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夜·内 （暗起）（­妇­产科门口走廊）王婶从不远处走上来瞅了瞅抱着孩子的聂福祥问道：“祥子，生了？”

聂福祥看着王婶说道：“生了。”

王婶问道：“男孩女孩？”

聂福祥说道：“女孩。”

王婶说道：“女孩也挺好，给我吧！”说着接过孩子来，掏出10块钱塞给聂福祥说道：“给孩子她妈买点­鸡­蛋什么的补补！”

聂福祥看了看手里的钱走上说道：“这钱我不能要，给孩子吧！”说着塞到孩子的小被子里，望着孩子稚­嫩­的小脸，忍着就要涌出来的眼泪说道：“走吧……”

郑秀兰端脸盆从不远处走过来，瞅着抱孩子要走的王婶和呆坐在长椅上的聂福祥，跑上来问道：“祥子，那个王婶抱的谁的孩子？”

聂福祥说道：“严慧刚生的……”

郑秀兰说道：“你怎么能给她呢？她是个人贩子，成天倒腾孩子，你！你养不了，养不了也不能把孩子给她呀！”说着把脸盆往聂福祥怀里一塞说：“真有你的！”回身跑走。

（楼梯）郑秀兰急呼呼地从楼梯上冲下来跑出医院。

医院夜·外 （院门口）郑秀兰跑出医院，几步追上王婶喊道：“你等等！”

王婶看着郑秀兰问道：“你是？”

郑秀兰说道：“我住你家后边那条街头上，叫郑秀兰……”

王婶有点害怕地问道：“你，你有事吗？”

郑秀兰说道：“把孩子给我！”

王婶说道：“孩子是人家祥子的，给我了！”

郑秀兰说道：“这我知道，要多少钱，说吧！”

王婶说道：“钱不钱的不说，我，我许人了！”

郑秀兰说道：“那边许给你多少钱？”

王婶说道：“也不多，50！”

郑秀兰说道：“那好，我给你60，把孩子给我！”

王婶吃惊地说：“我，我……”

郑秀兰从身上掏出钱来一把塞给王婶说道：“点点，只能多不能少！”说着伸手把孩子抱在怀里，回身跑进医院。

医院夜·内 （楼梯）郑秀兰顺楼梯抱孩子跑上来。

（产房门口）郑秀兰抱着孩子跑过来看着捂头坐在长椅上的聂福祥说道：“祥子，说吧，这怎么回事？”

聂福祥看着郑秀兰和她怀里的孩子问道：“你，你怎么又抱回来了？”

郑秀兰说道：“说呀，到底怎么了？”

聂福祥说道：“我和严慧实在养不了了……”

郑秀兰问道：“送孩子的事严慧知道吗？”

聂福祥点点头说：“知道……”

郑秀兰看着怀里的孩子说道：“祥子啊，养不了，你也不能把她送给王婶这种人哪……”

聂福祥说道：“我没法子才托大憨找的她……”

郑秀兰说道：“是这样…… 那好吧，孩子给我。”

聂福祥看着郑秀兰不相信地说道：“给你！你？”

郑秀兰说道：“你们养不了，我养！”说着把孩子紧紧地抱在怀里。（暗转）

孙海旺家夜·内 （暗起）（外屋）孙海旺猛地推门走进来，指着郑秀兰质问道：“我问你！你是不是把聂福祥刚生的孩子抱咱家来了？”

正在给孩子准备­奶­瓶的郑秀兰看着孙海旺说道：“是，祥子他两口子养不了了，我把孩子抱回来了，怎么着，不行啊！”

孙海旺说道：“你是不是想气死我，和那个祥子偷偷摸摸来来往往，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这可倒好，把他那孩子抱家里来养着，你这不是故意气我吗，是不是想气死我和这个破祥子明着来呀！”

郑秀兰说道：“咱没孩子，我弄个孩子养着碍着你哪根筋疼了，看你这样！疯了？”

孙海旺气急败坏地说：“你想抱孩子行啊，抱别人的呀，你怎么偏偏抱聂福祥的呢！这孩子我不能要，把她送回去！”

郑秀兰大声说道：“我不送！就不送！”

孙海旺说道：“你不送，我送！”说着冲进里屋。

（里屋）孙海旺奔到床跟前一把抱起孩子来忿忿地说：“什么事啊！”

郑秀兰一步跟上来说道：“把孩子放下！给我放下！”

孙海旺有点胆怯地看着郑秀兰说道：“我不要，就不要这孩子……”说着就往外冲。

郑秀兰一把拽住孙海旺，伸手就夺孩子说道：“把孩子给我，给我孩子！”

孙海旺用力一扛，把郑秀兰扛倒在地上说道：“我算明白了，你拿着聂福祥的孩子当亲生的，什么东西！”

郑秀兰顺手摸起一把大剪子，威胁道：“海旺，你把孩子放下，你今天要敢抱着孩子走出这间屋，我就死在你的跟前！我死了不要紧，把你拉上当垫背的！”

孙海旺害怕地说：“你，你把剪子放下！”

郑秀兰走上来说道：“把孩子给我……”

孙海旺不知所措地说：“你，你……”

郑秀兰说道：“把孩子给我，给我！”

孙海旺怯怯地说道：“给，给就给！”

郑秀兰把剪子一扔伸手把孩子接过来紧紧地抱在怀里，回身含泪坐在床上。

孙海旺看着郑秀兰说道：“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郑秀兰说道：“孙海旺，我把话给你挑明了，你要答应我把这孩子留下，咱们就好好过日子，你要是把这孩子给我弄走，别说我郑秀兰不仁不义……”

孙海旺说道：“我就不要这孩子，你能怎么样我！”

郑秀兰说道：“海旺，我不和你打，也不想和你闹，咱俩的缘分走到头了，本来我看见你有病，怪可怜的，不想和你离婚，可今天看你这样，我是真过够了…… 离婚吧，离了婚我走，我一个人带着这孩子……”

孙海旺好像傻了一样看着郑秀兰说道：“你，你这是……”

郑秀兰说道：“没别的路了，就这样吧！”说着起身抱孩子走。

孙海旺一把拉着郑秀兰乞求道：“不，我不离婚，求你了……”

郑秀兰说道：“你不离婚，可这孩子怎么办呢？”

孙海旺含着泪蹲在地上捂着脸无奈地说：“你愿怎么的就怎么的吧，我听你的，行吗？”

郑秀兰回身坐在床上把孩子紧紧地抱在怀里叹了口气：“唉……”（暗转）

聂福祥家夜·内 （暗起）（大屋）聂福祥端着碗走上来说道：“严慧，我给你熬了点­鸡­汤，喝点吧！”

靠在床头上的严慧小声地说：“你别忙了，我什么都不想吃，一点食欲都没有。”

聂福祥把碗放床头跟前的橱子上，坐下说道：“还在想孩子呢？”

严慧含着泪说道：“连孩子都没看上一眼，你说我这心里能好受吗。”

聂福祥说道：“这我知道…… 严慧啊，还算老天有眼，孩子最终让秀兰给抱走了，要是抱给别人，那咱心里不就更难受吗…… 秀兰说了，孩子她先养着，要咱日子过好了，想把孩子接过来，她就再给咱。”

严慧说道：“秀兰真是个好人哪…… 她身边没孩子，就让她养着吧，总比跟着咱受罪强啊，其实给了秀兰，我这心里还算踏实，真给了别人，那才更揪心呢……”

聂福祥说道：“不管怎么说，自己的孩子给了人家，心里他­奶­­奶­的都和刀绞一样……”

严慧喃喃地自语道：“这也许就是人们常说的命吧……”（化出）

年代：粉碎四人帮之后的1976年冬天

季节：冬季

聂福祥家日·内 （化入）（厨房）忙着在厨房做饭的严慧喊道：“盼盼，端饭了！”

盼盼从屋里走出进厨房说道：“来了！”端小­干­粮筐说道：“哟，煮­鸡­蛋，怎么就一个呀，妈？”

严慧说道：“可不就一个，给你爸的！快点喊你爸吃饭！”

盼盼端­干­粮筐走。

（大屋）盼盼舀着饭喊道：“爸，吃饭了！”

刚穿上外衣的聂福祥说道：“来了！”顺手把两件新衣服装包里，走上来抓个馒头就啃。

严慧端咸菜走进来问道：“哎他爸，你这是，怎么又想啃着馒头走啊？”

聂福祥说道：“有个急活，再坐下吃就来不及了！”推门出去。

严慧从­干­粮筐里抓起­鸡­蛋来喊道：“他爸，拿着这！”追出去。

字幕：十年以后（四人帮粉碎后的第一年）

聂福祥家日·外 （屋门口）聂福祥说道：“这我不拿了，你把它吃了吧。”

严慧把­鸡­蛋塞给聂福祥说道：“拿着吧！”小声问：“给小燕买的衣服，带上了吗？”

聂福祥说道：“带了，包里呢！”

严慧说道：“问问秀兰有小燕的照片吗…… 噢人家给就给，不给就算了！”

聂福祥说道：“没事，顺便问她一句就是了！”急走。

严慧回身进屋。

聂福祥家日·内 （大屋）严慧进屋问道：“盼盼，小峰呢？”

吃着饭的盼盼说道：“天不亮就走了，他昨天不是说了吗，今天他学校组织拉练，去六华山了！”

严慧坐下说道：“唉，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呢！也不知道这孩子多带没带双鞋，跑几百里的路一双鞋撑不下来呀！”

盼盼说道：“妈，你就放心吧，拉练­干­吗，就是锻炼，挂着这儿，想着那儿，累不累！”

严慧吃着说道：“他不是小嘛，才刚上初一，过两年就是让我管，我也不管！”

盼盼说道：“妈，下乡的事我昨天报名了。”

严慧说道：“你不是说要上高中吗，怎么？”

盼盼说道：“你成天着急，怕我哥回不了城，我要走了，一年以后我哥不就立马能回城了！”

门外邻居敲门喊道：“严慧，你的信！”

严慧起身开门说道：“大妈，吃了吗？”

邻居说道：“还没呢，可能是小征的信，走了。”

严慧接过信来说道：“谢谢！”回身坐下拆开看着。

盼盼匆匆吃完，回身往书包里装着东西说道：“妈，碗，我今天就不刷了，一早有个班会……”

看着信的严慧对要走的盼盼说道：“哎盼盼，放了学抓紧给你哥发个电报……”

背着书包的盼盼说道：“电报，有事啊？信上说什么了？”

严慧说道：“没什么，让你发就发！噢电报上就写四个字，见电速回！”

盼盼看着严慧问道：“哟，是不是我哥惹什么事了？”

严慧说道：“你就别啰唆了，快走吧！”

盼盼说道：“那我走了！”推门出。

拿着信的严慧琢磨着喃喃地说：“唉，这个小征怎么想的呢！”（暗转）

红光厂日·外 （暗起）（厂门口）郑秀兰推门走出说道：“哟祥子！”

聂福祥从包里拿出衣服来说道：“噢，这是严慧给小燕买的衣服。”

郑秀兰接过衣服来说道：“花这钱­干­嘛，我还真没缺了小燕穿的用的……”

聂福祥说道：“明天不是小燕的生日吗，严慧昨天转了一下午才给孩子买了两件衣裳，哎秀兰，有燕儿的照片吗？”

郑秀兰说道：“有是有，我可没带身上，下回你过来拿吧，我想着这个事…… 小征回城的事有信了吗？”

聂福祥说道：“还没呢。”

郑秀兰说道：“小征下乡好几年了，按说回城的事挨号也早挨上了，是不是让别人顶了，我说祥子，实在不行你和严慧托个人问问。”

聂福祥说道：“不是不想托人，现在是磕头找不着庙门！你说我那个小舅吧，本来在街道办事处，这不又调城管去了，够不上啊！愁得严慧晚上老睡不着觉…… 再说吧。我走了！”蹬车走。（暗转）

0铜州力学研究所日·外 （暗起）（二楼走廊）擦着地的严慧觉得有点累，赶紧用手托着腰定了定神。

拿材料的大海走上来问道：“严慧，怎么了？”

严慧勉强笑了笑说道：“没事，腰有点疼，可能刚才扭了一下，没事！忙着呢？”

大海说道：“有个报告所长要得很急，赶了一夜才赶完，我拿他看看！”说着推门走进所长办公室。

严慧一下又一下地擦着走廊。

（所长办公室）高所长抬头见大海走进来问道：“写完了？”

大海把材料递上说道：“完了，您看看行不行，要不行我再改。”

高所长翻着材料说道：“坐吧！”

大海想了一下说道：“所长，我有个事想跟你说一下。”

高所长说道：“什么事？说吧！”

大海说道：“咱们所里是不是应该考虑一下严慧，重新给她安排一下工作啊？”

高所长看着大海问道：“怎么了？”

大海说道：“当年就因为苏冉里通外国的事，把严慧从专业上撤下来去了后勤…… 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让一个大学生擦地，不太合适吧？”

高所长说道：“这事我不是没想过…… 咱研究所属于科研部门，又是保密单位…… 不好安排呀！”

大海说道：“所长，四人帮倒台都一年多了，我觉得要是还拿当年苏冉那事当理由不给严慧安排工作，好像不太妥当，她毕竟也是一个人才啊。”

高所长说道：“过段时间再说吧…… 噢报告先放这里，我看看要有问题呢，再找你！”

大海说道：“那我走了。”

高所长若有所思地想着什么。（暗转）

1孙海旺家夜·内 （暗起）（外屋）孙海旺进门瞥了一眼坐在床上的小燕，拿暖瓶倒水喝着。

小燕拿新衣服看着，朝窗外厨房里的郑秀兰喊道：“妈，你快来看啊，聂伯伯给我买的衣服上边还有花呢！”

孙海旺回头瞥了一眼小燕拿着的新衣服，把茶杯一放走上来说道：“把衣服给我！”

小燕害怕地看着孙海旺说道：“爸……”

孙海旺一把夺过衣服来冲着走进来的郑秀兰说道：“我早就跟你说过，别让那个祥子给孩子买衣裳，你怎么就不听呢！”

郑秀兰说道：“人家是好心，孩子过生日，买件衣裳有什么呀！”

孙海旺说道：“不在这件衣裳，是他没安好心…… 年年给孩子买衣服，什么意思，是不是看咱把孩子拉扯大眼红了。”

郑秀兰制止道：“你守着孩子瞎说什么呀！这衣裳不是人家祥子给小燕的，是给我的！我看你这人除了胡思乱想，没别的！”

孙海旺说道：“我就是想不让你和他来往！”说着把衣服往地下一扔抬脚就踩。

小燕看着被踩脏了的衣服委屈地说：“妈，我的衣裳……”

郑秀兰上前一把推开孙海旺，拿起衣服来拍打着上边的土，说道：“你说你算个什么，拿件衣服踩来踩去，发什么疯啊！”

孙海旺一把夺过衣服来生气地说：“我就是发疯，看这衣服我就有气，让你们穿，穿个屁！”回身拿把剪子把衣服乱剪一通。

郑秀兰气愤地说：“你不是个人，给我！”说着一把夺过衣服来说：“你真，你真太过分了！”

孙海旺大声说：“告诉你郑秀兰，你要是再和这个祥子来往，把他的东西往家里拿，我跟你没完！”说着摔门走了。

郑秀兰看着被剪碎了的衣服，回身呆坐在椅子上默默地流着泪。

小燕走上来问道：“妈，我爸怎么了？”

郑秀兰说道：“我也说不清他到底怎么了，随他吧。”

小燕问道：“妈，我爸他说的祥子是谁啊？是那个聂伯伯吗？”

郑秀兰把小燕揽在怀里说道：“燕，问这­干­吗，明天妈再给你买件新的……”（暗转）

2聂福祥家小街夜·外 （暗起）（小院门口）聂福祥蹬车从不远处来到小院门口，刚下车正碰见盼盼问道：“盼盼，这么晚了上哪儿？”

盼盼说道：“发电报去！”

聂福祥问道：“给谁发电报，怎么了？”

盼盼说道：“早上我哥来了封信，我妈就逼着我去给我哥发电报，让他赶紧回来。本来想放了学先发电报呢，结果给忘了。”笑着说：“没想我妈听我没发，急了，差点没打我…… 赶紧将功补过呗！爸，回家吧，我妈等你吃饭呢！”

聂福祥问道：“哎盼盼，叫你哥回来，是出事了，还是回城的事啊？”

盼盼说道：“回城？不像！爸，我去了啊！”

聂福祥喊道：“盼盼，你还没吃饭吧？”

盼盼骑上自行车说道：“不饿，回来再说吧。”

聂福祥走进小院。

3聂福祥家夜·内 （大屋）忙着调咸菜的严慧见聂福祥走进说道：“洗洗手吃饭吧！”

聂福祥问道：“我刚才听盼盼说，你让她发电报催小征回来，出事了？”

严慧盛着稀饭说道：“没有，今天早上我接了封小征的信，说写了份入党申请书……”

聂福祥洗着手说道：“入党好啊，那你叫他回来­干­嘛？”

严慧走过来加了点酱油说道：“他入党又不是为了要求进步，好像是听人说入了党好回城，你说他能入得上吗……”

聂福祥擦了擦手走过来坐下问道：“入党回城，这听谁说的？”

严慧坐下吃着说道：“这孩子就是头脑太简单了，自以为入了党回城好找工作，他怎么就没反过来想想这党到底能不能入得上呢，唉！”

聂福祥说道：“你就为这事催他回来？”

严慧说道：“现在哪个人入党不得内查外调，一直查到爷爷辈上，真要因为这事，折腾出苏冉的事儿来，你说他回城的事还有指望吗…… 本来我好像就听小征说他知青点上就有人传着他有两个爸什么的，还有人翻腾苏冉死在监狱里的事，我是怕这事一旦传到知青办的人耳朵里，回城的事就一点希望也没了。”

聂福祥说道：“现在我是小征他爸！谁愿查谁查，别说查三代，就是查个十代八代我都不怕，代代贫农，红着呢！”

严慧说道：“入党这事你又不清楚里边的事，别瞎掺和…… 唉，孩子小愁人，大了还是还是让人­操­心哪。”

聂福祥说道：“犯什么愁啊，等小征回来，你跟他说说，把入党申请书要回来不就得了！别拿这当事！哎严慧，今天我找小舅打问了一下回城的事，想让他托个人给办办。”

严慧问道：“怎么，他答应了？”

聂福祥说道：“他说一直挺上心这事，可就还没找着根上的人，办起来挺费劲。”

严慧说道：“唉，要不就等着吧，盼盼下了乡，过个一年半载，小征回城的事，知青办那边大概就能往前排了。”

聂福祥问道：“怎么呢？”

严慧说道：“我听说好像刚下了个文件，说家里有两个下乡的孩子，可以优先照顾一个回城…… 即使真这样，也还是得托人哪！”（暗转）

4酱菜店夜·内 （暗起）孙海旺推门走进把手里东西往柜台上一放说道：“老哥，我弄了点小菜，拿瓶酒咱俩喝点！”

店主说道：“怎么了，又和媳­妇­闹别扭了？”

孙海旺说道：“真不愿提这事，一提我这心里就冒火！”

店主回头拿了瓶酒说道：“新来的景芝，尝尝这怎么样？”

孙海旺说道：“我喝酒只要有点辣味，喝下去晕呼呼的，能把那点愁事忘了就行，什么酒都成！”

店主把酒打开倒在两个茶碗里递给孙海旺筷子说道：“来，先喝口再说！”

孙海旺端起酒来喝了一大口说道：“这酒还行…… 唉，老哥你说这碍眼的事怎么都让我碰上了呢！”

店主喝了口酒问道：“怎么了？说说我听听。”

孙海旺说道：“你说我那口子，和她那相好的到底怎么回事，我还没弄清楚，这不又弄了什么祥子的孩子……”

店主问道：“祥子，不就是你那口子原来相好的那个？”

孙海旺说道：“是啊，当年那个祥子和她老婆生了个小妮养不了，让我老婆弄家来了，一养就是十来年，搅得我那个心烦哪…… 这还不说，那边是年年给孩子买衣裳，一个生日一个过年，准耽误不了事，按时给秀兰送过去。你说咱养活个孩子花多大­精­力啊…… 我看破祥子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等他日子好了把孩子再弄回去，什么东西！”

店主说道：“我不是听你说，孩子什么也不知道吗，还成天把你俩口子当成亲爹亲妈，怎么又突然冒出这事来了？”

孙海旺说道：“明天是孩子生日，这不早早的又把一身新衣裳送来了，气得我发了顿脾气，把那衣裳全给她撕了，让她穿！”

店主说道：“我说海旺，你老这么弄也不是个办法！弄不好，说不定把事越弄越糟。你想想，这孩子毕竟不是你亲生的，不能老吹胡子瞪眼，得哄着！”

孙海旺说道：“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只要一看见这孩子就有气！”

店主说道：“你这人哪，就不听劝！知不知道什么叫别人的孩子哄到怀，自己的孩子打到怀这个理。”

孙海旺没言语地喝了口酒叹口气道：“唉！”

店主说道：“你要想让这孩子真把你当成亲爹，来硬的绝对行不通。你还就得哄着，不仅哄，还得哄得顺溜，到时候自然而然地那小闺女就和你有感情了。”

孙海旺说道：“我不是不信你的话，是我咽不下这口气……”

店主拿酒喝了一口说道：“海旺，治气不养家，养家不治气，要是你真不想要这个孩子，那太好办了，和你老婆办个手续，离婚！让她带着孩子走，不就结了！”

孙海旺说道：“那可不行，我不离，离了还便宜她了呢！”

店主说道：“既然不想离，那就听老哥一句劝吧，千万别回家又吵又闹的，凑合着往前过！说不定哪天你还能得这孩子的济呢！”

孙海旺说道：“还得济，得个屁！我这心里让这些事搅得都快乱套了，你说吧，我老婆拧着把这孩子养了十来年，要真推给那个祥子呢，我不是舍不得，是觉得太亏！可留在跟前呢，看着又倒胃口，这滋味真不好受！”

店主说道：“那好，既然这样，那你就忍字当头，别再闹腾了！要听我的呢，咱俩就把这碗酒­干­了，不听，依我看后果难测！海旺你别忘了，看起来你堂堂一个汉子……”小声说：“可是个废人哪！”

孙海旺说道：“­奶­­奶­的，就这事压得我一辈子抬不起头来，刚想硬起来耍点威风，到头来人家脖子一挺，我他­奶­­奶­的还得犯软！想想，难受！”（暗转）

5聂福祥家夜·内 （暗起）（大屋）聂福祥提一大桶水走进来说道：“严慧，洗洗早点睡吧！”

坐在旧藤椅上织毛衣的严慧没言语，好像在想着什么。

聂福祥拿暖瓶往洗脸盆里兑着热水说道：“水倒好了，快洗洗吧！”瞅着没动的严慧，走上来问：“怎么了？”

严慧说道：“我算着小燕让秀兰抱走整十个年头了…… 这么多年，除了做梦梦见过孩子连面也没见过…… 还真是有点想她。”

聂福祥说道：“秀兰跟我说过，好像跟你也说过不是一回，说要想孩子，她就带过来，让小燕和你见个面，可你总不应这个口。”

严慧说道：“我不是不想和孩子见面，是不能见哪，真要见了说不定心里更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