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鸿章到后,丁宝桢着令守城官兵列队于城墙之上,自己亲自带着一应大小随员,出城三十里迎接。这并非丁宝桢有意这么做,实在是大清国礼制如此,他不敢不这么做。
李鸿章下轿后,丁宝桢就带着一应随员急忙跪倒,丁宝桢朗声说道:“赏二品顶戴山东巡抚下官丁宝桢,给钦差大人请安!下官恭迎钦差大人!”
李鸿章望了望周围,躬身扶起丁宝桢说道:“丁抚台无须多礼,快快起身。”
丁宝桢口称:“谢大人抬举。”双手撑地爬起身来。
丁宝桢身后的一应随员俱各起身。
李鸿章望着丁宝桢说道:“丁抚台,安丘县知县李令可曾同来?”
丁宝桢指着身后站着的李舒翘回道:“回钦差的话,这位就是安丘县李令。”李舒翘跨前一步施礼道:“赏七品顶戴安丘县知县下官李舒翘,叩见钦差李大人!”
李鸿章点一下头,随口问道:“你叫李舒翘?”
李舒翘答道:“正是下官。”
李鸿章冷笑一声道:“李舒翘,本钦差问你,官军到你县购粮,你如何不问青红皂白便将他杀了?”
李舒翘答道:“大人容禀,当晚夜黑,城门已是关闭。购粮官军叫门凶狠,又不容人讲话。守城官兵认定是捻贼扮作官兵模样来逛城,就放起枪来。这也怨不得城门官。请大人明鉴!”
李鸿章问道:“照你所讲,城门官射杀官兵不仅无罪,反倒有功了?你打算怎么奖励于他呀?”
李舒翘道:“只等钦差大人和抚台大人吩咐,下官照办就是。”
李鸿章大喝一声道:“大胆!无理射杀购粮军官,你还振振有词!还满嘴胡说什么奖励城门官!来人,先将他的顶戴摘了,押进城去关进大牢!等本钦差问明情由后,再行问罪!”
两名亲兵一听这话,立马将李舒翘一脚踢倒,然后摘下顶戴。
丁宝桢忙道:“钦差大人且慢。大人容禀,下官以为,大人尚未问清案由,便先将李令摘去顶戴,实在过于唐突。何况,射杀官军乃城门官所为,就算大人问罪,也该先问城门官之罪,与李令何干?”
李鸿章双眼一瞪道:“放肆!本钦差在此,还轮不到你来讲话,你好生前面带路,本钦差要进城问案!”
李鸿章话毕坐进轿子,喝一声:“起轿!”
丁宝桢满脸通红,却又不敢不照钦差吩咐的话去做。
化敌为友
到了安丘县衙,李鸿章也顾不得歇息,先着人将刘铭传、刘长进等人传来,又把城门官押到大堂问话。
刘铭传进城的同时,先着手下军兵守住安丘四门,县衙的四周除钦差随行的亲兵外,他又特意布置了三百名淮勇放哨。城内百姓见官军进进出出,以为捻子就要杀来,纷纷躲避,弄得城里街道空空荡荡,跟座空城一般。
李鸿章端坐堂上,上首是山东巡抚丁宝桢,下首是直隶提督淮军铭字营统帅刘铭传。
李鸿章问明情由后,先将城门官押进死囚大牢,然后又提知县李舒翘到堂问话。李舒翘来到大堂之上,对着李鸿章扑通跪倒,连呼:“下官实在冤枉!请钦差明鉴!”
李鸿章说道:“李舒翘,你先不要喊冤。本钦差现在要问你几句话,你要如实回答,不得有半点隐瞒。如若不然,本钦差一定数罪并罚,毁你性命!你可听清?”
李舒翘急忙答道:“大人但请问话,下官照答就是。”
李鸿章问道:“李舒翘,本钦差到任伊始,便已行文下来,着令沿途地方官府,替各路官军代购、预购军粮,以备官军随时给价取用。你难道不知道吗?”
李舒翘答道:“大人容禀。下官到任已两年有余,并不曾见过钦差的行文。大人如若不信,可问师爷。”
李鸿章一笑,转头问丁宝桢道:“丁抚台。”
丁宝桢起身回答一句:“下官在。”
李鸿章问道:“本钦差行文各省,难道巡抚衙门没有行文下来吗?还有,前钦差曾侯爷,也没发过饬文吗?”
丁宝桢答道:“大人容禀,下官以为,征军以行粮为急,地方官预为购储以备军营随时取用,我朝历次军兴莫不如此。李令熟悉公事,不会不知道。”
李鸿章点一下头道:“丁抚台是说,巡抚衙门并没有行文下来。李舒翘,你当真没有见过巡抚衙门的公文吗?”
李舒翘答:“大人明鉴,巡抚衙门当真没有行文下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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