不是一个层面上的问题。往严肃了说,立德是后两者的前提,德不立,事功文学都无以立。往实际了说,立德是扯淡,横看成岭侧成峰,什么是德?往开了说,都不容易。——”

龚全志首长在旁听他这混账儿子一言,都暗暗心惊!好嘛,俺们家晓跃也有这样“烨然若神人”的时候?!

殊不知,这是他这混账儿子“长远计划”的第一步,先给犰蚊子的爸爸下降头,叫他对自己留有深刻印象。

我要出去“长本事”了,再回来之时,会叫那蚊子把自己咬得又深又痛,也能叫她疼进心里去———

啧啧啧,心聪与心机并存,高犰或隐或显淬炼着她的队伍,也许,“十一观音”相是妄言,可这一命数确实真真实实地改变着各路王侯的终生命运。

国防大学那边,高教授惊赏,龚全志惊惑,而龚晓跃暗暗为人生铺路之时。这边,衙内还在有滋有味品着荷兰妹妹的歪理哲学。

“————元朝权臣伯颜家养了一条狼,就是他当儿子一样养大的侄子脱脱。脱脱为了上位怂恿元顺帝­干­掉了自己的亲大爷。当然这条狼自己也没好下场,被元顺帝药死了。所以,老师们,咱们要吸取惨痛教训,看准是个苗子了,也要悠着劲儿培养,不能一口喂成个大尾巴狼了。———”

荷兰激|情澎湃,引经据典滴,下面的老师真还频频点头!

衙内也点头,她主要是赞赏荷兰的每个“引经据典”都很准确。正韵味儿时,手机震动了,

衙内从口袋里翻出来一看,是她伪爹的号码。弓着身子从小礼堂里出来,

“喂,”站门口一接起,

却,

不是她伪爹那不温不火的声音,

一个男人焦急地,

“是犰犰吗,你知道白主任药放哪儿了吗,快拿到雍和宫来!!”

犰蚊子被蜇了一口,因为搞糊了这两个关键词,药、雍和宫,有必然联系吗?

90

作为正宗格鲁派传人妙吉祥,自然明了雍和宫的地位。

这片“龙潜福地”适于梦游,特别像她这样一直梦游一样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眼中不为人知的角落,燃烧着艳 丽的火焰,就像雍和宫琉璃瓦上燃烧着的晚霞。瓦上是yu望,瓦下是伟大。

白鹤筱那晚把她领进家门第一件事就是指导了她自己的药放在何处。小少也有可爱之处,既然领回个“大闺女”,就得当救命稻草用,你以为“叫她送终”这话真说着玩儿的?指望她养老救急哩。

高犰匆忙赶回家取了药,门口,小少的办公室主任方启亮早已在门前迎接她。刚才,正是这位大叔匆忙打的电话。

“喏,这是药。”犰犰把药递给方启亮,

方启亮也没接,却是很为难样儿,“你一块儿去,把他接回来吧。——”似乎欲言又止,

犰犰也­干­脆,药揣荷包里,上了车。她这段时间吃他的喝他的,人把她伺候得不错,理应去关怀一下。

车上,犰犰好奇地问方启亮,“是上次住院的旧疾犯了?”

“嗯。不过,诱发的。”方启亮如此­精­油的官场人物,怎么犰犰觉着他今天说话这么艰难,好像特难以启齿。

可该问的她还问,“什么诱发的?”

方启亮停了下,“chun药。”

人家到底是官场老油子,既然被逼着说出来了,也就很平淡了,接着说下去,很稳重,

“这都是下面一些人瞎琢磨,你现在也该了解他,他,他其实不好这个。可一些人总听外面传的,瞎搞。雍和宫,佛门清净地,他本去上柱香的,不过就多问了句,有更适合女人用的佛香吗,下面人就会错意了,以为小少又喜欢玩佛门禁忌了——”

犰犰听着,眼睛望着车窗外,耳朵根儿都是红的。没别的,她就是想到鸟她自己,她玩过多少次“佛门禁忌”了?———

当听到“chun药”时,犰犰心就一跳!chun药与雍和宫联系起来,真是百般销魂呐——

可当引入雍和宫深处万福阁中时,——撩起明黄帘,外殿,她看见一个女孩儿。

短发,独自坐在大红立柱边,整个身体包裹在深红­色­的大喇嘛袍里。不远处,站着几个工作人员,似乎监视一样盯着她。

犰犰走近些,才看见女孩儿脚边有烟蒂,她手上还夹着一根。

女孩儿漫不经心抬头看过来,却是正好跟高犰好奇看过去的眼光碰撞!——犰犰觉得这女孩儿真漂亮,眼睛里桀骜不拘,很有个­性­。那女孩儿望见她,却是一愣,——犰犰跟着方启亮进去内殿了,她是没注意,女孩儿的眼睛一直望着她,眉头轻蹙起来,好像在回想什么,——

这一进来,犰犰望见这满地凌乱的蒲团,再看看蜷缩在佛床上的白鹤筱——犰犰感叹,七世达赖喇嘛当年敬献这尊迈达拉大金佛时可曾想过,有朝一日,佛眼下会躺着这样一位倾国倾城的古怪妖孽,被chun药磨折,散发着新鲜鬼魅的yin态,却生生被心中的极厌感摧残,———

车里,方启亮已经跟她说了,这次是真把小少搞烦了,他把十根手指都烫伤了,就为保持清醒!

犰犰一进来,佛床上蜷缩着的男人像感应了一样轻轻睁开了眼,

“药呢,”

他这一吭声,犰犰才感知到他人好像还在隐隐战抖,声音微嘶哑,人裹在一床大佛被里,藏花团簇,更显脸­色­苍白,眉间一点媚红!

犰犰忙走过去,从荷包里掏出药倒在手心里微弯腰递给他,“喏,”

他伸出手想拿过药,——犰犰看见那黢黑的手指尖儿还在隐隐抖,哪里拿得住药?———犰犰侧坐下来在床边,手凑到他­唇­边,把药送他嘴里含住,心里直叹,这孩子这次毁的不成名堂鸟,十指连心,为了这一刻的清醒,手指尖儿烧成这样?显然,已经简单处理过,不过,肯定疼的揪心!

吞下药后,他撑着手肘就要起身,犰犰忙按住他肩头,“你这样走得了?等等吧,叫救护车,———”

他将她轻轻一呼开,微啜着气,好像耐­性­已然用光,“你不想扶我就走远点!”

犰犰撅嘴巴,怪他不识好人心,不过,知道现在极难受的是他,就迁就他吧,

犰犰又凑过去,酱个他的小答应跟他把被子裹好,他里面估计没穿衣服。衣服摆明都甩在那边地上嘛。

“你打外面那小姑娘了?”她还问,

他­阴­沉着脸,身体依然像打寒噤一样不停隐隐颤动,被犰犰环抱着扶着一点点往殿外走,

短短几步路,又有人掀帘子的,又有人从旁关切护卫着的,犰犰又觉得好笑,说不好听点,这是小少“被强制”“嫖”了个怒气冲天,下面讨好的人都有点战战兢兢。

一出来,那女孩儿立即站了起来,有点想向他们走过来的意思,眼睛明明是盯着高犰的呗,可是却被工作人员误会,以为她还是要冲小少,忙过来揪住她,拽着她的胳膊。佛袍有些松动,隐隐现出女孩儿里面也同样什么都没穿,这一点点的窥见,就能想象女孩儿完美无瑕的身材——

“她怎么还在这儿!”

白鹤筱看见她一眼,———哎哟喂,就像看见那超级恶心的啥东西,厌恶到极点!

犰犰本想多看那女孩儿几眼,这么美丽的尤 物,他都不动心?——却,这个时候,————犰犰真信了他的邪!!——他突然一作呕,竟然真吐了!!———吐出来的全是清水——

犰犰忙去拍他的背,那些工作人员也顾不得惊讶了,忙把那女孩儿连拉带拽地拉走了,女孩儿走时,还一直回头看犰犰,——

犰犰边拍他的背,她自己都有些呆愣,真能恶心到这个程度了?

“完了完了,你这病不轻啊,都这样了?你是不是打她了?你这么恶心她,——”

“你能不能闭嘴!”小少已经有点被逼到底线了样儿,她还在一旁嘚嘚嘚。小少低吼她。

哪知,这神经病蚊子又揪心又cao心的,竟然抬手狠狠按了下他眉心那个红点儿,

“太yin伤身,可是你这太素,也伤神呐!”

91

小少的身边人也都知道犰犰是谁,又都深知小少重隐私,严重洁癖,于是,犰犰亲自开车把他接回家。方启亮他们再开一层车远远跟在后面,看见犰犰把他安全扶进家门才离开。

咳,犰犰酱个人样儿啊,一进屋把他扶到床上躺着,又打热水给他擦脸擦身的,——也没什么好尴尬好害羞的了,现如今,他这么难受,———小少全身泛出一种媚红,就像那薄薄的皮层下桃滟滟的红,他还在轻轻战抖着,好像很冷,又好像很热,人是清醒的,可是因为难受,难免脾气大,又似晕晕沉沉,——犰犰给他擦身时,擦过敏感区域,譬如,小腹、大腿,他的手都会紧紧揪住被单,犰犰又过不得,他的十指全部起了小水泡,这一揪不更疼?

“我给你去请个家庭医生过来好不好,”犰犰倾身用毛巾给他擦额头上渗出来的细汗,

他侧过脸避开她的手,“不用,你出去吧,让我睡会儿。”

真是犟!

就见他又把自己裹进被子里向里蜷缩成一团。犰犰拿着毛巾站在那里直叹气,这是要泻的火,你以为睡就能睡熄火了?当然,犰犰也知道他肯定懂这个道理,就是太洁癖,宁愿这苦自己受着,也不叫任何人近他的身。犰犰也清楚,他要不是身上有刚才那女人的味儿,根本也不得叫自己给他擦身。

犰犰端着水出去了,轻轻给他合上了门。

可是,怎么放得了心?

他才吃过她带去的那药,那药说到底是止痛药,也许chun药诱发了他的骨疼,吃了那药后,阵痛过去,他才起得了身能被她扶着走出来。

你说,这是不是受罪?本身体弱,又被这样凶猛的yin药一冲击,———犰犰越想又越愧疚,他要健康人一个,扛也扛过去了,偏偏,这鬼门关前晃几道又都是她给的,———

这一想,犰犰是无论如何都坐不住了,就在她自己房里来回转圈圈,胡思乱想,

不就是泻火么,

用手?

再不济,用嘴?

神经病是个心里搁不住一点愧疚感的,只要他好受点了,自己牺牲点权当赎罪了!

她还直给自己打气,“哐当”像壮士一样把门打开跑出来了。

她先跑到洗手间,挤牙膏把嘴巴又好好洗了一遍,双手捧着嚯了一口气,嗯嗯,清新的薄荷味。赶着味儿没消,她又一鼓作气跑向他的房间!——

“砰!”酱撞墙的,她一把推开他的房门,伸手打开顶灯,后来又觉得顶灯太亮,她自己一会儿要做那种事,又觉得不好意思,把灯又关上,摸着去把他的床头壁灯打开。

她这闹得轰轰响的,他却一直还如刚才她出去时一样,向里裹着被子蜷缩着,

犰犰爬上床,ρi股撅着,脸凑到他脸庞,手去轻轻扒他的肩头,

“诶,诶,我给你弄出来好不好,”她现在是急于赎罪,啥脸也不要了,当然她也不觉得丑,就想尽快解决问题。

可他没动,她还撅着ρi股,上边的睡衣随着曲线滑下去,露出皙白的腰 线,

她还往他脸庞上凑,

“你闻闻,我刚才又洗了一遍口,”她还吹口气,“是不是,绝对­干­净,我给你吸出来就好了,———”

个软­肉­坨坨都趴到他身上去鸟,小少昏昏沉沉本来就冰火两重天,她这一吵闹,耐­性­都用光了!突然一大力翻身,“你就不能叫我安静会儿!!”

嘎嘎!这个场景其实蛮好笑,

小少这一发怒翻身,硬把个趴在他身侧的软­肉­坨坨掀翻在床上变成四脚朝天!

犰犰刚开始还愣鸟,酱个呆头鸭子绝对料不到他这么嫌恶撒,

后来脑子一转过来,那个绝对受鸟刺激!

就见软­肉­坨坨一下坐起来,真发脾气鸟,伸腿就去踢他,酱个不依的孩子大吵大闹,“你还真是给脸不要脸!我都这样了!我还不是怕你被憋死了!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个王八蛋!”又去踢他!

小少啜着多重的粗气仰躺在床上,眼中真是——极怒极不耐烦,又极度­阴­沉,还有极度的一忍再忍——

犰犰气死了!又踢了他一脚,酱个球迅速滚起来下了床就往门口冲,“咣当”门被她甩得门廊都一震!

床上的小少闭上了眼,却,过不了一会儿,又睁开了眼,

艰难地扯过被单裹上,下了床,向门边走去,

门一开,——

傻犰犰站在门口哩,

眼睛红通儿滴,

“你个伪君子做个什么相,上次你含着我直喊妈妈,怎么那时候不嫌了?——”泣诉啊!

小少站不稳,靠在了门廊上,一手揪着被单,一手伸过去牵她的手,又转身慢慢往里走,

“我是真的不喜欢——”他微低着头,真不知道该怎么说好!

其实,你这个时候,真细看咱白鹤筱小少哦,——不晓得几可爱!全身泛滥艳­色­,却耳根儿眼角儿细微处都是童真般的局促与强烈的不适。

犰犰哇,你是能把人逼疯!你看你把小少逼得,——身体强烈难过,心里强烈反感,却,一角,又生怕把你弄伤心了,还要来照顾你———

当然,犰犰还算懂事,他退一步了,她也体谅他,

把他又重新扶到床上躺着,

小少这被折腾着,说实话,真是人生中最艰难的一刻了,

死犰犰站在他床边撅着嘴巴老半天,看见他难受地又合上眼,

她慢慢又爬上床,跪在他身侧,

动手开始脱下睡衣———一对­嫩­挺挺的娇ru颤巍巍,

犰犰倾*过去,侧靠在他脸庞,推了推他的肩头,“喏,你看看,是不是想吐,”

他慢慢睁开眼,———入眼的,就是这软凝脂香,

两个人一时都有点愣,

犰犰咬嘴巴刚要chou身离开,——他抬头含住了右边一粒,———犰犰一啜,躺了下来——

他吸着,越吸越重,

犰犰啜着,还不忘,“你别想着我是你妈妈,多想点儿———”多想点儿什么,她又不知道怎么说,这时候感觉他整个人侧过身来抱住了她的腰身,犰犰习惯­性­把腿弓起来摩挲在他的腰侧、腿上,

他shun吸得犰犰骨头发软,小腿肚也不由自主去蹭他胯下。那里,刚才她给他擦身时,已经昂了头,现在依然硬挺挺,

犰犰此刻浑身浓烈散发着母­性­与女人味儿,——身份上,她是他的女儿;如此人事儿上,她是他的母亲,他的导师,他的启蒙人。

犰犰轻轻抚摸着他的颈后,小声问,“你看见我这里,难受吗,”

他摇头,脸庞埋在那ru香里,

犰犰酱理解一般也点点头,

她又牵起他的一只手往自己小腹下伸去,——他真的不是在装!手碰到她的身体都是紧绷的!

犰犰­唇­抵着他的额顶,“我给你看看我那里好不好,我那里很漂亮的,如果你也不难受就———”犰犰脸微微红了,这时候怎么样都有些羞涩的,可是,你不会觉得她这么说很yin荡,相反,十分之纯诚,她是真心实意想他好。

许久,他点了点头。

犰犰稍一翻身,微弓起身体,脱下睡裤,

小少趴在她身旁,看着她,

她的长发有几缕含在红­唇­旁,她的身体在晕柔的灯光下泛着一种很柔美又很媚意的光润,

她的耳朵红红的,

脱下睡裤后,赤luo着,她轻咬了咬­唇­,又翻过身来,微微蜷缩着身子,看着他,眼睛里有个好漂亮的小兽,“你看看呀,——”娇气又果敢,

他低下头,黑葱葱一片,

“怎么样,”

“嗯,”他嗯了一声,

犰犰把腿稍稍分开一些,“下来看,—”

这个时候她耳朵已经红得烧,小少蜷着身子往下挪去,犰犰看着他挪,看着他注视着自己那里,

“怎么样,——”又问,像呓语,

没有他的回答,

感觉他的手背靠在她的膝盖上慢慢往上推,犰犰的腿也慢慢,慢慢,打开,——

他就那么望着自己那里,——犰犰想去看他的表情,可是,——该是如何的娇羞。这个时候回想起刚才自己的猛浪来了;这个时候意识到自己实在是太yin滥了;这个时候,——一个男人注视着自己最si秘的地方,想起刚才说的话儿,“我那里很漂亮,——”犰犰整个脸埋进枕头里,却接着就低低一声“呜——”

———他的呼吸覆盖住那里———

92

高犰想,自己前几辈子肯定有欠他的时候,要么她是他的妃,要么他是她的妾,反正不得正出,偷­鸡­摸狗,要么她,要么他,死于风流宴。否则,这辈子,怎么就在床上伤透脑筋了呢?

他只是­唇­峰抵在那里,薄薄的呼吸刷过,犰犰觉得痒,弓着身子去摸他的额头,“用舌头。”

他却直接放开,就枕在她的腿 内侧重重地呼吸,实难突破那层心理底线。

犰犰悲哀地想,我那里确实漂亮,也看得出他对我不一般,可,就这样,他还艰难如此,咳,这孩子被毁得太极品!

怜悯心一泛滥,神经病变得特别有耐心。

她双腿轻轻夹着他的脑袋,手也柔柔地摸着他的头顶,酱她的孩子,

“我这里恶心吗,”

他摇头,

“你对我没感觉?”

稍停了会儿,他还是摇摇头,

“那为什么不用——”

犰犰还没说完,他说道,“一会儿如果还要亲你的嘴儿———”他边说边用食指磨了磨她的黑丛丛,这个动作,实属局促不安,又有某些年少时的坚持,———非常可爱!

白鹤筱啊白鹤筱,多么一个沉灵美傲的人儿,也只有眼前这个放浪又真诚的神经病能叫他展露这一面了。

死犰犰会了半天才会过来他什么意思,洁癖症害死人呐!扯得惊天地泣鬼神鸟,谁还管得着上通下,还是下通上?难道他先亲了她那儿,再来亲她的嘴儿,她就嫌脏了?犰犰真是怜悯他不懂“激|情”何义,白活世上一遭!

正儿八经,犰犰放下了腿,像艳蛇,扭动着柔软的腰肢滑了下去,

腿环在他腰间,手缠上他的颈脖,xiong脯贴在他的胸前,眼对眼,鼻顶鼻,­唇­,若­干­分分开,

“欢爱时是不能想些实际净美的,宁愿想下流了,想脏了,想龌龊了。比如‘男人男人真奇妙,两腿之间设火炮,不打­飞­机不打鸟,专打女人下水道;女人女人真奇妙,两腿中间设圈套,不套老虎不套狼,专套男人火腿肠’,———”

她轻轻低喃着,自己都觉得下流,呵呵笑,可声音好低好低,只有他,和她听得见,

她边说,腰肢依然轻轻扭动,双腿间潮湿的一道口,仿若狂热的气功迷迫切想找的宇宙缺口,熊熊的烈火燃烧着,勾勒出半江瑟瑟半江红的风韵与销魂———

白鹤筱当下心中一空!———接着就是一阵一阵地酥麻,不由自主紧紧环住了她的腰,

她却仿若不依般,妖娆扭动,­唇­峰在他的­唇­峰前若近若离,

“我亲你那里我就不嫌脏,因为我想你舒服,你呢,还嫌弃我吗,难道我这么诚意的心,还抵不过那个老女人对你——当然,有朝一日我也会老,我的那里也会松弛­干­瘪,黑毛生白发,唔!——”

他的硬朗突然直挺挺地冲了进来!犰犰的身体如弓一绷,当即就如chou了丝的棉,泻了地的水,软了骨的虫,一团儿,化在他的身体里,——白鹤筱疯狂地shun吸着她的­唇­!这一刻,所有的难耐都释放出来,所有的难过都宣泄出来,所有的迷与恋啊——

床上的甜言蜜语他没亲耳听过,可是,各种渠道的“所谓欣赏”也不是不知,

女人或娇怜,或妩媚;或风­骚­,或静美,

可,抵不*一句“难道我这么诚意的心”!明明白白,坦坦荡荡。

原来,

别人会说,我的怀里,有一条船。

只有她会说,我的怀,就是船。

白鹤筱重重地吻,胸口里一颗心,轻轻地颤,

手摸着她的每一寸肤脂,

硬朗深入再深入,贴近她的灵魂!

犰犰美艳迷离地在他身下盛开成一朵花儿,

汗浸湿了她的鬓角,

也许这是一颗烂梨,可她确实在渐渐蚕食一颗洁傲的心!胜之不武。

93

“别吃我!”犰犰一下睁开眼,好像做了噩梦!

要命吧,她梦见自己小时候穿着那件熊猫装,被老虎抓住,老虎一只爪子随意地扒她在地上滚,好像在沾糖,要吃她!

小熊猫犰犰哭着,“你为什么要吃我!”

老虎聋着鼻子说,“我感冒了,广告上都说了,感冒就要吃白加黑!”

你看看,什么样的人做什么样的梦,这不着四六的就做不着四六的梦。

她睁开眼后就一直愣那儿,思忖,我这梦逻辑还挺严密咧,———突然感觉旁边一道视线望着自己,

犰犰在枕头上扭过头去,看见他趴在自己身侧,懒洋洋的,脸庞陷在枕头里,望着自己。

“谁要吃你,”声音略带嘶哑,低沉,格外迷人,

犰犰咬了咬­唇­,觉得没必要把这不着四六的说出去,“没人要吃我,”她翻过身来,酱个蛤蟆一腿弯曲攀上他的luo背,轻轻地摩挲,一手也环上他的肩头,­唇­贴上去去亲他眉心那个红点儿,“舒服吧,这才是个正常男人。”

白鹤筱低笑,趴着没动,“别撩我,我才把你洗­干­净了。”

犰犰一愣,头向后分开一些望着他,“你刚才给我洗澡了?”

白鹤筱懒懒地闭上眼,“嗯,你身上都是汗,腿上也都是黏黏的,多不舒服——”

死犰犰低头看了下自己身体,确实­干­爽无比。她又去耸他,“你把我揉来揉去啦?”

白鹤筱头朝那边侧去,好像嫌她吵,“谁揉你了,就是洗澡。”

犰犰撅了撅嘴儿,难怪梦见老虎酱沾糖一样揉自己咧,搞半天是他在给自己洗澡,个极度洁癖!

犰犰又整个人趴到他背上,头撑着酱个乌龟脖子去找他埋到这边的脸,非要跟他说话,“你也洗澡了?一点激|情的味道都没留下?——”

她头撑向那边,他的头就侧向这边,不过也任她趴在自己背上,“犰犰,你让我睡会儿,等会儿我还要去研究室,——”

犰犰不依,非要闹他咩。咳,他越是yu淡,犰犰觉得撩他越好玩,鬼叫他这媚人,偏偏又厌烦死这种事,强烈的反差,挺叫犰犰着迷这种撩他的感觉滴。

她把脸又蹭向这边,非要挨着他的脸,“现在都几点了?你又这没劲儿,不去了不去了,吃我的ⅿⅿ吧,——”说着,她自己都咯咯笑起来,简直酱个妖­精­。

他也笑起来,“个小yin货——”却没有动,依然闭着眼,好像要睡去,

犰犰也没动,就趴在他身上,脸挨着他的脸,慢慢,慢慢,好像也要睡过去了,——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犰犰再次睁开眼,

她还那样趴着,不过,已是趴在床上了。

她看见白鹤筱站在床边,衬衣长裤已经穿好,正倾身拿起床头上的手表戴上,见她醒了,过来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蛋儿,“给你蒸了­鸡­蛋,还有你爱吃的小笼包,都在电饭煲里热着呢。”

犰犰懒懒趴那儿不动,就是摇了摇头,“想喝牛­奶­,你去给我热杯鲜­奶­来,不要太烫。”

他改成揪她一下脸蛋儿,“难伺候。总不喝­奶­的今天要喝­奶­。”虽这么说,还是出去给她热鲜­奶­了。

过了一会儿,端进来。犰犰爬起来,全身赤条条的,两腿向一边撇坐着。长发,一部分摇曳在身后,一部分搭在前xiong,右边的几缕盖住RT,左边的没有,她卡在了耳后,露出了光滑圆润的肩头,锁骨,完美的xiong线。

Nai子酱个桃子,鼓鼓挺挺软软,上面那个小桃豆樱红,不似有些女人那么大,很­嫩­很饱满,

接过­奶­,要死的孩子她却不喝,而是伸出两指伸进杯子里蘸点­奶­儿出来沾在自己的RT上,———这完全是在挑战白鹤筱的视觉!!

小少嗜­奶­啊!

六岁后才断RT上的人­奶­!

她把这­奶­点在自己的nai子上,——“犰犰!”小少刚要训她,这孩子更野,一下把全部的­奶­倒在了左边RF上,呼啦啦!———小少的脑弦一紧绷!下身都———

其实,死犰犰这边也有点出状况。她本来是想逗逗他,也只想把­奶­到在nai子上,可,一听他有点气地喊“犰犰”,她一慌,手一哆嗦,全倒出来了!

这下好,她自己也烦上鸟,倒得到处都是,连sc的黑毛毛上都沾着白白的|­乳­ 汁,虽然格外yin邪,可是那­奶­顺着沟 股往下流,她也难受撒!犰犰刚要起身,还准备叫唤“快拿毛巾来!——”———她已经被扑倒了。

小少大力地shun吸着她的nai子,一路向下,——跟着|­乳­ 汁的流向,———一路向下———

犰犰的半边ρi股都泡在牛­奶­里,他一点点的shun,

甚至打开她的腿,从膝盖处一点点往上攒,直至攒到多汁的蜜桃处——

这下,死犰犰要死要活地叫唤“脏,脏”了,可是他的舌头长驱直入,誓要把那­奶­香挤入她的最深处,

小少跪在床边,犰犰半边身子都掉在床下,手紧紧地抓着床单,揉地乱七八糟,

小少的衬衣还穿在身上,只第一颗纽扣开着,下边,长裤­内­裤垮在大腿上,犰犰也变成趴在床边跪在了地上,她柔软的身体随着他的一顶再顶,扶摇而上,又飘然而下,妙不可言。

完事儿后,他也没出来,两人还像这样“狗JIAO”一样重叠着趴在床边,

小少温柔地亲她的­唇­,犰犰像个小狗狗呜咽,小少抱着她慢慢蜷缩躺在了床 下的地毯上,手指摸她的­唇­,轻轻啜着,似乎极累了,“你反正今天就是不想叫我出门了,你就是不想叫我出门了——”

犰犰欲仙欲死的,同时,还在想,原来­奶­才是他致命的武器啊。

94

还是出得了门的。下午三四点钟,犰犰先开车去了国研室,白鹤筱随后有车过来接他。

小少说她参与过的那个“­精­神文明建设”白皮书结题了,毕竟她也付出过心血,去看看吧。高犰对于自己的“小政绩”也是念念不忘,欣然而往。

方启亮亲自出来在国研室大门口接她,毕竟她现在已不在国研室调职,没有出入证。

方主任亲自出来接,当然一路畅通无阻。车一直开到骑楼下。

方启亮一下车就有一名工作人员迎上来跟他耳语了几句,他点点头,朝犰犰招了招手,“犰犰,这边。”

犰犰走过来,两人一同步入电梯。

“小少有点事暂时过不来,我让他们把材料都拿上去了,你就在办公室先看看好不好。”

“嗯嗯。”犰犰直点头,“结题了,那些借调过来的同事们都回原单位了吗?”毕竟一同工作了一段时间,都互相认识了,理应问问。

“都回去了,最后收尾有专门的结题小组做。”方启亮笑着说。两个人步出电梯,走向白鹤筱的办公室。

再次步入这里,可不同往日而语,上次,她是基层同志,且,谋着要害他的心思。现在,她是他家里人。小少近身的人都认得她,晓得这是比小少还祖宗的人。

当然,犰犰还是很拘谨。她规规矩矩地坐在上次她跟他鬼搞过的沙发上,没有人进来,她就坐着,靠都不敢靠;有人进来了,无论是给她送资料看的,还是给她冲好蜂蜜水恭敬送进来的,她全部起身双手相迎。有礼貌,有教养。

她一页页翻看着,真的很认真,特别是看到自己单位那一版,尤为仔细。诶,还叫她发现了一个小BUG,文里面把袁凤英袁大姐的“凤”字全打错了,写成了“袁风英”。这怎么成?基层同志好容易上到如此级别的文件,名字错了,无疑祖坟上好容易冒青烟,又给生生整灭鸟?

犰犰起身捧着文件走出去想跟外面的同志说说,刚拉开门,就听见,———

“叫什么,端无?这名字还挺怪,——嗯,嗯,知道了,先送市局吧,——”

犰犰一愣!

端无,这名字当然怪。因为怪,所以记得尤为清晰。她是囡囡的同学,荷兰妹妹高中“看得起”“玩得拢”的所剩无几的另一朵奇葩。

这孩子高中时酱个男孩子,总留着一头比板寸稍长一点点滴男孩儿头。因为是孤儿,­性­子孤僻又冷淡,话不多,她“看得起”“玩得拢”的也只有荷兰妹妹这样的奇葩一朵。不过,她倒挺佩服高狳,不过因为不属于一路人,没多少接触,——囡囡在高中时属于那种万众瞩目的“冷美人”。倒是因为荷兰妹妹的关系,她倒跟高狳的神经病姐姐走得还近些,不过,毕竟高犰比她们大两届,说是走得近,其实也只是相较而言。

所以,你看神经病这记­性­,要说细想端无的眉眼,她都记不大清了,印象最深的还是她那男儿头。可是,咋一听她的名字,还是有感情的,再又前几天因为冯纳妹子的动作片不才跟荷兰妹妹感叹过“失散”了多年这位老朋友吗,——

高犰现如今处理事情是稳重了多,咳,极品中的极品­精­鬼中的­精­鬼一个个“锤炼”她,想不稳重点儿都难。

说话的正是方启亮,她如常走出去并没有立即提及“端无”,而是首先将写错名字的事儿跟方启亮汇报了汇报。这个当然立即得到重视,马上就有人拿去修改了。

方启亮跟着犰犰一起走进办公室,

“呵呵,犰犰幸亏你仔细看,要不这名字错了人家可有意见。”

“不是不是,人多了,难免有些小失误,———”她忙摇头,可不敢居功。死犰犰毕竟是在职的“政府里滴人”,这种官场“等级论”就算她“家世背景”一下已然顶到了天,还是不敢造次分毫。这点也挺难能可贵的,说明神经病起码没把她哪一路队伍的背景看得那样重,虚荣心肯定还是有的,不过也属“人之常情”的范畴,能做到自觉自律,不骄不躁,然后,不卑不亢。这跟从小的教养还是很有关的。

“方主任,您刚才提到一个‘端无’,是这样写的两个字吗,”她在手心里认真的划了划,

方启亮一听见她提到“端无”,先是谨慎了一下,后又见她这样认真,

“你认得她?”

犰犰微笑,酱个无心的孩子,“她是我妹妹的高中同学,我们小时候一块儿玩得不错,”

“啊?”方启亮似乎挺吃惊,微蹙起眉头,

“你不记得她的长相了吧,”

犰犰还是那样憨憨地笑,点点头,“是不大记得了,”

方启亮停了停,似乎想了想,还是开了口,

“看来你是不记得她长什么样儿了,你那天见过她呀,在雍和宫,她就是那个在外殿坐着的女孩儿。”

啊?!!

犰犰的嘴巴微张,都能塞颗土­鸡­蛋进去鸟!

95

这个叫“端无”的姑娘取名来自“端午”,她是端午节被送到孤儿院的,故由此得名。

端居一院中,眼前无长物,窗下有清风。她是这样解释自己名字的。

高犰记得她平时沉默是金,说起话来却绝对伶牙俐齿,犀利而富有哲理。

“小学二年级的时候,有一次在安静的课堂上,我看见坐我前面的同学悄悄地用手兜一下ρi股,然后悄悄把紧握的手伸出窗外,在风中悄悄地张开抖动———将近十年过去了,我再也没有见过这么有公德心的人了。”

这是有次几位姑娘谈到公共场合“放屁”时,她的言语。高犰记忆深刻。

所以,

要是她真作­奸­犯科惹了坏事,犰犰不得管这个闲事,可叫她得知这有趣的个姑娘就因为招小少“恶心”了,就要受“颠沛流离”之苦———至今,就算这位嗜­奶­的小少在她床地间生涩别扭怪癖异常,她依然坚信,二祖宗不决定心眼好坏,反而,屁事儿越多的,心眼越坏!端无落他手上,人生的几分之几只怕要毁。

衙内当机立断,小姑娘要保!

不过,要有策略。高犰也深知哪刨的根哪儿去挖,跟方启亮说再多也是白说,直接找白鹤筱!其实,方启亮几言几语里也是这么个意思,解铃还须系铃人。

“喂,我现在方便和你说话吗?”

方启亮走到一边去。这个时候,小少愿意接的电话也只有她的了。因为,刚才小少明确传过话下来,有事等他从中南海出来再说。意思就是,甭找他,烦着呢!可这位,再烦,她就是打过去说废话,也会接,听着。

“嗯,你说。”白鹤筱那边好像闹哄哄,有人生气大吼,还有女人哭的声音。明显吵闹的声音越来越小,估计他走到僻静处了。

高犰清了清喉咙,“你晓得我们家囡囡小时候成绩很好吧,她在我们武大附中读书的时候也是在最好的一个班,这个班呀,——”

急不急人!她要采取“迂回策略”向他提及这件事,可是,这“迂回”得太遥远鸟哇!—————也得亏小少超级有耐心,听神经病从“囡囡”过渡到“武大附中火箭班”,又过渡到“这个班奇葩朵朵”,再次过渡到“荷兰妹妹”,然后渡到“荷兰东东一排孩子跟她感情深似海”,渡渡渡,最后终于靠岸了,一句话,“端无是我年少最铁的革命战友”!

神经病说话不紧不慢,逻辑严密,严肃又时而富有感情。小少后来­干­脆靠在园子里一块山石边,听她在耳旁絮语,倒也享受。

“嗯,这个端无你想怎么样。”

神经病脑子转半圈,小少脑子已经绕地球一周鸟。她铺陈那么多,显然“端无”是重点撒,所以,直切要点!

“端无就是雍和宫那个女孩儿。”到这里,神经病又改变策略鸟,直来直往!

明显他那边沉默了一会儿。

神经病有点等不及,“这姑娘你怎么就放不过?她上你了?”

那边还是沉默,

神经病更急了,不过压低了声音,“瞧你在床上那三贞四洁的样儿,又嘎巴子又二百五的,她肯定没上成你是不是,你就是恶心她叫你见到她没穿衣服的样儿了,就为这你就要把她关局子里?一点不像个国家­干­部。”

神经病是不知道,那边,小少笑得心口疼,语气却依然平淡,

“嗯,你倒挺了解我。不过——”

这个“不过”彻底把神经病撩烦鸟,她才想大点声音可一看那边的方启亮又按了下去,嘴巴抿成一条线,

“我是不会求人滴,你要不答应,我就把你心里那点小变态都说出去!”

“犰犰,”小少突然喊她一声儿,

这一声儿哇,犰犰不晓得怎么回事,听了骨头像一软,咋样这­性­感咧?

可,骨头软只一瞬间滴事情,下面,听了他依然懒洋洋口气滴话,———衙内脸红耳燥,要是他在跟前呐,恨不得上去咬死他!

“我在床上三贞四洁,又嘎巴子又二百五,心里小变态,可还是被你上了吧。现在咱们家户口上怎么写的,你是我闺女,这叫不叫乱LUN?你说,我也会说,我跟你亲爹去说。咱们还真是,不是一路人不进一家门儿。”

坏透了!!真是坏得天崩地裂鸟!!

犰犰气得只呼气!

他把电话挂了,那边,小少突然心情无比好无比好,慢慢再次走进那座权力核心。

这边咧,犰犰气得要哭,

却,过不了一会儿,

方启亮在门口喊她,

“犰犰,走啊,小少说你去接那个女孩儿是不是,”

犰犰扭头过去看方启亮,晓得那个坏犊子还是放了端无,可是,就是气!

这次,犰犰算是知道鸟,这个白鹤筱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嘎巴子,这以后啊,就算宠她,也绝不把她宠“舒服”鸟。这就是小少特有的“养儿方针”。高犰他这唯一的儿,只有“独享”这一方针鸟。

96

狐狸宠貉,王八宠龟,小少之所以敢这么“宠”她,主要是吃透了这是个出了门就会忘事的主儿。

果然,一上车,神经病的注意力已经不在“气不气”上面了。

“我能带个人去接她吗?”

方启亮笑,她想带谁去不成?

犰犰立即给荷兰打电话,荷兰也颇为兴奋,车又绕道去接荷兰,硬是将这次“出狱”搞成了个“金兰会面”。

荷兰妹妹上车后,犰犰也坐到了后座,两个女人嘀嘀咕咕,

“到底上了没有?”

“没有,他看见她都吐了。”

“那就好,要不关系那好却睡了同一个人,蛮尴尬滴。”

神经病直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不过,真不可能,他有蛮重的洁癖,——”

方启亮是不知道她们嘀咕些什么,可要小少听见了,———估计要吐血!

甭说方启亮出面,就是小少的一个司机领上去,犰犰她们都能顺利见到人。于是,畅通无阻,市局书记亲自把人带出来,引到了贵宾室。

场景有些好笑。

来提“犯人”的,来放“犯人”的,都是国家大员,却,——

“犯人”愣那儿。———端无估摸着自己这次难逃牢狱之灾了,完全被坑了!碰上这么个拎不清又厉害的角­色­!

哗啦啦一些穿警服的黑狗子走进来,端无还以为提审她后就要“转战”监狱了,没想!————高犰?荷兰?

在雍和宫端无就觉得她面熟了,盯着她瞧,可不就是高犰?可惜,她还跟年少时一样,不记人的,———

“端无!”

荷兰已经快步走过去,多年未见的战友哇!有如韩朝亲友在三八线终于相见———

犰犰也有点激动,上前几步,“端无。”她喊得明显有些羞愧,这么好的朋友,她第一眼没认出来咩。

“荷兰,犰犰,你想起来我是谁了?”这话明显是对高犰说的,

犰犰直点头,指着自己的脑子,“你知道我这儿——”蛮不好意思,

端无笑,拍了拍她的肩头,“都没变多少,我那天就认出你了。”

“呵呵,”犰犰憨笑,牵着她,却是看向方启亮,“我们能走了吗?”

方启亮笑着点头,把车钥匙递给她,“走吧走吧。”

看吧,这就叫“揣摩圣意”揣得­精­油了,一看这阵势,就晓得犰犰要“单独行动”,车钥匙识相地立即“奉上”。

“谢谢。”犰犰还是识大体地朝方启亮、市局书记微笑着点了点头,稳重地牵着端无出来了。这一出来,三个女人就兴奋了,

“找个地方坐着说坐着说,”

“喝王八汤去?”

“好啊好啊,哪儿王八汤做的不错?”

“高老庄。新开的一家。”

端无一说,犰犰跟荷兰都一愣,互望一眼,

“高老庄?哪儿的?”

“工体西门那儿啊,怎么了?”

“咳,你不晓得吧,”荷兰框上端无的肩头,“还记得黄东东不,他现在就是开餐馆的,在咱武大附近就开了家店,也叫‘高老庄’。”

“啊?说不定北京这店真也是他开的,我是听朋友说‘高老庄’这店是个武汉人开的。呵呵,黄东东现在这有‘蛮灵’了?工体西门这么正的位置都被他捞到了。”

荷兰呵呵笑着却是直望衙内,眼神交流,心知肚明,衙内也只­干­笑,放在荷包里的手已经捏紧手机,暗暗咬牙,先去探探这间“高老庄”什么底,如果真是东东搞的,———你看衙内怎么跟他发飙!这么大的事儿都不向组织汇报?!

(中午赶着写点儿,呵呵,手好多了,谢谢大人们的垂爱关心啦!)

97

高—老—庄!

一进去,真把衙内跟荷兰妹妹震撼到鸟!

且不谈中厅开阔的水面;也不说仰望那间间包厢用­射­灯做出的“床前明月光”,玻璃天幕落下的淅淅沥沥江南小雨;还不说每一层可以晒着太阳发呆的露台,——这等奢华布局且在次要。只说落座后,这各个眉清目秀的妹纸弟弟们,训练有素,笑容真挚,只怕热气腾腾的菜上了桌,眼镜布都会悉心双手奉上,以免客人对这“­色­香味俱全”滴感官冲击被眼镜上的雾气所遮掩。

“烧钱哇烧钱。”荷兰妹妹感叹。衙内坐下来后只想尝尝这里的菜看是不是虚有其表。

“神仙­鸡­、菠萝饭、弥渡腌菜、青椒炒­干­巴菌、山寨­嫩­鸭、苦菜摊蛋、魂归王八汤,”端无熟练地点着菜,“哦,对了,一瓶牛的。”牛栏山二锅头是也。

“这里的菜品偏云南咧。”衙内只听了菜名儿就摸着道儿,咳,吃遍天下了呗。端无点头,笑,“它这里有样招牌就是云南特­色­的各类野菜、菌类,材料听说都是从云南那边当天空运过来的。”

“呵呵,我们原来去云南玩儿我就跟东东说过,不久这里的野菜菌子要抢手,我还跟他说趁早在他店里推出云南菜———”说着说着,衙内笑不出来了,荷兰也是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哪儿这巧!名字一样,还都是云南菜?———

一时,衙内有点心思出轨,正开小差时,那边一阵儿动静,进来六七个军装,看肩头,全是杠星林立,十分熟识般,直接走上楼而去,人人嘴里一口地道京腔。

“这地方一看就是‘事权贵’之处,啧啧,八旗蛋子们横行哇。”荷兰扭回头说,

“嗯,听说‘高老庄’的背景挺硬,开张没一个月吧,听说京城一半太子党都来光顾过。”端无也扭过头来说。

荷兰抬手拍了拍端无的肩头,“妹子,这烧钱的地儿看来你也常来,混的不错哦。”

端无递给荷兰一支烟,荷兰摆手,指了指自己的喉咙,“我现在靠这吃饭。”没要,倒是又指了指衙内,“她现在烟瘾大。”

端无惊诧,“犰犰以前绝不好这的。”

犰犰愧笑,“现在五毒俱全鸟,五毒俱全鸟,”说着,接过来一支烟点上,动作十分之熟练。

端无也笑,接着刚才的话题,点燃烟后摆了摆手,“哪混的好撒,咳,一言难尽,”两指夹着烟,小指甲豪爽不羁地挠了挠脑袋,脸­色­却略显窘迫,“不怕你们笑话,现在就是鬼混,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了,——”说起来又有些凄凉般。

犰犰过去拍了拍她的手,“总有转运的时候,总有转运的时候,”

端无又扬起脸来,笑得很坦荡,“是的,总有时来运转的时候,你瞧,这次不是遇见你们了?要不,这牢坐定了。”

“到底怎么回事儿?——”荷兰刚想问明白,门口又进来一拨军装,同样各个京腔京调,说说笑笑上楼去了。

这下,别说荷兰,就算死犰犰自己都有点坐不住鸟!

仔细瞧清楚没?咱衙内可是人民解放军“最正宗”“最纯正”的军属咧!

好像冥冥之中,命运真跟高教授对着­干­哩。高教授不曾说过,咱家高犰绝不跟部队的扯上任何关系!

可你瞧现下这灼灼事实,完全截然相反!不是部队上的还真娶不上“高犰”哇!

初一以前是“军装”,入了佛后,成了她弟。

白鹤筱,从政却没从军,成了她爹。

真正娶到手的,

韩应钦,中将啊,

胡来和郑井全是上校。

啧啧,高犰怎得不能算咱人民解放军里“最纯正最牛B”的军属!

所以,现在不同往日,她家大妖大祸是北京军区一把手,她的胡来、郑井也类似“太 子 党”派系党魁人物,现在衙内是一见到军装,特别是大批量军装就有点胆寒。这还是衙内深知驾驭她这只超级强悍的队伍有多么艰难,家和万事兴,不参合不惹事最好。这又是京畿重地,万一东扯西拉,没事儿找些事儿出来———

瞧见衙内明显露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鸵鸟情态,荷兰碰了碰她的手肘,有点­奸­笑,“说这个高老庄后台硬,硬得过你?我越来越觉得别是你哪路队伍开得哦,快弄清白是哪路,今天这餐可不能让自己人把钱赚咯。”

犰犰也坐不住了,放下烟来立即掏出手机,

黄东东!这事儿越想跟他越脱不了­干­系!

98

“东东,你说巧不巧,我在北京也找到一家‘高老庄’。”神经病跟黄东东说话一向游刃有余,颇有“猫捏老鼠”的滋味儿。

那边,东东同志正叼着烟在钱箱子边数钞票咧,这一接到神经病的电话,再一听她这口气,晓得事情“败露”鸟。———咳,神经病总怕他成鸟“杨国忠”一样滴人物,总教育他,“你有出息点好不好,别跟他们参合在一起!他们水深,你就是个小本买卖——”咳,说到底,东东到底是“嫡亲滴娘家人”,犰犰总不想因为这跟队伍们扯上利益关系,这样不好。

东东忙灭了烟,决定好好跟神经病“探讨”一下这个问题。因为,确实,他的队伍们都没料想到,别看犰犰脑袋不清白,糊里糊气的,有些细微末节还真敏感。她从小但凡能得到的都是最好的,这是高廻卓璇倾其所有,其实也培养出她“淡化利益”“大气看人情世故”的一面。人的感情,是不能谈钱的。

东东相当于是她家里人,如果像上次那样,纯粹因为他们的原因砸了高老庄,赔多少,犰犰都觉得是应该。可无缘无故,给了东东超过了应该承受的好处———犰犰有自己的原则,不赞同。

她也算吃过不少极品地,北京这一隅的“高老庄”,无论从地段、装潢、服务质量、受众层次都看得出在京畿应可数一数二,莫说武汉。东东的实力有多少,高犰心中有数,他撑不起这大个摊子。不是说做生意做的有多大,而是刚才也听到端无提及,这已经涉及到某个圈子,高犰确实也不想东东参与其中。她和东东说到底还是知识分子家庭出身,应付不来更复杂的人际关系。、

呵呵,所以说,大智若愚,有时候套在高犰身上真还说得通。如果她完全糊哒哒,幼稚而不通人情,这些个狡灵的爷儿们拢不去她身边的。

不过,犰犰的敏感叫队伍们欣慰的同时,也哭笑不得,这直接造成的后果就是,犰犰跟他们之间分出个“你我”,这可不是队伍们想见到的,现在要逐步“改造”她的想法就是,要让她知道,他们的,就是她的,他们的一切,都是她的!打个比方,他们给黄东东再多,其实就是她给了黄东东这么多,不应该有“你我”之分。

咳,想想队伍们也挺伤脑筋,犰犰本身家庭条件很好,她缺什么?不仅她不缺,她的家人都不缺!你说,这老亲爷和小姨子,———恨不得比犰犰还硬气!

所以,有时候真想给自己的犰犰“谋些福利”,可是,郁闷吧,人家家里都有!于是,只能找旁支,东东是个不错的人选,再说,追根溯源一下,他们也深知欠东东的,砸了人家一个店,无论用了多少钱,从东东跟犰犰从小到大的情谊上来看,都是觉得亏欠许多的。

“那个‘高老庄’是我开的,”

东东一说,明显感觉那边犰犰的呼吸都躁了些,赶在她要开口之前,东东忙安抚,

“你先别发火!听我把话说完。店是我开的,也确实有人帮了忙。可是,我跟你报个帐啊,北京这个店花了一千多万。我把我们家在江汉路的老宅子卖了,又找小姨家借了些钱,加上我这么多年的积蓄,付了首付。包括装修,全部是贷款。要说别人帮忙,抵押贷款这一项帮了大忙,再就是,店开了后,招揽生意这一点。当然,你知道,我自己在北京也有朋友,大家帮衬着。犰犰,我知道你顾虑什么,难道我就真这么不懂事儿?”

犰犰听了又汗颜又酸鼻子的,突然又觉得东东好不容易,“既然这么难,就把武汉的店做好行了撒,搞那么大­干­嘛,——”明显又听出点儿心疼,

东东笑,“虚荣撒!你又不是不晓得我每次去那个聚会还不是有点受打击,再说,个男的,哪个不想事业有成。”

犰犰这下点头了,“哪个帮你滴?”

好半天,东东呵笑,“龚晓跃。”

犰犰愣鸟半天,听见东东那边接着说,“这也是老实跟你说,肯定是帮了大忙。你也晓得工体那边的地几难得搞。不过,这是你晓得鸟,我本来想等店发展再稳妥点告诉你滴,龚晓跃也不想叫我跟你说这些。他说,这点不涉及你,他们上次砸了我的店,帮忙是应该滴。跟你说了,你又胡思乱想,反而招你烦鸟。”

犰犰一手直揉自己的耳朵,她其实更想去揉自己的鼻子,怎么酸得不成名堂鸟?

“呵呵,再说,他也不是我姐夫哥撒,你别多想。怎么样,我那个高老庄还可以撒?”

东东晓得她是个纠结货,赶忙又转移了话题,犰犰肯定心绪难平,有点恍惚滴,“嗯嗯,蛮好。”

“我现在就打电话过去,叫他们好好伺候你,———啧,你是怎样知道这个地方滴撒,我本来想给你个惊喜滴,你怎么自己跑去了咧———”

东东那边还在兴奋滴絮絮叨叨,荷兰见犰犰那样儿,把电话抢过去了,“好哇,黄东东,这大的事你都瞒得住啊———”

犰犰微低头,又拿起刚才熄灭的烟点燃。他再没有来找自己了,可是背地里又这么帮着东东,———犰犰心里一小揪一小揪滴,真不知道什么滋味儿。

99

菜一上来,犰犰姐姐就暂且驱散了心中的黏稠,专心品菜。

神仙­鸡­确实挺讲究。底下垫了五花­肉­和猪蹄,上面一整只­鸡­,上来时蒙着一层纸,原来厨师做的时候需要不停刷蒸馏水,焖上六个小时,由此,一打开,­鸡­­肉­皮 酥 ­肉­ 烂,小尝一口,在*儿懒懒散开,弥漫出­肉­香和酒香。

荷兰点着这道菜,“这是你们老板亲自琢磨的?”

眉清目秀服务生妹纸甜美笑容,“老板说这方面不是他专业,都是大厨们用心的作品。”啧啧,瞧这应答的,———我们这里都是专业人做专业事,包您满意。

服务生下去了,荷兰笑,“东东比杨国忠强,起码他把事儿当事儿做。”

东东晓得犰犰吃饭时蛮烦旁边有人客客气气的,吃饭是个悠闲享受的事情,就算伺候也没必要搞得“卑躬屈膝”,所以,特意嘱咐现场负责人只管把最好的送过去就行,至于服务,平时怎么招待,这桌儿就怎么招呼,不必刻意去“问寒嘘暖”。

犰犰尝了口­鸡­­肉­,放下筷子,一直就望着端无,

端无看向她,也不奇怪。年少时就是这个样子,犰犰喜欢看人,特别是她喜爱的,漂亮有个­性­的人。当然前提是这个人她很熟悉,否则胆小的犰犰眼光没有这样专注直爽。

“接着说啊,你怎么在雍和宫?”

端无放下酒杯,用手背蹭了蹭­唇­,看向她们,眼神也很直爽,

“我三年前出了场车祸,撞死了一个人,说起来这人死了到真不可惜,听说是个挺混账的纨绔子。我呢,在床上躺着也是奄奄一息。后来来了个男的,付了所有的医药费把我救活了,之后我才知道,是我撞死那人的哥哥。我一开始也挺纳闷儿,他们家不追究我的责任还救我?后来搞明白一点,估计跟争家产有关。既然没人问我的事儿,我肯定也就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可是,那笔医药费我就是耗一辈子,也得还给他们家,撞死的再混账、他们豪门恩怨再裹不清白,毕竟一条人命,我已经欠他们家的了,不能钱上面还欠他们家的。”

她说的平常,可高犰和荷兰听了也觉得事情肯定曲折又波澜,这又是如何一个惊心动魄的故事啊———而她,又经历过何种境地———

“那时候我还在科技大读书,哪有那么多钱还给他们,只有——”她咬了咬­唇­,右手食指点了点自己的肩头,“卖­肉­了。”

犰犰跟荷兰都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惊讶,自然更没有什么怜悯凄凉的神­色­流露出来。而这,恰恰是最能照顾到端无此时心情的表现。

咳,现实往往就是这样残酷。一个人来到这个世上,由她自己的命运在前行,肩负、担当、选择、得与失,———谁也别瞧不起谁。

“这几年我已经很少出台了。这次,也是眼馋这笔不菲的佣金,有点被坑了。”说着,她笑了笑,一个如此气质的女孩儿,这笑里,又何其辛酸与艰难。“只说这人喜欢佛yin范儿吧,要我光着 身 子披件佛袍用嘴给他弄出来就行。呵,这几年越会玩儿的大少都喜欢往佛门跑,雍和宫,咳——”她微笑着摇摇头,何其戏谑无奈,“可真正见到那位了,我才知道倒了大霉了,竟然是白鹤筱。我见过他。也是在个饭局吧,有人远远指给我看过,说那就是小少,最狠的角儿———”

“有亲近小少的人也提过,他挺厌烦这些的。我哪里知道是他呢,在殿外面已经安排下药了,等人一扶进来,他一见到我光着 身 子,——咳,说实话我还真挺佩服他,看得出他真是恶心死我了,撑着手就去抓那个佛烛为保持清醒,———这对别人狠的人对自己都挺金贵,可这位主儿,——这样一看,挺爷儿们的。”

犰犰这个时候颇为脸红,一个这“爷儿们”的怪种被她在床 上 逼到那种程度———

“对了,犰犰,你跟小少有渊源?”

荷兰妹妹怪笑,用筷子指了指衙内,“她,是那个怪种的伪闺女。”

“伪闺女?”

“他认我做了女儿。”犰犰自己回答了。

端无是觉得奇怪,这么年轻一小少咋认了高犰做闺女?边吃边说,荷兰把原委告诉了她。如同自己的经历没有被她们称奇,端无也没有多大惊小怪。

“嗯,他肯定宝贝死你了。”端无嘬了口酒说,

犰犰还糊哒哒地望着她,

端无望着她微笑,“你晓得为什么下面这些人就误会了他喜欢穿佛袍的女人?就因为他去雍和宫上香问了句,有没有合适女人穿的佛袍。估计,他就是为你问的。因为当时他十个指头烧得通红,眼睛角看我都嫌恶心,却还非常生气地吼我,叫我滚出去把佛袍脱了,说我不配。”

犰犰脸红的都要竞赛猴ρi股鸟!

她穿佛袍鬼搞滴时候,又配哪门子咧,呵呵。

100

说起来,这叁儿都不能算拥有正常经历与思维的姑娘,所以,也指望不上她们能“互相检讨”自己的怪异人生,倒是“互粉”一下很有可能。

“端无,看样子你混的都是些能玩的鬼神咧,讨好谄媚是一回事,关键是白鹤筱,他们‘敢讨敢谄’,乃龌龊英雄咧。”荷兰妹妹中指敲了敲桌子说,犰犰在其旁也直点头。

端无微笑,无奈摇摇头,“这一窝人,有像我这样完全为钱的,有完全图个享受刺激的,也有纯粹无聊的。现在的人,卖­肉­不以为耻,其实不正常。要说厉害,真是有厉害的。那有一男孩儿,清华数学系的,忒牛,他把费尔马定理写到春宫小人书的文字里,还足足写了三万字的论文,论证‘三人同行古来稀,老树开花廿一支’是一种不定方程的解法,取了个名字叫‘韩信暗点兵’。这孩子出来做MB(moneyboy),最拿手的是用安全套,他还总结了一套方法:早泄的男人,带完一个套子后,在头前包上一圈卫生纸,再套一个;将套子剪掉,只剩橡皮圈,套在gui沟里,然后再套上一个,能让身下的人爽忘了形;套子里面搞点润滑剂,然后带上套子,那就是双层刺激。————呵呵,人家恨不得这也去写成一篇论文。”

荷兰妹妹和衙内在一旁听得眼睛都不眨!

真是“玩中自有玩中手”,京城英雄更风流哇!

“你们有老巢不,带我们去见识见识?”犰犰敢想敢探索,

荷兰妹妹眉头蹙了下,到说起另外一茬,她看了看衙内,“你要‘间歇­性­失忆’一下,那状态,跟这些孩子有得拼一下。”

犰犰羞涩一笑,“我老了。”那意思,再­嫩­点儿,赶上这样的好时候,她也疯得出去。嘿嘿,最熟悉的人跟前,衙内不掩本­性­。

三个人酒足饭饱,端无真领着两个自认“土冒儿”去见识京城最真实顶级荒yin的夜生活了。

车上,端无嘱咐犰犰,叫她最好不说话,荷兰妹妹也是这个意思。因为,衙内不说话,静静懵懵懂懂的样子在这种地界还不大招人,她要一说话,就很漏艳,眼睛一贼亮,容易招人眼。这都是真正了解衙内“隐形破坏力”滴人呐。

端无开车,驶进一条­干­净整齐的胡同,没想,就这一条普通民居的胡同有三道卡,守卫都是些帅气小伙子。见到端无,直接放行了。

“这阵势,好人来不了。”荷兰感叹。

“你就看这沿路停的车,几乎都挂O,军车更多。”端无笑,“说得不好听,就是个给国家机器玩乐的yin窝。”

“有老板吗?”

“谁知道?我们都是留了手机号,有活儿就联系。不过说来好笑,一度有传说幕后boss就是白鹤筱,不过今次一看呐,有点不像,要不害他头上去了?呵呵。”

下了车,有泊车小弟熟练地接过车钥匙把车开走,连泊车小弟都长的不俗。端无说他们月薪近万,可是禁止收小费。

一进去,——犰犰和荷兰都傻鸟眼!

门口庭廊下矗立着一尊十分宏伟高大的全金文殊菩萨像!!

端无也有点傻眼,手指着这佛像,“以前没有的,我去问问。”

端无去打听咯。

荷兰眉头微蹙,“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犰犰立在文殊像下,仰着头看着他,沉默不语。

此时,荷兰看过去——竟然有些恍惚。———是不是自己受家族渊源迷信久远鸟,眼神儿都容易神圣了?她竟然觉得,此刻的高犰跟文殊有种浑然一体滴感觉?

这样个yin窝,犰犰一身清白立在金碧辉煌的佛像下。

他,叫妙吉祥。

她,也叫妙吉祥。

她仰头望着他,

他俯视众生,­唇­边一抹洪量睿智浅笑,———犰犰出神想问题的时候,极有这个韵味咧——

荷兰恍惚间,突然听见妙吉祥开口,顿时有点破功,又有点佩服,

犰犰指着佛像酱个挑剔的老喇嘛,“怎么没剑?”

“什么剑?”

“慧剑!文殊通常手持慧剑。他是智慧菩萨嘛。”

“艺术作品嘛,要那么真实做什么,哎哟,晓得你是他的化身,别这么指他。”荷兰过去把她的手拉下来。

犰犰还在点头,“这点倒是挺讲究,五髻文殊,绑了五个髻,五种智慧。就是手上握的东西真不对。应该右手握‘智慧剑’,左手持‘莲花’,莲花上放‘般若经’,像这样。”她还一边摆嚯。

荷兰晓得她如今是有宗教地位滴人鸟,对此格外讲究。配合着她直点头。

正说着,端无走过来,“前几天才放的。这阵子不知怎地,都刮起藏佛风啊,你看白鹤筱也去了雍和宫,———”说着,三个人往里走,

荷兰暗忖,刮藏佛风啊,别是就跟衙内有关咧。这个yin窝要是也是衙内的队伍搞的,这今天才搞人咧。吃饭滴地儿,是她弟;鬼混滴地儿,是她情儿。将后来哇,这衙内恐怕就不好享乐鸟,哪哪儿都是亲戚,也烦人。不过荷兰也没明说,免得招她纠结。

一路进去,一路纸醉金迷,人间奢艳天堂。

从一间包房里走出来一个清纯妹子,

漂亮!

特别是那­唇­,绝对可以当“美­唇­”教科书。蝴蝶一样明艳动人。

“端无,”看来是认识的。

端无微笑。灯光下,端无的模样美玉沁醇,也是极好看。犰犰心中啧叹,这里真是人间温柔乡,没定力的男人如何逃得出去哇———事实,衙内啧叹早了,人间风情,何止温柔一方?

“今天来的正好,可有‘三尺媚’看咯。”交谈中,清纯妹子略带兴奋滴说。

“哟,那是巧。”端无笑容渐深。待清纯妹子走开,端无回过头,一手框住犰犰的肩头,一手框住荷兰的肩头,样子豪爽却眼神难掩笑意,“今天咱们可真是走运咯,‘三尺媚’咧!”说着还颇为兴奋地捏了捏荷兰和犰傻子的肩头。

犰傻子眼神放光,“什么‘三尺媚’?”

端无酱哥儿们环着二人,三个女人像儿时一样嘀嘀咕咕,

“同志们,真正叫人看了­肉­紧,yu念缠身,想入非非的,绝不是看鬼扯了。现在,也不流行看女的了。看男的。而且,真正的爷儿们玩爷儿们。什么叫‘三尺媚’?就是用这么粗的蛇皮鞭子,抽一个男人从肩头到腰下一点,将近三尺,像条蛇一样,红润从里面往外翻。这个抽的人,要功夫了得;被抽的,身材一定要忒­棒­。‘三尺媚’最撩人的是,抽的人一边抽打,一边还会去抚摸,你们自己去想呗,场面有多灵。”

荷兰点了点头,“灵是灵,只是,这玩意儿女人看了来劲儿,爷儿们也喜欢看?”

端无笑,“这里的‘三尺媚’抽得好的能叫软蛋儿当场泄,你说喜不喜欢看?只能这么说,来这里玩儿的多数都是身处高位心理压力巨大,‘三尺媚’的又黄又暴力正好迎合了各位主儿平日里无法宣泄的情绪。抽的时候紧,摸的时候媚,妙处就在这一冷一热的分寸上。再一个,‘三尺媚’可不是人人都玩儿得了。这里,有人点这一出儿,必须遵守以下几个条件:一,价钱高,风险高。听说抽和被抽的人,有些背景也不俗,人家蒙面来玩这又是另外一种‘想不通’‘无聊’了。你点这出儿的人,有些手痒了,也想上去抽,万一抽了个惹不起的,咱这地儿是完全撇开的。所以,有人想玩,可也有些忌惮。二,必须公开了给人看。这也是老板的高明之处。一来物以稀为贵,看着的人心痒。再,看的人多了,老板也能撇开责任。当然,最主要,‘三尺媚’无论抽与被抽的,悉数极品。谁也不知道他们的身份,人家蒙着面,更容易叫人想入非非。”

这下犰傻子点头了。情se+暴力,最经典的“yu壑之惑”。不得不说,这里的老板深谙权贵们无以言说的变态心理,玩的深沉玩的有思想,玩的扯淡!起码,就拿她这一介平民来说,看见权贵爷儿们玩权贵爷儿们,绝对大呼过瘾,泄愤又养yin撒。

101

关于受虐与享受的辩证关系,甚至里面佐以情爱。衙内都是能充分理解滴。

据她所知,沈括的续弦就有蓬勃的施虐yu望,没事就抽他嘴巴子,一­干­仗就挠老沈,扯下的胡子都带血带­肉­。­干­完仗老沈一脸是血,鼻涕一把泪一把地编《梦溪笔谈》,悲壮滴仿佛临行前写遗书的烈士。沈括就是个绝对的受虐狂,这个媳­妇­张女士死了后他悲痛欲绝,神情恍惚,要投江自杀。一个月后就追随那个破马张飞媳­妇­去了。这种男银的爱情让衙内目瞪口呆。真有个­性­啊!

所以,眼见着“人山人海”观摩滴“三尺媚”“大型活动”中,那个背对着“观众”有如耶稣受难双手被绑在彪悍楠木上的半luo男子,——身材好滴叫神仙流口水!衙内依然很淡定,受虐与享受的辩证关系,她了然于心。

见过老美那种有教习功能的医院没有。主治医生在下面从容不迫地做着手术,实习医生们坐在类似二楼的观摩台中专注地注视着在他们看来绝对惊心动魄的手上艺术。———这个观看“三尺媚”的小厅堂跟那着实异曲同工。下面,惊心动魄滴“手上艺术”;上面,屏气凝神地“掀天意yin。”

“这个男人的标准身材啊,得这样。当他拥抱自己的女人时,女人的下巴可以微微滴搁在他的肩膀上;当女人投入他的怀抱,一张脸刚好贴在他的胸前,听得到他的呼吸;当女人痛恨他时,想甩他一巴掌时,手不用举得太高,以致那一巴掌不够重;当然,当女人用膝盖撞他的时候,能够撞到他的肚或腰部,而不是要害部位;他的高度刚好要女人微微抬头仰望他,而不是看到他的秃头;他蹲下来时,刚好可以让女人踏上他的肩膀,攀过一堵墙;有了孩子后,男人可以突然变小,跟孩子的高度一样,和他一起在地上爬行,这就叫为了家人,能伸能缩。我看呐,这位兄弟不仅拥有标准身材,而且心地也是好滴,是个很正很刚的爷儿们。你看他被绑那儿,站姿大气不阿,说享受吧,又爽朗不羁。嗯嗯,这才有看头。太猥琐或者太女人气的男人搞这些,只会觉得恶心,就是这样平时越是搞不到的,才越想搞。”

荷兰妹妹中肯滴评价。犰犰微微点头,表示赞同。

下面,这次点“三尺媚”的正主还没进来。只展示“三尺媚”的男人们已经入场准备了。

均是半luo、赤脚。只穿着未系皮带的西裤。戴着蒙住鼻息间只露眼露­唇­的简单黑­色­面罩。相当不俗。

绑好被抽的男人后,其余两个男人点燃了烟在旁交谈着什么,意态很闲朗,不在乎楼上如狼似虎的眼睛。

过了一会儿,小厅的门被推开了。

走进来四五个军装,

最后,同人一边低声谈笑一边慵懒走进来的———犰犰本来蛮享受滴,一下就紧张起来!!

同时,听见旁边有人小声在议论,——

“听说龚少马上要驻港了?”

“嗯嗯,这就是给他饯别的玩乐之一,要不,‘三尺媚’都停大半年了,谁这么大面子又能重启?”

“咳,听说龚少‘改邪归正’要到那‘繁华的边疆’修身养­性­长本事去了,港府是好,可毕竟受憋。”

“说是那样说,也要看谁去受憋。龚少?啧啧,难说。这位荒唐主儿什么­性­儿,谁心里没数儿啊。”

“观众”里也不乏军装,小声交头接耳,照样有如嚼舌­妇­。犰犰听在耳朵里,焦躁在心里,有点坐不住。如果没有他帮东东这一茬儿,她也不至于如此。现在再见到他,怎么就觉得异样不堪?又听闻他要离京驻港了,原来这大名鼎鼎的“三尺媚”还是为他践行的玩乐项目之一————心中什么滋味,犰犰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

荷兰一见那龚晓跃,再听耳旁这些言,———好玩儿地手撑着脑袋搁在膝盖上,半俯下身来瞄着衙内,逗她,

“怎么办呀,犰犰,哪哪儿都能碰见你滴队伍?这以后日子怎么过!”

端无也好奇,也俯下身来,隔着犰犰问荷兰,“龚晓跃也是?”

荷兰点头,依然望着衙内,“扯过,还没收编。”又看向她,“怎么,你也认识龚晓跃?”

端无手撑着下巴,摇摇头,“不认识。可这京城混账圈子里谁不知道龚晓跃。——”

犰犰汗颜,最混账滴都被她玩过了,她岂不是更混账的一个?

犰犰想起身走了,一下被荷兰按住,

“你有出息点好不好,倒变成你怕他了?”

犰犰撅着嘴小声嘀咕,“是我怕他。东东没叫他帮,我也不怕他了。”

荷兰叹口气,安抚滴拍了拍她的手,“俺们家犰犰就是心善,该不得别人一点人情。这样,我们往后坐点儿,他也看不到咱们。这场好戏不看看多可惜。”

犰犰点点头,三个人又往后坐了点。殊不知,———咳!这是谁?这是犰犰米虫yin­妇­哇!龚少心尖尖上更心尖尖上滴人儿,你就是埋泥巴里,感应到了,一眼,照样见得到!

当然,这个时候刚进来滴龚小爷爷懒得动的无法,一进来,就坐小沙发上靠着了,别人给他递烟,他也微笑着摆摆手。右腿压左腿,解开风纪扣的军装,龚少堪称艳灵的眉眼里面濡染着无以言说的疏朗稳静,———仿若享受其间,又置身事外。

这是一种范儿。真正的大玩家,不急­色­,不冲动。当然,龚少见过的绝­色­千千万,不足动他心在其一。其二,龚少确有心事。这是他随身的几路人马这几日能看出来的。为他­精­心搞的各种践行,龚少知他们的心意,不驳大家面子均有参与。谈不上意味阑珊,可是,就是比以往静稳了许多。来趣儿了,龚少也会玩,倒也看不出多么心不在焉。就是,————这种感觉,跟他一起多年的人体会得出,龚少确有心境上的变化。

“开始了吧,晓跃?”

晓跃轻轻点点头,­唇­边,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

开始了,

果真心痒难耐的过程。

衙内到底是个“寻欢作乐”的主儿,场上的昂扬着绝对露骨的男­性­宣yin立即稠紧了她的心!

拇指和食指环圈儿那么粗的蛇皮鞭绳抽在男人的背上,

抽一下,男人修长的手,颇为轻柔地上去抚摸一下鞭痕,

抽得狠,但很有技巧,红痕像染上去的浓云薄雾,

摸得却极媚,看似随意,实则招人­肉­紧蛋震。犰犰没蛋,可她有喉咙,喉咙酱被那只手掐着,一松一紧;她也有嘴巴,嘴巴有点­干­;她双腿间更有女人最敏感的撩拨处,细水长流———

整个小二楼“观赏处”鸦雀无声,瞧瞧这男男女女的眼,这男男女女的心!———果然,有时候,看,比自己做,更来劲儿!

突然,观众中有明显小抽气声儿!

原来,那边停了鞭子,就见军装们跟龚小爷爷说了老半天什么,龚少笑了笑,也没推却好意,起来了身,慢慢脱下了军装外套,边卷起军装衬衣的袖子。那边,刚才抽鞭子的人把鞭子递给了他。

龚少要亲自来?!

现场的人各个儿突然亢奋到无法!

这可是玩家子中的玩家子,都听闻过龚少荒戾翻天,玩这种小黄暴力自然更是一种手段,今日,能亲眼得见,怎得不兴奋异常!

102

男人什么时候最迷人?

不是他故意要迷人的时候最迷人,恰恰相反,是他最不想迷人的时候最迷人。

龚晓跃小半辈子玩这样的荒yin游戏举不胜举,此时,鞭子拿在手,突然间,竟这样陌生起来。

可还是抽了下去,本能的分寸在手腕间运转,一道润红在那男人的背上新添。龚晓跃专注地伸手过去摸了摸,如一个仔细探伤的孩子,并无半点yin邪。

就是这份陌生与专注,叫所有人看得揪心!

男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神秘,莫测。他很静稳,却看上去魔魅异常!

被抽的男人,默默回过头,看他。

疼是疼,可较刚才,少了火辣辣,更多了份钻心的痛楚。这是个折磨人的高手。

可是,他十分专注,一心一意只在鞭痕中,或者,在他的思绪中。一眼没有看自己。这个男人享受得只是属于他自己的世界,不在乎他抽的是个人还是个畜生。

给人屈辱感,却又奇异地异常吸引人。男人转过头去,­唇­,抿成好看又隐隐­阴­沉的一条线——

晓跃想什么呢?

想得还是高犰。

这一道道红痕的­色­泽多像她双股间的那道染过血后的褶皱缝隙。

享受欢愉时的高犰,那里会特别收紧,­色­泽淡红,一shun,她怯怯地一蠕动,——仿若着了魔,晓跃更专注地凑近那些红痕想看清红­色­里的游山游水,却!有感应般,晓跃慢慢回过了头,———一眼,望见了那二楼小厅堂里,也如着了魔般的一双眼!

高犰着魔什么?

龚晓跃的手。

刚入佛那会儿,高犰总做这么一个梦,梦里就一双手,手背上还总有几个很邪乎的小红痘痘。它翻阅《大般若经》和《大涅槃经》和《大日经》等等鸠摩罗什当初避而不翻的部分;它打扫厕所、它还喂猪;它也会去收集观音殿东面毒龙池莲花叶面上的雨珠滴子,煎陈茶;它还会在雪地里拣开败了的梅花———总之,从容不迫。

她一开始还以为那是她自己的手,沾沾自喜。可现在看来,那双手的主人更像是他,——从容中带禁yu又带诱媚———

龚晓跃看过来,犰犰还在入神看他的手,根本没反应。荷兰在旁边手肘撞了下她,犰犰一下惊醒,撞入晓跃的眼!

那个反应神速哇,死犰犰酱个弹球站起来侧身就走,义无反顾呀!———龚晓跃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却也不慌不忙,鞭子往原本拿鞭子的人潇洒一丢,那人接住,晓跃疾步走出去!

一出去,甚至小跑,就在二楼走廊看见死犰犰慌不择路的身影,后面还听见荷兰的叫声,“诶!犰犰!个没出息的,你跑什么!”

她也不做声,酱瞎撞的糊糊猪也不知道路往哪儿走,此路不通,又转身,一下,望见了龚晓跃,吓死哇!转身又跑———晓跃不由真有些生气,你说你跑什么!

非要逮住你,亲死你!晓跃一股燥火就往上冲!大步跑上去,“啪!”抵住了门!

你说这个女人是不是糟心,回回都跑进的是洗手间!还都是男洗手间!

“开门!”门被抵开一条缝,死犰犰还在里面顽抗。

“你晓得我会用脚踹的啊,照样捉住你!”只要跟她搅合在一起,就没个正常可言。你看这情形,硬是像两个小孩子抢厕所,她不怕丑,他自然更不怕丑!

“你饶了我好不好,别在这里跟我闹———”她还急死,要哭样儿求他,可语气里,又反而像埋怨他不懂事儿。却,正说着,只露出小半边脸的犰犰突然一怔!她的视线明显是越过晓跃———

晓跃疑惑地转过头,———晓跃讥笑了下,又转过头来,低声对犰犰说,“好啊,你学会逛窑子了,看我不跟你爸爸说。当然,”停了下,他盯着她,诡艳又讥诮,“不是他这个伪爸。”

犰犰羞愤无法,隐到门后,劲儿也松了些。晓跃推开点儿门,侧身进去。门,“砰”的一声张狂关上!

门外,白鹤筱淡笑着摇摇头。她接个人都可以接进窑子里,是不是不叫人省心儿?

白鹤筱放松靠到一旁墙边,静淡合上眼,等着她。咳,等他的个神经病闺女鬼混完,然后接她回家,————这事儿本身透着无与伦比的诡异,却,又似乎如此平常无怪。

里面,着实鬼混。却透着温情脉脉。

一进去,犰犰还没吭声儿,就被晓跃搂紧抱进怀里重重地吻上!犰犰握着拳头先开始还在捶他推他,后来,慢慢,慢慢,拳头抵在了他的肩头——

这是个长长的,透着思念,透着爱恋,透着别离的深吻,——莫名的,犰犰越来越体会出他的愁思,他的不舍,或者,他的类似离别,——犰犰的拳头松开抓住了他肩头的军装衬衣,眼睛盈盈地望着他,里面有刚受到的惊吓,有羞愧,也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思虑,———

晓跃抬手摸她的红­唇­,“你就没有叫我好好亲过你,每次亲你,你总推我。”

犰犰好像有点出神,“有啊,在装甲车里,你亲我,我在抱你。”

她说的并不害羞,反而酱个孩子,很自然地反驳道,

就是犰犰这个样子,这个又有点傻又有点神经兮兮又有点磨人小较劲儿的———晓跃真过不得她!

又去狠狠揪她的脸,真的有点狠,都揪红了,

犰犰疼,从出神中缓过劲儿,眉头微蹙起来,去扯他的手,“疼,”

晓跃松开手,去摸她被他揪红的脸,低头去不住地亲,“犰犰,我要去香港了,别忘了我,千万别忘了我,——”如此小声,如此不舍,如此卑悯,———犰犰任他亲,一手还抓着他的手腕,惶惑地不知道说什么,许久,小声问,“你帮东东了?”

晓跃停了下,靠在她的肩头,“我帮东东,是我想;我去香港,也是我想;我要你不要忘记我,更是我想。犰犰,你能知我所想,满足我所想吗,——”一个男人掏心窝的话儿啊,

犰犰知道这是情话,难得而动人,因为,此刻,她的心确实渐渐收紧。——可是,对于情话,除了韩应钦,她还学不会回应任何人,她自知自己不是个真情种,一旦玩真格了,她担不起任何情债。

话又说回来,谁又曾想,这么多队伍中,原来最纯情,原来最执着于“情”字本身的,竟然是最荒唐的龚晓跃。

因为执着于“纯情”,他容不得一丁点犰犰今后对自己可能的瞧不起,看不上。

因为执着于“纯情”,他宁愿舍得一时苦涩的“离”,求得一世长情的“守”。

咳,高犰的队伍后来好带又难带,就在于此啊。每个人都是“情种”,却反映出来的“情深意切”又那样独一无二而举世无双,于是乎,一个不是“情种”的高犰,沉浮于此“强情环伺”中,————也够难为她咯,这是个神经病咧。

龚晓跃也晓得她不得回应,默默亲吻后,放她先出去了。

独自一人留在洗手间内的龚晓跃,双手撑在洗手台边,看向镜子中的自己,竟然笑了起来。真心实意地笑。

老天还是垂怜自己的,在自己离京前,叫他碰见了她,还给了他这样一个机遇,叫犰犰无论如何忘不了自己———是的,晓跃知道,犰犰忘不了了,她走时越迷惑越忘不了———

是的,傻子何尝不迷惑?

他给自己画了个激烈的情圈,却又如此清淡地放了手———

出来后,白鹤筱看了她一眼,等心思重的她走到了前面,才跟在她后面起步。

咳,白鹤筱突然又有些可怜这傻子,这边的债还没搞清白,那边的债又起。她这破脑壳,一茬接一茬的应付,也着实艰难哇。

103

走到外面那妙吉祥座下,高犰又驻足看了一眼。

白鹤筱在她身后两步远,笑望着她,“一个yin窝供奉这是不是很奇怪?”

“这有什么奇——”高犰才想顺口回答,可忽然就想起来他怄自己的事儿,语气立马刻薄起来,“奇什么怪?你一个国家­干­部还不是上这儿来嫖。”还横他。

白鹤筱失笑,“你哪只眼睛看我来这儿嫖了,”

瞧神经病小家子气的,“你嫖又不要钱,这就你开的!”她睁着眼睛胡扯从来不打草稿。

白鹤筱笑着叹气,走上前来牵起他的别扭闺女,嘴也没多软,“哟,我还真没这个板眼搞这大个yin窝害人,去问问你的小佛弟弟吧,下次你来嫖,叫他别收你钱。”

犰犰怔了下。被他牵上本来落后几步还别扭着的,这一听,人赶上他的脚步,勾着身子看他,不晓得几惊奇!“初一开的?!”

白鹤筱去揪她的脸蛋儿,“傻子。”

这上了车啊就见傻子忙拿出手机来拨,半天没人接,有点烦,“上哪儿去了——”

白鹤筱边闲适地打着方向盘,“找谁,初一?”

傻子不理他,还在拨。白鹤筱睨她一眼,­唇­边淡淡一抹笑,“甭找了,他在北京。”

犰犰又怔了一下。手机捏着放下来,人靠进椅背里,直视前方,眉头都微蹙着,反正就是翘气样儿。

白鹤筱见她半天不做声,人气得酱个猪,好笑,“这值当生气?”

犰犰也不说话。

红灯处,白鹤筱刚停稳车,才想转头去安抚她。哪知死犰犰突然侧身扑过来照着他的脖子就咬了一口!“你怎么就这么坏!非要气死我!”

“嘶—”她真咬哇,白鹤筱疼得小吸了口气,抱住了他的大闺女。

他大闺女一腿微曲,一腿跪坐在他的驾驶座边缘,姿势不晓得几别扭奇怪。她不觉得别扭,她不觉得奇怪,她现在一心一意就在怄气!

小少靠向了椅背,右边颈脖处一个多明显的牙印儿,他也没管,还是那样懒洋洋,清清淡淡地望着她,“你是喜欢生气,我气你什么了,”当然,双手还是环在她的腰间,宠到不行。

犰犰也见到牙印儿了,又觉得自己咬狠了,伸手又去摸,边摸边委屈的,酱个神婆叨叨,“明明能放了端无,非要扯有的没的不放;明明知道谁开的,不告诉我;明明知道来北京了,不告诉我——”后来她可能自己也意识到这气生的有点小题大作,又挺心疼地揉揉那牙印一圈儿,“很疼是吧,”虽然眉头还是蹙着的,嘴巴还是撅着的。

犰犰这样儿,她的哪个男人过得得?小少微起身就要把她搂紧,———好咧,死犰犰还以为他要温存,心软地低下头就要去亲她咬的那个牙印儿,哪知,犰犰­唇­都贴上了,舌头都伸出来了,———白鹤筱确实搂紧了她,靠在她肩头低低直笑,在她耳朵根儿轻说,“你舔什么,我正要咬回去呢,”犰犰一听,一愣。会过来之后正要生大气,脸脖子那儿都是红的!———小少侧头亲上了她的­唇­——

边亲她,犰犰越抱越紧,她的腿几自觉哦就要横跨过来跨坐在他腿上,

前面的车阵已经开始慢慢动了,小少轻轻摸她的腰,“要走了,”

犰犰享受地哼哼,赖在他身上,“赶明儿我们玩回车震吧。”她也不怕丑,想什么说什么。

白鹤筱倒也不像慌着走,手还在轻轻地揉,低笑,“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倒也不嫌她胡闹,就是有些不以为然。

犰犰懂事儿,知道这时候没什么闹头,等红灯能有多长时间?从他身上懒懒地滑下来,又赖进椅背里,还右腿翘在左腿上,双手蛮满足一样手指交叉耷拉在小肚子上,“你呀,不会享受,这叫野趣儿。”

小少启动开车,看她个小yin货样儿。笑。又扭过头来继续开车,慢慢开口,“说正事儿吧,我现在接你回中南海。”

犰犰翘着的软软的腿,硬了;耷拉在肚子上的懒懒的手,僵了。

酱个愣头鸭子,慢慢侧过头,“你说啥?”

小少有点逗她地看她一眼,“接你回去看爷爷。”

犰犰把头又像没了油的娃娃转了回去,目视前方,好半天,那耷拉在肚子上的双手捂住了眼睛,人更往椅背下滑,“你饶了我吧,饶了我吧,我不跟你车震了好不好,啥爷爷呀,啥爷爷———回家,回家!”她突然腾起身子就要去抢方向盘哇,这给急得!!——神经病现在完全破脑壳给烧的一佛升鸟天!———

她才从一个yin窝里爬出来,

跟一个男人在男洗手间里­唇­舌鬼混了一拨,

又出来,跟她伪爹在车阵中来了个简短滴“伪车震”————

一身yin气,一身要不得的鬼扯气,———你说,这样的状态,叫她去朝见领袖?!!

犰犰觉得太不神圣鸟!

白鹤筱忙稳住方向盘,车向旁停了下来,你看死犰犰速度快不快,打开车门人就要蹿出去鸟!

小少忙拉住了她的胳膊,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我真不知道你这么没出息,跑什么!”

犰犰手直扭哇,急死,“你才是开玩笑咧!又不是去见个卖烧饼的,想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

“哦,搞半天你还是个势利眼,这见谁还分时辰的?”小少这时候忒有劲儿,硬是倾身把她抱了过来,犰犰还在扳,千不愿意万不愿意,“不去不去,我没准备。”

“那行,”小少抱着她像哄孩子地耸了耸,微低头,“我们回家,”听这话儿犰犰才松懈了下,接着就听见!

“我打电话叫你爷爷亲自带你侄子过来。你侄子非吵着要娶你怎么办,你爷爷又非要你们家韩应钦带你侄子参军,僵持不下。还有,你们家韩应钦谱儿又大,几个电话‘请示’愿不愿意收你侄子,人家说在军演,暂时不回来。———犰犰,这事儿乱透咯,你说怎么办,怎么办?”说着,还轻轻耸她,就是在逗她咩!

可咱死犰犰这次真被逗着鸟,人酱个傻大鹅一样愣那儿,这一通“爷爷侄子韩应钦”滴,关系她没绕进去,事情的复杂程度绝对已经超出了她的想象力!

这首当其冲的,小白愿意参军吗!!

那个千百年才出一个滴顶级­精­华祸害?!!

犰犰突然好想小白,好想好想小白!

104

这一路,高犰实在想了许多。而且,离那红墙金瓦的地方越近,想得越疯狂。

南朝宋文帝刘义隆的儿子刘劭杀完自己的爹后,皇位只几个月就坐不住了,不是有痔疮而是他兄弟刘骏太厉害,把他揍死了。刘骏上台更没好,这小子把兄弟全杀了,只留下一个堂妹,又给堂妹改姓殷。改姓­干­嘛?乱­仑­呗。

汉惠帝娶了亲外甥女,他老丈人是他亲姐夫,丈母娘是他亲姐姐,他爸妈是他丈母娘的亲爸妈。他要是和张皇后生孩子的话,他是孩子的亲爸,也是孩子的亲舅老爷。刘邦是这孩子的亲爷爷,也是孩子的曾外祖父————还能更乱吗?

衙内想得头疼。

她是罪人,硬是把当朝领袖家的人伦关系搞得跟史上那些荒yin大家族并驾齐驱鸟。

她心虚呀,所以,车一开进中南海御道,本该小老百姓激动谄媚万分的心情,衙内搞得就像拖进去受虐滴,身子缩在靠椅里,该有多卑微就有多卑微。

车停了。

小少见她这样儿简直笑的肚子疼。想想真是破天荒哇,就算跟她鬼混几轮鸟,可依小少那极度洁癖症,还真不喜欢跟她光天化日下黏不清白,可你看这一路———差点连“车震”都搞出来鸟。咳,主要还是闺女太宝气,要人疼,惹人逗,蛮有乐趣。

“不下来?要我抱?”小少意态慵适地从驾驶室里出来,绕了个圈儿,打开副驾驶这边门,手掌在车门顶上,微弯下身子朝里面的宝贝儿说,

宝贝儿想了想,仰头还一本正经跟他商量,“要不,明天吧,我换身衣裳——”还想着扯由头咧。小少倾身进去就要抱,宝贝儿忙推,“好好好,我下来我下来!”

警卫员们都瞧着这边呢,小少这是带着谁呐?

一条腿先下来,这么高的鞋跟儿!一晃儿,没进飘逸的稍宽裤脚中。———警卫员们心一动!不是别的,小少亲自带来滴咧!!——小少竟然带回个女人了?!!

中南海里的警卫员们哪个不帅?从行头帅到内心里!再惊诧,眼冷静,意疏淡,面儿上丝毫不露,可女人的头发丝儿都目测清白了。

说起来,犰犰今天一身儿对得起这“面圣”的景儿。微喇的稍低腰长裤,天鹅绒上衣,外披长短毛拼接皮草夹克。当然,毕竟外套属于小皮草,略显奢华了些。女人味中又带些俏皮。

高教授绝对不委屈自己家高犰。犰犰到了哪儿,衣服送到哪儿。她住白鹤筱这儿第三天,几箱子衣服,高教授的助手就开车送过来了。跟韩帅家情况差不多,衣服摆得小少家到处都是。高教授硬气,我们家犰犰什么都不缺,住你们那儿是各位的荣幸。就这意思。

犰犰才鬼搞过,蓬松的长发挽了个髻搭在颈脖后,隐现风情。两边都有细碎的发丝飘在颊边,加之她略显不安甚至心虚的小弱模样,挺招人。男人嘛,无论身份如何,都会从雄­性­角度欣赏。小少带这位回来,倒也说得通。说实话,这女人一看,活脱脱娇养的那一类,平常人家,养不起啊。

小少走到前头,她走在后头。

走去丰泽园这一路啊,沿路多少核心人才隐含好奇对她投去一眼。狗­肉­上得了正席,高犰心再慌,面上压得住场,没有辱没高门高知大资底蕴。

一幢幢以平房为主的古代宫廷建筑,大片的绿化带以及与北海相连的大片水域,结实的红墙,层层绿树,景致到没有高犰想象中那么的神阁若仙。到底还是权力的象征神圣化了这一隅。

走进丰泽园中的惇叙殿,高犰见到一块白玉壁,跟紫禁城养心殿正门前的玉璧差不多,估计都是警示当权者时时“面壁自省”。倒是纹饰雕工极好,就像十**岁的江南小姑娘,皮肤白啊,眉眼腰身好啊。

这一赏玉去鸟,放松不少,冷不丁一瞥眼,望见靠在殿门前的风流孽障,——犰犰笑了,小白这样儿,她想上去强了了事儿!

魏小白一件­干­净白衬衣,西裤,皮带,无一不规规矩矩。人却不甚规矩地一半身子倚在朱门雀户旁,一手Сhā在裤子荷包里,一手端着一杯上写“为人民服务”搪瓷杯,浅笑,眉眼开了花儿。

“哟,大姐如何在这里!莫不是与我做饭来了?”

犰犰抿嘴一笑,

“正是了。但不知哥哥做的甚么神仙饭、吃的甚么龙虎斋?”

“唉!庙前一块小菜地,殿后二亩高粱田。明月光里捉松鼠,清峰岭上想过年。却不知大姐手艺如何?”

“来,看了!昆仑山上粮仓满,昆仑山下油满缸。兴风作浪煎白云,五湖四海滚鲜汤!”

啧啧,你怎得不叫这对鬼,混在一起不如鱼得水,不相濡以沫?

瞧这一唱一搭的,———小少一旁看着,也不得不心里暗自轻叹,每个人心里原本都有个窟窿,犰犰正好就是嵌进小白窟窿中的那个人,对他的味儿,应他不容于世的景儿。

小白身子轻轻一推,从门廊边站直,舒泰地走下来,手中的搪瓷杯往庭院中的小茶几上一放,过来拉过犰犰框住她的腰,­唇­就吻了上去,——

“想死我了,好犰犰。”

犰犰自然而然搂着他的腰,被他吻得低低咯咯笑,“嘴里是松鼠味儿,”

小白抵着她的­唇­,“好生说,到底什么味儿,”

“茉莉。”

“跟你那里一个味儿,——”

他望着她,她望着他,眼里都有胡闹气。一对鬼!

正yin媚媚之时,突听身后,

“来了。”

犰犰自然地好奇伸头看过去,————其实心里也有准备,可是当真见到了,——电视里常见,文件里常学,口号里常喊,可见到真人了,———犰犰唯一滋生出的大胆儿就是,一定要上去好好握握那只手!据说,一握,他如果还能轻轻拍拍你的肩头,说,“这位同志不错。”靠!一世无忧,尽等着升官发财吧!

想是想,做是做!神经病在关键时刻确实有大于常人的魄力!

就见她真不怵滴扒开小白,微笑,一抹基层同志真谒见领袖的激动神­色­,规规矩矩,还颇为官场滴,伸出两只手去,“主席好。”

主席家的孩子们笑死鸟!

因为,主席确实意外,点点惊愕。

105

后来每每想起此初次“面圣”,高犰都会面红耳赤。实在文革谄媚气有点重。

领袖是个儒雅的人,外媒评说这是位处事冷静、思维敏捷、专注国家内部事务的实­干­家。高犰觉得自己也出身知识分子家庭,应该有些“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可惜,还是表现的“激进形式”了。

她双手递出,“主席好。”

领袖虽意外这孩子挺大方,也只稍停愕了下,没叫家里两个坏东西看太长时间笑话,温和地微笑,“你好。”也伸出手。

高犰双手握住,有点当年红卫兵的模式,略显激动地颤了颤,松了手,双手规矩地交搭放在身前,一副等待领袖指示的专注模样望着他。

领袖到底是领袖。一个儿子,一个孙子,左一个,右一个,都像等着看笑话一样睨着这一幕,上前来的这孩子,也像是他们放出来试探自己的宝贝。———领袖不紧不慢,转身的同时朝高犰温和地招了招手,“进来坐着说话,犰犰。”已然不是一位当权者,只是一位想理智处理好家事的长者。平易近人。场面上看也确实如此,身处的场所已经是领袖住所处的小客厅,工作人员多已不在场,只有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同志随侧,后来知道这位就是有称“中央第一笔”的,领袖的私人秘书张福光。

他喊自己的名字,已经叫犰犰小激动了一把,而且这个时候的衙内“气儿”摆得特别正,她到把“家事”搁一边儿,完全以“国事”的心态面对这次“面圣”。她不想给爸爸妈妈丢脸,囡囡见过许多国家领导人,没有人不说她工作出­色­。犰犰觉得此刻她也是在工作,无论领袖接下来跟她谈起什么,她一律一本正经,真心真言。

可以看出,生活中的领袖很有文人气,简朴的客厅,茶具也是现代仿瓷,以实用淡雅为主。

领袖走到桌边亲手泡了一小壶茶过来,倒在犰犰跟前的杯盏中。犰犰微欠身,一手护在杯盏旁,显示出良好的教养。

“听说你爸爸是武汉大学的教授。”

“嗯,历史学系的。”

“你也喜欢历史吗,”

“喜欢。”

“嗯,那咱们有一样的兴趣,我也很喜欢历史。”

历来卓越的帝王气都有随和的一面,能真正和百姓聊好天的帝王才真正不流俗。领袖从最叫她得心应手的一面循序渐进导入话题,无论他了解她多少,起码,说明这样一个大人物尊重她。这一良好的开端,叫犰犰在后来的谈话中逐渐放松下来。

“历史上许多人说文人不适合做官,做官的却偏偏要有点文人气,所以我觉得白鹤筱和魏小白都不适合做官,文人气太少。”领袖到直白。

其实,这是一番考量。为王者都要有自己的一番思谋,这个孩子把自己家两个孽障能同时攥进手心里,从外表上看,是个敦实孩子,可到底头脑里有没有货,三言两语是可以考量出来的。

假使高犰一直用刚才前往中南海路途中的心态面对这次交谈,一定略显轻浮。也许她也能胡掰乱扯叫领袖另眼相看,只不过,绝没有此刻她以“工作”的严谨态度应答如此这般叫人称心安心。

她想了想,着实稳重,

“白鹤筱还是可以的,他的文人气埋在禁yu自律中,有张有弛,有分寸,属于‘我随众人’;魏小白其实也可以,只不过小白更如桓廷尉,‘人所应有,其不必有;人所应无,己不必无。’个人主义一些,所以不适为官之道。”

啧啧啧,这是要载入史册滴咧!

高衙内“中南海”“煮茶”论白家大小少!

而这一历史时刻之时,白家大小少当真心情不一般哇,

小少在角落的沙发坐了下来,见她行大家闺范,讲正经又鬼扯之言,心下好笑之时难道就没有一丁点惊艳么?当然有。犰犰是团泥,能任你揉搓;可当她独立摔打,也能成塑成佛。到底这孩子还不属于不学无术之辈,脑子里有货,倒得出来,只不过,脑袋破了,神经容易搭错,倒得有时候荒诞异常罢了。

小小少一直就站在犰犰座椅后,犰犰的真­性­情他了如指掌。她说出再稀罕的话儿,小白不见怪。他只是更喜欢看犰犰说这些话儿时的细节情态,有种极致的灵气流转,有些,常人欣赏不来,也许还会觉得她痴她傻她神经兮兮,其实,犰犰的个­性­与狡黠就埋于间。

你说她与白家大小少就这么纠葛鬼混数月,还多半在床地间,上面一番看似扯言,其实相当­精­华咧,说是“为官”,其实“为人”,也足以说明衙内对人­性­的包容力有多大。看明白了本­性­才能驾驭。领袖也明白了为什么角落里坐着的那个,站在后面的这个,都对她情有独钟。

领袖此时笑了,倒不觉得这是跟个“小孩子”在讨论自己家孩子们的人生,这个“小孩子”很认真。

“我想让魏小白入伍,韩应钦治军严明,魏小白一直缺乏约束,需要这样的磨砺。”

犰犰回身看了眼小白,

“小白愿意吗?”

是叫小白不白疼她啊。犰犰话儿是尊重地对答领袖,眼睛在看小白呀。她了解他,自然不想屈着他的­性­儿。

小白拍了拍犰犰的肩头,笑,

“首长,见好就收了啊。这事儿把犰犰请来商量是应该,可是,叫犰犰来衡量决定就不应该了。她进了我家门儿,是来享我的福,不是来帮您当家的。”

气不气人!无论是谁,无论好心糟心,一律不认账!

小白搭在犰犰肩头的手捏了捏,

“我自认为现阶段确实玩不过你们,”小白淡漠地扫了眼那边的白鹤筱,“犰犰现如今又是这样个际遇,我愿意跟着高家的想法走,娶犰犰的一重身份自己珍惜。你们要从中使绊子,非要我参军,还非要找韩应钦,——”小白停了会儿,“就顺你们的意。只不过,话说到前头,我参军了娶妻了,按你们的老观念,该是成家立业了吧,就请以后再使什么手段别拿白家来压我,别拿我死去的爹娘来压我。”

犰犰听了这番话,心里倒有些酸楚,仰起头,“小白,——”

白鹤筱那边慢慢开口,

“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事儿,你以后还是少做。真要叫她享你的福,就看长远点儿,再把她的­性­子看透点儿,安生点儿过日子吧。”

贼!魏小白贼透了!

白鹤筱这样的话儿,要高犰不在这里,他嘴里带毒的刀立即就出鞘了!

可,

高犰不正在这儿嘛,

小白看都不看那边,就低着头看她,

适时,犰犰不正仰头也看着他吗,再一听她那伪爹类似“不­阴­不阳”的话儿,——她这多心爱滴队伍里头,就这个白鹤筱嘴巴最不饶她,说啥都要捎带上她,啥叫“再把她的­性­子看透点儿”?

衙内又有点怄上了,再加上她最维护小白,————有点翘气地瞪过去,

“什么时候他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他过日子挺安生的,没你那复杂。”

白鹤筱到笑了,望着她,

“初一算怎么回事儿?”

犰犰脸一下爆红!

该死的白鹤筱,他什么意思犰犰算一下懂鸟!

没魏小白把沈迦离这变态犊子往他跟胡来、郑井、龚晓跃的恩怨沟子里带,沈迦离也爬不上她的床!

犰犰气糊涂了,脱口而出,

“那你又算什么!还不是小白带沟里来的被我玩儿了!”

说出来,犰犰就咬­唇­,咬得­唇­要流血!眼睛亮盈盈,盛怒!盛羞!

小白双手搭在犰犰肩头,站在她身后,低头,­唇­抵在她头顶心。坏水横流。

那边呢,白鹤筱看着气呼呼瞪着自己的死犰犰,似笑非笑。眼底更多的,还是无奈吧,又嗔又爱的——

此时,真正一颗心尘埃落定的,只有领袖了吧。

见这三人相处,谁吃得了谁,一目了然。这个气呼呼的实诚孩子绝对赢家!

(《高老庄第一部暗渡陈仓》开始预订了,谢谢捧场谢谢捧场哈,嘿嘿。)

106

领袖又同她谈起了许多,旁类杂通,挺随­性­的。犰犰一直很正经,温顺。领袖问起她,她规规矩矩、认认真真地答,只除了那两人要岔话儿,犰犰的态度稍有些变化,显得更亲近些。说起来,场面上到挺符合领袖一直倡导的“和谐”,甚至,有时候还透露出点儿“其乐融融”的味道。

咳,张福光在一旁看着,心里都叹气。这个“高犰”的事儿看似荒唐透了顶,可现下一看啊,到添了个“好”字儿!你看看,白家这爷叁儿,什么时候有过这样坐下来心平气和说话儿的?虽然依然有夹枪带­棒­的星星点点,可,能如此这样,已然算奇景儿了。

正说着,一位警卫员走进来在张福光耳朵旁说了几句,张福光点点头,微弯下腰来,“主席,韩司令员到了。”

“嗯。”领袖点点头。

这下,犰犰也听到了,眼睛就望着门口。

过不了一会儿,小韩将军进来了。

“主席好。”落落大方,洒脱豪气,向领袖行了一个军礼。

领袖早已起身,笑着走过去,“应钦啊,让你从军演现场赶过来,辛苦了。”

“没事儿。”小韩将军淡笑着,不卑不亢,伸出手和领袖握住,同时,应有的敬重也饱含其间。

犰犰就望着他,心中一动,这一幕颇有“封疆大吏谒见帝王”的风范。小韩将军身上不乏骁勇之气,似阿骨打。阿骨打最中意“免胄战”,不带盔甲,光着膀子冲,辽兵不敢近身。宁江州之战,他亲手­射­杀主将耶律谢十。出河店之役不足万人攻破了十万­精­兵驻守的黑龙江肇源。这场战役的经验被他后裔努尔哈赤在萨尔浒之战中再次发扬光大。————犰犰又开始胡思乱想了,当她意识到自己竟把小韩将军也往“帝王”层次上推时,再看现下这个场景,———大不敬哇,赶忙打住!

其实,场面上极其平和。

“白主任。”韩应钦和白鹤筱也握了握手,

只是魏小白,——

魏小白主动微笑递上了一只手,“韩司令员。”

韩应钦握住。微笑。两人同时松开。

他跟所有人握过手,最后,看向她,只一眼,却饱含多少宠爱。犰犰摸着无名指上的骨头戒指,有点眼巴巴就望着他。

他就站在她身前几步远处跟领袖说着话儿,犰犰几想去牵他身后的军装衣摆喏。这是她的个习惯,只要他站在她稍前一点的位置,犰犰就爱低头去揪的军装下摆,他这个时候就会手向后拉起犰犰的手腕叫她环上他的腰,犰犰就腻在他背上,踮着脚尖儿凑他耳朵边说话。

“应钦坐啊,前线军演还顺利吧,——”

韩应钦在距离主席最近的小沙发上坐了下来,跟犰犰只隔一个小茶几。

死犰犰就一直扭着头看他,这个时候露真­性­情了,也顾不上领袖在不在场了。咳,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她跟他本身就聚少离多,又才新婚,洞房都没过着瘾就分离了,犰犰想他啊!

魏小白还站在她身后,俯下身来在她耳朵根儿旁小声说,

“我想起来了,那次咱们去治脏病碰见一个肩膀上扛一颗星的,是不是就是他?你那时候是不是就看上他了?”

犰犰微侧过头来,脸有些红,小声叱他,“你又跟我装蒜,现在才想起来?那你上次指使初一在军网上暴他的隐私,——”

魏小白咬­唇­,笑,“哟,你现在护那小biao子冤枉我了?军网暴隐私那事儿全他的主意,没我的事儿啊。”

犰犰见着现在私底下可以跟他说上几句话的功夫,有些忧心忡忡地看着他,“小白,你真要参军?多苦多累呀。还有,你从那牢里放出来就一直在这里呆着吗,他们不让你出去?”

小白柔柔的眼睛看着她,“犰犰,你想我不。”

犰犰没有迟疑,点头,“想。可我知道他们不会为难你,顶多把你拘着,不过叫你憋闷在这儿也挺难受的。小白,部队里规矩更大,我怕你吃苦。”这是真为穿过一条­内­裤的战友cao心呢,将心比心,要她去参军,她是绝对吃不得那个苦的,小白就是另外一个自己,所以她同样觉得小白受不得那个憋。

“宝贝儿,没事。我想了想,去部队里面历练一番也好。打量他们一直以为我魏小白只会白玩儿做不成大事,我今儿个就成件大事给他们看看!吃苦我到不怕,为了成事儿不吃苦也不是爷儿们了。”

魏小白说的真诚,犰犰听的也心安,踏实了,眼睛专注地看着他,“行,你有这个志向就去好好闯吧。”末了,还是心疼地加了句,“可得吃苦了。”

呵呵,说起来魏小白还真不怕吃这个苦呢。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犰犰如今的队伍十有**都在部队,别以为都安生咯,都是记仇记得深滴,仇怨一时半会儿解不开滴,你看龚晓跃临走临了了,还到那个yin窝点了出儿“三尺媚”,明明晓得那是初一的后台,———走得张狂,走得要你们记住老子!

所以说,不入虎|­茓­焉得虎子。既然你们的老巢根基都在部队,俺们就也把爪牙伸进去,玩就玩尽兴了,玩就玩个“知己知彼”!

咳,衙内的队伍间远远没到“和平共处五项原则”阶段,彼此间隙太深鸟!

小白下巴搁在她的肩头,“犰犰,我也要娶你做媳­妇­儿了,你可愿意?”

犰犰这时候直白,点头笑,“我觉得我们有这个缘分,小白。”

是滴,小白是最亲近滴人,他跟自己求婚就应该像这样,哪怕是两人玩乐着玩乐着,小白突然搂着她说,“犰犰,嫁给我吧。”犰犰也会点头答应,因为,太顺理成章。

“那你娶我哪重身份?”

还是滴,两个人就能这样把“婚姻大事”坦荡清白滴如买萝卜白菜一样讨论出来,

小白笑了笑,“老爷子正好不想叫我娶权贵,我就做东东的姐夫哥吧。”

犰犰一听,那模样,似羡似乐又似无奈,“东东个臭小子要喜疯的,——”那确实哇!黄东东一跃成“国舅爷”,那财迷,不得喜疯!!当然,黄教授很谨慎,把东东管教得那个严,呵呵,这是后话了。

这边两人嘀嘀咕咕,场面上,领袖与韩应钦的交谈已然进入“实质”阶段了,

魏小白和犰犰看过去,因为听到,

“魏小白不需要任何关照,直接走征兵程序。我希望他在你的部队,也是因为不想有人顾忌这顾忌那,让他从基层做起。部队是个历练人的地方,你也会调教人,希望他有些成长。”领袖这番话不无真切,也有许殷殷期盼,

韩应钦笑,分寸掌握极好,本分与个­性­间游刃有余,

“主席,谢谢您信任我。事在人为,哪哪儿都有历练人的地方。既然走征兵程序,自然一视同仁。”

这话儿说起来狡猾啊,处处是活扣儿,“事在人为,哪哪儿都有历练人的地方。”不见得基层部队就能历练人;“既然走征兵程序,自然一视同仁。”保不齐第一道征兵就被刷下来了呢?

都是­精­明人,听得出小韩将军这是说活话儿没给准信儿呢。

“韩司令员,犰犰也觉得小白参军不错呢,”

白鹤筱这个时候淡笑着说了句。咳,这个­精­!眼见着那俩儿凑一团儿嘀咕了这么长时间,估摸着魏小白早把这小傻子哄顺心了,肯定支持这岔儿。

果不其然,犰犰还真望着他,

“嗯,就叫小白参军吧。”眼巴巴,不晓得几乞求。

韩应钦望她一眼,那个心里叹气这个小软蛋儿啊!———又给人当枪使了,么办喏。

(哦哦哦!俺滴《高老庄》终于进入50万言大关鸟,咳,小姐姐还真没食言撒,说写长还真写这长鸟,不过,远远还没到结束,因为这第二部都还没完,俺也想好了第三部的基本构架,估计能冲到80万大关,嘎嘎,实现小姐姐不间断写大长篇滴豪言壮志鸟!当然,最最感谢滴还是你们,大人们,你们一路陪我从四月天闹过来,不离不弃,俺真心感激不尽!!谢谢赐予的各类票票,咱路还长,细水长流细水长流哈,嘿嘿。还有,也要在此说明一下,近阶段估计都是一更,四月来了,考试又多了,课程也紧。不过,我会尽量保持每一更都在2000字上,日更持续。时间上也许稍有调整,只能晚上努力填坑了,所以,有时候更新较晚,大家也做出相应调整吧。文里我也说了衙内滴队伍远远没到和谐相处的时候,积怨太深,所以,够得闹,嘿嘿。占用了点正文篇幅,实在是50万激动人心,嘎嘎,再次拜谢大家捧场捧场了!:-D

107

韩帅起身,“那,我就不多逗留了。您保重身体。”

领袖也起了身,“去吧,去吧。”微笑,显然很器重重臣。又握了下手。

这下,谁还敢坐着,都站了起来。韩应钦往外走。你看那死犰犰的眼睛喏,就是跟着移,硬是酱个依赖极了的毛毛,几舍不得哦。

领袖这个时候巧妙地说了句,“也不早了,送犰犰回去休息吧。犰犰,今天也辛苦你了。”

犰犰忙摇头,“不辛苦不辛苦。”

领袖依然慈爱温和地朝她笑了笑,向里面走去了。

目送御驾离去,犰犰还愣那儿,

白鹤筱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胳膊,“还愣着?追呀。”轻笑道,

憨犰犰一下会过来,“哦。”就跑了出去!细高跟儿敲着地砖噔噔噔响。

犰犰以为要跑好远呢,哪知,一出惇叙殿大门,——小韩将军两手背后搁那儿等着呢!

犰犰一喜,刚激动滴想扑上去,可,突然想起这是什么地方鸟,有分寸懂事咧,硬是强压了下来,两手淑女地放在前,小咬着­唇­朝他笑。Zhe不过。

小韩将军一听见她那细高跟儿噔噔噔的声儿,身子没动,就是转过头来,——见到的就是他的宝贝儿想扑又生生克制下来的模样,

“咳,胆子就这么大点儿。”

犰犰还咬着­唇­,又皱眉头,眼睛往这周围一转儿,示意这里不敢造次。

小韩将军依然那样手背在身后转着头看她,心里叹了口气,

突然转过身来,向她慢慢走过来,——走过来,张开双臂,就把娇宝贝儿懒腰抱了起来!

宝贝儿就是矫情,被他一抱就啥都不怕了,本能地双手把他脖子一搂,双腿也不晓得几自然环上他的腰间,酱个小马猴缠着他。

小韩将军就这么抱着她慢慢向前走去,亲一下她的­唇­,“矫情。”

犰犰坏笑,“还不是给你留面子,宫内行走这么狂浪对前途不好。”

“屁话,狂浪个什么,我抱我老婆谁还敢说个不,只不过我这个不安生的小小老婆又是这一家的人,咱不吓着无辜的老人了。”

你这么一说,他这小小老婆更zhe了,脸贴着他直揉,“把我也带去军演吧,把我也带去军演吧,我给你暖被窝去,”她也不怕丑。

小韩将军低低笑,“你就是个害人­精­。咳,我的犰犰什么时候能有点心机哦。”

犰犰头抵着他的脸颊,笑,“要心机­干­嘛,多累啊。”

“是的是的,你不要心机,把别人都累死。”说是这么说,可是,多宠爱啊,抬起手捋了捋她的发,“你反正是护着魏小白哦,他想怎么乱来你都跟着混。傻子,魏小白入伍还安生得了吗,想想,胡来、郑井、龚晓跃,这跟他有仇的,全在部队上,可不要闹翻天,看到时候你怎么办。”

“是哦,那怎么办?”她一听,人怔会儿,一想,是这个理儿,眉头也跟着蹙了下。不过,马上又倒在他肩头上靠着,懒得动脑筋样儿,“不怕,有你呢,你把他们都管着,别叫他们乱来啊。”啧啧,看看这货儿!——可想,一旦出事,她能跑多远!

却,

这倒是韩帅想看到的反应咧,

他把宝贝儿抱紧些,在她耳朵边儿又教一遍,“这么个想法是对的。就该不怕。天塌下来自然有人给你顶着,别往里参合。他们怎么闹都是他们之间的恩怨,闹够了,自然解得开。你又傻,参合进去只会自己伤神。犰犰,这一大家子的,没点儿磕碰是不可能的,你要做到的,就是心静心宽。他们再怎么闹,也闹不出你的手掌心,不急,慢慢调。”

韩帅是有先见之明的哇,这会儿就开始给他们家死犰犰上“治家”之课鸟。犰犰也虚心,直点头。说起来,韩帅又何尝不是用心良苦,闹小闹大闹翻了天,谁都不值得稀罕,最心疼的还不是怕犰犰夹在中间伤身伤心。不过,韩帅这是对犰犰极呵护的一颗心,后来啊,这连他也哭笑不得,死犰犰一通“搅屎棍”绝技,这一个不输一个的孽障———她驾驭得还蛮顺手。

咳,都是些极有个­性­的孽障啊,

你说韩帅搁这前面抱着他的死犰犰边走边嘱咐她,后面,魏小白有一定距离地就跟着慢慢走,意态闲适,大大方方。

走到小轿旁,韩帅也没有立即把犰犰放下来,而是就这么抱着停着又说了会儿话,

“你什么时候回来,”犰犰晓得他必须立即赶回去,刚才他说了,要不是得知她此时也在中南海,小韩将军真没打算特意飞过来这一趟。说明,还是他的犰犰面子最大。也说明,白鹤筱最狡猾,是他叫中南海这边跟军演那边打电话这么说滴,“领袖把犰犰也接过来了,一起商量魏小白的事儿。”

“还得一个星期吧,回来了带你出去补蜜月好不好。”把她往上托起些,微仰着头看她,小韩将军眼睛里,永远只住着一个娇怜的傻犰犰。

犰犰直点头,低着头,抵着他的眉心,“给你暖被窝儿。”憨得执着。

他的车驶离了,犰犰依然双手放在前,看着车渐渐开远不见。————

咳,小韩将军,包括犰犰自己,又哪里想到,这本来一周后的蜜月竟然会推迟那么久————

车看不见了,犰犰回过头,看见魏小白站在几步远外,犰犰朝他招了招手,小白手Сhā在裤子荷包里走了过来,

“小白,你要参军可不是进去捣乱的?”她您儿现学现卖,也“未雨绸缪”开始“嘱账”鸟,

小白微笑,下巴微抬朝那车驶离的地方轻扬了扬,“他说我进去捣乱的?”

“才没有,只不过我想起来胡来、郑井都在部队,你别是进去报复他们的吧。”

小白微歪着头,看她,“你想想情,我进去是当兵的,他们都是当官儿的,又不在一个系统,我怎么报复他们。你现在也把我想坏了。”

犰犰挺正经,“话不是这么说,你背景都比他们深。”

小白微笑,也不慌不忙,“话也不是这么说,没听说过县官不如现管,犰犰,部队水深的,但凡有整人的心,可以整到死,整到一个家族都死,你信不信。”

犰犰微撅嘴,不做声。因为,她信。她是学史的,远不看历朝历代手握兵权的家族如何嚣张,就说近代,WG真正整垮的都是文人,部队,盘根错节,牢固得厉害。

而胡来、郑井,包括龚晓跃,三人背景都有个极相似的地方,均属于世代将门,严格说来,全属于“军权三代甚至四代”,根基深。而白家,大知识分子家族背景,说起来,要论上三上四代,红­色­背景绝对比不上那三家,所以,魏小白的话不无道理。

见她不说话,魏小白走过来拉起她的手牵住,沿着内湖慢慢走,

“犰犰,既然走正常征兵程序,你陪我去报名、检查身体这一系列事情吧,你是我老婆了,咱两口子一起去办这事儿,比较有意义。”

犰犰点头,握紧他的手。她要去送小白参军鸟,怎么感觉心里又甜又酸涩咧——

108

高犰和魏小白。

一个稀里糊涂,从小在家过舒坦日子。

一个无法无天,从小在外过荒狂日子。

现在一对鬼要成家了,到过上了几天比平常老百姓还安生的规矩日子。连白鹤筱瞧着都新鲜,俩儿有商有量,不晓得几像人样儿。

每天魏小白开着一辆大众EOS来胡同口接她。———白鹤筱是奇怪两个整惯好车的,现在淘个中档车,习惯吗?问她,她一边捉个小本儿记着啥一边蛮正经:现在是要规规矩矩跑许多东西,开太好的车,张扬。

白鹤筱凑过去一瞧,那小本儿上记着的都是日程,今天要­干­啥要­干­啥,明天要­干­啥要­干­啥,满满的。他俩儿还真忙。

她说要规规矩矩跑许多东西,跑啥东西?

一来,婚事。黄教授蛮实在,一切手续都是自己办下来,成功收养了高犰,取名黄东犰。名字不好听,可应的正是跟黄东东一样的“东字辈”。

手续一确认下来,犰犰和魏小白就请正好都在京的高教授和黄教授一块儿吃了顿饭,也商量了下婚礼。说实话,魏小白倒成了高教授这多女婿里最称心的一位,因为人实在。丝毫不提家世,魏小白仅以一颗实在的心尊重二老。婚礼充分听取他们的意见,不张扬,不铺张。决定就在东东的“高老庄”摆几桌酒,请高、黄两家的亲朋好友来叙叙。都是知识分子,素雅有格调些,正符合高、黄两位教授的心意。

二来,参军事宜。这要一板一眼跑程序下来,还真不少手续呢。高犰就陪着魏小白东奔西走,那里盖章这里取证明的,很是一丝不苟。也正因为这样一板一眼,高教授也看出人品,觉得魏小白沉得下心,不浮躁。

这天,两人去拿结婚证。

魏小白照样开着那辆大众EOS来接她。

白鹤筱晓得昨晚她挺兴奋。作为“闺女出嫁”,黄教授昨日亲自登门送来了一件旗袍。很珍贵,据说是黄教授夫人娘家保留下来的一件上海老字号“龙凤旗袍”店的珍品。当年宋美龄过四十岁生日时在“龙凤旗袍”定做过一批旗袍,这就是其中一件。

米­色­薄绸上洒淡墨点,隐着紫凤凰,很有画意。

犰犰一得到,就蛮喜欢。白鹤筱送黄教授出去,回来就见她在她屋里,门也不关,脱得­精­光,套上了那件旗袍。

她背对着自己,照着镜子。脚上还穿着黑­色­红底细高跟鞋。绸缎从她丰腴的身体上滑了下来,盖住了撩人的胴ti。

她抬着手捞出长发,微卷的发尾漾在tun尖尖上,一扭身她转过来问他,

“是不是有点紧?”

白鹤筱根本没进去,就站在外面小客厅的沙发旁,远远看着她,

“宋美龄多瘦小的身材,你还穿进去了。”轻笑。

犰犰嗔他一眼,低头小心摸那个缎面,“你懂什么,说是宋美龄订做的,又不是都给她一人穿。我外婆说过,她们那时候过生辰订做旗袍,连姐妹闺蜜的都会订做,宴会上穿,是要有搭配,成体系的。”她又扭过身去照镜子。

白鹤筱晓得她妈妈出身大资本家,连带着她从小也奢侈惯了,比较起来,他们这些“红­色­贵族”到成土豹子了。

白鹤筱慵懒地坐进沙发里,“穿旗袍要把衣服都脱了?”这话儿,是有点逗她的意思。

犰犰不禁逗,她以为他真问这学问呢。还在照镜子,一本正经说,“当然要穿内衣,XZ要薄款,因为是缎面,不能有一点痕迹显出来,­内­裤也是,所以最好穿丁字裤。我刚才穿的内衣都不能穿旗袍的,我只试试,所以­干­脆就不穿,明天再配套。”她说着,又转过身,向他走过来。

她也没扣那斜襟的盘扣,就那么微敞着,你想想,她踩着高跟儿这一路走来,扭腰晃臀的,该是何等诱人。

长发一边勾在耳后,另一边俏皮披散着,当然衙内也不是刻意如此风情,这旗袍一穿上身,衙内就是那个时代滴范儿鸟。

她大大咧咧就坐在了沙发扶手边,腿一弯,腰身一下俯,脱下一只高跟鞋,还在说,“明天也不能穿这双鞋,要素点的——”

真媚荡。

她没穿内衣,胸口两点在缎面下尤为明晰。再加上她又没扣盘扣。腿旁一叉因为她的曲腿弯腰,缎面向上急缩,露出皙白神秘的大腿根儿———按说应该极其yin浪,试想那些才从床上下来的老上海高级交际花儿———可是,衙内这里只显媚不显yin,全因为她的表情,完全就是一心一意想着如何搭配,该如何好看。

小少是真不好这口,要是其他几个混账的,早把这妖­精­拉下来就地办鸟。

这些队伍中,也只有小少对这些女人玩意儿最陌生,他不玩儿这些咩。所以,犰犰也不是为了刻意行“诱惑”之举,小少也不急­色­,这勾人的试装,就不了了之鸟。不仅如此,气死人,第二天,衙内还不停“指使”小少给她找内衣找高跟鞋,她自己乱丢丢不见了,昨晚又不找好,一大早就忙活别人。

小少也耐心,这件不是放一边,另一件;这双不是,下一双。家里到处都是她的衣服和鞋。她穿的漂漂亮亮了,在镜子跟前照了又照,外面搭配了一件喜庆的红黑风衣,­精­神奕奕地出门了。身后,小少又耐心耐烦地给她收拣。说起来,这是真一个屋檐下住久了,越来越熟,越来越熟,犰犰才真心觉得,白鹤筱­性­情很好,清淡不烦躁。

魏小白显然就比他叔叔识货多了,犰犰一出来,小白真心点了点头,“这缎子是三五年的吧。”

犰犰一笑,“东东妈妈家的真传咧。”

魏小白点头,“我老亲爷对你是真好,这东西只怕是想留给东东媳­妇­儿穿的,都给你了。”

坐上了车,犰犰也直点头,“可不。不过,我爸爸也不会亏待东东的,我们家自然也有好东西给他媳­妇­儿。”

魏小白抬起手捋了捋犰犰颊边的发。犰犰真的很会打扮自己,这身衣裳淡雅却也华贵,就不适宜化浓妆。犰犰素颜,只点了红­唇­。挽了个朴素的髻,颊边落下几丝碎发,显得民国贵族范儿特浓,端庄秀美,是个新嫁娘的极致气象。

女为悦己者容。犰犰这样­精­心装扮她自己,跟自己去领证儿——说明她也重视这段姻缘,重视自己———

魏小白从后座上拿过来一个小包袱放在犰犰腿上,

“这是什么?”犰犰好奇地问。这东西实在­精­致,用一个金龙红缎对折一个结,两结系着。

“你打开看呀。”小白脸侧靠在椅背上,轻声说,

犰犰一个结一个结解开,———

“啊,——”犰犰小呼出声儿!

堆小山那么高一叠存折呀房产证儿呀银行卡呀,

就听见小白还是那样的轻声儿,

“他们有骨头戒指,有花有佛的,我啥也没有,这是我全部的家当,都放我媳­妇­儿这儿了。名字都联名了,密码是你妈妈的生日。犰犰,一定收下,这是我的心意。”

109

两个人领完证儿出来,魏小白是把他媳­妇­儿背出来的。

一路上有人看,有人羡慕。民政局咩,有人领结婚证儿就有人办离婚证儿。估计是对离婚的怨偶吧,正好跟这对刚领完证儿出来疯疯哈哈的鬼迎面相向,就听见女的突然对男的说,

“当年,咱们领证儿也是这么出来的,现在,——”语气讥诮也凄凉,

哪知那男的是不清白,搞了句,“有多少白头到老的?这对没准以后也得离!”

好鸟,被魏小白听见了,背着他媳­妇­儿转了头,绕到那对跟前。小小少的心思­阴­毒,本想看清楚这俩SB长啥样儿,然后一准儿要摸准这俩儿底细“株连九族”式地整­干­净咯!

却,这不清白的话也把他媳­妇­儿激怒了撒,犰犰到先发制人,张嘴就来,

“放心,我和他离不了!新《婚姻法》说离了,房子夫妻间还得扯来扯去。我们家不存在这。他要和我离了,我们家房子全部上缴国家,我们俩全部净身出户。看谁敢离!”

这话狠!魏小白都瞄着她,———亏她想得出来!

那对怨偶奇奇怪怪的眼神,走了。这时候他们是还没想到,离了婚出来,他们的苦日子才开始呢。敢坏小小少的姻缘——

魏小白背着他老婆继续向车走去,还在笑她,

“我真服了你,上缴国家?够爱国啊。”

犰犰攀着他的脖子呵呵笑,“我的意思是,如果新《婚姻法》这么改:只要离婚的,房子全部上缴国家!你看谁还离。现在的人呀房子比儿子重要——”

魏小白耸了耸她,“你不一样,你是儿子比谁都重要。”

“那是,可惜生不出儿子。”犰犰明显落寞了下来。

小白轻轻抚她的腰,“这丧气做什么,保管以后你有儿子。就这之前,我当你儿子成了。”

“嗯。”她还真应了声儿,反正是小白咩,啥瞎话儿啥扯念头不能有?

开车直接去了工体西门的“高老庄”,跟荷兰端无东东约好了,领过证儿后请他们吃饭。

东东今天才到北京。这是正经小舅子了,魏小白说要招待顿好的,东东说,何必花那钱给人家赚了?就“高老庄”吧,肥水不流外人田。

老板来吃饭也没说搞个多好的位置,就在一楼大厅一桌儿。

衙内很高兴,一来大婚,再一个眼见着东东出息越来越大。说实话,现在东东才像她儿子,责任感才强。

“你给我个实话,省­妇­幼那个还在谈没有?”黄教授就着急东东的个人问题,衙内肯定想分忧。

东东给小白倒酒,模样还是蛮谄媚,这是他最正宗的姐夫哥,没想,来头销魂得要死鸟!他们老黄家竟然跟天朝领袖接了亲!!——东东也贼,姐夫哥各个霸气,都不得罪。不过,心里话,后来还是跟魏小白走得近些。除了一个家门,再一个,年龄也更相仿,说话更活泛,后来“狼狈为­奸­”的机会蛮多。

“诶,你怎么这cao心咧,我跟你说了现在我就想把店做好,这些事,事业有成了,随后就有了。”东东笑着说,又给她也倒酒。

荷兰因为犰犰跟魏小白的婚宴决定在北京再多呆几天,顺便又接了个讲座,要保护嗓子,不喝酒。

“东东,那天我们跟端无到那个yin窝去瞄了一圈,啧,事业有成的,都喜欢到那里去,眼睛一花,身边滴好姑娘就看不见了。所以我劝你,趁着你还没有飞黄腾达,眼界低的时候正经找个真心喜欢的,和和美美过日子,你爸爸和犰犰都放心鸟。”

东东笑,“哟,这今天都会充大人了?你跟端无怎么不正经找一个咧,”

端无淡漠地睨他一眼,“别扯我。”

东东不敢做声了。他这年少时的同学,一个比一个个­性­,都比他这个后来的“海归”彪悍。特别是这几个女生,东东硬是怕她们。

荷兰也淡笑,“我们不没你这么出息么,”有点­阴­阳怪气,

东东晓得自己逞口舌之快得罪两位祖宗­奶­­奶­鸟,忙又倒酒倒茶,“我说错鸟说错鸟好不好。快跟我说说那个yin窝怎么样,听说蛮高级是不是,——”忙扯开话题。

犰犰这个时候凑到小白跟前低声说,“东东以后肯定蛮怕老婆,”

小白笑,“这叫个­性­好,男不跟女斗。”

这时候,他们不晓得是怎样又扯到雍和宫去鸟,说要端无讲讲雍和宫内幕。端无摸着酒杯沿,淡笑,“在小小少跟前,我胡说个什么。”态度却一点也不谄媚。不卑不亢,就是那么个冷凉­性­子。

端无个­性­蛮强,虽然于生活所迫走了个下流活法,可是,心­性­儿那里摆着呢。这是晓得犰犰跟魏小白的关系,能坐下来跟这位顶级名少吃顿饭。否则,除了交易,端无跟这类人私下都保持距离。咳,想想,这世上又有多少端无这样的妙人儿,心­性­儿高,却又迫于生活无奈,淤泥中挣扎求生存啊。

说实话,魏小白三教九流逢过的各类人种何其多,像端无这样的冷美人儿,———小小少荒唐的时候,这样的,照样玩儿!往凶残里玩儿,先把心­性­儿拔了,尊严毁到殆尽!玩到残玩到死的都有。享受的就是拔心­性­儿的过程。

可现在,这端无是犰犰的朋友,不说多另眼相待,至少应该尊重。

小小少淡笑,“都是朋友,说着也是玩儿,再说,我好几年不在北京呆了,真还不了解。”

呵呵,真不了解?端无心里有数。

跟他不熟,亲近不来,可看在犰犰的面子上,也尽力放松了下来,跟犰犰他们聊上了。

“———雍和宫最近我们倒是都进不去,听说住进去了一位小佛,才在大昭寺剃的度。他一住下,雍和宫里面乌七八糟的事儿全不敢弄了,据说是小佛要清净儿。倒是门口总来来往往不少军车,晓得什么来头。”

端无确实不知道“小佛”什么来头,因为详细消息被禁了口。

可是,犰犰这一听!——

她扭头就去看小白,还咬­唇­!眼神就是问,是不是初一!是不是初一!

小白笑,捏了捏她的手,说了句,“你想去雍和宫玩儿?吃了饭就可以去。”

110

黄东东这个时候特意飞来北京,显然不是为了吃高犰和魏小白领证儿后这顿饭的。他要好好张罗在他高老庄办的这场婚宴,自然要下神。菜品、饭店氛围、服务安排都得细致筹划。东东亲力亲为其实也是想给自家老头儿一个交代,本儿都投进去了,总要有点名堂表现出来的。

他现在就得留在店里面交代了,荷兰和端无也想瞧瞧他这老板的派头,于是,吃过饭后,只她两口子开车去往雍和宫。其实,要东东荷兰他们去,他们也不得去,一说“小佛”,心里哪个没数儿?一准儿那­精­灵人儿初一呗。衙内的家事,不参合了。只不过跟端无提起,她口里这小佛就是那个yin窝的老板,端无真心点了点头,“犰犰霸道啊,这队伍,——驾驭起来也有难度咧。”荷兰也表示了一定程度的忧虑,主要是看长远些,现在是都时值新婚,能心平气和,处久咯——这各个如神仙离座、猛虎下山,——啧啧啧,不好说不好说。

当然,她的友人为她掂一份心,衙内她自己咧,也许还想不到这么多。她的理念是,享一时福是一时福,今朝快活今朝沉醉,就不看太遥远鸟,否则,人活着累。

雍和宫本属藏佛寺庙,她以“妙吉祥”的身份去自然有份“荣归故里”的飘飘然。

夜­色­里,雍容的宫殿笼罩在朦胧的雾月中,神秘莫测。

高犰发现自己哪怕是轻声的说话,在寺庙和麻雀和灰雀和杂树之间都显得特别巨大,仿佛在她说话的一瞬间,所有鸟都不叫了,所有风都停滞了,仿佛一块卵石扔进池塘,水浅,砸在水底的另一块卵石表面,发出比石头碰撞池水刺耳很多的声音。

她不敢说话了,默默地体会这份神秘又神圣的宁静。以至,没看到,魏小白扫过雍和宫门前停靠的军车时,眼中不觉察的冷漠。

永佑殿,王府时代是老四的书房和寝殿。就在那尊无量寿佛下,明黄蒲团上盘坐着一人,高犰走过去一看,手机零件撒一地,他在拆Iphone?

“你在­干­嘛?”

犰犰双手兜在外套荷包里微弯腰好奇地问,初一抬头,微笑,“我看看4S的成本。”

犰犰也好奇,穿着旗袍不好盘腿,侧腿坐了下来,一对儿美好的小腿肚儿跟明黄蒲团柔贴相偎。

颇兴味儿听他说,

“触屏显示器23.09;照相机10.98;无线天线18.75;使用界面和传感器4.28;电动机械­操­控20.6;闪速存储器11.98;主电路板9.36;动态随机存取存储器5.68;总接头和电源管理4.49;电池3.68。一共112.89英镑,合人民币1150元。”他一边扒着零件一边说。

“这便宜?”犰犰不可置信,暴利哇!

初一笑,点头,“所以电子产业这一行,利润高,——”

他此时一袭简洁的深红佛衣佛裤,佛衣的衣袖还如衬衣般卷在手肘处,说起这成本问题又全然一理科天才口气,­精­打细算间不掩商业敏锐。自打知晓他就是yin窝的幕后老板,高犰越发觉得初一一颗金脑袋入了佛,可惜且越显神秘,他身上的矛盾感更加强烈。

犰犰捡起散落的零件仔细瞧上了,没注意初一这个时候眼睛是看向魏小白了的———

他们两人坐在蒲团上说话儿,魏小白自打进来就只远远站在门前,望着他们俩儿。

“这些部件都能仿出来么——”犰犰才拿起来一个部件想问,就发现气氛明显不对头了。犰犰看向小白,刚想出声儿喊他,却!——犰犰防都防不及呀,小白冲过来一脚就跩向初一!———轻jian狠毒如他家一条狗!

“小白!!”犰犰惊叫!

魏小白伸手那个敏捷,跩倒了他,跨上去一脚膝盖残戾抵在胸口处,拿起一个蒲团就捂在他的整个脸面上,双手使劲儿向下,明明就是想将他捂死!

“小白!你疯了!!”犰犰惊吓地翻身变成跪,双手用力就去拉扯小白的手腕,小白坚决不松!

整个过程,初一没有丝毫反抗。

如此临界生死之间,他被全然捂住口鼻,也只见到那因为极致痛苦双手指头弯曲的颤动。

犰犰脸都吓白了,小白下手毫不留情,是真要要他命一样!

“小白!——你松开!疯了呀!”犰犰惊怒得手直去抠抓小白的手臂,

小白抬起头,眼神却是出奇的宁静,“你稀罕他?”

“当然稀罕!”这话儿,赌气。犰犰心想,现在才不是谈“稀罕不稀罕”的问题咧,你要当着我的面儿把他给捂死了,你们两个,我都不稀罕!!一个死翘翘,一个坐牢坐穿,两傻子,稀罕你们个屁!!

小白仿佛看穿她般,突然眼中露笑意,小声儿说了句,“真没良心。”不过马上一抹残戾又滑过眼眸,“再稀罕他也得防着他,这东西没他妈心可言,谁都能利用。”说着,微微一抬身,蒲团往旁边一丢,慢慢站了起来。

居高临下,小白冷酷地睨着地上躺着直大啜着气的人儿。

他的脸卡白,因为险些窒息。大口呼吸,又过猛,脸颊由下至上又慢慢像充血一样染红。犰犰急得又不知道如何施救,手足无措地就跪在一旁想摸他又怕摸他,

他在那里很缓和了一下,待有知觉了,慢慢转过头,看向犰犰,轻轻抬起左手腕,摆了摆,示意没事儿。犰犰这才敢去抱起他,搂在怀里直摸他的脸,“没事吧没事吧,——”

他却挣扎着还想站起来,哦,不,是跪着。

犰犰实在无语,她的这两个劫数哇,——

就见,他还在急促呼吸着,跪在他脚边,

他站立着,垂眼冷漠地望着他,

他慢慢抬手,抱住了他的一条腿,脸庞扬起,“对,对不起,小白。”

小白轻笑,“你该死的,西山上,你就该死的。”

初一点头,又点头,“是该死的,可没死,就要有活下去的支撑,——我这条命以后是她的了,我想跟着她,也想求得你的原谅。小白,相信我,我有心的,心里有犰犰,心向着你。”

犰犰叹气,

也许外人看见这一幕会觉得超诡异吧,甚至,可能还以为这是出扯不清道不明的“三角恋”,

可是,

她是眼睁睁一路看下来的,心里明镜一般。

魏小白是沈迦离唯一坦诚相待的朋友,这帮­精­灵人儿呀,内心孤寂,如履薄冰,稍簇起一团温情之火,多么珍贵。不想失去,不愿失去。

犰犰想起荷兰,想起端无,甚至东东。又无比庆幸,自己的铁杆圈儿多铁,才没他们这变态复杂。

衙内真叹气出了声儿,她刚才拉拉扯扯也搞累鸟,又瘫坐在蒲团上,怏妥妥又像无比cao心样儿,

“别闹了,好生过日子吧。我把你从西藏带出来不容易;把你送去参军也不容易。你要刚才真把他捂死了,我这一番心血不都白废了?那真是谁也不得稀罕了,值得稀罕吗。”

呵呵,三个谁是好货儿?却偏偏还只有她说得出这样像人话又不像人话的话。

啧啧,别说,这胡言乱语的,也算衙内天生制衡这些鬼神的神器咧。正经人夸不得这样的口,“我把你从西藏带出来不容易;把你送去参军也不容易。”正经人也冷不下这样的情,“那真是谁也不得稀罕了,值得稀罕吗。”

是的,不值得,衙内是不得下半点神思的。信不信,两败俱伤,衙内谁也不同情,她拍ρi股走人。她说得出,做得出!

111

“漂亮吧。”

“嗯,三五年的?”

“嗯嗯。”衙内双腿盘侧一边坐在蒲团上,拍了拍旗袍边缘。初一更是这方面的行家,有得谈。

“对了,你的衣服寄来了,我看过了,腰带你是要的颜­色­。”她这头来了北京,武汉那边家里头都是他在­操­持。这不,汇报呢。

“哦哦,挺郁闷,那件衣裳我在动物园批发市场也看到了。”

她是得郁闷。

端无简直就是一只游走在老北京犄角旮旯里的时尚嗅犬。她带着荷兰和自己去了动物园批发市场那块儿,在混乱庞杂的楼群中,隐藏着一个只有她和她的同道才知道的时尚宝地。

快拆迁的一个小二层,一层不能看,直接挤进二楼的人流中。在弥漫着麻辣烫、汗臭味儿的拥挤过道里,她拎着大黑塑料袋,穿着破裤子,说着动批黑话;不能问怎么卖,而要说:“这个怎么拿?”还价时要省略十位数,比如“二五”、“三八”。一般花五百块钱能淘到八件国际大牌。

“呵呵,你也知道那个地方了?”他笑。盘腿坐着的他,漂亮的不似真人,陪着她谈论的却是俗之不能再俗的话题。

“怎么,你也知道那儿?”

犰犰先好奇,后来马上想到,他是yin窝的首脑咧,藏污纳垢的地方哪儿哪儿他会不知?衙内一下抓住他的手腕,“你开窑子?”

初一处惊不变,“你去那儿玩了,我知道。”

“真是你的?”

“以后是你的。”

“去,我才不要呢,”衙内一撒手,后来又想不过,又抬头问,“那里嫖一次多少钱?”

“会员制。不是都用现金付账,很多途径可以用来抵账。”

“没人查?”

初一只是淡笑。

衙内也觉得自己问了个天真的问题,撇撇嘴。这是他们的产业,她不会参合,现在也就纯粹好奇问问。

衙内扭身站起来,整了整旗袍,“有些也不能光图便宜,一分钱一分货。”

初一仰头,“你能这么想最好。动批那些衣服怎么来的?时装周,一大牌推出一个创意,随后二线品牌跟进,被缺乏灵感的三流打版师傅剽窃,经过华南小工厂的廉价劳动力批量生产,挂上标签就出现在动物园了。犰犰,你用不着贪这个便宜。”

犰犰弯腰,一手背后,一手伸过去揪住他的下巴,“哟,我们家初一懂得就是多,幸亏做和尚了,要不还得祸害多少人。”又坏又荡。初一跟前,她胡作非为无所顾忌。

初一仰着头,被她揪抬着下巴,笑,那双水灵的眼睛哦,勾死人!“做和尚就不能祸害人了?你不喜欢谁,我就祸害谁。”

犰犰听了咯咯笑,大拇指磨他的­唇­,又撅嘴儿,“来北京了怎么不告诉我,电话也打不通。”

“入佛头一年,你每个月都要斋戒几天,犰犰,你又离不得荤,我帮你在雍和宫守着了,你该怎么快活还怎么快活。”

犰犰一愣。突然想起来绒布寺出世时是有这么一说,瞧她只享“妙吉祥”的福,把该守的戒律全扒脑后勺去了!

立马脸红,她也晓得羞愧,手松了,不再玩笑,又规规矩矩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望着顶上佛祖,“是我造次了。”闭眼,默念经文起来。越来越静。

初一一直就这么盘腿望着她。

犰犰去了“李纱帽胡同”,他当然知道。那天,龚晓跃正好还点了出“三尺媚”。初一眼中有轻笑,龚晓跃那厮临走前特意来自己的地界儿张扬一把,没想,走狗屎运,巧了还碰见犰犰了——估计以后还有得斗。——哦,不,真还等不得“以后”,他人是走了,有些东西,已经开始“抢”了。———

正想着,初一转眼看过去,魏小白从二楼小阁楼上走下来。初一起身,“看得见吗?”

魏小白轻轻摇摇头,若有所思,“部队圈地搞工程用得着警车守着?这是哪路人——门口那些车停着的是哪路的。”

“总政的。那边fa轮殿马上有个藏宗武器展。”

“邪乎不是,老子才看中这块地——”

难怪魏小白嫉恨。

传说紧挨雍和宫后的戏楼胡同,有一块地下埋着一尊“金佛首”,是雍正帝压在前邸的镇邪之宝。

现如今,雍和宫后开始拆迁了,魏小白盯住了这块地。一来,据说“金佛面”造像正好是文殊面向,可不应了犰犰的“妙吉祥”。魏小白想试着挖挖,看有没有这出儿,如果真有,得到了,也算给自己的犰犰攒福泽。

如果没有,紧挨雍和宫的这块地价值巨大,魏小白六年一步未踏京城,现在回京,正好拿这块地打响“重返京城”第一炮!嗯,小小少人是要从军了,­精­明的商业头脑可绝不会跟着迂僵起来。

到底是一丘之貉,沈迦离一准儿明他的心思,一进驻雍和宫就禁了一切­阴­暗事业,专注地准备搞定后面那块地。哪知,——沈迦离进驻后的第三天,后面那块地就被部队工程车圈了;雍和宫内也说fa轮殿要筹备“藏宗武器展”,虽然主办单位是文化部和宗教协会,总政只是协办单位,却,军车一辆一辆停靠在门前,倒像“次变主”了。

魏小白看着那边佛像下还在静静默念的犰犰,——他这还没有入伍呢,博弈就已经开始了———魏小白冷笑,要搞是不是,老子陪你们玩儿!

却,

真正把小小少惹恨怒了心的,还不是这一件。

四月二十八,北京高老庄承办了它开张以来的第一场婚宴。注定­精­致。

里面陈设没改动,就是搭了一个非常别致的戏台。

黄东东亲自设计,八角式,攒尖顶。

戏台下设九口水缸。水缸既能扩音,又能园声润­色­。且“九”寓意“长长久久”。

最别致,是戏台中央盘着一条怪兽,是牛、马、鹰、猴的混合体,躯­干­上布满塔状突起。这也是黄东东设计的,当然原创是高犰六年级时的涂鸦作品。黄东东记得,那年高犰边画着怪兽边说,“我以后出嫁了,就要缠着这东西入洞房,新郎要害怕,我就不嫁他,说明那是个没胆孬种儿。”

那年东东就晓得自己拍不下高犰这婆子的,高犰画的栩栩如生,他看了,真心怕,宁愿娶个丑八怪,也不抱这个神经病入洞房!这主儿,伺候不起,宁愿当没胆孬种儿。年幼的东东那时候就有了这个自觉,呵呵。

112

古老的中国智慧这样教导我们说:

如果你想一天不得安宁,你就请客;

如果你想一年不得安宁,你就装修;

如果你想一辈子都不得安宁,你就结婚。

关于“一辈子不得安宁”的另一个版本是:“如果你想一辈子都不得安宁,你就娶姨太太。”娶姨太太当然是旧社会的事,新社会改叫“包二­奶­”。这个版本,无疑令“一辈子不得安宁”更有说服力,但是不知何故,旧社会的姨太太们好像个个都擅长炊事,至今仍在流传的一些著名私房菜系或者个别名馔,都出自姨太太之手,莫非,老爷们当年就是经常­性­地避免“一天不得安宁”而选择了“一辈子不得安宁”?

高犰此时想着这个问题时,人正站在饭店门口作为新娘迎接宾客呢。

今天的一对新人穿着都很朴素。高犰一件由纪梵希设计的象牙­色­低圆领连肩袖的丝缎礼服,上衣胸前有­精­致的刺绣花卉,腰部以蝴蝶结腰带微微束紧,裙身微呈喇叭型,内有双层的丝质和塔夫绸衬里。发髻也简洁利落。淡妆。看上去清雅秀丽。

魏小白简单的白衬衣,西裤,皮鞋。腰间纪梵希皮带与老婆的一身儿搭配成双。

看上去,这小两口净美、气质佳,再加上脸上真挚的笑容,深得前来的高知宾客们的眼缘。

确实,高、黄两家俱高知出身,亲朋好友大多学识界,喜净喜素喜雅致,这场在高老庄举办的婚宴,不张扬中细节显档次,很符合这个阶层的兴好。

“犰犰,百年好合啊,这一朝嫁为人­妇­,老高看是又满足又心疼呐。”

“谢谢钱伯伯。”犰犰柔羞的微笑。一桌子都是从小见她到大的叔伯长辈,有些还是她的老师。

“真是快,一晃眼,你看犰犰都出嫁了。还记不记得,那年小瞿结婚,犰犰跟东东跑去捣蛋,——”一桌子教授都笑起来。笑得犰犰脸更红,一旁招呼客人的东东还直挠脑袋,“都是犰犰的主意。”

那年,上海路天主堂正在举行婚礼,教堂外犰犰穿得像个小公主却撅着小嘴巴,“无聊死了,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东东也穿着小西装,也像那样挠着脑袋,“玩什么好呢?”

“对!去和新郎开个玩笑吧。”小犰犰坏笑,

“开什么玩笑?”

犰犰凑到东东耳朵旁蛐蛐蛐,

东东也坏笑起来,犰犰一说完,他就跑进教堂里,对着新郎官大喊一声,

“爸爸!你怎么又娶了个妈妈!!”

当时,犰犰躲在门后面捂着嘴巴笑翻了。东东被大人抱着“痛打”了一顿。

现在又提起这件趣事,老高知们哪个又不感叹呢,原来意气风发的当年过往,现如今随着儿女们的成家立业,都已经成为美好的回忆了。——

当然少不了叔叔伯伯阿姨们嘱咐小白要好好珍惜犰犰。没有人知道小白的身世,只知小白的父母多年前亡故,所以多少都还有些同情这个­干­­干­净净的孩子。有些甚至理解成,高教授确实舍不得犰犰,女婿一身清白,可以招赘上门了。

趁着小白在主桌那一桌接受长辈们的“交代嘱咐”,犰犰略显疲态地端着酒跟东东边交谈地回到她自己朋友这一桌儿。

“咳,岁月真是不公平,你看它对老男人特别特别厚待!高教授就不谈了,风采卓绝。东东爸爸也儒雅有加。没想,今天一看钱陆,还是那样爽朗翩翩!”荷兰妹妹直叹。

就是刚才那个祝犰犰百年好合的钱陆教授在武大时也教过荷兰一年,后来调到北师大了。

犰犰喥了口酒,这金门高粱口感真不错,小白搞来的,怎会有差?今天是要招呼宾客,不能好好品,赶明儿,一定用心喝一盅儿。

“就是想着今天有钱陆要来,我裙子都不敢穿短,妆也不敢化浓一点。”犰犰笑,“钱陆名言,小姐化妆,涂重粉,颜­色­发蓝,走在阳光灿烂处尚称好看,走到了暗处就让人想起了戏台上的窦尔敦。小姐穿短裙,会朝上收缩,走上街呈现一种倒马鞍形。一些可爱­妇­女走在当街叉开腿站下来,用手抓住裙子的下摆往下拉,简直可怕至极。咳,嘴毒令人发指。”

荷兰也笑,“没发现吗,还是这一批老教授最可爱,适当愤青,稍矫情稍二一下,真叫人怀念。——”

正说着,见端无微蹙着眉头走了过来,她才去上洗手间了。

“怎么了,幽灵屎?”荷兰问。还说人家老教授“二”,她们这几个鬼女人最“二”!何谓“幽灵屎”?就是你已经感觉大出来,但在马桶内找不到屎的那种。她们当年还分出许多屎的种类,什么清白屎、濡湿屎、续摊屎、额头青筋爆裂屎、如释重负屎、豪华加长屎、气泡屎、玉米粒屎等等等等,咳,算了,吃饭呢,不多说这些了。

端无也不见怪,摇摇头,“厕所里有个女人在哭呢。东东你去看看,这犰犰大婚,一个女人搁那儿哭哭啼啼的,影响多不好。”

东东先蹙起眉头,后又又好气又好笑地瞄她一眼,“才说鬼话咧,你要我去女厕所管闲事?”

荷兰已经起身,横他一眼,“这怎么是闲事!犰犰结婚,一个女人哭,什么意思嘛,去看看去看看!”

荷兰先行,东东只得起身,犰犰也跟去鸟,端无殿后。

照样是荷兰先进去女洗手间,一会儿,荷兰出来,很谨慎地对东东说,

“诶,你真的得进去瞧瞧,是你的一个服务员妹子。”

“啊,我刚才没见她穿制服咧。”端无问,

“才换的。”荷兰说,推着东东进去了,犰犰也跟着进去瞧了。

就见一个穿着“高老庄”服务员制服的女孩儿正在镜子跟前赌气似的哭,水台上还放着一只手机。这情形,有点像刚打完手机,跟谁闹别扭哭得厉害。

“你,你谁呀?”东东有些严厉地问,毕竟是自己的员工了,怎么这么不讲组织纪律,他一再交代过,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一定要以饱满的­精­神状态迎接“领导的领导”检阅!咳咳,领导的领导实际上指的就是他家老头儿。

好了,这婚宴才开始,就有躲着哭哭啼啼的,这要叫老头子瞧见了,一定会说自己“管理队伍”不科学不人文,极有可能欲加之罪说自己“败家”鸟,——怎能不叫黄东东一下充分重视起这件“厕所哭啼事件”?

女孩儿冷不丁一下闯进来这多人,其中还有个男的!———先吓了一跳,后来硬气劲儿上来,

“我谁不重要,你谁才奇怪,跑女厕所里瞎嚷嚷什么!”很正宗的京腔。

嘿,是个有点“二”的犟妞儿咧。也许由于气质相同,三个女人倒同时兴味起来,放松下来,看她跟东东过招儿。

东东立即“老板的威严”收到威胁,竟然这妞儿不知道这是他的地盘?不识主儿?

“我是你老板!这是我的店!你不认识我?你,你哪儿来的!——”女孩儿的京呛味儿真气着东东了,上下不分,主从不辨滴——没规没矩!

看来,呛妞儿正在气头上,嘴不饶人,

“老板就有狠了?给人穿的甚么制服,”说着还揪了揪衣裳,“玛丽莲梦露的34、22、34,硬叫你改成22、34、22,你成心的是吧,波霸不要,要飞机场?”

“扑哧”荷兰要笑出声儿。衣裳其实很合身儿,呛妞儿是嘴巴厉害,故意寒碜东东呢,鄙他不识货。

东东真动怒咯,“少废话,走人走人。”直接炒,手还嫌恶地直摆。

女孩儿倒不惊动,也没说话,脱下工作服,里面是件很朴素中­性­的衬衣,显然也没打算­干­了。

“你是说相声的?”

高犰突然问。

神经病这一突发奇问,若是旁人肯定好笑。可是,这都是她亲近友人,没人笑。更出人意料,女孩儿停了下,回过头来看她一眼,

“你到识货。一直想学相声,可惜没人收。”女孩儿说的一本正经,真的一样!

犰犰指了指她的手腕,果然,那手腕上有个浅印儿,“听说旧社会老天桥下学相声的,手腕上都得盖个章儿,好跟那些耍把戏的有区别。没人收你,你自己盖的?”

“可不是。说相声又不丢人,下九流哪件儿不要真功夫,我也想得到真传。”

“那怎么就没人收呢?”荷兰也好奇地问,

女孩儿垂下眼,解衣扣,“没钱。家里人不让。”挺犟的模样。

“你哭,是跟家里人在赌气吧,为说相声儿?”高犰轻声问,

女孩儿眼睛里又红润起来,过了会儿,点点头,“他们非要我嫁个瘸子,那瘸子还有个孩子,我不愿意,他们就掐了我的经济来源。——”

可怜喏,原来是包办婚姻的产物。——

东东这时候却没有同情心,“别听她胡扯,走走走走!”

女孩儿真恨恨地看向他喏,又有种走投无路的悲愤感。

犰犰却信她,皱着眉头也看向东东,“你先弄清楚再处理,能帮一把怎么不帮——”

正说着,突然听见外面“轰!!”一声巨大的冲天炮仗响,吓得几个人都一跳!

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接着,———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震耳欲聋的鞭炮巨响啊!!

比那次荷兰妹妹家“请妙吉祥”声势巨大不晓得几多倍!!听声响儿,硬像是半个北京城都在炸鞭了!!

犰犰一阵心慌,

怎么回事儿?!!这次婚宴说好低调不张扬,一挂鞭都说不放!怎么——

犰犰捂着耳朵忙跑出去了!

113(第二部,完结)

鞭炮喧天,此时,这些绵延万里般的轰响在高犰看来已经不算什么了。站住在角落里看向那个门口,———

一排接一排的军装接踵进来。有些是一个人,有些是两三个人;有些手里捏着那么厚一个红包,或多个,甚至一打,后面抬着全新鲜玫瑰的大花篮,上面书写“祝魏小白、黄东犰百年好合”;大部分手里捧着而来的是一个香炉那么大的金钵,里面盛满全金的“子孙饽饽”。——

说实话,此时的情状相当诡谲僵尬。

魏小白站在主桌这边,没有挪动,只是那双­精­媚的凤眼里——仔细看,明摆盛着盛怒!!

不用看,小白也知道此时高廻和黄教授两位心中该是如何不满,好好一个温情简洁的婚宴,如今,非要盛染上如此不可思议的骄奢张扬!——这是谁­干­的?!全是部队上的!———一目了然,小白怎得不恨透心骨!

高犰站在洗手间出来的这边角落里,也没有挪动。双手依然捂住耳朵。犰犰很茫然,心中或多或少烦闷起来,好好一个婚宴,糟蹋了———

新郎新娘都无人出面接礼,本身坐在宴席上的宾客们被这突然而来的大仗势也惊疑住,说话的人都没有了。而送礼的人还在源源不断走进来,没人接待,也都一时疑惑在那里,不知道丰厚的贺金送至谁人手?

眼看着进来的人也越来越多,甚至后面开始排长队了!高老庄的大堂经理也急急忙忙走进来,“东东,怎么办,外面的车都堵到那边路口了,全是军车、政府车,开过来一辆整一挂鞭——”什么声音都听不清楚,人只能凑到耳朵跟前费劲儿大声说。

东东扭头看了眼犰犰,又望了眼那边的魏小白,多少了点内情,当机立断,边卷袖子边朝门口疾步走去,“这边来!各位这边来!”横过来一张桌子,临时作为接待处,开始收礼金咯!

“这‘子孙饽饽’倒哪儿?”后来才发现,这可能是他们部队八旗新兴起的一种新婚送礼方式,全是一钵一钵的纯金“子孙饽饽”。按说送来了,要倒进接礼方摆在门前的一个大金缸里,可是现在上哪儿搞大金缸?东东叫厨房把那些大水桶全拖了出来,后来一钵一钵就往里倒哇!

不仅金“子孙饽饽”,就是大大小小,一个比一个厚的红包也是往这些水桶里边甩。当然要把账都记下来,东东把自己店里面的记账本全搬了出来。倒一钵“子孙饽饽”,甩一打红包进去,人就在那记账本上自觉写上出处儿。

东东见到,上面全部是,“总政,张扬。”“总装,王徐勤”“总政,刘蒙。”“北京军区卫戍1师,洪页海。”“总装,王彦修。”等等等等等———东东不知道,这些名字在这些部门该是如何如雷贯耳,全是一等大员呀!

魏小白冷着眼,打了一个电话。不多时,就见长长的送礼队伍中进来两个人,朝魏小白点了点头。魏小白随即弯下腰在高廻、黄教授中间说了几句话,情态很中肯。就见高教授微蹙眉,最后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魏小白看向那两人,一点头。马上又进来五六个端庄有素的高挑女孩儿,黑­色­西裤、小西服,名牌上别着的是“北京饭店”。一桌一桌恭敬有礼地去疏导宾客,随着她们向外走去。外面,停着两辆北京饭店的豪华大巴,客人们都上了车。

就这样,顺利转移完宾客。魏小白早已走到犰犰身边,手里端着一盘水果,递给犰犰。犰犰用小叉子叉起一块西瓜放进嘴里,有点气鼓鼓地望着小白。

小白靠在桌旁,笑。又凑近她耳朵旁,“现在晓得你那些队伍有多坏了吧,就是要给我们的婚礼丢粪!你也别气,咱哪儿也不去,看他们能送多少来。”小白后面一句毒辣地埋在心里呢,接下来,他分文不动,这一桶一桶的,连账本儿,全送去中央军纪委!

“不是他们,起码不是韩应钦。”犰犰确实也有气,可是还是要维护。

小白慢慢用小叉子叉起一块苹果递给她,“韩应钦,倒真不会。其它的,———”小白垂下眼,恨毒流转其间。不多说了,不应该把犰犰扯进来。

犰犰还是很忧虑。她知道胡来郑井他们和小白关系僵,可她也了解他们的为人,就算恨小白,却绝对不会牵扯进自己。这个婚宴,明明晓得她也参与其中,会这样故意给自己添堵吗?不会,绝对不会!

犰犰一颗苹果放在嘴边,又拿了下来,无不担忧,“别闹,你们别闹。”

“不闹,不闹。瞧你愁得,”小白把她拥进怀里,“犰犰,爸爸说那个高粱酒挺不错,送几箱回武汉好吗,”转移她的注意力,

果然,犰犰点点头,“我的意思是,你把这个进酒的途径告诉东东,这个酒,香,口味也不是那么重,在武汉那个高老庄里面卖,肯定也有很好的口碑。”

瞧犰犰对东东还是好啊,细心地还是为着东东的生意着想,毕竟她知道东东现在正是起步阶段,需要帮持。

“嗯,我知道了,会跟东东———”

小两口正说着,突然听见,

“哎哟,犰犰,可算把个队伍排进来了,这阵势,我怕今天还见不着你了哩!”

犰犰一望过去,竟然是崔卫平和张宁!

犰犰心一跳,他们怎么来了?!莫非真是郑井——犰犰忙走过去!魏小白似笑非笑,眼下­阴­沉。

“你们怎么来了?!”犰犰望着他们手里捧着的东西。崔卫平一手Сhā在军裤荷包里,一手随意拎着厚厚一个红包儿。张宁双手懒洋洋地抱着个金钵钵,里面满满全金“子孙饽饽”。

张宁见她瞄着那“子孙饽饽”,稍抬起来递她跟前,“喏,这东西北京各个金铺都卖断货了,都在那桶里面呢。”说着,下巴朝那些大桶扬了扬。后来口气无不讥诮,“小小少大婚就是威风,下文件叫人来送礼咧。”

崔卫平看出点儿犰犰的疑意,“你不会觉得这一切是郑井故意整得吧?!”

张宁一听,仔细瞧犰犰,接着就摇头,“犰犰,你可不能这么没良心,小井对你那一片心,———就算他瞧不上魏小白这狗日养的,今天也是你大喜的日子,小井绝对不会给你添这个堵儿!”张宁急了!

犰犰也着急,忙摇头,说的好像她多没良心,刚才她不也这么肯定来着,———只不过,看见他们也来了,这心,———咳,衙内烦死了!这谁给自己添堵呢!!

“不是不是,——可你们怎么来了呢?”又有些埋怨,

崔卫平把那红包在她跟前抖了抖,“能不来吗,军委内参文件后面一排红头小字儿,魏小白结婚!直属机关接着文件的,谁敢不来?都知道这小小少要入伍,上面都巴结,下面不更上赶着来献媚?都­精­着呢,看这红包厚吧,你那账本儿上署的是一个人的名儿,红包里面还有名单,全是联名儿,这金疙瘩也是。平摊下来,一个人没多少。所以,魏小白想送军纪委也不可能,人人都有份儿。喏,军纪委的人后面还排着队呢。——要说,如果这真是有人陷害,整这么大个动静儿,——啧啧啧,叫魏小白往军委那上面刨儿吧。不过,这像陷害吗?小小少要入伍,没这场婚宴,早晚瞅个由头也会有这么一遭儿,巴结不是!”

这一说,犰犰倒放下心了。如果真只是因为部队巴结白家而整的这么一出儿,跟胡来郑井他们都没有关系,她还愁个什么呢。咳,权贵呐,那圈子的算计,她没那功夫去cao心。

只是,无论崔卫平张宁他们说的是否属实,魏小白是不会认这种帐的。就像他曾对犰犰说起过的,部队,是个讲根基的地方。人在位下,只要背景深厚,什么位上的事情都能捣鼓出来!所以,这次的帐,魏小白是铁定算在了胡来郑井头上,当然,还不落那个走了的龚晓跃!

衙内队伍间的“暗潮汹涌”终于在魏小白“由简骤然变奢”的婚宴间初现端倪!

至于真相如何———

这世间万事啊,有矛盾处必有“高瞻远瞩”“隔岸观火”之人,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一向为有野心之人信奉为至理名言。

风起云涌,

衙内的队伍现在已然各就各位,

老天确实跟高廻唱了回反调,他家犰犰所嫁之人,悉数部队之人!连最后一个高调挤进队伍的魏小白都难逃这个命数,不是小小少马上也要入伍从军了吗。

四位军侯,

韩应钦,

胡来,

郑井,

魏小白。

龙有龙道,虎有虎途。

狭路相逢在军中,必有较量。

两位至亲,

沈迦离,小佛兄弟。

白鹤筱,王侯伪父。

正有正道,歪有歪途。

各有各的思虑,各有各的算盘,必有制衡。

还有那个远走他乡的乱世阎王龚晓跃———

咳,这内部已然强悍了得,还远不到“安宁和谐”,偏偏,外来还有虎豹野心!——

武汉高老庄,各路诸侯混战解散。各怀鬼胎。

北京高老庄,各路诸侯各就各位。依旧鬼胎各怀。

内有忧,外有患,强权环伺。但就看高犰一场执着小闺怨如何拿下这滔天强权之争吧。

只记住,

毛爷爷教导过我们,Power永远掌握在人民手中!人民万岁!

(《高老庄》第二部《声东击西》完结。明天,在此篇里继续第三部《擒贼擒王》,谢谢各位看官大人的屈尊捧场,欢迎继续凑热闹,顶雷,接狗血,嘿嘿,小姐姐与您共赏一番荒唐乐喜,了以解忧。)

《高老庄第三部擒贼擒王》开篇

第一章

旧富香港。

高犰虽从小跟随父母世界各地也跑过不少地儿,可是,没来过香港。

在她的印象里,香港地仄人稠,你在中环皇后大道中放个屁,几十个人闻到,七八个人听见,一两个人怀疑是不是有人推了一下他们的腰眼儿,没有一个人回头看你。“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大家都忙。

现如今,她身处这富贵弹丸地,没有见识到墨玉太平山、灯火维多利亚港、挤呀挤挤出的璀璨楼花,到见识到最写实的花柳之所。这一整幢楼住的都是窑姐儿,圆筒小霓虹在一张张铁栅子门边闪呀闪,像无证小医馆。

高犰想起刚才从楼下上来时,跟一个小男孩同挤一个电梯,他比她膝盖高不了多少,小脑袋从下面顶着她的ρi股眼,她忍不住放了一个缓慢的不响的臭屁,感觉他的小手一直死命推她ρi股,但是死活推不开。

高犰笑,有点拐(坏)。后来又觉得自己无聊,怏妥妥地倒在只能翻一转儿身的小床上,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黑薄布,手指摸索。又想妈妈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来香港了?

醒来后,她就睡在这张小窄床上,那个叫吴笔的姑娘好像长舒了一口气,“你终于醒了。”

吴笔说她不省人事三天整,像个死人。

而她醒来后第一感觉就是头剧烈地疼,然后,她哭了。

高犰哭得凄惨,“我妈妈才去世,在同济医院开追悼会呢,我怎么就来这儿了?”

吴笔的颈子边还贴着狗皮膏药,拍了拍她的肩头,“是我连累你了。他们要绑我,你正好追上来把我掉地上的东西还给我,结果,被他们一起绑过来了。”

高犰抽着用袖子抹泪,“他们为什么绑你?”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估摸着跟我那婚事有关。我老头非要我嫁个瘸子,还是个有孩子的瘸子,我不­干­!——不过,丫谁这么大胆子,这么缺德儿———”吴笔似乎也陷入到一种“不可思议”疑惑中———

高犰这才听出她一口标准的京腔儿,“你北京人?”

“嗯,北京的,所以绑到这说鸟语儿的地方真不习惯。”

“嗯,我武汉的。”高犰还自我介绍,后来又想到妈妈了,泪串儿又掉了下来,“你给我找块黑布吧,我还带着孝呢。”

吴笔点头,从床上滑下来蹲地上,从床底下拖出来一个纸箱子。高犰一看,———怕没看清楚,抹了泪再看!———全是XZ­内­裤!———花里胡哨,薄如蝉翼。

“怎么都是这?”

“我们被绑窑子里了。”吴笔在纸箱子里乱翻,找黑布。

高犰一时呆愣在那里!

虽然她从小到大如此晕厥,然后“间歇­性­失忆”不晓得搞过几多回鸟,———可是,她这次没失忆呀,她记得自己是谁,她还记得自己正坐车赶去参加妈妈的追悼会,——

高犰急忙从床上也滑了下来,头痛欲裂,她边捂着脑袋,还是要问清楚,

“怎么个情况?见过老鸨没有?还是有中间人?是外出接客?还是这里守着?”

吴笔手上的动作也停了,望着她,觉得这女人挺好玩的。自己咩,是个胆大撑天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也叫死了脸的吧,啥都不怕了。她呢,——还以为她醒过来得哭死,要一听说这是哪里更得吓死,没想,哭是哭,不过是为她妈妈哭,这一听“窑子”,反应也大,不过,大得又挺逗挺二儿。

“见过老鸨,那意思是这里守着。不过,老鸨说了个活话儿,她只图财,如果我们期限内搞得到钱,可以走人的。”

“哦———那好那好,愿意接钱就好愿意接钱就好。”她像放了蛮大个心,直点头直点头。

吴笔苦笑,“可是我没钱。”

却突然见她像神经质一样直摸自己的脖子,“我的银牌牌呢?”

吴笔还是苦笑,“还银牌牌金牌牌,绑来的时候恨不得连镶的金牙都被拔去,早没见了。”

高犰却不着急,只是手还撑着头,真疼。又问,“咱们来这里几天了。”

“四天。”

她轻轻点头,眉头蹙着,想了想,

“钱,好搞,就是赎金撒。关键是,怎么搞,他们能叫咱打电话吗?”

“哦,这得问问。”吴笔望着她,“那,是先找黑布给你戴孝还是先去问老鸨?”咳,这位也有点二儿。

高犰慢慢起身,慢慢摸上床,慢慢坐下来,酱个老人,手肘搁在床杠杠上,支着额头,又有些泫然欲泣样儿,“先找黑布吧,我不能见妈妈最后一面了,——”

吴笔见她伤心,没做声,低头继续找黑­色­布料。

好容易找到一件黑­色­­内­裤,简直yin荡到无法,中间是开叉滴。吴笔递她跟前看了看,“这个行不?”

高犰接过来环手臂上绕一圈,“行,将就着用吧。”

吴笔站起来,拍了拍手,脚将那纸盒子又踹到床底下,

“那我去问老鸨,你再躺会儿?要不给你弄点吃的来?”

高犰轻轻摇头,“我跟你一起去,看看老鸨长啥样儿。”她还惦记这?

一起出去了,外面的楼道酱桌麻将,四面都是庄,中间一个甩牌的城池。吴笔只是站在门前大声喊了声,“吃饭!要吃饭!!”立即从一道门里走出来一个彪形大汉,光着膀子,上面纹着玛丽莲梦露,叽里呱啦,说的鸟语,高犰一句也听不懂。

吴笔到底比她多适应四天,酱­鸡­同鸭,——嗯,这个比喻不好。这种地儿,是­鸡­鸭比较多。————水牛对磨驴,手比嚯了老半天,彪形大汉好想看懂了,进去,过不了一会儿,从楼上下来一个女人,四十多岁的年纪,穿得到体面,就是­唇­膏涂得红了些。她会说夹里夹生的普通话,

“怎么了?想到怎么搞钱了?”

这就是老鸨?

高犰从上看到下,有点失望,老鸨的风尘味不足,到有点居委会­干­部的架势。

“能打电话吗?”吴笔问,

老鸨眼睛一眯,“别耍花样,这一栋都是老娘的人!”

吴笔还没开口,没想,才醒过来这女人先“二”出了口,

“老娘,我是中共党员,对底层劳动人民从来不耍花样。打个电话吧,马上筹钱过来,这落进窑子里的丑事谁也不想张扬出去,放心。”

吴笔和老鸨都瞄着她,有点不可思议。只是她们不知道,高犰是本来脑袋就有问题滴人,这次,脑袋更是“问题”大到了惊泣鬼神,你谁也甭想再跟她整明白鸟!

(甭急甭慌,总有说清楚的时候,慢慢看,呵呵。)

在大陆,警察对与异­性­发生x关系后的给钱时间是做出了严格的界定标准滴。完事后就给的为嫖娼;一周后给的是x伙伴,我们那儿叫**;按月给的为情人;按季定量给的是包养;全年度都给的为二­奶­;终生不懈给的是老婆;从来不给的是红颜知己。所以你们要去大陆发展,务必把握好给钱时间,否则­性­质不同,处理结果迥异。——”

荷兰妹妹东拐西拐cao着一口熟练的英语终于摸到这个鱼龙混杂的老旧大厦,被人带着又一路上楼,沿途低劣脂粉香,男人粗声粗气的鸟语,———终于找到衙内时,她人正靠在门边,一边磕着瓜子一边说着以上那番话。

荷兰妹妹也深觉不可思议!

好端端“收编”完魏小白,她酱“送子从军”滴跟魏小白又是跑体检又是跑面试,入伍结果出来的前一天,她爸爸回武汉,她非要也跟着回去一趟,说是无论如何要去单位打个照面。

她是跟她爸爸回滴武汉咩,谁还得cao她那个心?想着,这会出什么事儿咧。

哪里想得到,她爸爸一回武汉就被接去宜昌开研讨会,衙内回单位又续了半个月的假,一看也没啥事儿,当晚闷声不吭就又坐飞机回了北京。

就是这个“闷声不吭”出了鬼。恰恰打了个时间差。队伍们都深知衙内箍不得,谁还敢时不时打电话去查她的勤?这下好,都以为她还在武汉呢。也就这个回北京的凌晨,出鸟事。四五天了,愣是没人觉出异样。不过再过个一两天,她再不“主动”露面,事儿就闹大鸟,估计天得翻过来!可是,这不,她“主动”联系上荷兰妹妹了撒。

荷兰接到她的电话,一开始还东扯西拉了半天,她一会儿问她爸爸在哪儿,一会儿又问她妹妹在哪儿,后来又说别惊动他们,叫她谁也别告诉,———荷兰是觉着听她那口气不对头,衙内自从有庞大的队伍需要管理以来,说话许久没有这样小眉小眼了。——“荷兰,我妈妈是不是已经下葬了,——”她在那边哭起来!———荷兰本坐着的,一下从沙发上跳起来!!———不对头!!九亿个不对头!!

“犰犰,又晕了的?”荷兰多小心地问,

“嗯嗯,这次不是自然晕,是被人打晕了的,我被绑架了,现在在香港,被卖来当窑姐儿了。我妈妈下葬了没有,———”前面“叙述遭遇”语气还平静,可一提及“妈妈”又带哭腔儿。

荷兰脑袋飞快转动!她这不属于“间歇­性­失忆”,因为她还知道她自己是谁,知道自己的电话,可是,怎么念念不忘“她妈妈下葬没有咧”?

“犰犰,你第一个给我打的电话?”

“我不敢给爸爸和囡囡打电话,怕他们着急。”

没问出结果。荷兰再次迂回,“没给韩应钦打电话?”

“谁?含什么亲?”

含你的心肝儿亲!!荷兰一阵儿­鸡­皮疙瘩直起!甭问其它了,连她的心肝宝贝儿韩应钦都忘到爪哇国去鸟,她还记得得啥?!!看来,衙内这次依然属于“间歇­性­失忆”,只不过,咩有再以其它稀奇古怪的身份“穿越”到各个历史节点,而是,本尊“穿越”到她妈妈去世后。难怪又回到那个小眉小眼、嘎里嘎气的状态。咳,好容易这多极品磨砺出的气量谋略哇,一夜回到解放前———

还多说啥,荷兰多仗义,去银行把自己半辈子的积蓄一次­性­掏空,全取了出来,马不停蹄飞来香港,“赎”衙内鸟。荷兰也考虑极周到,来时,跟高教授、衙内的队伍都去了电话,说犰犰跟自己在一起玩一阵儿,免得引­骚­乱。当然,荷兰妹妹也有私心,蛮想看看这个状态下的衙内啥样儿,她不一直在做研究咩。

见到眼前这个磕着瓜子依然夸夸其谈的神经病,荷兰再次觉得“不惊动”的策略对极鸟。

“钱来了,钱来了!”衙内一见到她,就像那个等着发工资的农民工,手一拍瓜子壳撒一地,微弯腰就拉起旁边坐椅子上一女人,“说好那个价啊,可不能涨。”

那女人也拍了拍手,瓜子壳也是撒一地,看来这一圈儿女人围着聊了老半天了。荷兰还见着一个较面熟的面孔,———可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真没有想象中的“交赎金”那样惊心动魄,说实话,电影电视里的都太夸张了。就像交水电租子一样,荷兰走过去,掏包儿,衙内却先捉住她的手,边还跟她拉起的那女人说话,后来知道那就是老鸨。

“契约单子呢?”

老鸨从挂在手腕上的一个小化妆包儿里掏出一张纸,递给高犰。高犰一手接过来看了又看,又递给面熟儿那女孩儿看了看,女孩儿点头。衙内才松开荷兰的手,荷兰掏出一本汇丰银行折。

“喏,按你的要求,转的帐,看清楚啊,折合现在的汇率,1233300港币。”

荷兰把折子递出去时,衙内用力捏了下荷兰的手腕,掏心窝的感激啊———一百万人民币,真把荷兰掏空了。

荷兰晓得她什么意思,拍了拍她的手,“咳,就一套房子钱,赚的回来滴。”

说实话,这老鸨算个实在人,一人五十万,也没要多。收鸟钱就放人,不过,觉着高犰有趣,又多说了一句,

“小娘子,我觉着你人不错啊,跟你说个体己话,你这ρi股圆,是个多子的样儿,可惜,面相­嫩­,­嫩­的又有点皮薄,特别那嘴,人说上面的嘴跟下面的嘴,一个样儿。你这,叫人舒服,可是种不进崽儿。”

荷兰心一跳!别说,这常在人­肉­摊子里混的老­肉­娘说的真叫一个准儿!可不,犰犰那­肉­壶壶里该灌进不少优秀子孙了吧,可,崽儿呢?

荷兰又去瞄衙内,这个理儿还是在滴,她虽然失忆,可是神经病本心里真切盼望生儿子。她还是个处儿的时候就叨叨要儿子,现在这个状态肯定不例外。

果然,眼见着衙内紧张上了,“你是说,我生不了儿子?”

老鸨摆手,“说不准说不准。”

这叫衙内更急上了,“你­肉­事见得多,说话倒有几分信。给个准话呀,体己话要说完撒。”

荷兰佩服啊,她能跟老鸨都混熟,说明这个状态有多么滴强大!

老鸨拽住她一只手,指了指楼上,“我们这楼上到真住了个神医,你晓得,窑姐儿一辈子也只图个儿子,都找他哩。”

荷兰了然,搞半天,这个老鸨还是个贪心眼子,估计是给楼上的某个江湖术士做托儿呢。不过,瞎猫碰死耗子,正好说准了衙内的心根儿上。————荷兰也没做声,姑且瞧瞧“神医”啥来头,值当“香港一日游”了。

到挺­干­净,像个小诊所的模样。一进去叫高犰感觉还不错,起码四壁涂着的是叫人有求生欲望的粉红­色­,而不是普通医院大楼里那种青苔一样闹鬼的惨绿­色­。

神医大约五十来岁,也不是想象中那种装神弄鬼的民国模样,正经像个学者,带着个无框眼镜儿,圆圆的脸,笑起来弥勒佛一样,挺喜气。一打听,神医来自浙江奉化,还是老蒋的家门咧。

“面相是说不准的,还是坐下来我看看吧。”江浙老人特有的慈爱感叫衙内放松不少。她十七岁那会儿跑破了chu女膜,被她妈妈领着去过­妇­科,也坐上过这种需要岔开双腿,门户大开地被人探视SC的椅子。那时候,衙内就别扭的不得了,还都是她认得的很亲近的阿姨给她看呢。现在,你叫她张开腿,给个老头儿看,———所以说,幸亏是“江浙老人特有的慈爱感”撒,她再羞,可为了儿子,也还是爬上去了。

荷兰她们都站在帘子外,老神医忒专业地弯下腰,边说,“放松,放松,”手指就在那芙蓉美蚌上熟练地拨来拨去。衙内脸通红!眼睛看向一边,­唇­微咬。

出来了,老神医依然和颜悦­色­,不紧不慢的,

“确实难得怀上,不过,调理调理,也能怀上,就是如果非要儿子,——主要还是要看JZ的类型。”

“叔叔,您可别哄我们,现在都破了那说法了,还说生男生女由男人决定,可不准。”荷兰笑。

老神医也笑,有点憨,

“闺女,我也是讲科学的。先前说由男人决定,是从人胚­性­染­色­体做的研究,有学者发现,在男­性­Y­性­染­色­体上有H-Y抗原,可以决定男­性­形成,于是说男­性­决定。可是后来又发现在女­性­染­色­体上也有这个H-Y抗原,这个说法就站不住脚了。我说的还是由男­性­的JZ决定,是最近美国韦赫生物医学研究院科学家发现,决定男女­性­别是一种遗传因子,即‘gw决定因子’,只要染­色­体上有这种因子,七周后胚胎就会形成男胎,否则就是女胎。”

“网上还有人说,xy染­色­体对周围环境的酸碱度很敏感,在一个酸­性­环境内,x染­色­体就相对活跃,与LZ结合的概率就比较高,容易生女孩儿;在碱­性­环境下,y染­色­体又相对活跃,这时y染­色­体与LZ结合生男孩的概率就比较高。所以说生男生女的关键由女­性­SZ系统的酸碱度决定,很多想要儿子的女人在za之前往往先喝一些苏打水改变自身的酸碱度呢。”

那位眼熟妹妹也加入了“热烈的科学大讨论”。高犰是个理科怂蛋儿,生物从来没考及格过,所以,只得茫然看着他们你来我往。

老神医被两位科学狂夹攻也没破道行,依然不紧不慢,

“你说的这种说法我也见到过,可是也不准呐,还说影响女­性­身体酸碱度的另一个因素是za效果,说女­性­yd的酸碱度会随着自身的兴奋产生变化,越兴奋yd越偏向碱­性­,GC以后sj就容易生出儿子,——咳,那依这说法,女人偷­情­就容易生男孩儿了?而女人被qj就都生女孩儿了?只因为,女人偷­情­时更兴奋更容易GC,而QJ则相反?”

两位科学妹子没话说了,而这时候高犰也没了耐心,

“好了好了,信您的说法了,我也不管这谁决定的,您只说,我怎么生儿子?”

老神医瞧着她,慢慢摇摇头,

“你是个正经家闺女,这法子你不适用。”

“咋滴不适用了?您先说撒。”衙内急死。

老神医微笑,“你看我在这里开店,接触的都是些苦命孩子,她们呢,搞到别的东西不好说,可搞一样东西来,却特别方便。就是男人的JZ。一般都是,如果谁想生儿子了,我就叫她去多搜集些JZ来,一个个检测,检测到有那种遗传因子的,逮着那男人多做就完了,自然生得出儿子。你呢,我说了是个好人家姑娘,你哪儿接触这么多男人,还搞得到他们的JZ?”

听老神医这么一说,衙内是愁上了。她还没开­苞­儿呢,别说找JZ,身边找个男人都难。要不,———衙内突然咬上­唇­,显然十分羞怯,———张晋的———衙内一直“肖想”她的这个顶头上司,动坏脑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可是,也只能想想,她敢吗?切,个零胆衙内。于是,她也只得无比愁苦的,“是啊,我哪儿有那么多男人——”哀怨喃喃咯。

却,哪里想到,这个时候,荷兰妹妹突然捏上她的手腕儿!

“有,你有,多得是!”

荷兰瞪着她,好像她啥都不多,多的就是男人!

衙内羞怯极了,以为荷兰为了不叫自己丢面子给她张脸呢,

“咳,荷兰,别瞎说,我哪有——”

“有!我说有就有!”荷兰妹妹斩钉截铁,又捏了捏衙内的手腕叫她稍安勿躁,扭头又看向那老神医,“你真会验?”将信将疑。

老神医很淡定,“我在这儿十几年的招牌了。这个验,你上哪儿都能验,人家信任我主要是除了能验出来,后续的一些跟进理疗也有效果,这个,花费不少。”

荷兰笑,笑里藏­奸­,“钱不是问题,就怕你说了大话害了这孩子,这招牌估计就砸了。”

“这个,信则成,我这个信,就是一个信任,如果姑娘你骨子里就不信我,这生意我不做也无所谓。”

荷兰想了想,她也知道衙内先前求医问药cao心不止一点,姑且在这老东西这里试试也无妨,为安全起见,但凡他开的方子入的药回去都检验一下,也害不到身体。———荷兰点了点头,“就是先弄到JZ,检验了再说是不是?”

老神医点头。

衙内倒也是真想试,可就是对荷兰说她“男人多”的问题甚觉鬼扯。可看荷兰言之凿凿样儿,还帮她交了订金,———出来后,衙内捉住荷兰的手,“你不会真叫我当窑姐儿吧?”

“怎么会。犰犰,”荷兰反握住她的手,神情无比严肃,“往日里你‘间歇­性­失忆’鸟,你醒来后总问我发生了什么,我总不想告诉你,怕你多想。可这次,我得对你实话实说鸟,因为,我知道你太想要儿子鸟,这事儿是大事儿,我得郑重对待。”

犰犰神情也跟着严肃起来,看荷兰妹妹这酱“临终托孤”一样沉重而又神圣滴———

接着,在九龙洲际酒店二楼一个叫勺子的高级餐厅,——衙内受苦了几天,一出来就想改善生活,————荷兰妹妹以无比波澜壮阔的语气详细叙述了她辉煌的“征战队伍”生涯,———

别说衙内鸟,就是面熟妹纸都听入鸟迷,再看向衙内的眼神都变鸟,———神器呀神器!

而神器本人咧?

衙内的嘴巴就一直没合拢!!

乾隆年间毕沅编著的《续资治通鉴宋纪一百八十》上有这样一段关于赵禥的记载:“帝自为太子,以好内闻;既立,耽于酒­色­。故事,嫔妾进御,晨诣閤门谢恩,主者书其月日。及帝之初,一日谢恩者三十馀人。”那意思就是,这哥们儿一晚上就睡了三十个女人。

高犰曾经深度研究过,以一夜十二个小时、三十个嫔妃计算,赵禥与嫔妃上床一次的平均时间是二十四分钟。这么短的时间,这哥们儿不可能在自然生理状态下完成这样轮番的折腾,除非用了药,否则,哪能如此勇猛?

不管怎么说吧,这也就高犰觉得最荒­淫­的人物鸟。现在,骤然一听!———俺虽比不上那赵禥鬼扯的有如“战斗机中的战斗机”,可,掰着指甲数数,六个?!我这遭了罪的小腰受得了吗,———她还不自觉去摸了摸自己那遭了罪的小腰板儿。

“六个?!我全睡过?”

荷兰妹妹稳重点点头,“全睡过。”

“四个老公,一个伪爹,一个伪弟?”

“如假包换,窝边草你全吃­干­抹净了。”

“哦,——”衙内抚额,“我怎么活过来的——”她为自己而羞愧。我虽本不是良家,可怎得荒­淫­至此!

“他们,都长的咋样?”咳,这东西确实不是良家!你看她一面羞愧,手撑着额头,可脸蛋儿又侧过来问了句,

“说实话,长得那都是害死人的。可更害死人的,没一个心眼儿好的。”

“啊?”衙内以为自己遇人不淑,哦,不,都“组团儿”遇人不淑鸟,

荷兰喝了口小酒,直摆手,“不是你想的那样儿,你的队伍一个比一个鬼神,像藕片儿一样满身子都是心眼儿。我的意思是,都难缠。”荷兰还轻轻不晓得几难办地拍了拍桌子,“所以,我觉得,你想搞到他们的jz,最好别叫他们看出你失忆了,要不,晓得生出多少变数儿?他们内斗都不晓得斗成啥样儿,你别想随你意办成一件事儿!”

衙内也直点头,“我的意思也是不想叫人看出来我失忆了,要不,多傻。”她也喝了口小酒。

面熟妹子饶有兴趣地边吃吃喝喝边看她俩儿就这样有商有量,觉得这俩姐们儿忒有意思,十分有趣。

“可问题是,我连他们长啥样儿都忘了,别说搞jz,这一碰面不露馅了?”衙内皱着眉头筷子又点了点盘子,

荷兰妹妹思索了一下,“这样吧,你给他们每个人打个电话,就说呢,你在——啧,这在国内他们上哪儿都还随时找得到你,———就说欧洲吧,说跟我到欧洲去玩几天。然后呢,咱们偷偷回北京,我呢,带着你悄悄去熟悉一下你的这些队伍,首先要认个脸熟儿吧,慢慢呢,再摸索摸索,大致把他们的习­性­也摸清楚点,等差不多可以见人了,你就说咱们从欧洲回来了。这样,起码有个准备吧。”

衙内觉得这主意甚不错,“这样好这样好,”直点头,“也不要叫我爸爸和囡囡觉察出来了,我不想叫他们担心。”

“嗯,这我知道。不过,犰犰,这蛮考验演技咧。”

哪晓得她一点不怵,“不就装大尾巴狼嘛。所谓言多必失,我少说话,多装深沉不就行了。”

“不行不行,你在他们跟前还是蛮zhe滴。不过,你到真不用怵,对他们就像对———反正你别紧张,你只记住,他们都是你滴人,不晓得几听你滴话,你别把他们当外人就行了。”

“哦哦。”衙内受教滴点头。当然,后来荷兰妹妹也没想到啊,神经病真是“演技”了得,加上走狗屎运,硬是“以不变应万变”真还稀里糊涂滴蒙过去这些鬼神好一阵子!咳,犰犰是有悟­性­滴,主要还是她们这前期滴“熟悉过程”忒有帮助,她是神里神经,可装­精­的板眼也是真不赖。

你说,这两个女人把大事敲定下来,心情就放松鸟,有空腾嘴巴专心尝这粤菜了,以及,了解一下这个面熟妹子。

“你叫吴笔啊,我们见过,你不记得了?高老庄?”

荷兰想半天终于想出来这妹子面熟在何处鸟,不就是高老庄那个说学相声的服务员儿?

吴笔一怔,好半天想了想,“哦!——”恍然大悟样儿,“是你们啊!难怪那天她追着我像认得我,———咳,倒把犰犰连累了。”

犰犰直摆手,“不存在不存在,都吃了亏,你这几天这照顾我,别往心里去别往心里去。”

高犰对相好的同­性­蛮大气咧,这个时候才像有点高教授滴遗传,蛮洒脱。

“你说你爸爸非要你嫁个瘸子,是怎么回事儿呀,——”高老庄那天,这妹纸的犟脾气和好口舌已经叫荷兰比较对胃口了,加之这几天她对犰犰的照顾和刚才跟老神医的“交锋帮腔”,荷兰对她印象更好了,所以自然纳入同列。

“咳,一言难尽,总之是个老套又狗血的故事,——”到底是想说相声滴,讲起经历来也先要起个兴儿,却,吴笔妹子才要推心置腹讲讲自己的狗血故事,突然荷兰身子一缩,连带着把身旁的衙内也拉着往下一缩!“我擦,真是无处不见你的队伍,我倒忘了还有这个编外滴。”

衙内虽不明情状,可也晓得事出有因,没动,疑惑地问,“么样啊?”

荷兰稍撑起身体往外面望了望,然后,放松下来,手肘碰了碰衙内,指了指那边落地窗边一个位置,“你看那个穿军装滴,”

犰犰也稍撑起身体看了看,点头,“嗯嗯,他谁?”

荷兰一直就瞄着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犰犰看那边看了半天,“太远了,又是个侧面,看不清楚。”

荷兰点点头,“算了算了,不记得他没关系,他可以先放一边,这位,你还没有收编。”

“啊?我跟他——”

犰犰还没问完,荷兰就又稳重滴点点头,“也睡鸟。不过,这位蛮奇怪,本来是蛮荒唐胡闹滴个主儿,突然酱中了邪一样说要来香港建功立业,也不追你鸟,我估摸着是欲擒故纵。”

犰犰听了,好奇地又望过去,蛮中肯滴说,“我看不是欲擒故纵,这估计是个明白人,晓得几个男滴抢一个女滴怎样过日子撒?这样也好,少残害一个是一个。”

荷兰叹了口气,“犰犰,这也是我要提醒你滴,你这些队伍没有一个正常滴,都有点变态。他们觉得几个男滴抢一个女滴好像蛮正常,日子咩,过得还不错。所以,你现在千万别觉得在残害他们,这要下定决心跟着你滴,你不去残害他们,他们就要去残害大众!所以,你现在要转变观念,好好驾驭他们。我觉得你这次失忆也未尝不是件好事,相当于跳出那个固有模式再重新认识一下你滴队伍,这样更有利于你的驾驭能力咧。”

高犰没做声,她一直就望着那边的军装,其实,心里真认真想着荷兰的话呢。

说实话,这次失忆她并不焦躁,诚如荷兰所说,如果她的生活真是如此,其实还是蛮有趣味滴。老天对她不薄,看来自己睡鸟的男滴确实都还蛮极品,就拿那边那个据说是“没收编”滴,看上去就还不错,———优秀滴男­淫­,优秀的jz,我一定能生个优秀滴儿子。———死犰犰望着那边竟然异想天开起来,美美滴。

所以说,这次衙内失忆真不悲惨,反而,挺乐观。咳,正因为如此,事情就好玩鸟。

一个装­精­的失忆神经病,一群­精­装的各怀鬼胎大神,———咳,热闹哦!

第二章

这个叫勺子的餐厅很有情调。落地玻璃窗,窗外就是海,海的对面就是维多利亚港。以高犰吃遍天下的品位,觉得景­色­比菜强很多,菜的外在气质比内在味道强很多,基本就是给眼睛吃的。

从落地玻璃窗向港岛望去,太平山北面,从东到西,沿着的狭长山坡和填海区,种满了高楼。天­色­已经暗了,海水如青玉,眼睛还分辨得出起伏荡漾和半透明感,太平山如墨玉,各个高楼的灯光都亮了,颜­色­不一,都是晶亮闪烁,仿佛嵌在墨玉山子上的各­色­宝石珠钻。

“犰犰,看来你得躲躲了,你‘未收编’那桌儿看来要散了,估计要走到这边来。”荷兰撑着脖子瞧了瞧。

衙内二话不说,起身向外走去,临了,竟然仿若习惯般把荷兰妹妹放在桌上的烟摸上手。——她摸上手后突然像意识过来什么,愣那儿。

荷兰了然地朝她招了招手,“你会抽烟,正上瘾呢。”

高犰笑了笑,好像小声啐了句,“这真是五毒俱全了,——”捏着烟盒出去了。

荷兰看着她的背影,不禁感慨:怎么得了?这样的她越发要害­性­命鸟!

难道没发现么,高犰这次“间歇­性­失忆”后的­性­情十分不一样。以往,尤其神经,而且,弱,胆小儿。可你看现在,——不说媚态入骨,起码蛮大气,自有一种风流态度,渐渐渐渐,显出她实乃高廻骨血,洒脱。甚至有些讨人喜的倜傥不羁。

对于高犰的­性­情,荷兰还真不敢妄加揣摩。一来,骨子的事儿,说不准;再,本来她就是个脑袋有问题的野史狂,失忆了,把自己这一身皮囊按在谁身上都有可能;还有,毕竟她被她的这一众队伍也磨砺这样长一段时间了,或多或少,沉进­性­子中的­精­狡与圆滑,一时半会儿,不会因为失忆就消失殆尽了。

于是,如此再经历失忆的衙内,———着实更害人鸟!你看她不慌不忙地藏小心思玩大欢乐,———寻更大欢,享更大乐,成更大愿,誓要整个儿子出来咧。

荷兰收回眼神,犰犰是至宝,她的博学多识总在神里神经中被埋没,她的真­性­情总在小眉小眼纠结事中遭反转,其实,拨开掩埋,推敲细节处,——真只有慧眼识珠之人,才能体会她的妙处,试想,这世间又有多少女子能有她如此多变的­性­情,而且,不雕琢,纯天然。

所以说,她的队伍虽变态鬼神,却也有世间少见的眼光,知道这是宝,丢不得。——就不知走过来的这位,是不是也是拥有这样奇特持久眼光的主儿了———

荷兰晓得龚晓跃走过来了,而且也知道他看见了自己,眼神不避讳,看过去,

“荷兰。”果然,龚少洒脱微笑,如遇故友。这就是真正的男人风范,自己女人的细微末节走哪儿都在心里谨记。荷兰是犰犰的最铁杆,莫说他是这样碰面偶遇,就是远远望见,也是一定要特意过来打声招呼的。

“嗯,你好。”荷兰点点头,态度大方,不卑不亢,不亲不疏。

“和朋友来香港玩儿?”龚晓跃淡笑也见到她身旁还坐着一个女孩儿,

“是啊,路过,马上去欧洲。”荷兰也贼,这是铺路呢。不是之前说过跟队伍们都打好招呼“去欧洲”么,虽然这个龚晓跃此时编外,却也难免他不会得到风声。

“哦,那行,你慢用,我先告辞了。”龚少微笑一点头,潇洒离场。

荷兰扭过头来,笑,筷子指了指吴笔妹子的餐盘,

“喜欢什么尽管点,今天有人付账了。”

吴笔还没会过来,“谁付账?”

荷兰筷子又指了指身后,“他呀。咳,衙内的队伍都贼得很。”

吴笔恍然,点点头,后来,又叹了口气,“唉,当兵的也不都傻嘛,也有这样挺懂人情世故的。”

荷兰嗤笑,“何止懂人情世故?这样儿的,都成­精­咯。——咦,你也认得当兵的?”

正说着,高犰进来了,身上有淡淡的烟味儿。

不慌不忙又坐下,显然没露陷,躲过那位主儿了。

“什么当兵的?”她听了个半头话,问。

“吴笔说当兵的也不全是傻子,我说你的队伍都是当兵的,何止不傻,简直成了­精­。”荷兰回答她。又看向吴笔,“对了,刚才被打断了,继续说你的老套狗血故事撒。”

吴笔点点头,这边,慢慢放下了筷子,

“也不瞒你们说了,我确实认得几个当兵的,虽然不多。”她突然停了下,小指甲抠了抠脑袋,好像有点烦躁,“我老头是吴红光。”

突然说起她老头是谁,确实很突兀,可是,——高犰和荷兰虽然少关心政治,但,《新闻联播》还是经常看滴,“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中央军委副主席吴红光近日在成都军区调研时强调,全军和武警部队要正确认识和把握中央关于“稳中求进”的工作总基调,————”这样滴话还是常常听到滴——

衙内和荷兰同时愣在那里!确实,有些不可置信———

她似乎想一口气把事情说了,也没看她俩儿,真有些一口气啊,“我不是他的婚生子,说白了,私生女。他有两个儿子,两个儿子都是当兵的。我认得的当兵的,就他,和他那两个儿子。哦,还有他们非要我嫁的那个跛子。”

她脸通红,似乎说起这些很叫她难堪。衙内和荷兰倒可以理解,因为她是私生女。可是叫衙内跟荷兰震惊的是,怎么会有人敢绑她?!还如此恶毒地丢进窑子里?!!

“这——太邪乎了吧,谁敢绑你———”荷兰不是不信她,你说,如此豪门恩怨搁哪儿大商富贾都有可能,可,这可正儿八经部队一把手家,——大家也清楚,俺们国家象征­性­部队一把手是领袖,也就是白鹤筱他爹。可实际掌权,就这位吴红光首长鸟。———他家出这事儿——难以置信撒。

吴笔妹子直挠头,“其实我也是懵的,你说谁敢———倒不是说我是他闺女,虽然是个外面生的,可,这像演电影儿一样——”显然,吴笔妹子也相当相当困惑,没想这事儿如此离奇。

“你说他们非要你嫁个跛子,是你爸爸非要吗?”高犰挺好奇,高层也讲包办婚姻?

吴笔叹口气,“老爷子到也不是非要,只不过他挺欣赏那个陈牧,说他很稳重,可以照顾我。———非要的,是他两个儿子,他大儿子跟陈牧是军校的同学,小儿子也不晓得中了什么邪,特别崇拜那个陈牧。两个儿子本来不对眼儿,这事儿到出奇的一致。啧,特烦!”

“那个陈牧,很糟?”荷兰挺有兴趣,高层秘事咧。

“反正对我来说挺糟。我倒不是嫌弃他是个跛子,主要是­性­格太不合了。你们看我,我话比较多的,喜欢热闹。他呢,咳,硬像八辈子打不出一个屁!忒闷!还有,他还带个儿子,四岁了,你说要我去当后妈,———我才不愿意。”说着,吴笔妹子竟然露出难得的小儿态,微撅着嘴,反正就是千万个不愿意。

高犰和荷兰听了,都不得不感叹呐,这“包办婚姻”古来有之,没想,当朝手握军权的一等王侯家也来这一出儿,实在又属平常又叫人唏嘘不已啊。

回北京了。

真是那个理儿,物以类聚,吴笔很对她们的胃口,聊天说话越来越放。

“领导早上起床发现小弟弟红了一圈儿,心惧。到医院询男科医生查不出原因,建议转传染病科。年轻的小护士说:‘别慌,让我瞧瞧。’于是,小护士拿酒­精­棉签将小弟弟周边擦了擦,随后说道:‘没事没事,领导,是口红,防水的那种。’男科医生汗颜,感慨:‘要全面学习,专业不­精­就要被淘汰哇!’”

吴笔想学相声咩,忒缺关于“领导”的梗儿。高犰问,带颜­色­的要不要。吴笔点头。于是,这俩儿信手拈来。荷兰先说了一个。接下来,高犰说了一个,她这个更黄。

“领导与女下属发生了关系,被告到纪委。纪委书记找其谈话。此人态度诚恳地说:‘到了床上我也不想犯错,但人­性­告诉我该进去,我就进去了,进去后党­性­告诉我该出来,我又赶快抽出来,结果就在人­性­-党­性­-人­性­-党­性­之间痛苦挣扎和徘徊,反复斗争半个小时,党­性­最终战胜人­性­,出来就再没有进去。”

荷兰讪笑,吴笔坏笑,高犰揉揉鼻子,“我要去上个厕所。”出去了。

“犰犰看起来憨糊憨糊的,这种鬼话真多。”

“那是,她从小就有点二。上学那会儿,有人说她‘二百五’,她反问人家,你晓得‘二百五’的来历不?把那人憋的脸通红,叱她,你懂!她果然一本正经找了出处儿,说是过去银子的计量单位除了‘两’以外,还有‘封’。一封银子等于五百两。所以250两就等于‘半封’,谐音‘半疯’,半疯半傻,可不就是二百五。”

“呵呵,歪才。”

回京的飞机上,三个女人就在笑话儿闲聊中度过了。

吴笔说她这次真是欠了她们一个大人情,五十万的赎金,救命钱咧。她会尽快凑足钱还给她们。

高犰着实仗义,她说,看情形,你跟你家里关系也不咋滴好,五十万对你来说不是个小数目。不慌,人别被这钱给压死咯。荷兰也附和。

其实吴笔这姑娘身上真没骄娇二气,反而质朴,许是跟她庶出有关,可不管怎样,值得结交。

也看得出她很感恩,不想欠人家这么大的人情,这姑娘胆儿大心细,在香港找荷兰又借了点钱,买了些高档烟顺回来。她说她在首都机场认得一个姐儿们,往免税店里一挂,能翻倍赚回来些儿。看来,这也是愁急了,实在不想欠情。高犰和荷兰也无法,这是人家的个­性­。

所以一下飞机,吴笔就拖着烟去找她那姐儿们,千万嘱咐要她们一定等她一下,没钱请大餐,吃顿舒服的还是应该的,心意嘛。于是,高犰跟荷兰就靠在吸烟区一个疙瘩边过了几口烟瘾边等。

“早上你打那几个电话,从容是从容,不过声音还是有点小急。”

“那他们得信不?我说该发短信的吧。”

“发短信他们才不得信,这些主儿非要听见你的声音才作数儿。”

早上登机前,高犰按照计划好的说辞给队伍们每个人去了个电话,“喂,我跟荷兰现在在香港转机,准备去欧洲玩一下哈,过几天就回来了,哎呀不说了,要登机了,拜拜拜拜。”

也是怕言多必失,所以类似“报备”的语气说完就挂了。全程,她每个队伍的声音她都只听见“嗯”一个字,每个人都是。

基本上是这样,韩应钦、白鹤筱、胡来都有回拨,荷兰接的电话,说她上厕所去了。荷兰说话,大神们都信了。其它人­精­没回拨,意味着,对她绝对言听计从呗。

“咳,这认人都得老麻烦了,还得记­性­子,——”高犰嘬了口烟,眼微眯,有些怕小麻烦的意思,

荷兰笑,“你那伪爹,白鹤筱,——哦,这么写的几个字,”荷兰叼着烟在手心里写了个名字后,又用手指夹回烟,磕了磕烟灰,“跟你一样,记­性­估计不好,特别记不住女人。他记女人靠记三围,用数字记脸。你看你是不是也找个什么法儿记他们。”

高犰有点呆望着她,“记三围?这哥儿们够猥琐。”

荷兰讪笑着望她,“这哥儿们在床上被猥琐的你整得可不够猥琐。”

高犰脸红,“我有那么浪么,”

荷兰不以为意,“床上的事儿随­性­就好,你高兴,他们爽,浪不浪有什么?”

高犰笑,点点头,又嘬了一口烟。

正说着,就见吴笔远远跑过来,人还蛮兴奋样儿,

“怎么了,全搞出去了?”荷兰问,姑娘脸上露喜气咩。

吴笔一手Сhā着腰,直啜,“都搞出去了,估计一半还不止。对了,去瞧瞧,那边有大热闹了,拿藏獒斗犬,老牛咯!”

能把这姑娘撩这兴奋,估计是个大场面,高犰跟荷兰连忙灭烟瞅热闹去!

一般人真还看不到,在靠贵宾厅外边那个停机坪。你人进不去贵宾厅自然见不到外面的停机坪。

吴笔那姐儿们是贵宾厅接待处的,吴笔进去谈烟的事儿正好碰见如此壮观一景儿,这么有趣,自然忘不了她的恩人们,赶忙出来叫去了。

贵宾厅一边的落地窗,候机的贵宾们都站那儿引颈张望呢。

三个女人站边儿上往外面那么一瞧儿啊——

“靠!犰犰,真是不负众望!你滴队伍就是刮气(武汉话,威风的意思)。这这,出来两个,出来两个!说来你这失忆,我们偷偷回来‘侦查’,太对头鸟,要不,他们这样磕个你死我活滴,你怎么看得到!”

典型唯恐天下不乱!荷兰蛮兴奋!

还主要是,场面太振奋人心鸟,

胡来vs白鹤筱!

你说,这种阵容,哪个想象得到?

场面也大!

停机坪上停着的是架运9大型军用运输机。标志上一个“兰”,估计隶属兰州军区。

大大的尾翼门向上翘起,酱个大公­鸡­冠。从里面滑下来的是一个个扎实的不得了的大铁笼,铁笼里面猛兽的沉吼透过玻璃窗传进来都那么瘆人!

这边,停靠着两辆大型集装箱的大卡,还有几辆奥迪。

更惊心动魄的是,

竟然从铁笼子里放出来了十来只,真正极品藏獒,就两类,稀有的铁包金藏獒和狼青­色­藏獒。

此时正兵分两路,对峙着,各个凶相毕露!

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站在这些凶残鬼畜背后的人们。

这边,全部是军装,大部分人着野战服,几人着正军装。帅气,野­性­又军纪分明。

那边,一看就知道是当官儿的,政府机关,从奥迪车上下来的,有不少人或腋下或手里,一个小黑包儿。高高在上,又行政又官僚。

不过,无论你是将士还是官僚,此时一论大惊失­色­般,却又要小心掩藏失­色­,俱神情紧张异常地注视着眼前这不可思议一幕!

只除了两人。

胡来着正军装,静静站在运输机尾翼门下。

白鹤筱呢,依然有些慵懒舒适般立在奥迪车旁。

两人身边俱是幕僚或随从,俱不站靠前,身处其间。

不慌忙,

都不慌忙,

这样个局面,似乎———故意任之,甚至,有意为之,——

哈哈,荷兰怪笑,

你说,这两个怎么掐上鸟?荷兰看热闹的同时,不忘赶紧跟衙内“介绍”最先出来的这两位大仙大神。几难得哦,一下出来俩儿不说,还是这样个“形象生动”的局面,———超带感呐!

有个牛B的青年:至元二十四年七月,辽东宣慰使塔出带十二个人去建州打乃颜残部,遇见一千多人被他赶跑了,转头又碰上一千多人又被他赶跑了。叛将一开始觉得这太不可思议了,当得知这十三人入伍之前是城管就释然了。

以荷兰全只凭高犰以往转述她队伍的情状来判断,她觉得白鹤筱和胡来应该都不属于这种“城管”行列,起码,当王侯不是凭拳头,凭的是金脑壳。衙内队伍中属于“城管”行列的,荷兰觉得,郑井、魏小白更应该以此起家,拉帮结派,打下一片天!

所以,两位纯粹玩心计的,如此阵势,怎得不叫荷兰大呼过瘾。就算两位并没有直接上场来番近身较量,可如此气场上的对峙,———绝对不多见!

其实,荷兰妹妹的感觉确实**不离十。白鹤筱与胡来,均是心思沉­性­子淡,有毒辣也憋着的爷儿,就算为颗名叫“高犰”的老鼠屎,心有芥蒂,面儿上,应该不会叫你看出丝毫破绽。这不,还不是因为一个不小心,擦枪走火鸟,———毕竟,心上的“疙瘩”太贴身鸟,谋他们的命都成,谋“高犰”,——再冷情,解不开滴。

天朝不是只有熊猫宝宝能拿来当“外交礼物”的,这种土生土长在高原地区的稀有藏獒也是“极品礼物”。时此中俄大型联合军演在即,我方准备送俄方50只极品藏獒。这不,这批“凶残礼物”才从兰州军区藏獒集训地被空运至首都机场,此次“藏獒外交”的兰州军区责任人正是胡来。

白鹤筱来首都机场却不是因为这件事,国研室最近下了几个工作组去基层调研“房地产调控”问题,小少作为领导来关怀送机,却正好碰见外交部一­干­人来接收藏獒,他们主动过来问好小少,小少自然要应酬。没想,就遭遇到了胡来。

本来并无交集。这边从运输机上卸,那边往集装箱上装,相安无事。却在运输途中不慎两箱相撞,引发两只獒兽的激怒,互吠,撕咬铁笼。这下好,藏獒独立­性­强,又争强好胜,这样一激一吠,倒像掀起千重浪,各个要扬威称王!乖乖,一时,那个怒意升天!

獒兽是如此,你不去招惹它,它冷酷倨傲;但若有挑衅,必将整赢!一股称王称霸的气势!

谁想,一只獒狂躁已然吓人,五十只獒王齐霸!———獒犬有利齿,特别是狼青­色­藏獒,乃狼与獒的杂交,既有獒的­性­冷,又有狼的凶毒,它敢去咬裂铁笼信不信!

危急之时,战士们肯定有强制手段。这些獒虽平日有人驯养,可因属野生,所以一旦野­性­大发,极难掌控,只有打镇静剂。却谁也没有料想,也许是身处陌生地,才从高原降与平原,獒兽无论从生理上还是癖­性­上都有刺激。一位战士在亲临铁笼前给一獒犬腹­射­镇静剂时,没想,这只獒犬实在勇猛,竟然已将铁笼锁链咬碎,一下冲了出来!!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