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枫微微一笑,淡然道:“我想怎样?我自是想心平气和的解决这件事喽。起初也是你们不依不饶的非要缠着,迫于无奈,我才动了手……不过……”
群豪听了先头几句,长出一气,只觉阳光明媚。其实那时天已暗淡;可当听到‘不过’两字,众人的心脉,立时跟着颤动了数下。
萧枫续道:“倘若你等还要没完没了的话,我也奉陪到底。”
无非子倒是甚识时务,情知自己等人若是一心强拗,必无幸免,由得这样,不如好言好语,先躲过这一遭。当下干笑道:“其实我等均是上了一个妖女的大当,方才做下这般错事。幸喜萧将军来得及时,让咱们不至于犯了大错,以至饮恨终身。贫道这厢先谢过萧将军了。”
群豪一听,均是点头称善,大说有理。心下却忖:这唐家小姐也不知从那里找的这般厉害后台,眼下不拍紧马屁,惟恐日后就要遭殃。那为首的马屁既已给无非子拍去,我等可不能落于人后。
这一刻,群豪顿时马屁如山,阿谀似海,直听的萧枫鸡皮疙瘩,毛骨悚然。
知县老爷听到蜀地武林群豪这样的奉承萧枫,不由哭笑不得,直叹大宋的悍气烈风,在官场上没地见,眼下竟连江湖上也是如此。唉叹,不知大宋何时方能与哪些个草原民族争一长短,恢复太祖,太宗时的霸业鸿图。
雪儿瞧着群豪的反应,晓得今日算是脱了险境,心旌大松下不由地失笑出声,大觉好玩。唐老爷子在后听了,却忍不住心想,自己往日怎的会与这群不知廉耻之徒称兄道弟?当真是瞎了双眼。
杨士杰瞧着无非子那般样的嘴脸,实感不快,索性拂袖而去。他这么一动,登时有数十名蒙古骑兵策马上前,把他围在中央。
萧枫知他英雄了得,非同眼前的这些人一般无耻,当下挥手放他自去。群豪见了心想,适才自己怎的鬼迷心窍,没和那杨士杰一同为唐老爷子说些话。否则,眼下岂非也能逍遥。想到外面的快活日子,他们的马屁更是拍得恶心,恨不能大呼万岁,三跪九叩了。
萧枫实在听不下去,摆了摆手。众人一见,立时住嘴,要有多乖巧就有多乖巧,只是竖着耳朵,听那萧将军如何发落他们。
萧枫不由莞尔,朗声道:“此刻你们须得赌咒立誓,从此不再找唐老爷子的麻烦,也不得再靠近唐家庄百里。否则,要是让萧某知道那派犯了,必定率领这三万铁骑踏平那派。”说完,双眼盯着两派的掌门。他知道群豪俱是以两派掌门马首是瞻,只要两派掌门应了,其余的自然水到渠成。
那目光便似两道光剑,直刺他们的心间。无非子直觉心底悚悚,仿佛自己再也没甚隐私,便如赤祼祼似的。不安里,他讪笑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今日既定下这规矩,日后谁犯了;不消将军动手,我青城派第一个就不放过他。”
群豪闻言,皆想,得……又被他抢了先手。一时个个心里赌咒,待这次回去,武学修炼暂且需得放一放,先把这怎生拍马,无论如何都要学透了;以防日后再遇到此般情形,处处让他人占了先机。又想,反正这武学修炼,瞧萧枫的那个程度,恐怕自己是再苦练个三十年都不够了。
思忖间,群豪竟相发誓,说什么日后若再冒犯了唐老爷子,便死无全尸,五雷轰顶;又有些机灵人,瞧着雪儿与萧枫好似情侣,便逢迎道,若是惹了唐家小姐,那就‘生儿子没ρi眼’什么。
雪儿陡闻,嫩颜羞红,在旁叱道:“胡说什么,发誓就发誓,干么扯上我?”
群豪听她生怒,又忙自连连告罪,急急的撇清自己,对那‘生儿子没ρi眼’之人,争相口诛笔伐,决不手软,场面之热闹,萧枫生平从未遇过。
听了半晌,实觉心烦,萧枫打断了他们的继续,问道:“适才听闻你们说道,整桩事都是有一妖女拨弄是非而来;萧某想问,不知这个妖女到底是何身份,又唤何名?”
群豪先是面面相觑,忽而想起这是一个绝好的阿谀良机。
可还未待他们开口,无非子已然道:“萧将军要问,我等岂敢不答。这妖女名唤杨妙真,本是山东抗金义军首领李全的妻子;三年前,李全被奸相所诬,杀官起事,后被大宋官兵诛杀,那杨妙真便也没了音讯。可前些时,她突然一一的拜访我蜀地的各门各派。说道自己三年来一直隐身于蒙古军中,以继其夫的抗金大业。只是这蒙古军中有些大宋的武林败类,处处与她作对,阻挠她行事。是以才来寻我等出山相助一臂,顺便……”
说到这里,他望见雪儿俏面含怒,心下着慌,不敢再言,朝着萧枫干笑道:“这下来的事,萧将军你也就知道了。”
这杨妙真,萧枫可是识之甚深。她非但与萧枫一样,均是蒙古大汗向中原大地各门各派征召的武学高手,同时也是拖雷王爷的计囊,许多对付女真高手的阴谋,都是她思起,然后献计予王爷。此女虽然貌美,但手底委实毒辣异常。
想到这里,他又想若非她当时在终南山下搞出那多事来,自己还不定能遇上恩师呢!一时对真人顿生思念之心。雪儿瞧他不说话,迳直在那思忖不已,当即走至他身后,用玉臂轻轻地拱了下他的后腰。萧枫猛然回醒,望着群豪随口道:“原是杨妙真呀!说来,她这么做,倒也无可厚非,实为寻常。”
他这话一说,非但群豪变色,纵是雪儿也娇颜大嗔。群豪心想,约莫这将军与杨妙真有那一腿,否则,焉会帮她说话。雪儿寻思,难道枫哥哥与杨妙真有甚勾搭?眼下在这等场合里,竟还替她说话。哼,当真气死我了。
萧枫这会也在寻思,杨妙真为何要对付唐家,莫非为了与雪儿平时的不和,就这般大动干戈,暗地嫁祸?思量里,他抬眼斜睨了下群豪,不禁诧异,心道他们怎地露出这种神色?又转首回望雪儿,见她薄怒生嗔,俏面含霜。陡然一个机灵,暗叫糟糕。
想是自己适才的话语,教他们误会了。他的意思原是,凭杨妙真狠辣的性格,诡毒的手段,像这种挑拨离间、坐山观虎,对于她来说,实为家常便饭,寻常得很。但由于适才心思多多,故此一个不慎,自己的话语里大是漏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