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工夫你还去玩牌,钱多得没地方使了?姨妈剔牙道。
金姨抹了一下油嘴,说,玩牌是散心,不然我憋死了。再说我闺女这学期有奖学金了,丫头都疼我,说妈你别太苦自个儿。妥啦,将来她出息了,一样可以享福了。
你可小心,那几个老干部可都不安好心,遇到坏人,你就找气吧。
金姨冷笑,说,像我这个样子,如果不碰不见“坏人”,还有什么活路?
宽宽看见姨妈一下被噎住了,干眨眼,分明不是肉元子。她起身,推门进去练字。
金姨脸上仍然没有任何反应。第二天,照去。金姨就好像一个汽车司机,心无旁骛地行走在看准的路上,仿佛什么也没发生,应时有准儿,只管认真地驾驶。又一次,金姨买菜迟迟没归,姨妈料定她直接去老干部活动室。近期她连借口都没,基本是家、菜市场、活动室三点一线。这次姨妈真生气了,她狠命翻抽屉翻电话本,哆哆嗦嗦查到那个中心的电话,然后拨电话去叫值班人员,麻烦你,我找金永花!对方说,哦,找金姨啊你请等一下!叶如棠听到高昂而且是快乐的嗓音传来——金姨!找您的电话!……听筒里还有稀里哗啦和说笑声。猛然间,叶如棠愣了,既惊奇又愤怒,咦,金姨金姨的被恭恭敬敬叫着,竟然还“您”、“您”的,她还很有知名度哩!等了片刻,有人答话,不是金姨。金姨没来听电话,值班的答复说,她正忙着,问你有什么事?叶如棠砰一下摔了电话。
叶如棠穿好衣服鞋子,打算去找她回来,走到门口又甩了鞋子,外面下雨,这么狼狈地跑去找保姆,真他妈的丢脸。宽宽听到姨妈气得讲了半句粗话。
宽宽道:“生气干吗,还不是你拼命说金姨好,引狼入室。”
叶如棠恼怒道:“原先是蛮好,现在变了。她母女没地方去,再说你妈要我找保姆的。”
宽宽冷笑:“少来,动不动怪我妈吧,姨妈。
姨妈丧气地问:“不怪她怪我活该倒霉,怎么办?愁死人。”
“你请神我送神。”男孩自告奋勇。
两人正在讲话,突然听到钥匙在锁里旋转声,便对视一眼,都不做声盯着房门。
进来的是金姨,果然是胜利者的神态。真回到自己家一样,甩掉高跟鞋,换上拖鞋,休闲衣,又将头发在脑后束成一把,不客气地对宽宽指手画脚道:“去,拿拖把来,你看你,烦人,鞋子弄的泥巴?真邋遢。”
宽宽气道:“管着嘛你,管管自己吧!”
“吆,没大没小的,这是审问啊?”
“你总去打牌干吗,晚饭哪,我们家可不是度假旅店啊。”
金姨不在乎道:“我怎么度假了,我也没白住,我少要你家的钱不说,我还抚慰了你姨妈寂寞吧?”
宽宽咬牙切齿:“你真无耻!”
你这个小崽子!啥意思啊你?谁教你指桑骂槐了,金姨正要咆哮,“金永花你该闹够了吧?!”她回头看到叶如棠气白的脸,一甩手回到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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