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听呆了，他不知道儿子的眼力是在什么时候练得那么好。

陆小凤从小就莫名养成了一个习惯，只要有很多东西集中在一个地方，他都要很耐心地把它们数出来。

他不但数得出来，而且数得很快，到后来他才一眼瞟过，心里就马上有了数。

（三）

陆小凤从小就这样，有时候安静得失常，有时候又好动得震撼人心。正如那句话所说――“静如处子，动如脱兔。”

在前面说过，他总会有那么多古里古怪的想法，一个个都要付诸行动，小村庄常常整日都不得安宁。

好动儿什么东西都想摸一摸，拆一拆；不管什么事情，他都想问想看想听。陆小凤父亲已经准备将他送到住在城里的外公那儿，还好，陆小凤在十几岁时忽然变了。

变得对什么都没有兴趣，只对父亲的铁器有兴趣。

父亲看儿子突然变乖了，非常高兴地教他如何打造菜刀、锄头、农具等。

刚刚开始的时候，陆小凤很用心，什么样的铁器都打，只要是世间存在的铁器，他都要打出来。可是从他看着那些铁器的表情上看来，他似乎很不满意，简直有点厌恶。

有一天他出门了，躺在一片绿­色­草地上，看青天白云飞，一双小眼睛明显露出思考的神­色­。

从早上想到下午，似乎终于让他想通了什么，他高兴的跳起来跑回家，乖乖洗了个澡，然后就吃饭，接着很老实的上床睡觉了。

等全村的人都已经睡觉，时间已到下半夜，就看见那个令人伤透脑筋的陆小凤偷偷走出了家门，偷偷地溜上小街，又偷偷跑向村外的乱葬岗。

没有人知道他到这个乱葬岗来­干­什么，直到快天亮了，搞得一身泥的他才提着一个小包回家了。

离天亮显然还有一段时间，陆小凤却也没再上床去休息，他迫不及待地拿着那个小包，又提着一桶水，来到父亲的打铁室。

他兴高采烈地将小包里面的东西，全部倒入水桶，只见倒出来的是一堆完全敲碎的骨头渣和一些灰。

那一夜快黎明时分，村里有很多人以及陆小凤的父亲，都被一阵阵的铿锵打铁声和一片惨烈的哀嚎声吵醒，但他们都以为那只不过是夜风的扰人声音。

第二天的早上，陆小凤的父亲来到打铁室开工。由于他才起床，便站在门口伸了一个懒腰，可他的懒腰没有伸成，嘴巴却已张开老大。

――他是看到了一件铁器，十分怪异的铁器，看上去好象有生命。

铁器不但有头部、脖子、胸腹，还有四肢。

――他把眼睛都看得凸了出来！

第二天的晚上，村里有很多人以及陆小凤的父亲，又被那惊人的“夜风”吵醒。

第三天的早上，陆小凤父亲看见那人形的怪铁器，已经支离破碎，似乎被什么东西给剪断的。

另外，他还看到儿子的手指有一些红肿。

到了第四天，陆小凤对于“打造铁器”这样的事情，竟然已经变得再没有兴趣了，只对他自己的手很有兴趣，特别是其中的两根指头。

很多年之后，他的父亲回忆起当日情景，面对着一堆人形碎铁，依稀记得儿子在说这一句话：

“天下武器，无优无劣，并无第一；至刚必败，至柔亦败，无坚不摧，在于顺心！”

陆小凤，对一切兵器都已不屑一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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