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才出口,早又荡到左方数丈远去,那数十颗冰蚕便又打空!待得妙化夫人三番打出,白无常却已荡又了回去,而且这次更快得出奇,不但是他用劲点冰壁。而且那绳子已然绷紧了,本身亦有回荡之力!
说时迟,白无常这次才荡到半途,陡见白影飞升,竟能在半空中借那绳子之助,身形腾起四丈有余,直向口上扑去!
本来白无常距离崖边有六七丈远,但他计算得准极,要知他虽是借绳索之力腾身,但那绳索本身仍有拉力,且他荡回之势也不小,是以他身形腾起,却非是笔直往上,而是斜斜上飞,只要脚尖能点中冰壁,凭他轻功之高,自能在妙化夫人意料之外,侥幸成功!
那知白无常眼看脚尖已点到冰壁,妙化夫人忽地一声冷笑,陡然一片寒光,向他当头罩下!
下面数人惟见寒光一闪,那白无常却瞧得明白,竟是一只广有十数丈的大网,向他当头罩下!
白无常知道厉害,若这网是普通绳索制成,岂能困他得住,而且那网线白如银丝,其细如发,必是异常坚刚之物,而且网大十数丈,向任何方向,都难躲过,唯有向下。
那知白无常滑落了三数丈,那网仍然向他罩了下来,原来那网有一条长绳,连在妙化夫人手中,亦是银光闪闪,而且象是无穷无尽。
白无常一看大惊,他倒不是怕这网,要知她手中绳索最多十丈八丈,他只要往下落,便不怕那网了,但心知他相隔那口边一远,妙化夫人即可轻易将冰壁上的悬绳弄断,别说他落下冰壁有死无生,而且就算能保得活命,那悬绳巳断,困在涧中也只有死路一条!
他这一惊非同小可,当下一咬牙,虽知妙化夫人这网必非等闲,但现下也顾不得了,立即脚尖一点冰壁,止住下落之势,呼地一掌上劈!
这时那网早巳向他当头罩下,他掌力虽是了得,掌发狂飙陡卷,但那网丝怎能着力,只飘高了不到一尺,又落将下来。
就在这刹那间,忽听妙化夫人一声冷笑,说:“我本想留你个全尸,偏你要找死!”
话声中,但听丝丝破空之声,百十点寒星已自网孔中疾射而下!这一来白无常那还能招架,使他能破得那网,也逃不出那漫天花雨的冰蚕!
好个白无常,就在危机如发之顷,阴恻恻一声长笑,只听哗啦—声响,他早抓住衣衫一撕,绕身卷扫!
白无常功力何等浑厚,而且是在这生处关头,是以不但将那百十颗冰蚕卷落,而且那网也被震得飘起。
他那敢急慢,忙不迭左手一软,登时又滑落数丈!
但他虽是侥幸逃过,不料妙化夫人早又一声冷叱,那网陡然间疾落下来,但见寒光一闪,就在白无常惊魂甫定,喘口气的功夫,网边快如电闪,自外兜卷下去!
原来妙化夫人已被激怒,在那网眼看到了白无常头顶之时,她却突地往上一收,四边便立即垂落下来,成了个钟形向他罩下!
白无常再是往下疾落,也躲不过了,登时心生一计,把心一横,心想便让她擒住,那时她必要把我拉上去,一者不信挣不断这细细的网线,二来只要到了上面,脚能着地,那时劲使得上了,再想脱身的法儿。
心下一横,当即束手就网,说时迟,那网竟是奇妙之极,四边陡地上卷,将他网兜在内。
白无常两手一抱,顿觉身子一紧,巳向外荡了出去!晃晃悠悠,好半晌才停住了,心想妙化夫人必已将他拉上去了,那知待网不再飘荡,妙化夫人已冷笑道:
“白无常,你死期到啦,你不是要想下冰窟么,我今天成全了你。”
话声才住,白无常陡觉身子向外疾荡,跟着一松,竟是那网陡然张开了,他身子也直往下落!直向冰窟中落去!他张眼一看,但见窟下深不见底,他本身便有通天本领,也是绝难活命的了。
那知就在瞬间,忽听上面有人说道:“晚辈见过夫人。”
白无常虽是魂飞魄散,但也能听出是周洛的声音,但此时他自知命巳不保,只有等死,那还管他是怎么上去的,而且眨眨眼功夫,他已落下了二三十丈,耳畔惟有疾风贯耳,自也不闻声息了!
白无常听得他的声音确实不假,正是周洛,原来多九公从他手中将绳子抢过之顷,他自知危机顷刻,忽地心中一动,他昨日在下冰窟之时,亦曾在冰窟之上游行了几近十丈,现下黑无常全神贯注在上面,何不趁机游行上去,再抓住那悬在冰壁上的绳子,更趁上面白无常与妙化夫人都斗得火热之时,我只要借那绳索之助,猱升二十丈,即可从冰壁上滑行到他们不注意的方向,偷上崖头。
他心念一动,脚下也移动,暗暗向陶丹凤打了个手势,要她别出声,陡向上一指,即刻溜到阴暗的一面,向上游行。
要知冰窟中已是阴暗之极,更加冰色深蓝,又在大家都全神贯注之时,是以都没发觉他,只陶丹凤芳心怦怦,瞬也不瞬的望着他,待见他抓住了绳索,才放了心。
周洛本来两手巳破,但在生死关头,那还顾疼痛,即刻往上猱升,到了距离崖头,只得寸余丈时,恰是白无常停止下落,妙化夫人再又隔网打出那冰蚕之时!是故他只向旁滑行了数丈,即大胆向上游行,白无常落下冰窟的刹那,他巳着了实地,只可惜迟了一步。
周洛在这刹那间,想道:“以我现下一人,绝非妙化夫人的敌手,就算能逃得性命,我岂能丢下几人不管?”而且他上崖之顷,早见冰窟口边,白影飘飘晃晃,至少有十数个女子围在崖口周围。
想是这些人万想不到周洛能上得来,周洛趁他们都在一愕之顷,干脆硬着头皮,抢上前去,向妙化夫人恭身施礼。
妙化夫人一怔,道:“你是谁?”原来她适才全神贯注对付白无常,周洛上来,她竟丝毫不觉,还道他是自山外而来的。
周洛这时才看清妙化夫人,竟是面白如雪,白中微微透青,目射冷芒,装束倒和桑氏姊妹一般无二。
就在妙化夫人喝问的同一刹那间,只听她身旁一个女子咦了一声,说:“原来是你!”另一个道:“师博,就是他,我适才说的就是这小子!”
原来是桑氏姊妹。妙化夫人一直在闭关练功,今日方才出关,桑氏姊妹前往桃花坞盗火龙珠,以及争夺周洛的经过,不过在半个时辰前方才禀明,故尔如此言语。
要知这乃雪山极高之处,长年积雪,这些人全穿白衣,是以陡然间一见,只是晃动的白影,周洛虽然到了面前,亦未认出两人来。
妙化夫人竟然一怔说:“竟然是你,好,那么,上天梯你已取到手了。”
她目光如冷电,在周洛身上上下扫动。
周洛忙道:“好教夫人失望,晚辈虽巳下落到窟底,但只见玄冰铺地,那上天梯已深埋在玄冰之下了。”
妙化夫人道:“是么!”她这一句话说得温和之极,那知她身形并末动弹,周洛陡见面前冰魄寒光闪动,随听扑哧—声响,寒风砭肤,前幅衣衫巳被她撕去,出手竟是比闪电更快!
周洛大惊之下,闪身跃开,忙不迭抓起后幅衣衫向腰间一围!
只见峰上那十多个女子,一齐惊呼了一声,个个掉头埋面,妙化夫人也退了一步,原来周洛仅得陶六如一件衣衫罩体,妙化夫人是想撕破他的衣衫,若然那上天梯在他怀中,自会落下,不料周洛曾是亦身露体。
雪山派的人不论年纪大小,都是不出嫁的姑娘,平日更不与男子接近,陡然间见周洛赤身露体,怎不变色。
妙化夫人大怒,喝道:“将他擒下!”她是何等身份,岂愿同周洛过招,而且适才抓破了他的衣衫,生怕逼他太甚,他围身的半幅衣衫再又脱落。
那桑青早仗剑而出,四面八方,更有六七个女子围了上来!
妙化夫人又道:“别伤他性命,擒回去拷问。”
桑青应了声:“是!”冷冷哼一声,巳又逼前两步!
她心里恨透了周洛,那日晚在茅山,周洛打她的那几个耳括子,至今心中还在冒火,现下仇人见面,怎不分外眼红,嘿!今天有她师傅撑腰,她岂能将他放讨!
那知桑青巳然靠近周洛,却突然回顾道:“你这丫头站着做甚,哼!”她是向桑虹说话,这桑青乃是妙化夫人得宠的弟子,是以敢恁地放肆。
不料妙化夫人将脸一沉,喝道:
“呸!你们这多人难道还擒不住这臭小子,还不给我赶快动手!”
桑青讨了个没趣,却倒更迁怒于周洛了,只见她眉儿一挑,狠狠地瞪了桑虹一眼,那桑虹却仍不觉,实则她这时心急之极,心想周洛这—来那还逃得了,被师傅擒住,她岂不知师傅的性子,今番便能留得活命,不知要受多少酷刑。
她眼巴巴望着周洛,那周洛却在这瞬间,有了计较,心想:
“这可好,若然是她亲自动手,我手中无剑,万难是她的敌手,而且她是想擒我,而不想伤我,那何不把他们诱离这冰窟口旁,只要能拖延一刻功夫,多九公和陶氏兄妹可就上来了。
他心下在打主意,却是眼观四面,桑青早一声娇叱,斜刺里一剑刺到!
周洛早将那半幅衣衫紧紧围在身上,此时巳空出手来,心知雪山派的人剑术虽不怎么神妙,但轻身功夫却妙得很,现下被她们团团围住,若不能夺得一把宝剑,今后绝难脱身,他一见桑青这剑斜刺里刺来,陡然间想起那晚在茅山之上,桑青打骂桑虹的情景,心下也是有气,更兼这阵桑虹对他关切之色,便道:
“可恶得很,今天我非叫你出丑不可!”
说时迟,她宝剑堪堪刺到,周洛立即施展须弥遁形,以退为进,霍地欺身近去,左臂一翻,喝道:“打!”右手倏伸,却去夺她手中宝剑!
要知他虽被七八个白衣女子围住,一者不知他武功深浅,又见适才她们的师傅伸手就撕下了他的衣衫,是以把他看轻了,一见桑青动了手,便都按剑不动,只是防周洛逃走而巳。
那周洛这一声打,可把桑青骇了一跳,那晚她在茅山吃了苦头,周洛还是坐在地上,现下他欺近身来,那有不怕,待要撤剑后退,只听啪地一声响,那无名老人,所授的神奇武功,端的神妙,桑青脸上早着了一掌,那音响清脆得很!
只听得四外的白衣女子,同是一声惊呼!挺剑疾上,只可惜周洛右手夺剑,却没成功,那桑青在周洛那声喝打之时,已生警觉,虽然仍未躲过,但手中剑却已撤了回去,两下里堪堪错过!
这一来桑青那不气极!陡见冰魄寒光闪动,向周洛抢攻过来!
周洛心道:“妙得很!”身形疾旋,稳着下盘,上身却故意作出摇晃之态,他将须弥遁形施展开来,桑青那能制他得住,周洛叫道:“啊哟!”向右面山边疾冲过去!
左边那个白衣女子,那容他逃走,剑起寒涛陡卷,刷刷刷连刺三剑!
那知周洛左晃右晃,一下子便巳从她剑影中闪过,就在错身而过之顷,右臂一弯,反打出手!
登时一声脆响,那女子的脖子后已着了一掌,周洛这还是对她手下留情,不打她的脸蛋儿,而且若是要夺她手中剑,可说轻而易举,皆因她一动手,便看出她武功不及桑青,他是存心诱敌,若然将剑夺过,只怕激怒妙化夫人动手!
周洛闪过他身后,拔腿就跑,却见外围的两个白衣女子又围了上来,分剑疾刺,他身后的这七八个白衣女子,在娇叱声中,又扑了过来,刹时间,又已被围住!十数只剑上下翻飞!
桑青怒气攻心,攻得更是凌厉,周洛倒抽了一口凉气,适才他不过才冲出三四丈,饶是那须弥遁形再神奇,这十多个白衣女子又岂是弱者,何况他初学乍练,现下才只得一半火候。
说时迟,周洛几番冲突,竟然冲不出重围,还幸这些白衣女子都不伤他,剑下都有分寸,眼看刺中,便已撤剑!
周洛心中一动,想道:“她们想生擒我,我怎么这般傻,想来我硬冲出去,她们也自不敢伤我。”
他心念一动,立即大喝一声,说:“打!打!”身形晃动,在剑林中几个穿闪,霍地向右面两个白衣女子间,直冲过去!
那两个人果然不敢伤他,迫得后退,周洛一声长笑,向山边一纵数丈!那知脚才点地,待要再纵起身来,陡见面前冰魄寒光闪动,竟是妙化夫人将他截住了。
妙化夫人喝道:“你还不束手就缚,当真要我动手!”
她脸上一丝血色也没有,青虚虚的一张脸,令人一见生寒,而且当真象有一股寒气,自她身上逼来!
周洛不自觉打了个寒颤,心下大惊!
但他已在快速间,看得明白,这阵虽只离开冰窟只得八九丈远,却因山势倾斜,立身之处,已不能再看到冰窟口边,心想:
“这倒好,若能绊住妙化夫人,下面的人就可以来了。”
他当下即刻真真假假,作惊骇慌乱之态,霍地倒纵出去! 他身后那些白衣少女早又齐声娇叱,挺剑拦阻!
周洛一声啊哟,斜刺里急窜,从十几支剑中,穿闪而过,竟如入无人之境,忽听妙化夫人叫道:“桑青小心!”但她话声才出口,周洛却早欺近!
桑青圈剑疾转,眨眼间刺出五剑!
周洛大喝一声!“打”脚下是须弥遁形,饶是桑青剑术了得,竟巳剑剑落空,周洛左臂向外一弯,反臂早打了她一背,趁她惊惶失措的刹那,巳将她宝剑夺过!
桑青在前面才倒纵出去,身后—股劲风却早袭到!
周洛不用回顾,巳知是妙化夫人,他夺剑也正为了对付她!
他不敢回身,脚踏八卦方位,眨眨眼间,正逆反侧,身形似虚如幻,一下子转到了妙化夫人身侧,手中剑一颤,五点寒星恰似从剑尖之上飞出,直取妙化夫人!
妙化夫人一怔,她实不料周洛能逃出她那一掌,而且宝剑出手就不凡,但她此刻恼怒之极,她门下这多弟子,竟然连一个空手的少年也擒不住,而桑青更是她心爱的弟子,武功上巳得她真传,竟连剑也保不住,令她怎不着恼,一见周洛出剑神奇!当下哼了一声,竟不闪避!待得周洛的剑尖眼看巳然近身不到三寸,只见她上身陡然往后一扬,喝道:“撒手!”一条白练陡地伸入他剑影之中,原来是她右臂倏伸,白色长袖横卷,向他手腕缠去!
周洛骇了一跳,他这一招式巳用老,毫厘之差,却巳刺她不着,若不赶快撤剑,便要被她夺出手去,而且知道不能变招,皆因她袖管特长,且尚未缠到,他巳觉出她袖管之上,有一种奇妙的劲道,倒象她手腕如磁引铁一般。
他忙不迭一挫腕,剑尖猛可里向上一挑,脚下施展须弥遁形,巳然撤回了一点,那知妙化夫人那袖管也从他后撤的剑飞扬,呼的一声,直卷过来!眼前是冰魄寒光令人炫目,而且一股奇寒之气,扑面砭肤!手中剑更似被她袖管吸住了一般,虽然撤了回来,但缓了许多。
说时迟,那时却快如一瞬,也不过是妙化夫人喝撒手之声才落,周洛剑方撤得一半,但见匹练天娇,呼地一声,顿觉右手一震,虎口酸麻欲裂!
周洛倒抽了口凉气,赶紧撒手,脚下一盘旋,幸是那须弥遁形轻功神妙得很,剑虽出手,倒撤出了身来。
只听妙化夫人喝道:“接着了。”那剑直飞入数丈处的桑青手中。
原来妙化夫人一出手,她门下弟子自然都退得远远的,周洛万不料妙化夫人这袖管竟是这么神妙厉害,只道手中有了宝剑,再不济也可在她手下走过十招八招,那知竟连一招也未走到。
妙化夫人巳冷冷地说:“你这小子是束手就缚,还是定要等我动手。”
周洛心下大急,自知和她武功相差太远,尤其她这袖管太以厉害,适才他巳拖延了好一会功夫,却仍不见冰窟中的人上来,说不得,只好再想法拖延。
当下说道:“晚辈与你无冤无仇,你怎么这狠。”
妙化夫人道:“哼,我要放你走,那也容易得很,赶快献出上天梯。”
周洛道:“晚辈适才已然说了,并无一句虚言,那冰窟下面,实在无有。”
妙化夫人逼近了两步,周洛也连忙退了两步,忽然想到若往后退,岂不又退到冰窟口边去了,忙躬身道:
“夫人容禀,试想晚辈下得冰窟,连身上衣衫也片片冰裂,那上天梯就算在下面,岂不也成了冰屑。”
妙化夫人略一沉吟,眼中又见冰芒射出,道:
“你这小子还敢骗我,你身上衣衫虽然冻裂,那是你在下面活动之故,我生长在这冰天雪地,岂有不知,若然你在下面不动,衣衫自然不会脱裂的,那上天梯下冰窟,自然也完整。”
周洛心想:“不错,下面那位老前辈说巳将上天梯取存,我还在心中怀疑,不解那上天梯怎么仍然完好,现下经她这么一说,我才明白了。
他心下在想,却忙答道:“夫人所说便是实情,但晚辈先前也说过了,就算那上天梯仍完整,可是事隔十年,冰窟之底,已不知又结了多少丈厚的玄冰。”
他口中在说,心中却急得很,盼望下面的人早些上来,因知妙化夫人若然动手,他必然要被获遭擒。那知他心中着急,不自觉地,目光就向那冰窟上扫视。
妙化夫人瞧得明白,陡地冷笑道:
“原来你这小子在拖延时间,想将我绊住,好让他们上来么!”
她一警觉,话出口,陡见一片冰魄寒光闪动,身形早杳。
周洛暗叫不好,她的身形也看不出,遑论对敌了,而妙化夫人身施展开来,自比桑氏姊妹大不相同,简直象一片冰魄寒光当头压来!
他霍地一咬牙,两臂倏弯,脚下一错,向三面疾打而出!但觉着手滑腻软绵,面前寒光闪得一闪,登时敛去,只见妙化夫人面有惊奇之色,瞪眼望他!
周洛心道:“惭愧,这无名老人的神功端的奇妙,显然适才虽未打中她,但巳触着了她的衣袖。”
妙化夫人冷笑一声,说:“果然你有点门道,哼!”冷哼之声才出口,只见她右袖霍地一扬,袖管中已飞出了—片寒光,眨眼已有十数丈远。
周洛一见寒光飞出,就知是她那神奇的大网,忙不迭晃身暴退,那知身才纵起,头顶与四外巳被那网色没!
要知那网任妙化夫人投出之时,有如一线,是以疾如电闪,待周洛发觉,早到了头顶,而瞬间伸展开来,广有十丈,周洛的须弥遁形再神奇,也脱不出身去。
说时迟,周洛不但眼见那网罩了下来,而且四外暗劲激荡,象自四面八方逼来,身法立见缓滞。
妙化夫人冷笑道:“你还逃得了么。”那知一言未了,一人叫道:“那不见得。”那网近冰窟口那面,下落之势突止,一人叫道:“周老弟快出来!”
周洛在闻声之时,巳看得明白,竟是陶六如以折扇将网撑了起来,周洛一见,就知下面的人都上来了,心下大喜,飞身从网口一钻而出。
他出来得快如一瞬,那知陶六如才将折扇垂下,妙化夫人已然赶了过来,人未到,左手袖已飞出!
陶六如不知她这飞袖厉害,竟不躲开,霍地张扇一拂!他这扇上功夫何等了得,一两丈之外,能碎石变成石矢,落叶而成箭雨,想妙化夫人这飞袖再是了得,亦必被他荡开,不料他这扇扬出,妙化夫人的飞袖非但未被荡开,而且来得更疾,呼地一声,反向他扇上缠来!
周洛出网之顷,急于要知陶丹凤与多九公是否巳上来,就这么错眼间,那飞袖已向陶六如缠到!
周洛待得发现,才叫:“那袖上有古怪,小心!”
却听妙化夫人厉声叱道:“撒手!”
陶六如的折扇立即脱手飞出,虎口堪堪不曾震裂!
原来妙化夫人的袖上,密密麻麻嵌满了磁片,是以对方只要用兵刃,便被吸引,休想能够躲过,而且反会被那飞袖吸引前来,她只要略施巧劲,当即将对方兵刃缠住,以她内家功力之浑厚,那会不将兵刃夺出手法,而陶六如的折扇又是以镔铁做的扇骨。
却说陶六如折扇出手,大惊之下,右手袖猛拂,身形往后暴退!
却听冰窟口边,一人呵呵大笑,道:“妙化夫人,你我可是久违了!”
上来的正是多九公,身后跟着陶丹凤!
妙化夫人只道不用费吹灰之力,即将下面的四人困死冰窟之中,那知一时疏忽,竟巳上来了四个,此时之怒可知!切齿道:
“老化子,我本想慈悲你们,留你们—个完尸,不想你们倒不知好歹,偏要血涵雪山,这倒便宜白无常啦!”
想那白无常落下百丈冰窟,自是早没活命了,那知妙化夫人一言未了,冰窟口有人冷冷长笑,说:“我白无常死得好苦哇,你这婆娘纳命来!”
话声入耳,冰窟口边忽地跑上个白衣人来,正是白无常,而且连跳了两跳!
分明白无常落下冰窟,巳无活命了,这除非是他的鬼魂!如何不是!他又阴冷冷,又尖又短的连叫了两声,当真象鬼叫,而且要不是鬼,怎会蹦着跳着走!
妙化夫人门下的那十几个女子,都眼见白无常是不会有活命的了,早尖声大叫,齐往后退。
便妙化夫人亦是一怔,周洛同样也毛骨悚然,陶六如拉他一把,道:“周老弟快退。”两人趁妙化夫人分神的瞬间,忙退后与多九公会齐,陶丹凤显然见到周洛,巳芳心大慰,只顾脉脉含情地望着他,强敌当前,她倒不放在心上。
陡见一条黑影,自冰窟中—冒而出,落地现出黑无常,干哭了两声,说:“白老大,你死得好惨啊!”
白无常也鬼哭道:“黑鬼,今儿只剩下你孤鬼一个了。”
黑无常说:“既是你阴魂不敢,可要有冤报冤,有仇报仇”说着,又呜呜的干哭了两声!
雪山极顶,天气本巳奇寒,冷风又凛冽,两人阴声阴气,又觉阴风飒飒,令人毛发为之齐竖!
周洛道:“陶大哥,当真这是白无常的冤魂么?”
陶丹凤忍不住,嗤的一声笑,悄悄的说:“光天化日之下,那来鬼魂,你这人……”
陶六如道:“噤声,就有好戏看了。”
只见白无常又再蹦了两蹦,已到了妙化夫人面前,那妙化夫人惊疑参半,不自主也连退了两步。
白无常使又迈进两步,说:“妙化婆娘,还我命来!”
周洛却被陶丹凤一言提醒,再加此刻凝神一看,那白无常那是甚么鬼魂,实是个活生生的人,却不知他怎会落下不死?只听陶丹凤在身边说道:“你想想九公手中有绳,还不明白么?
”
周洛恍然大悟,略一想他上来时的情景,九公手中抓住绳子,而且绷得紧紧的,便明白过来。
那多九公之所以当时从他手中将绳抢过,原是为了助白无常一臂之力,将绳绷紧,好令他在绳上使得出力,那时大伙儿都在生死关头,成了同仇敌忾,唯有助白无常上了崖头,下面的人才有活命,那白无常落下之时,必是多九公早有准备,抛绳将他接住,以白无常的轻功高绝,多九公内力之雄厚,相隔十丈八丈,自是能将他接下。
其实这最简单不过,周洛被她一言提醒,立即明白。
那妙化夫人也不过陡然见白无常现身,一时间的惊疑,此刻地连退了两步,已看得明白,白无常有形有体,那是甚么鬼魂,只气得她更是面如雪白,白中透青,当下哼了一声,说:“白无常,你敢在我面前装神弄鬼!”
白无常冷声长笑,说:“有你在,我怎舍得死!”
妙化夫人怒不可遏,踏上一步,那雪地上本已松软,她踏前—步,立即深深陷入雪中,多九公一看,心说不好,现下我等既巳出了冰窟,能化干戈为玉帛,自然是好,便抢上一步,向妙化夫人一拱手,道:
“我等进入雪山,未曾登门拜渴,当真有所不是,老朽这里谢过了。”
他想得却好,就这般若能免了一场恶斗,自是最好,再不然先礼后兵,也不输理,现下自己这面人多,也不怕妙化夫人。
那妙化夫人巳然怒极,那肯甘休,叱道:
“今天你们休想走脱一个!”陡向她那门下的女弟子喝道:
“你们还看着做甚么!”
喝声未了,那十多个白衣女子,悟似十数朵飘浮的白色云朵一般,瞬间已散开,将这面的四人围住。
大伙儿那将这十多个女子看在眼里,全都不在意。
多九公呵呵一笑,道:
“妙化夫人,可知我等不是怕了你们,既然上得了冰窟,还出不了山去么?只是我等与你无冤无仇,先前你虽想害我们,但我们入山而未拜山,确也有不是,彼此就拉了个直,何不听我一言,就此罢了干戈。”
妙化夫人冷笑一声,道:“你们要我饶了你们性命,那也容易,拿来。”
多九公一怔,道:“甚么?”
妙化夫人说:“上天梯,只要你们献出了上天梯,我就网开一面,饶你们不死。”
白无常冷声冷气地打了个哈哈,说;“黑鬼,你听听,这婆娘竟也想拣便宜,哈哈,连我们都落了空,她倒还做梦。”
妙化夫人一怔,心想:“难道这小子所说是真的没骗我,”想到黑白二无常暗随多九公等进入冰窟,自是为了那上天梯,若多九公等已然取得,二无常那有不夺取的,若然到了手,多九公等又岂会与二人罢休。
她瞬间溜了当前各人一眼,见他等彼此并无敌意,这才相信周洛所说不错。但她立即又有了主意,道:
“你们既是献不出上天梯,那也容易,只要将这小子留下。”
说着,向周洛一指,原来她今日得桑氏姊妹禀报,说周洛巳然练得上天梯中武功,能进入冰窟,先前她还有些不信,现下见周洛果然能出入冰窟,希望之心也油然而生,心想那上天梯只要仍在下面,不论那冰窟有多厚,能进得去,自然也有法可想。
那多九公一听也怒了说道:
“你当真不知好歹,那可怨我们不得。”他双掌一错,就要出去!
却听白无常冷冷笑道:
“老化子,就凭你那一点能耐,也想收拾她么,再说,也得让我先见识见识这婆娘那面网儿,嘿嘿,我白无常甚么阵仗没见过,她这网儿当真奇妙得很,要不好好见识早识,岂不是一大憾事。”
他本是站在妙比夫人面前,此刻相距不到一丈,说着,巳大踏步走近。
白无常先前在冰壁之上,吃了那网的大亏,几乎丧了性命,心下恼恨之极,那会甘休。
多九公气得吹胡子瞪眼,陶六如忙一拉九公衣袖,道:
“九公,此刻我等分则力弱,她既然有备,可知厉害,落得让他去探虚实,瞧瞧她武功端的如何了得。”
他等四人站得远远地,陶六如话声甚低,只让三人听到。
周洛忙道:
“六如先生说得不错,我瞧白无常绝非妙化夫人的敌手。”他在华山之上,能轻易逃出二无常手去,但在妙化夫人手中,却出手便巳受制,可见她武功实在二无常之上,他心下明白,是以忙出言劝阻。
多九公一想也是,便忍住怒火,只见那妙化夫人巳冷笑道:
“好,你要见识,我怎不成全你!”
话出手出,左手倏地一扬,一片寒光飞洒开来,眨眼已有十丈方圆。
周洛忙道:“快退!”四人纵身后退了三四丈,才脱出了那巨网的范围。
眼见那巨网已向白无常当头罩下,他竟丝毫不惧,说:
“黑鬼,这网儿好玩得很,你怎不也来玩玩。”
黑无常说:“妙极!妙极!”黑烟飘散,巳飞入网边,但那网巳然罩了下来,黑无常说:“白老大,我进不来啦。”一伸手,即已抓住了网边。
白无常却向前窜,但见白影一晃,巳抓住妙化夫人那面的网口。
这一来,大众都明白了,知道二无常是想扯破那网,显然两人在下面之时,巳然商量好了的,存心毁去妙化夫人这网。
那知妙化夫人眼看两人一边一个将网抓住,竟然只是冷笑。
说时迟,两人不过手才触着那网边,忽地跳了起来,说:“啊哟!”待要放手,妙化夫人巳用劲一抖,喝了声“起!”二无常身子便巳悬空!呼地一声,巳兜入网内。
原来那网边有密密的倒钩,别说用手去拉,便是那网触着人身,立被它将全身钩着,那倒钩更是百炼的精钢制成,制造得甚是巧妙,她着不用巧劲,那钩针也不会弹出,先前在冰壁之上,妙化夫人只想将白无常抛入冰窟,并未弹出钩针,是以白无常大意了。
妙化夫人一抖那网,一放一收,立将两人裹在网中,向身后两个女弟子面前一抛,喝道:“绑了!”
那两个女弟子显然早有准备,各人手中都拿着一条长绳,便要上前捆绑,但二无常何等武功,两人不过一时大意,着了道儿,要知网上倒钩虽然刺,两人浑身肌肤,但却刺入不深,只是疼痛难当,伤得却不重,是以两人身子才一着地,在地上一蹦,巳跳了起来,气得两人哇哇怪叫!
才叫得一声,却又啊唷连天,原来两人这一动弹,那网上倒钩却已刺得更深,当真象万箭钻身一般!
妙化夫人哼了一声,说:“你们要不束手就擒,那是你们自找苫吃。”
竟是头也不回,向这面四人道,
“二无常就是你们的榜样,是束手就擒,还是要先吃苦头才甘心。”
二无常这一被擒,多九公等四人大吃一惊,万不料她这网如此厉害。陶六如更抽了口凉气,先前幸好他是用折扇将网边撑住,不然早吃尽苦头了。
这么一句话功夫,只见那拿绳索的两个白衣女子,又向二无常扑了过去,但两人怎会这么甘心被缚,两人腿弯一蹦,已又跳开,黑无常更破口大骂。
多九公心中一动,忙低声道:
“她这网厉害得很,趁二无常尚未被擒,那网一时不会用来对付我们,我这就去同她一拚,你们快走!”当下哈哈一笑,说道:
“我老化子偏不知好歹,你要我们也束手就擒么,可也得对我露两手才行,来来来,我老化子领教领教。”
他双掌一错,大踏步向她走了过去!
要知多九公亦非弱者,若论正宗武功,他双掌上的威力,绝不输于妙化夫人。
那知妙化夫人一声冷笑,说道:
“我知你这老化子的心意,你以为我没有网了么,你且看来。”说着,向四外一指!
多九公停步一看,只见她门下那十多个女弟子,每人手中都拿着一面网,妙化夫人话声才落,巳各自将手中网抖了开来。
陶丹凤一见,登时花容变了色,叫道:“九公,快回来!”陶六如一时也打不定主意,周洛更是着急,若然两人手中有兵刀,这十多个白衣女子自然远不及妙化夫人功力深厚,破网想来不难,现下两人都亦手空拳,这些白衣女子又巳将四人困在当中,那网又能攻远,只要一触身躯,便要被倒钩钩住!
那多九公看得明白,暴怒道:“听说你闭关好些年,我还道练成了甚么超群绝世的武功,原来只是这点邪魔外道。”
陡向三人喝道:“过来,随定我身后。”三人立即明白多九公之意,他是想缠住妙化夫人,只要和她动上了手,可就不怕那网,这十多个白衣女子必然投鼠忌器。
三人忙纵身一跃,到了多九公身后,多九公怒喝道:“看掌!”一掌劈出,狂飙陡卷!且右掌才发,左掌亦巳同时翻出!
妙化夫人冷冷说道:“好,我要不让你见识见识,你也不知雪山派的厉害!”
但见冰魄寒光闪动,象是被多九公的掌风震了出去,那知多九公才觉掌未着力,陡然间寒光耀眼,妙化夫人巳欺近身来。只见两袖飞舞,宛若出水蛟龙,左袖缠他双腿,右袖自右缠他头颈,袖起风声猎猎,强劲之极!
多九公吼道:“好!”两腿一飘,左手翻掌将他飞袖荡开,吐气开声,右掌一探,猛可里挫腕吐劲!
他双腿巳然飘起,右掌发出,已和身扑去,十成劲力,又加了二成。
却不料妙化夫人身如浮云飞絮一般,又随掌飘了出去,多九公这里脚才着地,她却已又欺身近来,两袖似灵蛇飞舞,她两袖竟然长有一丈,左袖缠卷崩挂在前,右袖攻后,点他五处大|茓!而且认|茓奇准!
多九公右脚一点地,斜飘数尺,左掌斜翻,荡开两袖,右手疾吐,向妙化夫人拍出,这一招掌已递出一半,方才吐劲,嘿地一声,又是掌出身随!
他掌上威力奇大,掌风广及一丈方圆,是以倒不怕妙化夫人的两袖近身,只是妙化夫人身法奇妙,虚飘飘似不着力,两人一动上手,周洛和陶氏兄妹都看出不妙来,要知多九公用劲愈大,所耗精力愈多,数十招一过,必然不敌。
三人心急之极,此时巴不得二无常能脱出困去,因知二无常掌上是练的阴柔功夫,若与妙化夫人对敌,比多九公要占便宜得多,且二无常身法施展开来,有似幽灵,和妙化夫人正是半斤八两。
趁多九公与她斗得难解难分之顷,三人忙看那二无常时,只见二人兀自仍在挣扎,而且已挣扎到了一处,在网中并肩站着,这一来可好得多了,两人只要步法一致,便能一跃丈余,是以那两个白衣女子仍未将二无常擒住,且巳跃出了七八丈去,到了雪坡之下。
周洛忽然心中一动,他与陶六如虽然没有兵刃,其实有亦无用,只要妙化夫人一飞袖,就会被夺出手去,但陶丹凤的飞绸却大是不同,而且飞舞起来,能攻出一丈五尺有奇,比妙化夫人的袖子还要远得多,她不及妙化夫人的功力深厚,难道还不及她门下的这些女弟子么?
他心中在想,却留神多九公与妙化夫人的恶斗,只见一个掌风虎虎,一个飞袖猎猎,冰魄冷光飞洒之中,多九公怒吼连天,不时吐气开声,他虽胜不得妙化夫人,但一时不会落败,便向陶丹凤道:“陶姑娘,你的红绸呢,可还在么?”
一言将陶丹凤提醒,从怀中取出红绸,道:
“幸喜我下冰窟之时,将此绸交给了哥哥,才得保全。”
说着,反身一掠,向最近的一个白衣少女扑去,陶六如与周洛忙紧随身后。
三人这一行动,较近的三个白衣女子齐一退步,同时右手一抖,飞出三面网来,紧紧地连接在一起,向三人自三面当头罩了下来!这三面网虽然小得多,但合起来仍然十分巨大,广有十余丈,又是分自三面包围罩下,陶丹凤要凭她一人之力,以手中一条红绸破这三面怪网,那能得够。
三人大惊之下,陶六如早喝道:“妹子快后退!”
当下三人扑出得快,退得更快,那三个白衣女子也不进9迫,只见三人挫腕一抖,齐将三面网收了回去!
显然这些白衣女子只奉命围住他等,见三人退后,便也即刻退回原位,而这三人以外的其他白衣女子,始终未曾离开原位。
陶丹凤急道:“哥啊,这来怎好?”
陶六如一时没了主意,周洛略一沉吟,道:
“有了,不如我拚着被她们网住,那时你们就可冲出去了,只要解救出了二无常,与多九公三人合力,制住了妙化夫人,那时再来救我不迟。”
陶丹凤霍地一旋,将周洛抓住,说:“你你……这怎可以了。”
陶六如却想:“谁有这一个法儿,不然今天大家都是死路一条,但却不能让周老弟去,他现今武功在我之上,留下他来更有用。”
他心念才动,那知周洛急道:“陶姑娘快放手,你没瞧事在紧急么,我现下已是遍体鳞伤,再多加一点皮肉之伤,有何紧要!”
他话出口,已猛可里一挣,偏是陶丹凤虽然抓住了他的手腕,但知周洛两手已然破裂,那会用劲,是以周洛轻易便己挣脱,待得陶丹凤急叫道:“你!等等啊!”周洛却已纵身一跃,竟有三四丈远,向正西面一个白衣女扑了过去!
陶六如见已阻止不及,忙道:
“妹子小心,他舍身救我们,不可负了他的好意,而且机会瞬眼即失!”
说时迟,周洛一人扑出,那当面的白衣女亦只得一人迎了来,右臂一扬,网已撒出,只见五文方圆的一面大网,已向他当头罩下!
周洛既是存心受网,自然不惧,当下大喝一声,猛扑了过去!与那网迎了个正着,他巳打定了主意,这一下扑出,劲道甚大,那网刚将他网个正着,他巳连人带网冲了过去,扑向那白衣女子!
那白衣女子见他巳被网住,那会防他会带网冲来,一时竟惊得手足无措,且周洛自空中冲下,其势何等巨大,白衣女啊呀一声,往后便倒!
周洛咬紧牙关,强忍那浑身痛楚,不待那白衣女子跃起,早就地一滚,而且回旋从那白衣女子身上滚过那网上的倒钩,立即有好些刺入白衣少女的身上,痛得她嗳唷连天,也更加慌乱,待要挣扎跃起,那知那网因是十分巨大,除了裹着周洛之处,足有余裕,她不挣扎还好,她乱挣乱蹬,余网立即将她也网住了。
周洛早叫道:“六如先生和陶姑娘还不快走!”
何须待他出声,陶氏兄妹在周洛才扑倒那白衣女子的刹那,早巳从两人身上飞身而过,那左右两个白衣女子,万不料周洛会有这一招,见同伴被扑倒地,一时也慌了手脚,不知该立即解救同泮,还是守定方位,就在这迟疑的瞬间,陶氏兄妹巳飞身出了困,待得发现,那还阻截得及。
陶六如知时机一瞬间便失,若容那些白衣女子再又围来,可就前功尽弃了,忙道:
“妹子,快和我保持三丈距离,我去救二无常,你要防她们围攻!”
陶丹凤见周洛被网困住,而且浑身被倒钩刺体,心痛之极,急得她泪流满面,还幸见那个白衣女子亦被网在一起,才稍稍放心,因知只要她们解救那白衣女子,周洛即能出困,且此时见事巳,如此,唯有早一时救出二无常,大家才能被救。
忙道:“哥哥快去!”陶六如那还等她答话,早扑到了二无常被困之处,两掌一翻,身未落下,巳分向两个白衣女子劈去。
陶六如平日虽靠手中折扇成名,借力打力才是他的绝技,但雪山门下全是小巧武功,陶六如这一飞身扑来,恰如飞将军从天而临!两个白衣女擒二无常不得,正无计可施,那敢撄陶六如之锋,忙不迭向左右纵开避过!
陶六如舍了右面那白衣女,霍地左掌截出,同时身如疾风,斜刺里向左面那白衣女扑去!右手五指箕张,抓她芳肩!
那女子手中只有一条绳子,并无兵刃,这一下变故又快得出奇,更加心慌意乱,忙不迭身形一矮,待要盘旋让过,那知陶六如其志不在抓她,正要她矮身盘旋,蓦听玱琅一声响亮,陶六如巳从她背上拔出剑来!脚尖着地,立即纵身退回!
这一下兔起鹘落,当真比闪电还快,一者那白衣女惊惶失措,二来陶六如谋定后动,是以轻易便将宝剑夺过,只三五下,早挑断了几根网线。
陶六如明白那网线虽是其细如发,但必然极是难断,是以早将全身功力贯注在剑刃之上,这才能逐根挑断。
要知那网只要断得一线,立即能破一大洞,二无常当即用力一挣,巳破网而出,忙不迭拔出身上的钩刺,但一时之间,如何拔之得尽!
那十几个持网的白衣女子,在惊骇甫定之下,巳飞扑围来。
陶丹凤早一声娇叱,飞绸如神龙矢娇远攻近扫,缠卷崩挂,立即阻住了三个白衣女子,陶六如舞动手中剑,挑开了两面飞罩而来的巨网,急道:
“二位快助了九公,我兄妹给你们掩护!”
二无常身上的钩针巳取下了多半,适才吃足了那网的苦头,现下见这十多个女子每人手中都有一面网,而两人虽未重伤,但却巳遍体是伤,身上兀自疼痛难当,怎不心惊!
黑无常早阴恻恻说道:
“白老大,这婆娘邪得很,错过今日有明日,不趁他们将这些娘儿们绊住,不走更待何时!”
陶六如一听大惊,急道:“我们好心救你,你你……”
白无常说:“黑鬼说得不错,走!嘿嘿,多谢了,今日你要不死,他日我白无常必有一分人心!”
黑无常笑说:“要我们谢你,今日可要留下命来,对不住,我们可先走一步啦!”
陶六如大怒,他才挑开二面网,立即回剑疾扫!斜肩向黑无常劈去!
黑无常冷声长笑,道:“小心网儿!”陡地人影一晃,只见一黑一白两团轻烟,巳向山下滚滚而去,而一面大网,却已当头罩了下来!
陶六如迫得回剑疾挑,闪身躲过,待他再又一连挑开两面罩来的巨网,黑白二无常巳去得无影无踪了。
那妙化夫人如何看不明白,只是被多九公缠住,撤不出身来,多九公施展开一生所学,掌发虎虎风生,一掌更比一掌威猛,妙化夫人的诡谲巧招,竟无所施其技,两只长袖未近身,便已荡开,手中又无巨网,眼看二无常逃走,只恨得她切齿咬牙,当即厉声喝道:
“老化子,我本倒没伤你之意,这可是你迫我下毒手!”霍地左袖飘出,一带傍引,多九公右掌翻出,才将她左袖荡开,猛觉一股寒气直逼前来,令人窒息。
多九公不由急退半步,却在这刹那间,却闻丝丝之声入耳,眼前似有万点银星浮动,飞绕盘旋!
多九公知是妙化夫人打出了冰蚕,若然是迎面劲袭,他倒也能扫荡躲避,不料她手法竟是这般奇妙,暗道:
“不好!”闪电般抓住前后幅衣襟,哗地一声响,旋身疾拂猛扫!
陶丹凤此时与多九公相距甚近,一见多九公遇险,早疾扑赶到,右手疾抖,但听哗啦声中,长虹夭娇,绸端吞吐卷挂,妙化夫人打出的冰蚕一半巳如石沉大海,一半被多九公扫落!
多九公趁势一掌疾劈劲吐,吼道:“你也尝尝我老化子的厉害!”其势有如狂飙!
妙化夫人却也不敢撄锋,飘身后退,多九公喝道:“六如丹凤快退,我断后!”原来他这掌竟是以进为退!
陶六如此时亦巳险急,只因那些白衣女子的巨网,绵绵不断的罩来,他却不能近得那些女子的身去,手中剑挑开一面,另一面却又攻到,实是防不胜防,知时间一长,便要被网擒住,闻言立即暴退,一连闪过三面巨网。
陶丹凤却急道:“九公,他被擒住了啊!”多九公早抓住她左臂一带,说:“咳!难道都要失陷才好,且再想法救他。”
两人一掠三丈有余,左掌连番劈出,将拦截而来的白衣女子,震得东倒西歪,三人就向山下逃了下去!
妙比夫人竟是不再追赶,反而喝住门下弟子,原来她那面大网已破,再要想擒生多九公,自知太难,且她志在擒获周洛,而他既已自投罗网,还追他们则甚。
妙化夫人抬起网,止不住心头恨起,喝命将周洛绑了。
周洛浑身被网紧紧束着,不但动弹不得,而且只要稍一挣扎,那倒钩刺入体内倒更深了,痛得也更厉害,只得束手就缚。
早有个白衣女子上前,要将他两手缚住,却见桑青飞身赶到,说:“且慢!”骈指点了他左右期门|茓。
桑青是知他武功了得,生怕他拚命逃走,那知周洛原本是束手就缚的,这一来却有了生机,心下暗喜。
要知这么一来,她们必然当他已失抵抗主力,对他不再防备,那么,只要束身之网—撤,以他须弥遁形轻功之神妙,何愁逃不出去。
原来周洛得那无名老人所授的无名神功,最是神妙,试想运行起来,两臂尚且能柔若无骨,要冲开闭着的|茓道,那还不是轻而易举。
周洛心下暗喜,却不露于形色,将双目一闭,听任她们将他两手缚在胸前,陡觉浑身痛入骨髓,原来是她们在替他拔除身上的钩剌。
周洛咬牙强忍,连哼也不哼一声,却暗运真气冲开|茓道,同时心下暗暗纳罕,他能强忍住痛苦,怎么和他同被网住的白衣女子,却也不呼痛?
他心下奇怪,不由将眼微睁开一线,看时,登时恨得他怒火上撞,原来那网上的钩刺,制造得极其精巧,每根之上皆有卡簧,只要松簧拔针,便无痛苦,那白衣女子早已被拔除干净,脱出网去,而他身上的钩刺,却是桑青在替他拔除,她不但不松卡簧,而且倒侧逆拔,是以每拔出一根,便带下一小块肉来,他仅瞧得一眼,巳见两腿之上鲜血淋淋!难怪会痛入骨髓了,若然她这般将他全身钩刺拔光,他岂不是强留得活命,也要失了人形么?
忽听桑虹的声音,颤声叫道:
“师傅,我们不是还要用他取上天梯么?”
声才入耳,那桑青早一声冷哼,只是轻得仅周洛才听得出,跟着大腿之上一阵剧痛,周洛几乎忍不住叫喝出声,随听妙化夫人说道:
“不错,桑青,别折磨他了。”
桑青道:“师傅,这小子可恶得很。”妙化夫人道:“你不听话。”
桑青停了手,道:“徒儿不敢。”妙化夫人随叱退桑青,命桑虹替他拔除,周洛才松了口气,随觉身上钩的针一根根被拔除了,不但不感疼痛了,而且每拔除一根,立觉舒适无比,心下对桑虹也更加感激。
但他心下却反而为难起来,心想:“待我浑身束缚一除,若然即刻逃走,桑青那丫头心如蛇蝎,岂不说是桑虹暗中做了手脚,放我逃走,那时桑虹必受重罚,那么一来,我岂不是恩将仇报么?”
他心中着急,倒巴不得仍由桑青来替他拔除,虽然受些痛苦,但皮肉之伤,却无碍性命。
却听那桑虹一面替他拔除钩针,一声声在轻声叹息,象是她也心痛一般。
周洛心中也是一声叹,暗道:“你虽是好心,却害苦了我。”
一会他身上的钩刺已被拔尽,只听妙化夫人道:“将他抬下山去。”那知却没人应声,周洛此时已不打算逃走,率性睁开眼来,只见身边的白衣女子一个都在往后退,心下大是奇怪,心道:“这般女子一身洁白无瑕,想来都是爱洁的,只怕是嫌我一身血污肮脏,大家都畏缩不前,想来必受斥责。”
周洛这却猜错了,这般白衣女子之所以不敢应命,其实是因从来未与男子相处,更不要说触及男子的身体了,何况周洛一身赤祼,仅腰间围着一块布片。
那知妙化夫人不但不斥责她们,反而点了点头,说:
“我倒忘了,尔等怎能去抬这臭小子,桑青何在?”
桑青转了出来,说:“徒儿在。”
妙化夫人道:“将他闭着的|茓道拍开。”
桑青迟疑道:“师傅,这臭小子的武功怪得出奇,又狡猾得很,动起手来,更是拚命一般,不怕他逃走么?”
妙比夫人哼了一声,说道:“有我在,还怕他逃出手去,只管解了。”
桑青不敢不听话,周洛心下大喜,他正愁怕她赖上桑虹,他一逃走,会害桑虹受罪,这一来可妙得很。
他眼珠乱转,暗地里打定主意!
那桑青走到跟前,狠狠瞪了周洛一眼,却不即刻解他|茓道,先察看绑他两手的绳索,用手摸了摸,待见他两手绑得牢牢地,才放了心,说道:
“臭小子,你若想逃走,那是你自找苦吃。”
说着,用脚一勾,想将周洛的身子翻过来,周洛便在这刹那间,想道:
“不趁她们认为我|茓道未解,疏于防范之时逃走,更待何时?”
这想法闪电般从他脑际掠过,他已故意啊唷一声大叫,就势一滚,同时大声说道:
“多谢姑娘放我逃走,他日必有以报。”一展身形如弓,一蹦而起,再一掠,已是身在数丈之外,拼命往山下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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