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振茫然的走在雨里,跟随着太监的路引,直到芝华殿外,才定下心神,扫向德来,冷声道:“你刚刚说的什么?”
德来听到祁振的问话,立刻恭声答道:“回皇上,奴才说,路娘娘的燕窝没有喝下。00小说 ”
祁振站在芝华殿门外,细雨从屋檐上飞下,他看着眼前这座陌生的宫殿,脑海中翻腾的都是寒实说的那句话,“皇后娘娘高烧不退,请了太医,仍不见效……”
她发烧了?
现在还没有退烧?
以她现在孱弱的身子——
祁振的手慢慢捏紧,脚下如同生根了一样,怎么也无法向前迈进一步。
太监已经高唱道:“皇上驾到?”
路良妃匆匆从里面小跑出来,身上的衣衫华贵精美,脸上的红晕仍然未散,领口处的吻痕若隐若现,她来到近前,脸上满是惊喜:“臣妾参见皇上,接驾来迟,请皇上恕罪?”
祁振深吸口气,将脑海中那个缠绵病榻的形象甩开,慢慢的低下头,看着一头乌黑的鬓发,心头闷闷的就向殿内走去。
路良妃迟疑了一下,也站了起来,亦步亦趋的追了上去。
祁振坐下后,凝望着眼前灿如春华般的年轻女子,隐约可以记得昨夜的疯狂,他捏了捏宿醉后的额头,有一点疼痛,有一点酸麻,更多的是寂寞和空虚。
“皇上——”路良妃捧了一盏茶笑意盈盈的走过来:“天气阴凉,皇上喝杯热茶吧。”
祁振看着茶,倒也伸手接了过来,若有若无的吹着,茶香袅袅,水汽氤氲,他幽深的眸子盯着那金黄色的茶汤,房间内一片压抑,众人都噤口不语nAd1(
半晌他才抬起头,对德来吩咐了一声:“取燕窝盏来。”
路良妃微微愣了下,眼看着德来已经捧着燕窝到来,跪送到她面前,她的美眸转向祁振,跪倒在地:“皇上,您——您这是?”
祁振喝了一口茶,茶味清淡若无,让他微皱了下眉头,这种味道是她最喜欢的,有三年没有喝到她煮的茶了,他在燕北就有个心愿,和她一起在苏家阁楼上,听着细雨品一壶热茶,看她轻轻浅浅的笑,哪怕不说话就足够温暖他那颗堕入冰窟的心了。只是,现在这个心愿——还能实现吗?
她真的好狠的心?
想至此,他眸子里的风暴更浓,终于将目光落在路良妃身上,淡淡的开口道:“喝了它。”
“皇上?”路良妃脸色煞白,腾地站起身来:“皇上,臣妾不爱喝燕窝?”
祁振冷眼扫过她的神情,转向德来道:“喂她喝下去。”
德来为难的上前,路良妃却慢慢后退,眼中充满了不敢置信的神色,她姓格倔强,锋芒毕露,之前指责苏玉柔不贞的就是她,这時看到德来已经来至跟前,她突然伸出手去,一把将燕窝盏打翻,盏子落地发出扑棱棱的声音,一直滚到祁振的脚下。UhIV。
“来人——”祁振还未等说完,路良妃已经冲到他脚下跪倒,声色凄厉:“皇上,臣妾不要服用不孕药,臣妾想要孕育皇上的孩子何错之有?难道皇上就不想有自己的孩子吗?”
祁振向前弯下身子,捏住路良妃的下巴,才发现她的眼睛晶亮,和柔儿生气時有几分相似,他的心微微一缩,他怎会不喜欢孩子?否则怎么会那么伤心?伤到麻木。
“朕喜欢孩子nAd2(”祁振淡淡开口,路良妃刚刚松口气時,就听见他又加了一句:“可是由谁生,朕说的算。德来,良妃不爱喝燕窝,就直接拿药来。”
德来偷偷叹了口气,又退下了。
路良妃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么无情的男人,很难想象昨晚他一遍遍在她身上驰骋,那种最亲密的事过后,他怎么可以说出这么伤人的话来?一直压抑的姓子陡然爆发,她对上祁振的眼眸,凄声道:“难道皇上只想让那个不贞的女人来生育?她有什么好能让皇上这么执迷不悟?”
祁振捏着她的下巴,手突然用力甩开,一个巴掌狠狠地落在路清媛的脸上,啪的一声路清媛被扇了出去,身子滚了两下,撞在柱子处,又一阵闷哼,她痛得无法言喻,支撑着站起身来,冲祁振吼道:“皇上,她的事情谁不知道?要是孩子是皇上的,她怎么舍得堕掉?皇上为了那个妖女,就这么昏了头吗?”
祁振的手慢慢收紧,他心中的痛更甚几分,这些外人岂会知道,正因为是他的孩子,她才舍得堕掉,倘若是贺凌云的——
昨天她那悲戚欲绝的模样,在他眼前一遍遍闪现,他的心不是已经疼得麻木了吗?为什么还会有一种从麻木苏醒过来的感觉?那种复苏,更让他无法忍受,像是一针一针扎着他的心,一滴一滴的渗出血来,提醒他,她有多残忍。
“皇上——臣妾是处子之身,臣妾愿意为皇上开枝散叶,愿意终身只为皇上一人——”路清媛见祁振沉默下来,以为说动了他的心事,匍匐着上前,期望能够打动祁振的心。
德来已经捧着药上了殿,看到这一幕,只得站在一侧,不安的等候施令。
祁振将视线缓缓的落回到路清媛身上,终于沉沉开口:“你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