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人不头赶,凭感觉,知道离对方已越来越近這种直觉在常人身上也具备,只不过狼人更灵敏狼人脚步不停,目光执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的心却像一团火,炙烤着他的五脏,他的血液一直沸腾,蛛网似的血丝爬满眼白你见过草原的孤狼没有?它永远在跑动,虽然不快,但等到时机成熟,却会闪电般发出有效的一击狼认为你不是它的目标,就算近在咫尺,它也不会招惹你,甚至都不会看一眼,孤狼中的“孤”字,岂非就是“孤傲”两个字?狼人此刻正是一只奔跑的孤狼,他的目光孤傲而执着
草原中人烟稀少,這更能发挥狼人的特长,但人烟稀少,并不是說没有人烟,所以每到人烟聚集的所在,狼人的眉头总会皱起来特别是集镇,狼人的追踪本领总会大打折扣,眼前就是一座集镇,狼人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人总要吃饭,出门在外,吃饭当然要去饭馆狼人此刻就坐在饭馆里,這是一家牧民饭馆,這里汉人已经很少,即使有,大部分也是倒卖砖茶皮货的商人居多,這座城镇恰好是个皮货集散地,所以人不算少有了上次经验,狼人选择了一处临街的小饭馆,饭馆小的不能再鞋因为它就是一个蒙古毡包
狼人喝了一大壶奶茶,吃了五张羊肉馅饼,再要了几斤手把肉,起身来到街上集镇只有一条街,正经的房屋并不多,大都是挨挨挤挤的蒙古包,所以视线很好狼人已经从南到北走了一遭,没有发现任何线索蒙古人一色穿着蒙古袍,就算汉人穿黑衣服的也不多,他开始打听,幸好他懂蒙语,而且說的还很流利蒙古人民风淳朴,不像汉人吞吞吐吐,好奇心重,不等开口,先得把对方打量个遍,再看看有没有赚两文银子花花的可能所以狼人到了汉人多的地方,宁可自己找,即使万不得已,也挑上了年纪的人打听
狼人至少打听了五十个人,不但没人知道,甚至狼人一提穿着,对方脸上立刻现出惊恐,忙摇手转身快走狼人眉头索得更紧,等狼人又从南到北转了一遭之后,几乎整条街都知道了狼人的目的,再碰到人,狼人还没等开口,那人已掉头溜掉狼人呆在街上,路人在偷偷看他,狼人抬起头,目光迎上去,人們却又别过头九月的阳光已经觉不到多少暖意,一阵风吹过,枯草飞扬,狼人的心更冷忽然狼人觉得背后脚步声有异,狼人立刻警觉,来人却在身后丈外同然后他听到了一个女人声音:
“你在找人?”
狼人心跳加快,突地转过身见一个白袍人站在当街,头上一顶斗笠,垂着白纱,遮住面目狼人点点头
“跟我来!”
白袍人转身就走,狼人毫不迟疑,立刻跟了上去,就算刀山火海也挡不住他的脚步!
狼人走不过十步,旁边晃出两个高颧细眼的蒙古大汉,两人勾肩搭背,似乎喝醉了,径直向狼人身上撞过来狼人左脚一顿,身子忽然左倾,右脚向左划出个半圆,一步跨到大汉身后,起脚就走,两个大汉闪倒在地,摔了个狗吃屎,疼得嗷嗷怪叫,等爬起来,狼人身影已经走远
转出集镇,白袍人脚步忽然加快,长袍曳地,看不见脚步移动,衣袂飘飘,浑如凌波仙子,身形一荡,就已掠过丈余,狼人步伐紧跟,脚下激起一串烟尘绕过一道山丘,白袍人脚步顿赚嘬口发出一声尖锐的长啸,蓦见车轮声滚动,从荒丘低凹处奔出一辆漆黑的马车来,马车来势甚急,一转眼就来到白袍人面前驾车人猛一顿缰绳,马前蹄人立而起,后蹄却牢牢钉在地上!狼人惊讶地发现,驾车人竟然是一个形容枯槁,皱纹满脸的老妇人!
老妇人翻身下车,打开两扇车门,躬身闪到一边白袍人转头冲狼人說道:
“上车!”
自己先迈步进入一个车门,随手关上,狼人随后进入另一个车门,发现车厢分作两个,中间用木板隔开,上面嵌着一扇雕花窗棱的小窗,隔窗可以看见对方哧啦!白袍人拉上漆黑的窗帘,老妇人关上车门,鞭梢一声爆响,车轮隆卢如风而去
狼人坐在车厢里,眼睛透过门缝看着车旁一瞬即逝的景象,疲倦的目光渐渐现出亮色,他虽然面无表情,却在心潮翻滚,他在心里一遍遍呼唤着小乔的名字,车速虽然不慢,可他的心飞得更快!恨不得立刻站在小乔面前
但事情往往横出枝节,就在狼人沉湎于幻想的时候,突听马唏溜溜一声暴叫,车身一颤,马车硬生生顿住狼人心念一动,伸手抓住门把手,哧啦!隔扇上的窗帘忽又拉开,白袍人低声說道:
“坐着别动”
狼人手又缩回,白袍人迈步下车
车厢阴暗,没有窗口,狼人静静地坐着,但耳朵却已竖起来,他的听力很灵敏,至少比一般人灵敏他已经听出对面慢慢走过来十二匹马,马鞍上有兵器摩擦的声音接着一个蒙古人操着汉话叫道:
“魔女!今天要你的命!”
接着一个汉人嘎嘎笑道:
“這么个冷美人死了岂不可惜?我看不如先用用……”
他话音未落,陡然听见一声大叫:
“小心!”
只听细如蛇信的咝咝骤起,接着一声轻微的炸响,十二个人几乎同时坠地,座下马四散奔逃,又听那个汉人嘶声叫道:
“搜魂针!”
然后白影一闪,白袍人已跃入车内哧啦!窗帘又拉起,一声鞭响,马车再度向前疾驰
天光渐暗,阳光一如路旁的枯草,透着干黄路再长,总有到的时候,他們走的不算长,只有两三个时辰车厢渐渐倾斜,像是在爬坡,绕了几个弯之后,马车同老妇人打开车门,冲他点了点头狼人跨出车厢
面前是一个建在山半腰的院落,院墙青石垒成,高有丈余,一扇漆黑的大门兽嘴似的洞开着,里面三间巨大的正房,门也开着,两侧厢房整齐,后院檐角微露,像是一座大户的庄园白袍人冲狼人招了招手,狼人迈步走进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