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因为担心“尸人”万一醒来会造成巨大的麻烦,便将他们都暂时安置在了浩气盟,专门派了弟子小心看守,莲玥几人便也在浩气盟住了下来。出了秦羽裳的房间,便又去一一检查了“尸人”的状况,几乎都是差不多,中了眠蛊之后脉象虽然迟缓但却还算稳定,多半是因为习武的原因,秦羽裳的状况还算是十多人之中最好的。
这蛊的机理莲玥完全不明白,和小珍一起,花了整整一天,才堪堪理出了个大概的头绪。若是中毒,多半有了头绪,就该找到门路了,只是这蛊……不得不承认,南疆的蛊术确然神秘,几只小虫,就能做到各种各样匪夷所思的事情,小珍说,五毒教也曾经对这些尸人做过不少的研究,虽然不知道所有的细节,但这蛊术的大致梗概还是能摸到的,却依然找不到解法,不得不寄希望于万花谷。
那天一教的苗女被关在浩气盟的牢中,由浩气盟进行审问,但天一教的教徒,多半都是对汉人怀了极深的敌意的,如今又被浩气所擒,那苗女却硬是咬紧了牙关什么都不肯说,碍于她一身蛊术,浩气盟的弟子也奈何不得,便又找了小珍去,希望倚仗她的蛊术,能够有些收获,牢中这时候,多半又是一次“斗法”了,不过莲玥倒是不担心小珍,这几日她看得清楚,小珍虽然天真懵懂,蛊术却是极有成就的,大概这也是她能跟着长老一路来到中原而不被发现的原因吧。
小珍一走,也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她其实还是很茫然,希望能找个人和自己一起讨论医术,可惜放眼这浩气盟上下,懂医术的也就只有司廷了,而司廷的医术……就像自己的武艺一样,毫无建树。她突然就开始有些“羡慕”起其他门派来:浩气盟乃是当年八大派围攻恶人谷,惨败之后所建,盟中各派弟子都有,唯独万花谷,因是浩气盟建立之后数年才又有的万花谷,谷中弟子又素来随性,便始终没有加入,以至于现下……此地的万花弟子竟只有自己师姐弟二人。
一旦有了时间的限制,便总觉得时间弹指即过,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皱着眉忙了一天,莲玥却还是没有任何收获,不,或许是有的……当日第一次看到那几个苗人时的熟悉感又涌上了心头,而且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可是她越是努力去想,却越是回想不起来。
究竟是在哪里见过?莲玥躺在床上,再次翻了个身,却是越来越烦躁——时间,真的是耗不起了啊……是不是该带着他们回到谷中?大师兄和师父总会有办法的。等等……一瞬间脑中划过了什么,当下掀开被子下了床,连鞋子也没有来得及穿好,半踩着就跑向了门口,匆忙间却不小心撞上了一旁的凳子,也顾不得查看,随手揉了揉就继续跑出了房间,敲响了隔壁的房门。
“阿廷,开门!”
“师姐?”少年应声,拉开了门,却见少女只着了一身单薄的白色中衣,青丝披散,神情焦急,忍不住皱了皱眉,眼神却在扫到她半露在外的赤足时猛然一黯,伸手便绕过了她的颈后和膝盖,将她整个人打横抱起,快步走进了房间,直到将她放在床上,又拉了被子披在她身上,才又转身去将门关上。
刚一回到床前坐下,莲玥就贴了上来,直接伸手摸向他的怀里,少年一惊,下意识地将她的手腕捉住,却见她一脸着急的模样,才忍不住问道:“师姐何事?”
“阿廷,机关木甲鸟呢?快,我有事要找大师兄!”
“师姐……”少年这才松了手,有些哭笑不得地起了身,走到一旁挂着衣服的架子边,一边取下衣服一边道,“师姐,我只穿了中衣,又怎会将木甲鸟带在身上?”
“啊……”少女有些懊恼地歪了头,想起自己刚才“轻薄”的举动,不禁一阵脸红,干咳了几声,低低地嘀咕了一句:“我忘记了。”
见她又是羞恼又是着急的模样,司廷也不再提,取了木甲鸟递给少女。
接过木甲鸟,莲玥当下就掀开被子想要下床。被窝实在是温暖,被子掀开的刹那,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刚动了动身子,就被少年拥进了怀里,先时还有些冰冷的脚上,立时传来了一阵暖意,低头看去,却是少年伸手握住了自己的双脚,温暖从他的手心源源不断地传来,他蜜色的肌肤衬着她的雪白,反差格外明显。
“师姐要做什么?我去就是了,莫要着凉。”再次替她拉上被子,司廷有些不赞同地皱了眉,明明脚都冻成这个样子了,还穿着中衣到处乱跑。
“阿廷,你先放开我啦,我要写信给大师兄!”
“裴师兄?”
“对,我想起来为什么觉得那几个苗人的动作熟悉了!”看了眼少年疑惑的眼神,莲玥顿了顿,接着道,“是徐师兄!”
“当初徐师兄在他的《徐淮行医录》里说过,他曾经见到过几个苗人下蛊,当时因为涉及蛊术,我并没有在意,只是一眼扫过,现在想起来,那几个人的行事和我们这次见到的几乎一模一样,一定也是天一教徒在炼制尸人!我虽记不得具体的内容,但隐约记得师兄后来似乎还写过一些他的看法……”
“师姐是想让裴师兄将那书传来?”
“也不需要整本,只要那几页就够了。”
少年点头,“嗯”了一声,又替她拢了拢被子,示意她继续坐好,这才起了身,坐到桌前取了纸笔,磨了些墨,开始写信。
少年素来寡言,即便是写信,措辞也是极其简略,大致解释了一下如今的情形,希望裴元能将徐淮有关尸人的那几页记录通过木甲鸟送来,不过片刻,便已经【文、】写完了信,装进木【人、】甲鸟之中,将它放【书、】了出去。那木甲鸟【屋、】便似是活了一般,转眼便升到了空中,扑棱着翅膀飞远了。
“那时候,如果我看得再仔细些就好了,说不定现在就已经有办法了,不用再花时间等大师兄……”
少女抱了膝坐着,缩在被窝中,神情还是有些懊恼,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司廷不忍,有些心疼地连着被子将她整个抱进怀里,一手顺着她的头发,低声道:“师姐无须自责,谁也不知道我们今日会遇上这样的事。”
“可是……”
“莫要多想。”少年顺着她头发的手下滑,隔着被子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背,让她的心渐渐静了下来,“他们都不会有事的。”
“这么紧张的时候,阿廷还说得这么轻松,真是少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