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侯飞云昏倒之后,连陆凌羽也不能判断她是真的还是装的。于是陆凌羽优哉游哉地把手背到身后,然后优哉游哉地道:“杨逸,你偷看了这么久,也该看够了吧。”
侯飞云惨叫一声,瞬间转醒。
不过当时陆凌羽看了她那副样子,笑了笑,也就放过她了。
自此之后侯飞云更加努力地练习装昏倒神功。
杨逸捡起青云石,在手上掂了掂,道:“真没天理啊,为什么你对阵法一点问题都没有,我就一点都学不会呢?”
侯飞云道:“我哪里没问题了,我全都是问题!”
杨逸道:“师父给我青云石的时候,跟我说青云石与寻常阵法不同,是以幻境为主。他还说幻即是真,真即是幻,叽里咕噜的一大串,我也没听懂。不过你用青云石的时候,真幻我看不出来,但你对虚实的变化还是不错的。”
侯飞云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就是乱来。”
杨逸笑了笑,道:“这个世道真是不能忍,连乱来的都比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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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
文姬一拂袖袍,指着桌上的笔墨纸砚,冷冷道。
杨逸和侯飞云一溜儿坐在床上,齐声问:“写什么?”
文姬深吸一口气,这才没有发作,道:“我都说了第五遍了,写封信告诉你师父,用?杨花录?来换你们两个人的命。”
杨逸看了看侯飞云,道:“我不会写。”
侯飞云看了看杨逸,道:“我也不会。”
然后他们二人一起转向文姬,齐声道:“我们都不会写。”
文姬冷哼一声,拔出贴身匕首指着杨逸,向侯飞云道:“现在你会写了吧?”
侯飞云嗫嚅道:“还是不会……”
文姬怒极反笑,道:“很好,看来我应该在他脸上刻不会两个字……”
侯飞云赶紧截道:“不忙不忙,我刚刚突然想起来怎么写了……”
文姬道:“那就写吧。”
侯飞云理了理衣衫,拈起笔,一字一字往下写。屋内极静,静得甚至能听到墨迹沁入纸的声音。
侯飞云突然顿住。
杨逸看着面前闪着寒光的匕首,觉得自己心里有点发毛。
文姬淡淡道:“怎么了?”
侯飞云咬了咬唇,松开,又咬了咬唇,方道:“我想……”
文姬道:“想什么?”
侯飞云偷偷瞄了一眼杨逸,道:“我觉得文女侠这支笔用得很顺手……”
文姬淡淡看了她一眼,道:“那就拿去吧。继续写。”
侯飞云哦了一声,低声道:“谢谢。”
侯飞云写得很慢,不到两百字她居然写了两个时辰。难得的是文姬居然一直很有耐心地在边上等着。杨逸张嘴想打个哈欠,看了看面前的匕首,就忍住了。
两个时辰之后文姬拿开匕首,接过侯飞云的信。
杨逸立刻躺倒在床上,还不忘盖好被子。
文姬淡淡扫了一眼信纸,却是愣了一下。她一眼看去,信中虽然涂改的一塌糊涂,却通篇笔意清润,完全不像侯飞云这个年纪的人能写出来的字。
侯飞云怯怯道:“要是太乱了的话,我可以再抄一遍……”
文姬淡淡道一声“不必”,便又细看信中内容。这封信通篇不过百余字,每句话都被修改了至少三遍,不过确实文辞清丽,语意不卑不亢。
侯飞云又怯怯道:“我还是再抄一遍算了,这么乱我看着真的很难过……”
文姬看了她一眼,将信纸还给了她。侯飞云抄的这一遍倒是快多了,只用了不到一顿饭工夫。
侯飞云放下笔,待墨迹晾干,方向文姬道:“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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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姬小心地将纸折好,装入信封,便出了门—过阁角,没走几步,突然看到了一个白衣男子,静静站着,几乎与周围楼台融为一体。
此刻玉屏山上下,能离她这么近而不被她发现的人,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文姬心中一凛,面上神色却不变,行礼道:“二师叔。”
逝涘笑了笑,缓缓道:“文师侄,你好像心绪不宁。”
“是,”文姬垂首道:“弟子道行低微,还不能做到心如止水,加上近日又与师叔一起处理了一些本门的事务,实在觉得自己不足担此重任,心中有愧,时常忐忑不安。”
逝涘道:“你持有寒玉剑,大家自然都没话说,希望你不要把它据为己有才是。”
文姬欠身道:“谨遵师叔教诲。”说罢长揖,径自御竭了,只留逝涘站在原地,瞳中黑色深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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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你没事干的找她要一支笔干什么?要就要吧,还吞吞吐吐的不肯直说。说吧,你到底在干什么?”杨逸踱了几步,道。
侯飞云瞪了他一眼,道:“你说,你昨天就在这里走来走去,今天又在走来走去,估计明天还是走来走去,你说你是不是最近吃多了想减肥?”
杨逸道:“说正题!”
侯飞云:“就不说就不说就不说!”
杨逸:“说!”
侯飞云:“就不说就不说就不说!”
杨逸:“说!”
侯飞云:“就不说就不说就不说!”
……
“说!”
“就不说就不说就不说!”
杨逸长叹一声,歪倒在床上,道:“我说一个字,你要说九个字,你也不嫌累。”
“就不说就不说就不说!”
师兄,你知不知道这支笔写起字来特别好看,几乎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呃,没有几乎。从今以后,这支笔只能用来给一个人写信,至于这个人是谁呢……你倒猜猜看啊,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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