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时的陆小凤,当然没有四条眉毛。
嘴上的两条眉毛,是表示陆小凤有男人味。
少年时的陆小凤,却已很有“四条眉毛”的味道了,也就是很成熟。
他和平常人那样,两条胳膊两条腿,一个头一个身子,什么也没长多、长少。可是,只要任何人任何时候看到他,就会觉得他浑身都充斥着神秘的力量和气息。
他似乎是经过天地的洗礼,接受了天地之间各类神魔的所有祝福。
陆小凤在通天客栈,客栈里很热闹,只要是热闹的地方,他就很喜欢去。他觉得――有那么多人在同一个时间聚集在一个地方,而且各式各样的人都有,实在好玩。
他怀里放着刚从司空摘星那里赢过来的五十两银票,在客栈里到处走,马上就对一种游戏产生了兴趣。
这个游戏很刺激很有趣味,就是“牌九”。两副骨牌,直接开牌比大小,赢了马上有钱拿,干脆利落。
通天客栈的二楼,场地宽阔,摆放着十几张桌子,人头涌动,很多赌徒在来回走动,并不时吆喝上几声:“豹子!”“至尊宝!”
到处很拥挤,人气旺盛,只有在一张桌上,旁边没有人敢来凑什么热闹。
有两个人对面坐着,一个女人在负责洗牌。
陆小凤步履稳健,直向那里走过去。
一只手伸过来,阻止他的去向,这是一只骨节粗大,上面长满了老茧的手。一看就知道,是武林中人的手,下过苦功练过硬功夫。
那人一身黑布衣裤,是赌场里看家的打手。打手喝了一声:“小子,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别来捣乱!”
陆小凤的嘴紧闭着,没说一个字,看也没去看他一眼,又抬脚向前。
打手发怒:“你没听到么?臭东西。”
他的身子挡住陆小凤的去路,并使出擒拿功夫,去抓陆小凤的双臂。
少年陆小凤,身子就已经很高大,和成人差不多。
似乎力气也和成人差不多,也许还不止。那打手的擒拿功夫虎虎生威,可是才使到一半,突然再也发挥不下去,因为他的左右两只手,不知是在什么时候一下就被四根手指捉住!
两根食指,还有两根中指。
陆小凤的左右两只手,每一只手都亮出了两根指头。
――四根手指,充满了无边神力。
打手在反抗,却越来越吃不消,脸色开始通红。
前面的那张桌子,在坐的两位,立即被这边吸引了过来,骨牌拿在手里也开不出来。其中有一位一脸富态,身体发胖,开口说话:“阿旺退下。”
“是,风爷!”
风爷两眼贼亮,盯着陆小凤:“少年人,莫非你也想玩几手?”
陆小凤淡然道:“我有钱玩,难道也不能玩?”
风爷突然就对眼前的少年产生了兴趣,又道:“问题是你有多少钱。”
陆小凤摸出了一张银票,五十两。
刚才的那个打手阿旺,忽然发出了怪声,他忍不住狂笑:“小子,就你这点银两,风爷又怎么会看上?他是这里的主人,钱多得够你玩!”
看着面前这一张小额的银票,风爷的脸色,也变了,他似乎觉得这少年真是吃饱了就来嚣张。
陆小凤又道:“五十两,对你来说很少,可仍旧是钱,只要有钱,我想玩就玩。”
风爷道:“那我就请你到旁边那些桌上玩。”
陆小凤道:“我就想在这里玩。”
风爷似乎强忍住气,不耐烦地问:“为什么?”
他心里有了决定――立即多叫几个打手,把这个狂妄的少年轰出门外。
陆小凤却在回答他:“因为我想在哪里玩,就在哪里玩。”
风爷忽然被他的眼神震住了,那是无比自信的眼神。他呆了一呆,笑了:“有意思,我就陪你玩一局!”
刚才和他对赌的那一位,是个中年人,一脸憔悴,一身落第秀才般的打扮,看来是一个不得志的书生。
这时,这书生强笑了笑,欠一欠身,想站起来,道:“风爷,我一共欠你八千两银票,改日还吧!”
风爷冷冷道:“花中扇,一开始我们怎么说的?”
书生脸色死灰,还没有回答,一边有一个少年在叫:“爹!娘叫我来这里已经很久了,我们快回去吧,免得她担心。”
少年似乎是一个瞎子,眼神很是茫然,而且书生明明在正东边,他的脸却朝着偏东一边叫着。
书生惨然对他道:“满楼!我可能再也回不去了。”
风爷冷笑:“是的,你输完了所有的银子,又把命抵给我了!”
那个少年花满楼,听得愣住,明显不知道该怎么办。
陆小凤突然对着风爷开口:“那么我们一局定输赢,我想我可以赢回这位花中扇老哥的性命。”
风爷不屑:“就凭你这五十两银票?要是你输了怎么办?”
陆小凤冷冷道:“我不会输。”
风爷想笑,但是他的脊背,突然便冒起一片寒意。
整个赌场忽然静了下来,人人都被这边吸引,人人都对这个灰衣少年有无穷的好奇心。
他们都已知道,他的身上只有五十两银票的赌资,所以,他凭什么跟财大气粗的通天客栈的大老板风爷赌?又凭什么能赢?而且,居然还要赢回那一位花中扇的性命。
――现在的陆小凤,无疑已是众人重点关注的对象。
在这里的每个人,都是标准的赌徒。一个赌徒,只有当他的手里拿着一副好牌时,才会春风得意。在每一个赌徒的眼中,只有赢家才是天之骄子。
――陆小凤是否将成为超人?主宰着命运?
陆小凤很自信,他相信自己的智慧与本能,能使他控制机遇。
旁观的所有人,虽然还是看不出他与风爷的神情有丝毫变化,却已经能感觉到他们之间那种紧张的气氛。
于是每个人都不由得紧张了起来,神经都像是一根弦那样拉紧,花中扇,更是紧张得连气都喘不过来。
这一局赌,直接关系到他的生死存亡。他处在风口浪尖,忍不住后悔自己从一开始就赌得太大,就连自己的命也被自己拿来抵输了,现在居然要劳烦别人帮他赢回来。
风爷瞧着陆小凤,突然笑道:“不想公子年纪虽轻,涵养却非常不错。”
陆小凤也笑了笑,道:“你过奖了。”
风爷又道:“公子养气的功夫既然如此到家,那么对‘赌’这一道,想必也就精通的很。”
陆小凤道:“不,其实我才第一次赌。”
旁观的人们,立时有了一些骚动,他们都不太相信――这个少年,才第一次赌,就已能够如此沉着自信。
――泰山崩于前,而不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