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文帝见到二人前来,笑呵呵地让二人不必多礼,并让太监搬了椅子过来,让二人坐下。
齐敏这是第一次近距离地真切地看到建文帝——只见他面白长须,眉目疏朗,看上去没什么神,但是却又很干练的样子。
这一年建文帝才四十九岁,居然就这样退位了,虽然大权还在他的手中,但能让所有的言官都阻止不了,也说明他是个铁腕的人。
明代的言官,其实都是不怕死的,恨不能皇帝杀了自己,然后好名垂青史。
现在建文帝见到了齐敏,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然后笑道:“果然是天仙一般的人物。外人皆传你是天巧星下凡,我看果然与众不同呢!”
齐宝笑道:“臣妻不过略有几分颜色,哪里能入得了陛下的眼!”
齐敏的嘴角抽了一下——你也不必为了谦虚把我就损成这样吧?
但是丈夫都这样说了,作妻子的也不能跟他唱反调,只得也顺着他的意谦逊了两句。
建文帝与他们说笑了两句,便把左右侍从都遣了下去,然后问道:“昨日伯玉来此为何?”
伯玉是齐宝的表字,他当年没有举行冠礼便离家去参了军,这个表字还是他的军中自己给自己起的。
齐宝听了便道:“先严故去,微臣不胜悲痛,无法保持清醒的头脑为国效力。听说皇上要夺情反复,微臣不胜惶恐,怕误了朝廷大事,故此前来恳请太上皇准我回家丁忧。”
建文帝笑了笑:“我还当是什么大事,原来如此。”
说着对齐敏笑道:“你也是这么想么?”
齐敏低着头道:“丁忧乃是人伦之情,还望陛下恩准。”
建文帝叹了口气,道:“丁忧确是人伦之礼,但自古忠孝不能两全。况且三年守孝也是太长了,我看有三个月也就够了。”
齐敏撇了撇嘴——这还有讨价还价的么?
果然建文帝说完自己也笑了:“好啦,这是戏言,你们不必当真。不过,你们丁忧,也是在京城吧,我听皇儿说,伯玉上了折子,说便是在京城中,若是朝堂上有甚难决之处,仍然可以与你商议是吧?”
齐宝道:“微臣确有此言。朝堂之上,微臣心中恍惚,恐有失语。若在家中,倒可细细思量,免失皇上之望。”
建文帝笑了笑:“可是这样,丁忧不是成了掩人耳目了么?”
齐宝与齐敏面面相觑——没想到建文帝忽然从这上面来作文章。
齐敏只得硬着头皮道:“本来我婆婆过世,是应该在家里丁忧,不该再理朝堂上的事。但是皇上待我家恩情太重,所以才会在忠孝难以两全之下,折中而用。”
建文帝点了点头:“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也不来为难你们。不过,夺情与否,并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
齐敏和齐宝知道建文帝的意思是说永乐帝也早已成年了,他也不能事事都管。齐宝是朝中重臣,丁忧和夺情与否,都不是他一个人可以完全决定的。
但是实际上建文帝把持朝政这么多年,向来是一言堂,他这样说,根本就是在拒绝齐宝回家丁忧了。
齐宝看了齐敏一眼,心想你既然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也就挑明算了。
于是跪在地上磕起头来,口中道:“太上皇明鉴——当年臣父去世,微臣为了报效国家,已经没有丁忧在家,至今思来犹为伤痛。今家严辞世,微臣若不能再尽死孝,便是微臣自己也难宽容自己。”
言外之意,是说就算是我自己都不能原谅我自己,更何况天下众人,朝堂上士人之口!
建文帝是什么样的人,一听就明白了,哈哈笑道:“你原来是怕这个,这个我也早已经想到了,你家的情况,我已经了解得很清楚,所以之前颞儿这事,我让皇上不要去打扰你家,现在一切都已经水都渠成了。”
齐敏和齐宝两个人都不知道建文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不好接话,只得站在当地,都望着建文帝。
建文帝却是背着手来回踱了几步,然后忽地走到齐敏的面前,对她道:“你觉得就政治制度而言,什么是最理想化的?”
齐敏愣了一下——她怎么也没想到,建文帝会当着齐宝的面,突然问自己这个。
于是结结巴巴地道:“臣、臣妾不、不明白……太上皇的意思……”
建文帝看了一眼齐宝,皱了一下眉,然后道:“你不用害怕,你们都是老夫老妻了,我听说你们的感情也很好,就是说穿了,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齐敏看了一眼齐宝,只见齐宝眼中更显疑惑之色,便只得对建文帝道:“可是这种事就是太上皇也不会对外人说的吧。”
建文帝耸了耸肩:“这倒也是。”然后又来回走了几步,再对齐宝道,“你觉得当今圣上,比我如何?”
齐宝目瞪口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建文帝——如果说当今圣上青出于蓝,不但与事实不符,而且也得罪了建文帝。可如果说建文帝老子英雄儿狗熊,那不是要让现在的皇帝秋后算帐么!
建文帝见齐宝的样子,也知道他心中所想,便把袍袖一挥,道:“也不必你说,文奎算然算是个明君,但比我还是差了点的。”
齐敏心想那不是废话么,你是穿越者,懂的东西自然比他多——除非你肯把你的知识都教给他。但是看永乐帝的样子,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建文帝这话是对齐宝说的,齐宝额上已经见汗,只得道:“太上皇进取创业,完成先太祖未竞之志,雄才大略,无人可及。然当今陛下恭谨仁厚,乃守成之君也。”
这话简直是“决机于两军阵前,卿不如我,举贤任能以保江东,我不如卿”的翻版,可谓是两不得罪。
但是建文帝毫不矫饰,直接道:“你不要避重就轻,你能保证,以后我大明的皇帝,一代都比一代强呢?或者至少一代不弱于一代?”
齐宝汗流浃背:“有道是江山代有才人出,陛下子孙,定然有不乏英雄之主。”
建文帝笑道:“哦?你敢保证么?如果后世出了庸才或昏君,你愿以身家性命担保?”
齐宝没想到建文帝会这样步步紧逼,只得道:“臣……臣愿以项上人头担保!臣愿肝脑涂地,以保大明社稷江山!”
意思是就算你儿子孙子不行,我也忠心耿耿一路保护到底了!看在我这么忠心的份上,您老就高抬贵手,饶了我吧!
结果建文帝偏偏不饶他,又道:“那你是说,就算是皇帝再英明,也要由你来辅佐?”
齐宝吓得跪在地上:“臣不敢!”
建文帝把手一挥:“这没什么,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是千古兴亡的道理。你也是百姓中的一员,是从平民做到大将军的,不是么?皇帝有不明的地方,来问你们,以及文武百官,那不是应该的么?”
齐宝这才拭了拭额上的汗:“陛下英明。”
建文帝道:“起来吧,不要跪着了,你一跪,累得你妻子也陪着你一起跪了!”
原来刚才齐宝跪在地上,齐敏也不好意思坐着,也只得陪着跪了下来。
建文帝让他们两个坐下,对齐敏道:“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齐敏已经明白建文帝的意思,便道:“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多听听大家的意见,自然是好的。”
建文帝笑道:“是啊,但是如果遇到一个偏要任性妄为的天子,那大臣们该怎么办呢?所有的一切制度,都是天子所定,臣下们是没有办法的,所以必需要把一切都推倒重来才行。”
齐宝大张着嘴,呆呆地不知所措。齐敏也佩服建文帝的雄才大略,甚至可以说是大公无私——因为把一切推倒重来,这是完全不可能的事,就算可以,这等于是让自己的后代当不了皇帝,这不是大公无私是什么?
不管是哪个穿越者,都不会这么想的吧,说不定反而会因为这种想法而让子孙后代的位子更牢固些——比如之前的消灭女真人,大概就是出于这样的观点。但是现在看来,也许建文帝不是为了自己的子孙后代,而是为了后世的黎民百姓不受到诸如扬州十日嘉定三屠这样的惨事,才预先动的手吧。
虽然同是芸芸众生,但是作为汉族人的建文帝,为了本族人的利益着想,也无可厚非。更何况这个年代的女真人口不多,就是全杀了,也比不上日后死于满清铁蹄下的汉人多。
在不能保证和平共处的情况下,何去何从,似乎不是一个太难的选择。
建文帝看着两个人各异的神情,笑道:“在这片土地上,近两千年来百姓们的思想已经被禁锢住了,没有办法推倒重来。这样下去,就算有了蒸汽机又怎么样?我们还能统一全世界不成!”
看着齐敏和齐宝,建文帝又道:“而且我毕竟是当今的皇帝,我还是有私心的,我不愿意强行推倒一切,而且也没办法——民智未开,不能如此啊!”
齐敏不得不承认建文帝说得很对——民智未开,的确是这样的道理。而且朝中的大臣都有着各自的利益,盘根错节的势力太多,根本不可能再实行彻底的改革了。
当年建文帝为了击败朱棣,推行一些在这些人看来已经是难以想像的改革,已经得罪了很多人,所以不得不依靠另一批人。现在这一批人的利益已经很难被再削弱,之前的自行车或别的生意,都是由一些朝中官员所把持的,像齐家这样的新贵,如果不是靠着永乐帝和唐赛儿的赏识,以及齐敏的现代化知识,根本就不可能赚到这么多钱。
建文帝接着又道:“你们不就是怕丁忧的问题会让那些朝里的士大夫和所谓的清流议论和?那不是正好,有个去处,可以让你们两个一展拳脚抱负,也不会有人非议。”
齐敏已经猜到了,而齐宝还有点不敢确定,便道:“太上皇的意思,是要调我去东大陆?”
建文帝笑道:“你不是已经知道了?”
齐宝有点为难,但仍然道:“朝中是有些议论,说要调我去东大陆作个总督。”
建文帝摇了摇手:“那是不行的,廷议上也通不过——虽然众人都认为那是个苦地方,但是因为有橡胶等东西,除非派一个皇子去才行。但是我的两个孙子,都年龄很小——所以我的那几个儿子,就成了看起来必然的人选。”
齐宝道:“太子是不能前去的,但是皇上和太上皇都春秋正盛,等二皇子成年之后再议不行么?”
建文帝道:“朝中已经对这件事议论纷纷,最多再拖个两三年——而且东大陆一直没人管,也的确不是个事。再说时局变化,谁又能说得清?你齐宝如今是从一品的都督同知,可是你若丁忧在家三年,那朝堂上三年之中可以说是变幻莫测,你能有把握三年后一切还能掌控自如么?”
齐宝忙道:“微臣可没想过要把持朝政!”
建文帝道:“我不是说你,我是说三年后的当今皇上。”
齐宝道:“陛下睿智聪明,又有皇后辅助,自然无往而不利。”
建文帝叹了口气,道:“你也是个思想被禁锢住的人!”说着看向齐敏,“幸好还有你!”
然后又道:“我也不跟你打哑谜啦,你应该知道君主立宪吧?”
齐敏无奈——自己是被盯住了!不然人家也不会把自己叫到这里来!
于是便点了点头,也不管齐宝看着自己吃惊的样子。
建文帝道:“那你现在该明白为什么我会让颞儿聘你的女儿为妻了吧?”
齐敏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建文帝是想封朱颞为王,然后由自己和齐宝保护着他去美洲大陆,实行君主立宪制,以朱颞为东大陆的王。
看着齐敏眼中恍然的神色,建文帝笑道:“你有这个信心么?我拨给你们的人,肯定都是你丈夫的部下,都是忠诚无比的战士,你们好好地教化他们,没有了我这个高高在上的太上皇,也没有了皇上,他们会听你们的!”
齐宝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忙又跪倒说:“臣万万不敢擅权自专!”
建文帝耸了耸肩,对齐敏道:“你也真可怜,遇上这样的人!”
齐敏笑道:“难道陛□边的人不是这样?”
建文帝想了想,哑然失笑道:“倒也的确是如此!”然后长叹了一声,对齐宝道,“你能不能先退下,让我和你的妻子说几句话?你放心,我不会对她有什么企图的!君夺臣妻之事,我还做不出来!”
齐宝连连叩首,口称“不敢”,然后退出了屋外。
建文帝对齐敏道:“好啦,现在再没有外人了,你也不用这样拘束了!你我都是穿越者,所不同的是我的运气比你好一点罢了!”
齐敏听了笑道:“岂止是好上一点——但是,如果你若是本事差一点,可也是倒霉透顶!”
这话说得不错,如果建文帝是个平庸之人,那一定不会是朱棣的对手!
建文帝哈哈大笑,想来是这句话让他十分受用。接下来,建文帝便与齐敏说了很多美洲大陆的事,以及今后要怎么办的事,最后道:“这些事我不好当面对你丈夫说,怕把他给吓坏了,你们小两口儿自己睡上去说,你吹吹枕边风就行了!”
齐敏叹了口气道:“好吧,你既然已经决定了,你是太上皇,我也不敢抗旨啊!”
建文帝道:“你到了那边逍遥自在,岂不比在这里强?你丈夫在这朝堂上可是各党争相拉拢的对象,我可不敢保证能保护他一辈子。”
齐敏道:“你说得不错,可是我们就连辞官回乡当个老百姓也不行么?”
建文帝道:“到了他这个位置,你以为是想退就退的么?有些人现在还怕你是个大都督,如果你真的辞官回乡,又不肯加入人家的集团,人家为了不让别人得到你丈夫,说不定会害死你们的——之前你三叔的事,不就是很好的例证么?”
齐敏长叹了一口气:“这官真不是人当的!”
建文帝道:“这你就叫苦了?皇帝更不好当呢!要当个好皇帝,那就更难了!”
齐敏点了点头:“你的确是个好皇帝!”
建文帝道:“其实我一直想找个帮手,当年听到唐赛儿说你曾经传授过她未来的知识,我恨不得马上把你纳入后宫!”
齐敏吓了一跳,但随即笑道:“那后来怎么没有来找我?”
建文帝道:“我都有老婆啦,如果再找你,你是一个现代人,如果我用皇权压你,我们两个成天斗来斗去的太没意思,而你也不可能爱上了个可以做自己父亲的人,强扭的瓜不甜啊!总不能为了你我把皇后打入冷宫吧!”
齐敏笑道:“你不错啊,穿成了皇帝,也只娶了一个皇后,连妃子都没有,不是种马男啊!”
建文帝道:“是啊,早先的皇后是马全的女儿,在生第三个儿子的时候难产死了——居然和正史上一样,只有两个孩子。后来我又娶了一个皇后,是铁铉的女儿——正史上他的女儿是被朱棣充为官妓的,我这也不算是太强人所难吧。”
官妓是个很恶劣的制度,建文帝在灭了女真族后就取缔了——女真族的女子是最后一批官妓。
第廿一章 意外认父
不过官妓的事也有着两面性,毕竟在无法在全国范围内取缔妓汝的情况下,官方妓院的存在,也算有它的合理性。
而且现在看建文帝的为人和谈吐,倒也没有变成一个彻底膨胀的独裁者,仍然保持着一个现代人应有的思想和自律,齐敏与他说起话来也渐渐放松了,便笑着调侃道:“不算不算,你这算是做了大好事了!”
建文帝又道:“当时你的画像都被唐赛儿买来了,她说你的她的好朋友,不能让你的画像到处散发,我就索性暗中下令,不让人画你的画像了,免得给你惹出麻烦来!”
齐敏这才恍然大悟——为什么没有人再画自己的画像去卖。
建文帝却又道:“我一直以为你是齐家的孩子,前段时间才知道原来你是抱养的——你是胎穿还是魂穿?我是胎穿的,穿过来就是刚出生的朱允炆。”
齐敏道:“我也是胎穿。”
建文帝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你还记得你的父母么?”
齐敏道:“记得是记得,但是却没法相认啦!”
说着把董祺和齐灵的事说了出来——她也不怕建文帝拿这事做什么文章。
果然建文帝听了哈哈大笑,道:“原来如此,亲娘变姐姐了!”
齐敏道:“便不是如此,我也不想去打扰她的生活了——或许我是她内心深处的那道疤,何必一定要把它给翻出来。”
建文帝道:“那你就不想从她那里问出你生父的下落么?”
齐敏道:“何必呢!就当我的生父是成得志,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好了。这并不是一件光彩的事,何必要再翻出来。我的养父待我很好,我根本没必要再去找另一个人当爸爸。”
“可也许她内心深处也正挂念你呢!”建文帝又道。
齐敏道:“我找人探听过,她现在生活得不错,就算心里对我有些挂念,也不会大于她现在的生活——毕竟在这个时代,女人的命也就是这样吧,很难去抗争什么。如果这事一旦泄漏,成得志对她以前有过女儿的事心怀不满,只怕反而会害了她。”
建文帝笑道:“多一个一品诰命的女儿和当朝一品的儿子,我看成得志要巴不得呢!”
齐敏道:“但是我却不敢去冒这个险!”
建文帝点了点头:“你是个善良的人,你放心地去那边吧,你的母亲我会替你照顾好的。如果有机会,我也会妥善处理好你与她之间的身世秘密。”
齐敏点了点头,却又笑道:“可别让成得志升做一个大官呀,官场可不好玩!”
建文帝道:“这个我自然懂的,不过,我在点派一些富户子弟跟着你们同去美洲的时候,把董祺也点上吧,免得你们寂寞。齐升是不能跟你们去的,你养父母的坟都在这里,总要有人时时祭扫。”
齐敏心想自己若真的要走了,对齐升说不定是件好事,他见不到自己,说不定才有可能爱上别人。
建文帝见她面色有异,不由得笑道:“行啦,那齐家老二对你的心思,旁人看不出,我还能猜不出?就让他留下,省得麻烦!”
齐敏笑道:“那也真麻烦你啦——不过,我看齐升和苏睿有点像,我怕他走上苏睿的老路,你可要尽量多照顾他一点。”
建文帝见齐敏忽然提到苏睿,不由得道:“你都知道了?”
齐敏点了点头:“我又不是傻瓜,这边三叔被昭雪了,那边他就被贬去漠北了,哪有这样巧的事。”
建文帝叹了口气:“其实,他是个很有能力的人,只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
齐敏道:“我觉得那已经不能算是爱情了,他的心胸已经变得狭窄偏激了。”
建文帝道:“可是牵连出白莲教的事,并非他的本意——如果连那个都是他栽赃的,那就不只是贬官那么简单了。”
齐敏笑了笑:“你这样秘密处理,是想着以后再任用他么?”
建文帝叹了口气:“我总觉得他是个可造之材,如果因为这个就不给他悔改的机会,那也未免有点可惜。不过如果你当时坚持要告御状追查到底的话,我也只能把他下狱了。你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姑娘,所以我相信你一定能照顾好我的孙子。”
齐敏叹了口气道:“有时我也觉得自己太圣母了,这样的人,我居然也还想再给他一次机会呢!”
建文帝道:“其实如果不是这回要让你们去美洲大陆,只要你还在长安一天,我都不会把他给叫回来——万一他一想到你就近在咫尺,再犯什么混,那连我也保不了他了——现在的皇帝可不是我了!”
齐敏道:“我也相信你,如同你相信我一样——你不会看走眼的!苏睿也会悔改的——经过这次的打击,他也该明白凡事要认清现实的道理了。”
建文帝笑道:“等你们去了美洲大陆,你们就等于是那里的土皇帝,他再想怎么样都白搭!不过以后我会把这件事告诉皇儿知道,让他也小心一下这件事——嗯,或许他已经知道了。当时的档案卷宗,他都是有权翻阅的。”
齐敏道:“那我就管不了这事了,反正我们也要走了——唉,我还真是舍不得这片土地啊!”
建文帝笑道:“你就当是你穿越都了一个异世界好了,反正我前世看我女儿所看的那些小说里,各种各样的穿越都有的——而且,你这一去,就是美国未来的第一任首相夫人啊!”
齐敏笑道:“那第一任国王不就是你的孙子朱颞?”
二人说笑了一阵,建文帝道:“你回去让你的丈夫拟个名单来,我在上面圈定一起迁去的人名单——那个许放不错,可以跟你们同去,他会是个好帮手。还有张辅——他是叛臣之后,但是的确有能力,在大明这边他是没机会了,你们带上他,他会因为感激你们而为你们效忠的……”
齐敏道:“这些事你不要跟我说啦,直接跟宝儿说好了。”
建文帝道:“也好,你只要回去跟齐宝好好说说就成了……哦,对了,你前世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生活在什么年代的?”
齐敏笑道:“我前世是上海人,叫于敏,1992年生的。”
齐敏话音刚落,建文帝忽然一把掐住了她的双肩:“什么?你是敏敏?”
齐敏一怔,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建文帝就接着道:“是我啊,我是爸爸啊!我是你爸爸于悦啊!”
这个出乎意料的戏剧性变化,让齐敏一下子如同被雷劈了一样,傻傻地站在了那里,任由建文帝摇着自己的双肩。
好不容易等齐敏加压这神来时,建文帝已经把她抱在了自己的怀里,放声的大哭起来。
齐敏赶紧挣脱出来,一边替他擦眼泪,一边道:“你是……你是爸爸?”
建文帝点了点头:“是啊,我是你爸爸于悦啊!你的左大腿根部,有一颗红痣,对不对?”
齐敏傻傻地点了点头——那是前世给她洗过澡的人才会知道的事情,连一起去澡堂子的同学,都没法看到那私密的地方的。
建文帝一下子老泪纵横起来:“原来你还没有死,这真是太好了!”
齐敏道:“那爸爸你是怎么死的?”
建文帝一边擦着眼泪一边道:“你出了车祸,抢救无效去世了。我和你妈妈很悲痛,你妈妈不肯原谅我,你的爷爷奶奶也都骂我,我一时想不开,就喝了毒药。”
齐敏虽然恨爸爸前世做了对不起妈妈和自己的事,但是听到他居然用这种方式来赎罪,也是一时说不出话来。
建文帝哭了一会儿,又笑道:“我们两父女,能在这里相见,真是上天的安排呀!”
齐敏这时才反应过来,也陪着默默地落了泪,一边又道:“爸爸你怎么那么狠心,丢下妈妈一个人!”
建文帝叹了口气:“当时我苦苦哀求,你妈妈都不肯原谅我,唉!我也是一时没想开啊!”说着却又笑了一下,“不过到了这里,我可是洁身自好,除了自己的老婆,一个女人也没沾过——你可不知道那些后宫的宫女,一个个地都想来勾引我哪!”
齐敏知道他这是在为前世的罪孽赎罪,但也没法子再说什么——这个打击太大了,几乎等于是三重打击,一时间实在是不知该如何应对。
建文帝与齐敏接着又聊了很久,从上午一直聊到晚上,才把这几年来各自的生活都大致说了一遍。其间还叫人传了膳,两个人对座着一起吃了,却让齐宝在外殿用饭,不让他进来打扰。
但是最后建文帝仍然没有因为齐敏是自己前世的女儿而改变主意,不让她去美洲大陆。
“这是件千秋万代的大事业,敏儿你能理解我么?哪怕我不是皇帝,也会支持皇帝这样做的!”建文帝拉着齐敏的手道。
齐敏长叹了一口气:“我真是没想到我的爸爸居然会是这样的一个英雄,我很为你自豪!既然是这样,我就听从您的安排,一定去让齐宝把美洲给治理好!”
建文帝激动地点了点头:“是啊,只可惜我们父女相认才这么短的时间,你却要去那么远的地方了。”
齐敏笑道:“虽然远了点,也是可以通信的啊。如果你想我了,也可以坐轮船来看我,或者让我坐船回来看你啊。”
建文帝笑道:“是的是的,虽然不方便,但是仍然可以来往。等这里的政事都定了,我就去美洲养老!”
两个人又说笑了一阵,建文帝忽地道:“前世的我是历史学的教授,所以你也学了历史,结果我们两个在这个古代都混得不错啊。我本来还想着,如果有机会的话,趁着英伦三岛还处于战乱中,你们出兵去把英国也灭了,那就一劳永逸了。”
齐敏道:“爸爸,这种思想是要不得的——没有英国,也会有别的国家代之而起,就如你刚才所说的,没有人能够统一全世界,除非是世界大同了。你之前毁灭了女真族,这种行为太残暴了,我真不敢相信那是我的爸爸所做出来的事。”
建文帝道:“我是研究历史的,知道满清入关杀了多少人,这一点我虽然内疚,但我已经准备好承担历史的骂名了。”
齐敏道:“我只希望以后不要再出现类似的事情——另外,女真族的女子不可以为妻的命令,您也改了吧!”
建文帝道:“是为了齐升的两个妾?好吧,我可以给齐升开特例,但是别的人不行!”
齐敏还要再劝,建文帝把手一拦:“行了,这事就到这里,你不必再说了!”
建文帝不愧是做了多年皇帝的人,一下子皇帝的威严就出来了,哪里还有齐敏记忆中前世温文而雅的父亲的形象!
齐敏叹了口气——他连这一世的亲孙子都能放逐到那么远的地方,几个想觊觎大位的儿子也都被他软禁了,自己这个前世的女儿,还能怎么样呢?
那梦里不知梦到过多少回的前世父母,现在父亲居然成了皇帝,齐敏真不知该笑还是该哭。不过齐敏也不得不承认建文帝有一点说的是对的——齐宝不适合现在的朝堂,他还是不够圆滑老辣,也许只有到了美洲,才能有个安份的生活!
现在明军与当地的土著相处还算和睦,只要教纷呈他们各种知识,应该是可以共同立国的——印第安人当初对待哥伦布等人是何等的热情,最后被换来的却是整族屠戳。
这样的民族,不该是那样的命运啊!
后来两个人见天色已晚,只得让齐敏陪着齐宝先回去。路上齐宝便忍不住问了齐敏许多问题,齐敏也都一一耐心地解答了,却只说是建文帝把这些问题教过唐赛儿,而唐赛儿之前与自己谈论过,所以才知道什么君主立宪,什么三权分立,什么叫议会民主。
齐宝听了这种制度后,呆呆地想了一宿,第二天早上红着眼对齐敏道:“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我居然觉得很有道理,我是不是疯了?”
齐敏笑道:“你没有疯,而是你很聪明,很睿智,超过了这个时代的俗人罢了!”
齐宝听了高兴起来:“这是太上皇说的?”
齐敏笑着点了点头:“是啊,他说你这么聪明的人,一定会懂的!也一定会依此去治理好那片大陆的!”
齐宝听了也兴奋起来:“太上皇这样看重我,我肝脑涂地,也难报他与皇上皇后的知遇之恩呀!”
齐敏看着他的样子,忽然觉得——或许正是这样忠诚的齐宝,建文帝父子和唐赛儿,才会放心地把朱颞交给他,而不怕他直接造反割据的吧。而且现在的朱颞,等于是齐敏同父异母的兄弟,齐敏更是要保护好他了!
就在两个人一边说笑一边洗漱的时候,忽然外面来了圣旨,两个忙出去跪接——原来是一道加封的旨意:加封齐宝作了大都督,右柱国;而齐敏则被太上皇赐于朱姓,收为义女,加封东国公主。
看来将来的美洲大陆,也会被后世的史家称为东明,而中国本土,也许会被称作西明吧。
两个人领旨谢恩,然后又进宫再次谢恩。
接下来的事,简直是水到渠成,很快朱颞被封为东明王,与齐宝的女儿齐蕙正式定了亲,然后齐宝被夺情,着令在一切准备就绪后登船出发,护送朱颞去美洲大陆就蕃。
齐宝的老部下几乎全部随行,许放和齐秀雯,还有董祺和齐灵,也都在迁移之列。
这次去的人足足有几百万之多,仅可以作战的士兵就有六七十万,而且都是拖家带口的——这些士兵除了齐宝的心腹精兵十万,其余大部分都是从全国各地的穷乡僻壤找来的,富足地区的人可不想去,建文帝也不好强行下令让富足地区的人背井离乡,以防激起民变。
再加上各种匠人和一些富家子弟,人数多到吓人!
海边的十几条巨轮,来来回回得运好几趟才行。
齐宝夫妇是第一批去的,当然,朱颞也是——唐赛儿也不愧是狠心的娘,刚出生没多久的孩子,就这样被送走了。
果然最是无情帝王家!
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两个儿子在两块大陆上各自作皇帝,其实也没什么不好——虽然朱颞应该是没有实权的。
也不知建文帝有没有跟唐赛儿和朱文奎说清楚到了那边要实行的君主立宪制是个什么东西,不过两边离得太远,这边也是鞭长莫及。等到朱颞长大成|人了,民主制度也该完成得差不多了,他也无力于改变什么吧——再说只要从小对他灌输民主思想就行了,何必让他知道专制权力下的个人好处!
不过齐升倒是想跟着一起去的,但是齐宝却说要他留下来祭扫父母的坟茔,这才打消了他的念头。
“就算是我和你嫂子,将来也要叶落归根的,难不成还埋骨他乡不成!”
在临上船送行时,齐宝安慰齐升说自己还要回来的一句话,让齐敏脑筋一亮——这是个好生意啊,帮人家把尸体运回故乡!
齐敏抬头看向齐连春,只见齐连春也一脸惊喜地看着自己——看来他也想到一块儿去了!
于是两个人都哈哈大笑起来,搞得在场的人都莫明其妙。
——好吧,美洲新大陆,我齐敏来了!
——新的时代!我来了!
第廿二章 苏睿番外
苏睿一直以为,齐敏会是自己的妻子,会永远陪在自己的身边。
在第一眼看到齐敏时,他就知道这是个会令他一生为之着迷的女子——虽然那时齐敏只是一个小孩子。
于是刻意地接近和用心地去维护两个人之间的的那段友情,然后渐渐地等待它发生转变,变成男女之情。
苏睿是个早熟的孩子,看着父亲接二连三地娶回侍妾,以及与家中的婢女胡来,他对于男女之事,懂得比谁都早——虽然在见到齐敏时他还不知男女欢好的究底,但也知道男人和女人是不同的,男人就要与喜欢的女人在一起,男人就是要把喜欢的女人弄到手。
渐渐的,大家都长大了,苏睿也知道齐敏其实不是齐家的女儿,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不管是不谁,反正他就是要定她了。
苏睿知道齐宝其实也很喜欢齐敏,但是齐敏却总是故意躲着齐宝——苏睿认为那是齐敏抹不开面子。毕竟她是在齐家长大的,齐宝又很照顾她,所以她不能明确地拒绝齐宝的示好。
苏睿很高兴齐敏的态度,那是一种对自己好甚过对别人的态度。
苏睿自己也是这种人——只有我好了,才能让我喜欢的人得到更好的。如果我自己不能飞黄腾达,那还谈什么让自己心爱的女人得到关爱?
苏睿曾见到过齐宝与齐敏手牵手的样子,但是自从十岁以后,齐敏就不曾让齐宝牵过自己的手。有一次齐宝要伸手去拉齐敏的手时,齐敏却似无意地拉起了苏睿的手,而避开了齐宝。
苏睿为此很高兴——这说明齐敏对自己是与众不同的,起码她对自己没有什么芥蒂,起码在她的心中,自己排在齐宝的前面。
那一年,齐敏十一岁,苏睿认为她已经是个大孩子了,应该懂得男女之别了。
等到了齐敏十二岁的时候,苏睿已经向她表白,告诉她说自己喜欢她。
说实话,那个时候苏睿还是有一点紧张的——因为齐敏好像一直对他,还有对别的男孩子,都表现得不怎么放在心上的样子。
一起从小长大的男孩子其实还是有不少的,张标、孙飞、刘润,都是时常在一起玩耍的人——除了张标一直喜欢跟星儿玩耍,其余的人都喜欢围着齐敏转。
虽然齐家已经搬去了城里,但是毕竟路不远,孙飞和刘润也会进城去找齐宝,或者齐敏相见相谈,而齐敏也并没有跟他们有什么生疏的感觉。
苏睿心里是有不平的,因为齐敏从小就与自己相厚,而孙飞和刘润反而却只是与齐宝有些往来——而且还只是与齐宝厮打拼斗而已。
——敏儿怎么会看上他们呢!
苏睿在心里为自己打着气,但终究还是忍不住气,在齐敏只有十二岁的时候,便向她表白了心意。
当齐敏笑着点了点头的时候,苏睿欢喜得几乎连心都要蹦了出来,但是她接下来的一句“我知道了”,却让苏睿又辗转反侧,思来想去。
苏睿无法鼓起勇气再去尝试一次,生怕得出相反的结论,他宁愿再等一等——实际上苏睿本是个有耐心的人,就如同对待科考一样,他能等到成年后再去应试,而不是和许多年幼的童生一样,自幼便考。
所以苏睿便只是使自己与齐敏的关系变得越来越亲密,越来越亲密——仿佛一切都会水到渠成。
但是世上的事总不会事事都遂人意——就在齐敏要与苏睿定亲的时候,居然会发生那样的事。
苏睿是心有不甘的——为了要让父亲答应娶齐敏,他不知说了多少好话,几乎连嘴皮子都磨破了。
不知为什么,苏家的父母,对于齐敏总是有着诸多不满。不是嫌她来历不明,就是嫌她长得太漂亮,甚至连她太过聪明乖巧,在苏家二老的眼里都是缺点。
女子无才便是德,这一点在古代是很多人都信奉的教条。女人太过能干,是家庭不和睦的源头。
于是苏睿只能去科考——他一定要考一个功名,而且是要很高很大的功名回来,来证明自己其实比齐敏要强得多,可以把她管教得服服帖帖。
苏睿的确是做到了,但是齐敏却没有给他时间,也没有给他第二次的机会——齐敏已经决定与齐宝共渡一生。
——这是无可奈何的选择吗?
在苏睿看来这是肯定的——齐敏一直对他青睐有加,乃至于海誓山盟。现在她突然说要嫁给齐宝,那一定是因为与他有了肌肤之亲。
其实苏睿并不在乎这个——他是什么人,怎么拘泥于这种小节!
嫂溺而叔援之于手,这本是人之常情,苏睿并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对,只是他以为这必定是齐宝给齐敏施加了什么压力,才让她答应嫁给他。
所以苏睿在找齐敏没有结果之后,就去找了齐宝。
“你认为敏儿真的一直是喜欢你的么?”
本来齐宝并不想与苏睿多说些什么,但是苏睿一定要齐宝表态,让齐宝放弃齐敏,而且还要他说服齐敏等自己高中后回来娶她作二房,所以齐宝被逼无奈,只得反问了苏睿一句。
苏睿想也没想地就道:“那是当然,除了我,谁还能给她幸福!”
齐宝笑了笑:“你不了解敏儿,她想要的幸福,绝不是你所想的那样。”
苏睿愣了一下:“她想要什么?”
齐宝耸了耸道:“这个我也说不上来,但是我就是知道!”
苏睿气极反笑:“呵呵,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齐宝道:“我不跟你掉书袋,我也掉不过你,但是事实是什么样的,你自己日后自然会明白。”
苏睿本来与齐宝关系是很好的,但是在那一刻,居然会失去理智,冲上前打了齐宝一拳。而齐宝却只是受了他一拳之后把他推开到一边去,轻描淡写地道:“官哥儿,别丢人了,动手不是你的风范。”
的确,从小到大,苏睿曾看过无数次齐宝与张标他们动手打架的情景,齐宝哪怕是在以一对多的情况下,也没有输过,更何况苏睿这个文弱的人。
但是苏睿并不认为自己在对齐敏的婚事上也处于下风——他坚持认为,只要自己得以高中,那齐长春夫妇是一定会答应的。
齐长春此时已经卧病在床,他还能有什么作为呢?以他的性子,肯定会会为女儿作最好的打算——那么除了自己能够真心对待齐敏,还有谁能真心对待她呢?
想也不用想,齐家自然会作出对齐敏最好的选择——那就是嫁给他这个年轻有为的举人老爷!
可是等到他中了榜回来之后才发觉,原来齐敏已经真的爱上了齐宝——苏睿并不认为齐宝和齐敏其实早已互生情意,反而认为是齐宝横刀夺爱,而齐长春和文氏两个从中推波助澜,偏袒自己的儿子。
所以在上门求亲不成后,苏睿一怒之下又说了不该说的话,把齐长春又给气昏了过去。
苏睿知道自己又闯下了祸,怕是再也不能与齐敏好好相见了,心里又气又急,但是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齐敏与齐宝越走越近。
但是苏睿是不甘心的——因为他不能忍受齐敏的变心。
——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
在齐敏未嫁之前,苏睿就去散布了各种不利用齐敏和齐宝成婚的谣言,而且收到了效果不错,起码齐宝因为自己处处比不上苏睿,而最后选择了离家远去了。
不管齐宝是不是去当兵,反正他是很难回来了——只可惜的是,苏睿自己也因为中了进士而不得不去京师的国子监上学。
于是在再次向齐敏求婚不成之后,苏睿终于还是娶了表妹陆佳星和樊县令的妻子樊知语。
凭心而论,樊知语和陆佳星都是好女人,不但长相不俗,而且都温文知礼。但是苏睿心里想着念着的,还是只有齐敏——齐敏的一颦一笑,一个眼神,都在他的回忆里那样的活灵活现,以致于不管是对于樊知语还是陆佳星,他都很冷淡。
樊知语是个直性子的人,她并不知道苏睿与齐敏之间的纠葛居然会那么深。她还以为苏睿与齐家已经反目为仇了——所以当她发现苏睿对自己始终没有热情时,她误以为问题出现在陆佳星的身上。
于是樊知语便总是找陆佳星的碴儿,总是不给陆佳星好脸色看——虽然嫡妻并不能对二房有多大的权力,但总是当家作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